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怎么说呢?比如你跑马拉松,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有同伴陪着你跑,推着拉着你跑……嗯,就是那时候的心情。
所以不是我矫情……是真的谢谢大家~~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24章 汉武帝(求月票求订阅)
北楚建武三年,正月二十二,惊蛰。
春雷始鸣,蛰虫惊而出走,因这此节气称为“惊蛰”。
其实昆虫是听不到雷声的,大地回春,天气变暖才是它们出走的原因。
“九尽桃花开,春耕不能歇”,数九寒冬已尽,当此时节,桃红李白,莺鸣燕来,布谷催耕,又到了一年耕作之始。
在王笑北伐时,他不急着建功立业,而是每到一个州府都停留一段时间推行政令。
等一过完年,这样做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
中原各地的田野上,到处都可以见到忙着耙地的农人,连新收复的州府也是。
这时节田地里的土正是冻融交替的时候,及时把地耙了,今年才会是一个好年景。
有老农耙完了地,默默抬起手抹了抹眼里的泪。
能在该耙地的时候耙地,听起来很简单,但得要没有兵祸、没有徭役……还要有地。
要是地里种出的粮自己还能吃到,又是何等幸福之事?
而数年、十数年来,就这样简单的事今年才是第一次做到。
他们也不懂怎么说,抹完了泪,不过是喃喃上一句“好年景啊,好年景……”
偶尔也有些老农,对着娃儿絮絮叨叨地说些有见识的话。
“俺老汉敢说一句,就冲今儿老汉能撂这一锄头,这世道就得好。娃儿你不知道啊,晋王!晋王亲自搁俺们县里十天咧,就为了俺这一锄头……得好!得好!”
乡野里这样的声音,京城大多时候是听不到的。
京城还是喜欢传颂功业、算计封赏。
……
户部。
几名小官坐在公房内一边忙着政务,一边聊着天。
“陛下给诸位大臣的赏赐都发了吗?”
“办完了。对了,这次的封赏未免太薄了吧?我看了,好几位老大人都是本来在京中有别院、有良田,却只归还了他们的老宅子。”
“这算什么,听说陛下问晋王想要什么赏赐,晋王推拒不受,只要了一座城外的山野宅院。”
“真的?”
“是真的,文书正好是我操办的,是京西门头沟大台乡的一座山间别院。”一名新调来的户部照磨官开口说道。
这人名叫姚启圣,是个降臣。
他在乾朝任的是六品礼部主事,归降以后通过内部考试,被任为户部八品照磨。照磨即‘照刷磨勘’之意,负责磨勘和审计之事。
因他是降臣,前阵子又被锦衣卫捉拿审讯过,户部照磨所的官员们平时都不爱与他打交道。
但今天姚启圣难得参与到谈论中,一开口就让同僚们围了过来。
“真的?”
——你一个八品小官,能操办这种事?那你不是还能和晋王府中的下人打交道?啧啧。
姚启圣道:“我留意了一下,那别院原本是钱次辅的,建虏入关后归为其内务府所有,这次大楚重定京师,这别院并未归还给钱次辅……”
“北伐大功,晋王就只得了这一个山野小宅?”
“确实就只得了这一个宅子。”
官员们说话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你们说,陛下这是何意?晋王就算推拒,陛下就不怕薄了君臣情分吗?”
“这或许是晋王明哲保身之道吧?”
“笨死了,晋王还要明哲保身吗?当今天下,真正富有四海的人是谁你都看不明白吗?晋王还需要什么赏赐?”
“我明白了,晋王这是以身作则堵住别人的嘴?他都没封赏,何况别人……”
“还是为了分地吧?”
“但陛下这封赏也太薄了,连世袭罔替的爵位都没有封几个……”
“依我看,一点也不薄。”
“怎么说?”
