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王笑闭上眼,体会着陈惟中倒在着火的长街上时的心境。
事实上,连王笑自己,都没有信心改变江南顽疾。
今日杀了再多人、强行颁发了新政,明日自己走了,还是会有人出来,拿银子收买官吏、拖欠粮税、隐匿田亩。
有时候也觉得,差不多搞一搞,贫民日子过得下去,承平三百年也就是了。大家只想要盛世王朝就够了嘛,以眼下的人田、地田、生产力,很容易就能出一个盛世王朝……
反而是陈惟中这一死,让王笑意识到,在新的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也有“不退”的张永年。
这里有腐朽,但,愿以性命力挽国运者也从来不缺……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74章 换牌匾
北楚建武四年,二月初七,南京。
“你是说晋王回南京了吗?”
“是,昨日就进城了,并未大张旗鼓,所以城内许多人都不知道。”
“行辕被烧了,晋王住在何处?”
“巡抚衙门……”
柳如是闻言,愣了一下,本就黯淡的表情中又添了一抹哀婉。
她好不容易从床上支起病体,往屋外走去。
如今她已从雅典恢丽的钱府园林搬了出来,住在桃叶渡附近的一个二进的小院中。
因为钱府已经被抄没了。
连带着钱谦益为她盖的那座绛云楼,也被官府收缴。包括里面那些费心收集而来的万卷书籍,以及金石古玩,秦汉的鼎彝、晋唐宋元书画,雅致的瓷器、砚台……
哪怕钱谦益是东林魁首,是天下文坛执牛耳者,以他造反的大罪,这次也是逃不掉了。
造反当日,这些缙绅说是控制了内城,但马叔睦一死,他们就全被捉了起来。
朝廷很宽厚,没有株连,连各大家族的直系亲属都没有捉拿,只是抄没了各大家的财产。
甚至,除了带头的几个,大部分选择造反的缙绅只是被发落为劳役。当江南大骂北楚朝廷严刑酷法的时候,北楚朝廷反而展示了它非常宽弘仁厚的一面。
虽然对于那些人而言,当劳役还不如被砍头。
当然,他们的家人还是希望他们能活下去。
柳如是就希望钱谦益能活下来,然而不幸的是,钱谦益正是带头的几个之一,如今还被羁押着没有定罪。
因陈惟中的死,若说柳如是心中不怨钱谦益那是假的。事实上这件事发生以后,她比任何人心里都苦,已是气急病倒。
但她依然决定去为钱谦益奔走。
陈惟中死了,她很难过。但她从未欠陈惟中什么,是陈惟中辜负她。而钱谦益再如何,待她却是一往深情。
夫妻恩义,她不得不偿。
待到了抚巡衙门前,柳如是想到那日便是在此处见了陈惟中最后一面,又觉无尽伤心。却还是上前求见王笑。
门口的守卫进府通报了一遍,回复道:“请回吧,晋王没空相见。”
柳如是忙将准备好的首饰递过去,求道:“烦请上官再通报一声,民女柳如是,与晋王身边几位……”
“我们不受贿赂,你若再纠缠便要拿人了,我已为你通传过了,但晋王不见就是不见。”
柳如是被驱到长街对面,失落至极。她不愿放弃,守在巡抚衙门外等着。
这日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也没看到王笑出门。
这女子也有几分狠劲,不眠不休地守着。
夜里寒冷,她又是重病之中,抱着双臂苦苦挨到半夜,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柳如是目光看去,见这是一间陌生的客房。
她强撑起身子,一个老妈子便上前道:“姑娘醒了,喝口粥吧?”
“敢问这是哪里?”
