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是……”
延光帝往后靠了靠,倚在榻上,似乎在心中叹了口气。
钱承运冷冷看了王笑一眼,又向那女子问道:“前天夜里,他可有去找你?”
“他……每晚都来找民女。”
钱承运道:“前夜发生了什么?”
“他鞋子上有血。”那女子跪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声音里带着能勾起人保护欲的颤音,低声说道:“民女问他哪来的血,他说……说自己杀了张恒。”
“他为何要杀张恒?”
“因为张恒一直在骚扰民女,与笑郎……与王笑有过言语冲突。”
钱承运不耐烦道:“你将事情说清楚,说利落些。”
“是,民女的夫家名叫罗德元,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但他考试时,考到一半不舒服便出了贡院,并未中榜。可是张恒以为他考上了,称他是同年。我夫家不愿戳破此事,便与他继续往来。谁知张恒却是想……想勾搭民女。民女自然是拒绝了……”
“然后呢?”
“那天,王笑下午便来找民女,我们才进了屋子,正要……那个。”那女子声若蚊吟,“没想到我夫家就回来了,他进了屋,撞见我们。王笑便拿石头打死了我夫家……偏偏张恒进来,正撞见这一幕。于是王笑许了张恒二百两银子,让他不要说出去……”
王笑颇有些无语——这些人把自己塑造成什么了都,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钱承运却是点头不已,道:“这便是他骗继母钱财的缘由了。然后呢?”
“后来王笑一直与民女说,他不放心张恒。所以他去巡捕营牢里雇了一个杀手,就在前夜,他去杀了张恒。”
钱承运摆出一脸郑重,向延光帝拱手道:“陛下,这就是臣查出来的张恒案的全部经过,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凶手确系王笑无疑。”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89章 穷皇帝
一句话铿锵有力,确实像一个铁面无私的刑部左侍郎。
罗德元也是再次站了出来,郑重道:“陛下,现已证明臣弹劾属实,臣请陛下取消王笑与公主之婚事,将其欺君罔上之罪与杀人罪并治。另,重责嘉宁伯、礼部、内官监。”
孔宾亦是站出来道:“臣附议。臣弹劾嘉宁伯薛高贤与内官监掌印太监王芳昏聩不察,公主殿下之清名、天家之脸面皆因此二人受损,恳请陛下重责!”
卢正初睁开眼,看向孔宾。
左经纶是有备而来啊。
还安排了这样一个小角色来捅这最后的一刀。
事到如今,只能弃了王笑与王芳了。
怕是还要再让一局,下回合把户部白义章也舍了吧。
全力守住秦成业罢了,辽东不容有失……
这一瞬间,卢正初仿佛苍老了许多。
但当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王笑脸上时,却愣了一愣。
事到如今,那少年却依然沉静如水……
那边钱承运又道:“不错。王珍昨夜已供认了自己向嘉宁伯、内官监行贿的事实……这是供状,王家给了内官司监掌印太监王芳黄金两千两……”
梅景胜惊道:“两千两黄金?你怕是搞错了吧!”
钱承运道:“王珍已经供认不晦,自然不会有错。”
状纸被摊开,延光帝看着纸上‘两千两黄金’这几个字愣了愣。
王芳吓得一脸惨白。
卢正初猛然面色。
事情发展至此,穷图匕现。
这是今天晚上到现在,延光帝第一次被触到了心弦。
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王芳,眼中已俱是冷意。
“你知道联的私库,现在有多少银子吗?!你知道国库,现在有多少银子吗?!”
一句话入耳,王芳脚一软,径直跪在地上。
寒气从地砖渗进身体,王芳心胆俱裂,他很想转头看卢正初一眼汲起些勇气,却又不敢。
万般恐惧在心中泛起,终于化成一句嚎陶大哭:“陛下!老奴冤枉啊!”