“你们只看到京中诸位重臣得了什么、却不见晋王亲自出城饷赏了三军将士?知道一个普通士卒能分到多少赏银吗?这个数……”
“没听说吗?晋王亲口所言‘北伐功在士卒百姓,非一帅一将之功’……”
“啧啧,陛下薄赏群臣,晋王重赏三军,这是想要……这是陛下信任晋王啊……”
“听你们这般说,就知道你们消息都不灵通……”
“……”
姚启圣只在开头说了两句,之后就不怎么开口。
对他而言,闲聊不是目的,和同僚们打好关系才是,大家一起聊了些大人物的闲话,关系也就近了。
他偏头向公房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嘘,慎言,大人过来了……”
一名户部郎中从过道那边转过来,脸色平平淡淡的,心里却有些哂笑。
他其实已把他们的议论尽收耳底了。
——呵,一群微末小官也高谈国事,你们连陛下断了腿、哑了声音都不知道……
~~
“姚启圣,你随本官来一趟。”
那户部郎中走进公房说了一句,背着手就走,姚启圣连忙跟上。
公房内,那几名小官又议论起来。
“嘿,这家伙不会又要被捉了吧?”
“谁知道,上次锦衣卫才带走过他。”
“呵,降臣,连个举人都不是也能当官?”
“女人当皇帝,哪会用人……”
~~
出了户部,往右一拐,就到了原来的宗人府,就在户部边上。
那块“京师搬迁事宜统筹规划工作组”的牌子已经撤下来,这里已改成了商务部。
姚启圣随着上司进了商务部之后走了一会,只见其中一个衙署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书“经改司”三个大字。
他心念一动,举止都拘谨了些。
经贸司在商务部里划了很大一片地方,人并不多,却很忙的样子。
他们穿过大堂,直接走到最里的一间公房。
“见过范大人,你要的人下官带来了。”
姚启圣微低着头,目光看去,见到案桌后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官员,相貌英俊,仪表收拾得很整洁。
这一扫,姚启圣已看清了对方的衣服补子。
正四品高官……
他又瞥了一眼,飞快扫视了一下这间公房,见物件都摆得一丝不苟,文书垒得整整齐齐。
姚启圣想了想自己打听的所有大人物的信息,很快猜出了这人是谁。
——范学齐,原是京中商贾之子,举人出身,替家族打理芳园,交游广阔,与晋王长兄王珍是挚交,凭此交情成为最早一批投靠晋王的人,历任大楚商贸处主事、纪察处左都察……
范学齐高位虽高,说话却让人如沐春风,先是寒喧了几句,等那位户部郎中离开,这才向姚启圣问起正题。
“本官奉命设立‘经改司’,想把你调过来,你可愿意?”
姚启圣连忙行礼。
“谢范大人厚爱!下官必鞠躬尽瘁……”
“坐吧。”
“谢大人。”
范学齐问道:“你可知道这‘经改司’是何意?”
姚启圣低想了想。
——所谓‘经济’本为经世济民之意,但北楚常用这词来指商贸、财富之事,这经改司无非就是又要改革经济了……
但姚启圣不愿从字面意义上回答范学齐,想要给出一个一鸣惊人的回答。
“禀大人,下官私以为……晋王想要南征北伐,苦于没有钱粮,故而让大人设立经改司衙门谋划此事。”
范学齐微讶,深深看了姚启圣一眼。
但他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要开口就言‘晋王’。”
“是。”
姚启圣连忙又站起来拱手,心中有些警省。
如今朝堂上、甚至民间,但凡有人开口谈论国事必言‘晋王如何如何’,颇为狂热,仿佛这天下诸事完全只决于晋王一人。
姚启圣也不例外,平时与人聊天,也常常表露出对他的尊崇。
但今天,晋王的心腹高官这么说,可见晋王本人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的……
范学齐又道:“经改司才设立不久,你是第一次来,仅凭三个字,为何作此推论?”
“禀大人,下官不是凭‘经改司’三个字推论的。”姚启圣道:“是从眼下的时局考虑。”
“坐下说。”
姚启圣恭敬地坐下,缓缓道:“下官有些同僚在礼部,因此知道就在几天前南京伪朝派了使节进京,态度倨傲、叛逆割据之心不死,妄想与我大楚划江而治。
晋……陛下目前遇到的局面,倒是与汉武帝当时有些相似,北方有外虏,南方有诸侯割据……”
话到这里,他忽然闭口不谈。
范学齐笑了一下,道:“你是想把陛下比作汉武帝?”