“巡抚衙门……”
那老妈子话音未落,柳如是就往外跑去。
才跑到前衙,两个护卫过来,接着就拿兵器拦住她。
柳如是不过是个弱女子,又是病中,摔倒在地,向着大堂哭道:“晋王!民女求晋王见民女一面……”
她这么哭喊,侍卫也是为难。
过了一会,她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扶她起来。”
柳如是转头一看,只见王笑正吩咐了两个老妈子把她扶起来。
她不肯起来,跪着向王笑道:“求晋王开恩,饶我相公一命,我愿替我相公受刑……”
“钱谦益……我已经杀了。”
王笑抬手指了指天,道:“你看,午时都过了,我刚从刑场回来……”
柳如是只觉一片茫然。
她做梦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代文宗啊,她相公是一代文宗啊,就这样说杀就杀了?
她苍白的嘴唇抖了抖,想说些什么,一阵眩晕感传来,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也不知晕了多久,她似乎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既没梦到钱谦益,也没梦到陈惟中,却梦到她在降云楼招待王笑。
谈论的是诗词。
她心想自己真的很敬仰王笑,敬仰他的才华,她虽从未说过,但早就认为王笑才是超过钱谦益与陈惟中的当代第一词坛大家。
她还敬仰他的英雄气。
“我若生为男儿,想活成晋王这样的人,文能烁古震今,武能戡乱定兴……”
“我也很欣赏河东君的才华与抱负……”
梦里,柳如是忽觉有些欣慰。
她很清楚,自己不像顾横波那样听说过王笑就爱慕他,但自己真的很敬仰他,无关于男女之情,她真的很想得到他的认可。
然而,她睁开眼,才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柳如是长叹了一声。
她终于见到了王笑,匆匆一面,却不是心中幻想的那样相互激赏。
他看不到她的才华、抱负,开口只有一句话,告诉她,他杀了她的相公……
~~
这一次醒了之后,柳如是平静了下来。
她再次求见王笑,王笑也答应见她。
王笑还安排人把钱谦益的尸首缝好、帮柳如是办丧事,还找了个大夫替她看病。
他做这些,是出于私谊。
他把柳如是当作是顾横波的朋友。
而安排完这一切,他想了想,叹息道:“我做事的本意是让世人过得比原来更好。但这次的事,你得到了一个更坏的命运,对此我很抱歉……”
柳如是不懂这句话是何意,什么叫更坏的命运?
另外,她依然没得到期望中王笑对她才华的赞赏。
她把钱谦益的尸体带了回去,为他治丧,头七之后,将他安葬在玄武湖畔的九华山。
这天安葬完钱谦益,她往回走的时候,再次路过了钱府。
只见正有人在门口挂牌匾,上面写着“南京女子大学堂”。
柳如是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钱府外面看了很久,看到“绛云楼”的牌匾被拿了出来,有人搬了“阅书楼”的牌匾进去。
远处有人带着一群牵着小女孩的百姓过来喊道:“看,官府不会骗你们的,女娃子也能读书识字,以后出来当官做事都可以,像山东那边一样……”
“送女娃读书,真能发那个补助吗?”
“骗人的吧?”有人应道。
这些百姓依旧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仿佛是被官府连哄带逼来的……
柳如是恍惚中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在妈妈的逼迫下读书。
但那时她读书,从来不是为了做什么事,只是为了取悦那些高门才子而已……
~~
“嘭!”
一声大响。
有人把钱谦益那块“探花及第”的牌坊重重摔在地上,轰然砸成碎片。
那里挂上了一个新的牌匾,上面写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75章 新江南
安葬了钱谦益之后,柳如是心中的哀痛之情也渐渐消减下去。
这份哀痛既有对钱谦益的,也有对陈惟中的。曾痛得她死去活来,大病一场,但人活着,这些终究能过去。
之后她感到了茫然,发现她这辈子其实都是为了男人而活着的。如今与她纠葛的男人都死了,若叫她只作一个孀居在家的寡妇她也作得来,只觉可惜了辛苦学来的才识。
柳如是想来思去,打算取个男子的字号著书立言,下笔之际却又踌躇起来。
她想到那个被改造成书院的钱府,隐约觉得自己这分题步韵的才华,那位当今词坛第一人的晋王根本就不欣赏。
这让她觉得不服气,也隐隐不甘,终还是搁下了笔,陷入更深的茫然。
几天后,跟着她从钱府出来的丫环说城东新盖了一座贤良祠,其中也供了陈惟中的牌位。
柳如是想了想,换上男装又出了门。
她把帽子拉得很低,又贴了假胡子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让人撞见自己一个寡妇出来抛头露脸。
待到了那贤良祠,祭过了陈惟中的牌位,她正想离开,忽听几句议论声传了过来。
事实上这会功夫她也听到过好几个在城东大火时因陈惟中而得救的百姓赞颂陈惟中的恩德。但此时那几句议论落在她耳中却分外刺耳。
“呵,也是可笑,身为巡抚,乃彼时坐镇南京的文官之首,不能阻止动乱发生、坐视贼人纵火烧民。堂堂大员,效一介兵丁到街头救火,身死也罢了,还连累旁人,竟也配称贤良?”