卢正初闭上眼,绝望从心氏涌上来。
连他都没有想到,最后触到陛下心弦的是‘黄金两千两’这几个字。
所有人每天都在哭穷,已经将陛下哭得听到钱就胆战心惊。
现在,左经纶这一手,相当于告诉陛下:你每天吃糠喝稀,你的臣子却是日进斗金呢,蠢货!
“咣!”
一声巨响,殿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却见延光帝猛然站起身,将茶杯往地上一摔,手指在殿中指了一圈,怒吼道:“联还能相信谁?!你们告诉朕,谁能信?!勋贵贪财、武将贪财、文官贪财,连朕身边的太监也贪财。你们!你们一个个,为了银子,卖了朕的百姓,卖了朕的江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卖了朕的女儿!”
卢正初从凳子上摔下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
“陛下,臣等无能,臣有罪!”
“陛下……”
满殿的人噗通一下全跪了下来。
王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
他连忙假模假样地也跪下来。
王芳以头抢地,脸上的泪如下雨一般不停地流,嘶心裂肺地哀嚎道:“老奴冤枉呐,陛下。老奴跟了陛下四十年,看着陛下长大的呐,如今见您日日愁、夜夜愁,都是在为这天下百姓愁银子,老奴怎么可能自己吞了那么多钱……陛下啊,这些人杀千刀的,冤枉老奴呐……”
“老奴断不敢贪这样的数额的黄金呐……”
“哈哈,黄金两千两,便是朕这个天子还要动心,哈哈哈哈。”延光帝指着王笑,冷笑道:“你王家若真富贵,不如拿这钱直接来行贿朕!问问朕要不要卖女儿!哈,千年以降,哪个皇帝做到朕这种地步?继位十七年,下了六道罪己诏!国家内忧外患,百姓流离所失,朕励精图治,却还是天罚不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富贵商家,来问一问朕啊,或许朕真就将女儿卖给你了!”
“哈哈哈,为什么不来问问朕!”
“咣!”
又一盏茶杯在王笑面前的地上摔碎,残瓷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王笑低着头,手指轻轻的颤抖着。
他感觉到脖子上凉凉的,似有血流了下来。
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难怕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也知道皇帝刚才这席话是什么意思
——抄家灭族!
你王家不是有钱吗?那朕就抄了你家!
王芳已经不敢再嚎,伏在地上如一只被拔了毛的小鸡一般瑟瑟发抖。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延光帝愤怒而沉重的呼吸。
罗德元脸上有热泪流下。
这一刻,满殿之人,只有他能感受到陛下那种为呕心沥血却救不了天下生黎的绝望。
陛下啊……
突然,有一个清脆又有些涩然的声音响起。
“皇上,那个……这里面好像有些误会了。我们王家其实也没那么多黄金。”
所有人一愣。
却听王笑又道:“这几年酒水生意不好做,所以我跟母亲借了二百两银子没还,她就到处我说坏话……”
所有人又是一愣。
“这个小姐姐,我也不认识她。”王笑又道:“还有这个鞋,还有这个佩,也不是我……草民的。”
他声音不大,却极有些诚挚,清清楚楚地回响在大殿之上。
延光帝嘴唇抖动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人,验一下这个玉佩。”
屏风后面的丹霞此时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弹劾,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行了个礼,唤道:“陛下。”
“验!”
“是。”丹霞小心地绕过跪了满地的大臣,走到那托盘前,伸手拿起那方玉佩端详。
钱承运冷冷道:“这是许贵妃赐给玉笑的玉佩,遗落在张恒身亡的现场,岂会有假。”
王笑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也不应他。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
这满殿的大臣都在等丹霞说出结论。
这让这个小宫女很有些紧张起来。
终于,她张口说话了,声音轻轻的。
“这不是我家娘娘赐的那块玉。”
“你胡说八道!”钱承运跪在地上,用手指向丹霞,一脸不可置信地喊道。
丹霞吓了一跳,如一只受惊的鹿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梅景胜道:“钱侍郎,你不要恐吓宫人。”
王笑突然道:“罗御史,你不弹劾钱大人御前失仪吗?”