“下官不敢。”
姚启圣心想,我是把晋王比作汉武帝啊……
这个比喻其实不太妥当,但最近却在朝堂上隐隐流传。
因为大家都累了。
这几年每年都在打仗,好不容易收复了京城,人心思定,大家都想歇一歇,喘一口气。
但看晋王那‘只争朝夕’的行事作风,很像是想要一鼓作气平定天下。
百官之所以私下把晋王比作汉武帝,指的是‘汉武一朝无安宁之时’,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一点点期望。
——晋王,不要继续穷兵黩武了,歇一两年吧。你还是年轻,我们年岁却不小了,经不起这般没日没夜地熬……
“没什么不敢的。”范学齐朝天拱了拱手,道:“陛下说了,能被比作汉武帝,是他的荣幸。”
“是。”
“说说你的看法吧。”
姚启圣沉吟了一会,道:“大楚与汉武帝当时类似,需要打仗,便没有钱粮。可世上是不缺钱粮的,只算活着的人口,粮食永远是够吃的,无非是够多少人吃、怎么分……”
范学齐道:“你是想说,粮食不够吃,一部分人死了,剩下的永远够吃?”
“这……下官是说,如果对比我们与伪朝的国力,我们的钱粮更多、国力更强。但我们的百姓日子过得太好了。下官听说,山东那边免了田税已有三年,河南也免了一年,陕西、山西、河北、辽东多处的百姓刚领了赈济与农具。还有黄河水利,本该是征瑶役的,却改为雇劳工……”
范学齐不易察觉得皱了皱眉,似对姚启圣感到有些失望。
当时姚启圣能被乾朝那位女帝从大牢里放出来任为官员,负责和谈之事,可见其有才华。
范学齐看过姚启圣的履历卷宗,认为那位女帝用人,极具眼光。
所以他才抽调姚启圣到自己手下。
但如果姚启圣只懂得加税,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绝计不行。”范学齐道,“若加税赋能解决,还要经改司做什么?”
姚启圣道:“是,因此下官才说,陛下遇到的局面与汉武帝相似。”
范学齐面色缓了缓,点点头。
姚启圣道:“纵观汉武一朝,南灭百越、北攘匈奴、东伐朝鲜、西伐大宛,连年征战不休;不惜血本于河西、河套筑城驻军;两次大规模治理黄河,动用十数万人,把黄河从东到西修缮了个遍;加之其生活还极尽奢侈……
这么多事,需要的钱粮从哪里来?除了卖官鬻爵、抽取重税,得钱粮最多的便是这……‘经济改革’。
汉武帝重用桑弘羊,先后进行了算缗告缗、假民公田、移民屯垦、币制改革、盐铁官营、创立平准、酒类专卖、对外贸易等改革……”
~~
与此同时,门头沟,大台乡山间别院里。
“你们说我学的是汉武帝?”王笑微有些诧异,看向坐在对面的周眉、唐芊芊、左明静……
三女纷纷点头,眨了眨眼。
场面很漂亮。
周眉道:“便说这一条,夫君所言的‘个人所得税’,分明就像是‘算缗’之策。”
“不错。”唐芊芊沉吟着,带着思索的语气道:“还有这‘土地国有化’,农民拥有土地的使用权……与汉武帝的‘假民公田’之策颇相像。”
左明静也拿起案上的文书,轻声道:“笑郎所言的‘发行纸币’,却比前人高明许多。”
王笑点点头,认为还是左明静最体贴。
“但这‘将矿业收为官营’‘宏观调控’,不就是学的汉武帝的‘盐铁官营’‘创立平准’吗?只是更为细致些……”
唐芊芊道:“笑郎偏说这是自己苦思冥想出来了许多好办法,要让我们‘惊为天人’,原来是拾前人牙慧。”
王笑微有些气苦,摇了摇头。
左明静于是替他解围道:“东坡先生言‘自汉以来,学者耻言商鞅、桑弘羊,而世主独甘心焉,皆阳讳其名,而阴用其实’,想必笑郎是明白这其中道理,用桑弘羊之法,而‘阳讳其名’,自是高明。”
王笑自嘲一笑,却不是因为被她们调侃而感到尴尬。他是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弄出来的搞钱粮之法,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了,古人的智慧啊……
唐芊芊、淳宁听了都是笑了笑,一个是激赏中带着打趣,一个是会心中又带着忧虑。
先是唐芊芊调侃道:“那笑郎真是高明。”
淳宁却有些忧虑起来,低声道:“汉武有亡秦之失,而能免亡秦之祸。但……夫君以此法筹集钱粮,真的能行吗?”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25章 小别院(求月票求订阅)
淳宁用手指支着下巴想了想。
她平时坐就是坐、站就是站,很少有这样的小动作,此时就显出些与平时不同的可爱姿态来,但她眼神里是藏着忧虑的。
“夫君的假民公田之策,具体是想如何做的?”