“陈卧子本就不是做实事的官,有点诗才,借妓子成名,也就是善于投机,率先归附正朔才勉强身居高位。真让他为民做事,为难他了。”
“可惜,好不容易谋了高官,不懂留有用之身为民请命,做此得不偿失之事,愚不可及啊……”
柳如是低着头听着,目光看去,见是三个书生打扮者脸上带着讥嘲的笑容议论着。
她心中不太高兴,想出面说些什么,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份,倘若真站出来了只怕还要给陈惟中招惹非议,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心里却又觉得不值。
她替陈惟中不值,说什么在其位谋其政,拼死拼活地做,最后落得一个“愚不可及”的名声。
而她又隐隐觉得,那些人说的是对的,她本就不赞同陈惟中那天赶到东城,有当年吴民抗税的前车之鉴,明知道那里有危险。最后他去了,又于事何补呢?
柳如是就那么低着头,等那三个书生走了,这才默默离开。
然而才出祠堂,却又有另一番对话声传入她耳中。
“方才那三位书生所言,济农兄也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实不认同。”一个中年男子应道,“若问陈巡抚之死与国何益?我认为,他的死,才是江南变革破冰之始。”
“此言何意?”
“经亘也知道,我如今忝为南京推官,数日前,接到一个案子。有人强抢民女,还打死了她的丈夫。但这案子,我却不知道如何判。”
“这有何难判的?”
“凶手身份不同,曾是秦帅军中先锋营士兵,在大别山一役中负伤退伍。其弟如今还是晋王身边亲卫……另外,苦主也不愿追究,恳求我把这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民不举、官不究。”
“那是旧律,现在是新法,新法可不管民举不举,杀人必究。”
“那案子,发生在南京颁布新政之前。那凶手也是极为懊悔,说是……以往长在山荒乡僻壤,未见过那般水灵的江南美女,一时没能抑住,承诺绝不再犯,并给了苦主大笔赔偿,事情并未闹大。”
“恕我直言,此案若是济农兄眨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便是你妥协的第一步。他说绝不再犯,此番你放过他,他便知权钱之利,他日必又故态萌发,更胜往昔。”
“我不妨与经亘实言,我本有退缩之意。但,恰是见陈抚巡之事,恰是今日见祠堂上‘唯忠于民’四字,方决意效陈巡抚在其位谋其政。故而,我认为江南变革之始,非是新政颁发,而在于新政之执行。然而谁来执行?江南腐化久,自私自利之风根深蒂固,不下猛药不足以治重疴。陈抚巡心知此理,愿做药引,我江济农又何惜此身?”
“陈抚巡遇事不退缩,济农兄遇事也不退缩……”
那字经亘的中年人犹豫着,似在沉思什么。
他们已拐向一条长街,与柳如是并不顺路。但柳如是还是毫不犹豫跟了上去,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你有什么难言之事?”
“近来遇到一事,此时想来,或是与济民兄所遇之事一般,是进退两难之局面。”
“你一个学谕,能有何难事?”