罗德元脸上泪痕未干,听了这样的话,一时很有些无语。
延光帝转过身去,嘴角动了一下。
这种时候,本不应该笑的。
但,嘲讽御史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逗笑自己啊。
那边丹霞鼓足勇气,低声道:“娘娘赐的那方玉,从侧面这个角度看进去,是能看到里面有个纹路的,像是‘良缘’二字……这块玉就没有。”
钱承运愣在那里。
王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来。
缨儿果然是世上最好的缨儿啊。
遇见唐芊芊的第二天清早——
刀子在院中浇花,一边问道:“缨儿姐姐,少爷真的把玉佩收起来了吗,我到处都没找到呢,许是弄丢了,怎么办?”
“没关系啊。”
“怎么能没关系,那可以是宫里娘娘赐的玉佩。”
“就是因为是宫里娘娘赐的,所以我收好了啊,哪能让少爷随随便便带出去。”缨儿笑着说道。
“但少爷昨天明明带着出去弄丢了呀。”
“嘻,果然连刀子也看不出来。”缨儿笑道:“就是怕少爷弄丢了,所以我找了一块差不多的给少爷平常带上啊。贵妃娘娘赐的那块是成亲的时候要戴的。”
“那你昨天那么着急。”
缨儿笑了笑,道:“我着急一下,少爷才后带真的玉佩才不会再弄丢呀……”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90章 陈圆圆
“你说了老半天,最关键的证据就是这个玉佩,别的全是推测和子虚乌无的传言。现在这玉佩是假的,说明你就是在陷害王笑和咱家!”
王芳显然是有些疯的,如同一条咬着人就不撒嘴的狗,逮着钱承运就是一顿语言攻击。
钱承运并不想理这个难缠的老太监,向延光帝禀道:“陛下,这块玉佩确实是在张恒身死的现场找到的。结合唐氏的证词,说明王笑就是凶手。就算这玉不是娘娘赐下的……也可能是因为王笑当天带的就是这块。”
王芳马上不依不饶道:“你这刑部侍郎就是这样断案的吗?那咱家还说这块玉佩是你的。那个张什么的主事就是你杀的!”
“强词夺理,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你分明只有人证,没有物证。”王芳哭嚎起来道:“陛下,老奴冤枉啊。”
延光帝阴着脸,沉吟不语。
王笑并不开口说话。
他今日既然见识过卢正初这个阁老大臣的厉害,又知道对方会全力保自己,自然是要看看他的应对。
果不其然,只见卢正初轻轻咳了两声,俯身道:“陛下,此案关系重大,又证据不足,仅凭今日钱侍郎之言,恐难以定罪,臣请移交大理寺审理。”
卢正初是内阁大臣,自然不会如王芳一般吵吵闹闹,此时不咸不淡的这一句话,听着没有多高明,却让钱承运极是难以招架。
“这案子一直是由刑部署理,又何须移到大理寺……”钱承运只好道。
卢正初淡淡道:“张恒本是刑部主事,难保凶手不是其同僚,刑部避晦些也好。”
王笑连忙提醒道:“这位姑娘,我也不认得。”
“那便作为人证一同移交大理寺。”卢正初俯身道:“请陛下圣裁。”
钱承运张了张嘴,一时无语。
卢正初这句‘请陛下圣裁’大抵就是‘别叨叨了’的意思。
高官的气质就表现在这里。
提出一个貌似中肯却又有利于自己的意见,然后一句‘请陛下圣裁’就不让别人再说话。
钱承运只好也将额头抵在双手,撅着个腚跪在那里听陛下怎么说。
那玉佩是那女子信誓旦旦说是从王笑腰间摘下来的,没想到这样的证据还能被推翻,这王笑果然是好深的心计。
下一刻,真正让钱承运惊到三魂七魄都飞出窍的事发生了。
只听那女子说了一句话:“还要去大理寺?钱大人和民女说好的不是这样啊……”
这句话声音极轻,殿下的所有人都还是都听清了。
延光帝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什么?”