“假是借,但与其说租借,不如说是农民拥有土地的使用权。”王笑道,“你看,我比古人先进一点。”
他想了想,又道:“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如今我们治下还是地广人稀的情况。有许多没分出去的无主田地;以后还可以把很多原本的皇家园池和苑囿开放出来;而随着水利的兴修,我们会开垦出越来越多的荒地……
我打算先把这部分田地收为国有,交给那些没有分田资格的丁口,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比如隐匿的人口;辽东、江南、西蜀、蒙古逃来的难民;刑满释放的犯人……往后,蒙古、女真,各族人皆可租用这些田地耕种。
如此,朝廷得了租税,缓解了减免田税的压力,流民可以自食其力,还能抑制土地兼并。”
“这确实与汉武帝的做法相似。”淳宁又问道:“但夫君打算收为国有的,真的就只有这‘一部分’田地吗?”
唐芊芊也抬起头,目光看向王笑。
今天是在京城外的别院,她懒得梳妇人的发式,只把长发简单束起来,显得颇为飒爽。
她的眼神熠熠,显然对此事颇感兴趣。
果然,王笑道:“不止。”
“这只是第一步计划,观察五年到十年左右,等局势更稳定了,我想把天下田全部收为国有。”
唐芊芊眼神更亮,微微笑了一笑。
她与王笑初识的时候喜欢展露风情来逗他,如今这种风情未褪,彼此间却多了些志同道合的默契。
“这两年我常在想义军为何要造反、为何又造反不成?其中一个因由便在这天下田了。”
唐芊芊说着,往椅背上靠了靠,绝美的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但案桌下,她一只脚已轻轻勾住王笑的小腿。
“自古王朝初定时,因久经天灾人祸,都是地多人少,可以重新丈量田地、均田于民,耕者有其田,国家也就安定。但时长日久,土地难免被权贵兼并,流离失所的百姓多了,饭都吃不饱,我们当然要起事,但我们太笨了,不懂得打了天下之后该怎么办,无非还是用过去那一套,于是,周而复始。”
她用脚背轻轻磨挲着王笑的小腿,看向王笑的目光又认真了些,接着道:“但笑郎不同,笑郎比我们看得透彻,要想抑制土地兼并,就该将天下田收为公有。”
淳宁摇了摇头,低声道:“但,这并非没有人做过。”
她显然是没发现唐芊芊的小动作,转头看向唐芊芊,颇为认真地讨论道:“将改一部分私田为公田是汉武帝的假民公田。可若将天下田改为王田,那就成了王莽新政了……”
提到‘王莽新政’,她眼中的担忧又浓了些。
“夫君均田于民,虽触动了不少权贵的利益,但天下到处都是田地,权贵们还可以继续买田置地。真论起来,夫君的做法与历代王朝开国之初相似。可再往前一步,触及地却是无数豪绅的根基……”
唐芊芊道:“那又何妨?”