“便是兴学堂了。你方才说了何为变法之始,我则认为变法最重要的却是‘兴学’二字,只要南京百姓有五成明理识字,则官吏必不敢如往昔那般欺上瞒下。”
“不错。兴学之事有何难办?”
“有朝廷拨款,旁的都好说……只是,让女子入学,济民兄认为真的对吗?”
“且先不谈对错,你是遇到难事了?”
“是啊,南京民庶对此事极为反感,认为有伤风化。然朝廷指示摆在那里,我既不愿逼迫百姓,又恐上官责怪。便有人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且先买些奴婢来装装样子。待晋王离了南京,往后督促必不如现在这般严,到时那女子学堂不办便不办了。”
“经亘方才刚说所做所为是为不让官吏欺上瞒下,如何却当先做这欺上瞒下之人。”
“因让女子入学本就是错的……”
“我等想的是对错,还是利弊?”江济农忽然问了一句。
“自是对错。”
“我看,是利弊吧。先前在祠堂里,那几人嘲讽陈巡抚,为何?因陈巡抚所做所为,趋害而避利,那几人想的是‘我若是陈惟中,当保留此身,平步青云’,故而讥嘲他‘愚不可及’。我们说让女子入学有伤风化,但,伤的真是风化,还是我们男儿的利益?”
江济农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又道:“这便是我说的,江南自私自利之风气根深蒂固。这便是为何陈巡抚宁愿死在任职上也不肯后撤一步。所有人都在谈公心,把为民做事挂在嘴边。可真一到利害相较的时候,大家又犹豫起来。看来,死一个陈惟中远远不够,我辈为官者到底要何时才能警醒?”
“济农兄切勿如此说,我不过偶有犹疑……”
柳如是听他们谈到这里,已停下脚步,不再跟着了。
她隐隐地像是想通了什么。
钱谦益、陈惟中、王笑,这三人在她心中是天下文坛造诣最深者,但他们的境界、能力之间的差别她仿佛也看明白了。
陈惟中为什么要不顾危险?王笑为什么轻易就砍掉钱谦益的头……这些问题她有了解答。
接着,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转身向钱府的方向回望,喃喃了一句。
“南京女子大学堂……”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76章 女先生
王笑已安排好了江南这边许多新的官员,但在他们上任之前,许多事他都是亲力亲为。
这天,他忙了一整天公务之后,又有官吏过来禀奏各种琐事。
“如今城内许多学堂都已兴建,按晋王说的,城内在造居民两年义务读书……”
相比白天处理的,这时这些倒都是些小事。
但王笑还是颇为严肃,道:“此事又牵扯到廉政,我再强调一遍。若有官吏敢对这部分补贴伸手,等我下次到南京,别怪我心狠,贪一文钱,我都砍他的头。”
“是……是……”
“继续说吧。”
“是,女子学堂也建了一个。此事虽非没有先例,确颇有难处,但好在下官克服困难,终于还是办成了……这是具体的宗卷。”
王笑看了一下,见上面有各种资料,包括生员、教员的名单,他提笔改了两下,又把递资递回去,道:“就这样办吧。”
“是……”
挥散这些小官,王笑又向身边的亲卫问道:“福建的军情回来了没有?”