“民女……民女……”
“朕问你,你说什么?”
那女子忽然哭了出来,梨花带雨,一幅楚楚动人的模样。
延光帝便有些心软下来,缓和了声音道:“你说实话,朕不罚你。”
“呜呜……民女也不想欺瞒陛下,但钱大人说,要是民女不听他的,就要……就要……呜呜……”
钱承运脸色一变,极是骇然。
“你疯了?你在说什么?!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分明是你找上门来要作证的……”
“闭嘴!”延光帝大喝一声,接着,他转向那女子,声音再次柔和下来:“你据实说。”
“民女……民女本是伶人,家住苏州桃花坞,今年开春,钱大人遣人将民女买入京城,养在外宅安置……”
钱承运猛然抬头,嘶吼道:“你胡说!你想陷害本官!”
罗德元也是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查案时分明在积雪巷里见过你,你……”
“朕问你们了吗?!”
钱承运再次俯下头,身子却是止不住的抖动起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大殿上静悄悄的,只听那女子声音柔柔的,娓娓说道:“昨日,钱大人教民女说了刚才那些话,说让民女入宫作证……呜呜……我真的不想欺瞒陛下啊……”
“这么说,你不认识王笑?”
那女子低着头,轻声道:“从未见过。”
延光帝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莺声呖呖,极有些动人。
延光帝忽然道:“抬起头来。”
烛光中,跪于殿中的女子缓缓抬起她那张明艳的面容。
芙蓉如面柳如眉,梨花一枝春带雨。
延光帝窒息了一会。
他并非是好色的君王。
他后宫里也有很多女子,然而所谓的六宫粉黛大多都是长相匀称,多少都还有些木讷的。
何谓长相匀称?
就是依着千篇一律的标准挑的,不会丑,但也绝不是太美。
延光帝忽然有些愤怒起来。
这些臣子,就是这样对待朕的?给朕选的宫人、嫔妃皆是尔尔之辈,自己的府中却藏着这样的绝色!
他目光中带着些火光,也带着些玩味与冲动,沉声问道:“朕如何相信你现在说的是真的?”
那女子低眉顺目,脸上却浮起两团红霞,如桃花般娇艳。
“民女……民女……还是处……子。”
延光帝猛然眼皮一跳。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沉重起来……
王笑低着头,皱了皱眉。心道:这剧本不对啊。
在他想来,钱承运没找唐芊芊来,那定是因为唐芊芊跑路了,钱承运只好另外找人来替她作伪证。
所以他才特意提醒卢正初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证,想着将这女子押到大理寺,自然会是一个突破口。
没想到她招得这么快。
就好像别有用心一般……
钱承运的身子如筛子一般不停地抖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算计了!卢正初,你好厉害的手段。”
卢正初却是转头看了王笑一眼,只见这少年从头到尾都极是沉静,不由心道:“好厉害的年轻人,竟还留了这一手。”
王笑看到卢正初看来目光,心中忽然恍然大悟:“不愧是次辅大人,竟还藏了这样的后手……”
这般想着,他耳边却听到延光帝又向那女子问道:“如此说来,你也不是什么唐氏,叫什么名字?”
“民女……陈圆圆。”
王笑只觉脑中‘咣当’一声,接着便是一片空白。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呵,也是。哪怕历史斗转星移,她这样的姿容秀色,又岂能轻易被湮没?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91章 开东厂
积雪巷。
“你明日便把你那鸡杀了,不然养得院子里臭死了。”唐芊芊皱眉道。
花枝颇有些不情愿,道:“晚间给你煮鸡蛋羮的时候怎么不说臭?”