淳宁道:“这些年夫君施政,早有人将他与王莽、王安石相比,尤其在江南,有人说‘以周礼乱天下者,王莽、王安石……’”
话到这里,她止口不言,显然是不喜欢别人诋毁自己的夫君。
但她又不得不提醒他。
王笑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把自己比作王莽、王安石了。锦衣卫是他的耳目,淳宁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
一开始他还纳闷,觉得江南士人把居然把自己抬到和王安石一样的高度,实在是过于赞誉了。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但他了解之后才知道,从宋代到这如今,世人对王石安的评价多是以贬低为主的。一直到了后世才有了转向。
时人虽然也有称赞他的文章,但主流评价认为王安石不晓事又执拗所以祸国殃民,厉害一点的则说他是‘流毒四海,祸乱极矣’。
至于王莽,那评价就更差了,所谓‘害遍生民,辜及朽骨’。
如今王笑有幸,与这两位先贤并列,江南人合称他们为‘三王’,又说王笑是王安石之后十二甲子一妖孽。
王笑自己也想想也有趣,笑了笑,道:“无妨,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能与青史留名的古人并称,我很荣幸。
而且,这也是在提醒我,经济改革要一步一步走,要慎重,不能按改革者的一厢情愿。你看,我也没像王莽那么莽,都是按计划一边试行、一边调整……”
淳宁道:“夫君虽是步步为营,但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天下豪绅又岂会看不出来夫君想做什么?”
她不是想为天下豪绅说话,她只是担心王笑……
王莽的新政是什么?天下田改曰王田,以王田代替私田;奴婢改称私属,与王田一样,均不得私卖。改革币制、官制,规定盐铁官营,山川河流收归国有……这与王笑的主张实在太像了。
而王莽的下场又是什么?数十军士相争劈砍,‘支节肌骨脔分’,百姓切下他的舌头咬碎,头颅被涂上黑漆深藏宫中……
再想到自古变法者的下场,淳宁终于掩饰不住她的担忧。
“可是,公田虽是为百姓抑制兼并,他们却不会了解,万一被豪绅利用,激起民变……”
唐芊芊最先察觉到她的心思,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笑了笑,道:“笑郎不是王莽那样刚愎自用之徒,亦非王安石那样只能仰仗神宗支持的文臣。笑郎的实力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有敢有阻挠者,荡平而已。”
淳宁转头看向唐芊芊,自觉没她那样的霸气、没她那样的武艺、没她那样的美貌、甚至……竟不如她懂夫君?
于是她的眼眸又低了下去。
唐芊芊又问道:“明静,你怎么看?”
左明静想了想,轻声道:“以笑郎在军中的威望,殿下不必忧虑。何况,如今还只是试行,至于往后是否真要把天下田改为公田,不妨先看看世人的反应。”
淳宁点点头,但心里依然有担忧。
她其实知道以王笑的兵权,强如开国皇帝,说是要变法,不如说是在开国定制。
但那种宿命……就算是汉武帝,在位晚年也多遭兵败,天下民不聊生,还逼死了自己的太子刘据……
王笑正想安慰淳宁,外面有动静传来。
却是秦小竺回来了。
这妮子风风火火推开们,外面就灌进来一股冷风。
“我蹲了好半天,就是没蹲到那头野猪,真气人!”
秦小竺把手里的弓箭往墙上一挂,转头一看,又“咦”了一声,问道:“缨儿和朵朵呢?”
唐芊芊道:“还不是你偏说要去把那头野猪猎了烤着吃,她们去替你忙活了。”
“哎哟,我那是为了吃吗?还不是要为民除害,省得它再下山祸祸。”
秦小竺瞥了唐芊芊一眼,偏要当着她的面往王笑背上一趴,撒娇道:“王笑,我好累哦。”
“那晚上大家一起泡泡温泉……”
“好。”秦小竺长长地应了一声,往桌案上一看,不满道:“你们又在聊公务,不是说好了休息几天我们这才跑来山里吗?呸,来之前说什么丢下公事,泡温泉、喝酒、游玩……结果你们天天就是聊聊聊,也不陪我打猎。”
王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是我们错了,不聊公务了,一会弄火锅吃好不好?”
“好。”秦小竺又是拖长了声音应的,显得格外乖巧,道:“孩子们呢?”
“圆圆姐带着去看鱼了,你们帮我把这宗卷收了,笑郎和眉儿去把孩子唤过来吧?”唐芊芊向王笑微微一笑,轻轻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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