“禀晋王,还没有。”
说着,其中有一名亲卫犹豫了一会,忽然跪了下来。
“晋王,卑职有事禀报……”
王笑看向他,斟酌着,缓缓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句话颇有些莫名其妙,那亲卫却是身子一颤,慌张应道:“卑职……卑职三日前方才听说家兄……家兄做了不法之事。但卑职对天起誓,绝无利用权职为家兄脱罪……卑职已狠狠教训过家兄……”
王笑深深看了他许久,叹道:“三天前你就知道了……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罢黜你,你必然寒心,但……总之想想被你哥哥害的那家人吧。”
“卑职不敢寒心。”那亲卫解下头盔,卸下衣甲,又磕了个头,道:“卑职走了,只恳请晋王多保重,莫再如以往那般不带亲随就出门……卑职……罪民不能再随侍左右了……”
王笑目送了这个亲卫离开。
若说北楚打下江南之后,这江南将会有怎样的变化,也许就是从这样那样的一桩桩小事开始……
几天后,南京城内一道道政令又颁发下来。
南直隶划分为两个行省,分别任王珠、吴培为布政使,调罗德元为应天巡抚,调蔡悟真提督两省军务……
如此一来,派遣官员就任江南的基调也就定了,只差把“强项令”三个字写在牌匾上。
把这些事理顺之后,王笑也准备回京城了。
倒不是他觉得江南的问题已经解决,而是因为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哪怕原本的历史上,清朝也得用四代皇帝来稍解江南积弊,江南三大案、世宗改革、清查亏空、皇帝南巡……
但王笑显然不打算一直蹲在这里,规划以后两三年来一次。
他这次出门八个月,家中三个妻子都要临盆了……还有一些奇怪的,关于他私人的消息传回来。
这还是小事,与公事而言他也不能常年不在京城。
如今林绍元还在率军收复福建,王笑打算等报战传来,没有意外的话就出发。
他的心态还蛮奇怪的,一方面归心似箭,一方面又对江南这边不放心。反正这趟南下就这样了,至少取得了军事上的胜利。
下次再过来,就可以带上妻子儿女了……这般一想,王笑也就释然了些。
想到这趟到南京还没到秦淮河边去过,他又寻摸了一个机会,甩下亲随,微服私坊跑出去逛了一趟。
好几个月不近女色,王笑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到那些青楼画坊去逛一逛。但终还是把这点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他想去看看以前顾横波呆过的迷楼,但走到秦淮河附近问了几个人,才发现几年过去,这边竟是没什么人还记得迷楼。
不红了就是很快被人淡忘了。
王笑于是发现顾横波也是年纪不小了。
他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耽误了她几年光景,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连去迷楼看看的心思也消了,也懒得再去秦淮河,转身去给家人买些礼物。
他每次出门都要给淳宁带些小零嘴回去,但这次逛了一圈,发现如咸水鸭、鸭血粉丝汤之类的特产又带不回去,只好去买些玉带糕。
之后又买了些牙雕、云锦、金箔等小物件,已是大半天过去,王笑独自一人青巾蒙面,提着东西缓缓向衙署走去。
刺杀他不害怕刺杀的。
就他今天跑出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何况身上揣着火铳,武艺又不错。
想必如果多尔衮、郑元化、温容修这些派人刺杀他却不成的人知道他这样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能气的七窍生烟……
待回到内城,周围的环境渐渐幽静下来。
王笑忽听到小巷中转来一个十分好听的女子声音。
“放心吧,我与你爹娘说了,他们会让你继续读书的。”
“但是我爹说,我读书的话,官府每月补五十文,但我去织布,每月能得十钱银子。”
“你年纪这么小,不能去织布……”
“可以的哦,我织布很快的……”
王笑正好转进那小巷子,见到一个高挑女子正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走着。
他不自觉地就将目光落在那高挑女子的背影上,觉得对方身材很是不错……
~~
“先生,后面有个蒙面人在看你,色眯眯的。”
柳如是吃了一惊,转头看去,果然见一男子青巾蒙面,她登时便慌张起来,正要喊人,然而定眼一看,忽又觉得对方看起来竟是有些面熟……
在王笑这里,路上看到好看的女子多看两眼是很正常的事。
但对方一回过头来竟是柳如是,他反倒觉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毕竟在街上看美女的有趣之处就是不认得对方。
眼看柳如是要呼救,他本想摘下面巾,转念一想,这女人的丈夫也是被自己杀的,万一她心血来潮要报仇也麻烦。
干脆转身往另一边过去。
然而柳如是却是追上来喊道:“晋王,民女见过晋王。”
王笑只好转过头,他当然不是真的怕柳如是。
“嗯?蛮巧的。”
“是,我送这孩子回去,好教晋王知晓,我如今在南京女子大学堂当先生……”
“唔,我知道。”王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遂道:“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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