“死丫头你现在惯会顶嘴。”唐芊芊低声骂了一句,却是支着头愣愣出神。
花枝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道:“陈姑娘会按你说的做吗?”
“我哪知道,她又不归我管。”
唐芊芊说着,又开始咬笔头。
过了一会,她有些气愤地低声道:“要是陈圆圆敢害死了他,我……”
这般说着,她却也想不出什么狠话来。
花枝却是懒得理她,反而问道:“为什么你要把入宫的机会让给她?”
“你管我。”
花枝又问道:“那陈姑娘要是顺利入宫了,隔壁院子不就空出来了嘛,我能在隔壁院子养鸡吗?”
“不能。”
“为什么?”
“臭味会传过来。”
花枝极有些不满,朝唐芊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打开了屋中的柜子。
里面却还有个暗门。
唐芊芊道:“你又要干嘛?”
“我去陈姑娘屋里挑两件好看衣服穿。”
花枝说着,推开暗门往里走去。
王笑不知道的是,当罗德元来审案时,见到确实不是唐芊芊,而是从暗门中走出来的陈圆圆。
而今天下午,钱承运的人也确实是敲开了积雪巷东七号的院门,从这里带走了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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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也好,陈圆圆也罢,钱承运并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害自己。
最开始的线索与证据,都是她主动提供给罗德元的。
罗德元告诉宋礼之后,是宋礼布置了今天这一局,再由自己出面对付昆党。
如今看来,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到底是卢正初的人,还是另有目的?
钱承运心中斟酌着,苦苦思索着应对之法。
在他想来,卢正初接下来必定要全力对付自己。
罗德元亦是眉头紧锁,思考着会不会一开始就是昆党布的局?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卢正初居然毫无追究刑部的意思,仿佛刚才刑部陷害王笑的事只是正常的办案流程。
先开口的是王笑。
“陛下,我大哥一定是被严刑逼供的。昨天太平司来拿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北镇抚司的酷刑,我大哥一个读书人肯定扛不住……”
延光帝耳朵一动。
他将心神从陈圆圆身上牵回来,皱眉道:“你说什么?太平司?”
钱承运再次心神一颤,这次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是,太平司。”王笑道:“草民……吓坏了。”
延光帝面色登时不豫起来:“刑部的案子,关太平司什么事?”
王笑自然不会说‘我家与南镇抚司有关系,要来我家捉人需要北镇抚司才能压住’这种话。
他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道:“草民也不知道,草民还以为是来抄家的,那个差爷说,他名叫卫奇,让我记住他。还说……别说草民当不了附马,就算当了,在他眼里算个……”
“算个什么?”
寒气再次笼罩下来。
这次感觉到寒冷的却是钱承运。
他双手贴着地砖,忽然感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
虽然还不知道王笑要做什么,但一听‘太平司’三个字,他就已感觉到了不妥,心中宁愿卢正初刚才追究自己伪造证据一事。
但现在陛下没问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却听王笑低声嘟囔了一句:“算个屁。”
延光帝冷笑道:“他怎么知道你当不了附马?”
没有人回答。
“朕问你们,太平司的人怎么知道王笑当不了附马?”
延光帝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暴怒,反而冷笑起来:“好,真是太好了,这就是朕的肱股重臣们。卢阁老,朕还记得,当年就是你与首辅联名上的折子吧,言厂司之祸其害烈矣。折子上的内容朕还记得很清楚,‘大珰大监,纵横驿骚,吸髓饮血,以供进奉,大率入公帑者不及什一,而天下萧然,生灵涂炭!’这是一字一句,都是你们说言吧?”
卢正初将头埋得更低,悲声道:“臣万死难辞其咎。”
不少人心中一愣,暗道:卢正初此言何意?
延光帝“呵呵”一笑,道:“朕继位以来,你们说阉党为祸天下,朕就斩权阉、封东厂。你们说太平司为祸天下,朕就弃爪牙不用。朕愿意作你们口中的‘明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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