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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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建极殿。
今日审王芳案这样的大案,参与的官员颇多,便放在大殿议事。
没有赐座,不少老臣站得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但气氛却还是颇为高涨。
今日扫除阉党,又是文官的一场大胜!
终于,王笑被亲卫押到了殿上。
王笑放眼看去,只见紫、红、青各色服饰的官员站在那如百花齐放,满殿衣冠皆绣着禽兽。
“草民拜见陛下……”
话音未了。
“剥了!”
一声大喝,四个亲卫再次上前,按住王笑,便开始……剥衣服。
王笑大骇!
这是要干嘛?
还没来得及挣扎,腰带已被一把解下来,接着,那些亲卫很有些粗鲁地扯开他的外套。
“别……”
满殿群臣,包括延光帝,一个一个伸长了脖子看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被剥得精光,王笑极有些羞涩起来。
当最后一件里衣被那亲卫扒下来,他便感觉到了殿内微凉的风。
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胡子花白的老头目光灼灼地盯了过来。
王笑闭上眼,涩然偏过头。
这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极了。
他背上的两道伤痕露在空气中,微微还有些疼。
下一刻,有人惊呼了一声:“还真是……”
“小畜生!”
钱承运悲嚎一声,冲上前一脚便踹在王笑身上,将他踹在地上。
王笑触到地上的金砖,便觉得很是有些冰凉。
抬眼看去,只见钱承运老眼含泪,披头散发,脸上激愤、羞辱、悲恨各种表情不一而足,悲容让人见之不忍。
王笑一愣,心中赞叹不已——果然,政客就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
“小畜生!你怎么敢?你竟敢……碰老夫的亲闺女……”
钱承运说着,上前又抬脚去踩王笑。
“老夫今日就在御前打杀了你,再自尽以谢君恩!”
王笑在地上一滚,躲过这一脚。
下一刻,有人抱住钱承运,喊道:“钱大人息怒,息怒。”
一时间,金鸾殿上,一众衣冠禽兽来回跑动,场面极有些混乱。
卢正初默然而立,看着王笑背后那几道指甲划出来的伤痕,颇觉刺目。
他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双老眼再次闭了起来……
钱承运被人拉着,跑得气喘吁吁。
终于,他累到跑不动,倚在同僚的怀里大哭起来:“矜矜业业一辈子,做到这青紫被体的高官,又有何用?!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小畜生,老夫恨不得生啖了你!”
王笑实在是有些无语。
唯一庆幸的是,跟钱承运在殿上运动了一下,此时光着膀子也没那么冷了。
“钱大人,我……”
“混帐东西!成何体统?!”
随着这一声大喝,一道折奏狠狠砸在王笑头上。
延光帝满脸怒色,手一指,破口大骂道:“这就是朕选的好女婿!”
……
削瘦的少年站在殿下,脸上带着无辜而茫然的表情。
王笑心里却知道,自己实在是不怎么无辜。
下一刻。
“陛下,大理寺左少卿温容信求见,称有要案要禀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94章 温容信
坤宁宫。
外殿中竟是养了不少蚕。
蚕食桑叶的沙沙声传来,让钱朵朵心安不少。
皇后亲伺农桑,如此贤德的后宫之主,想必不是苛责之人。
钱朵朵再想起父亲说的话,不由又是脸上一红。
过了一会,有宫人回到殿里,俯身在皇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皇后便点点头,目光带着些惋惜看向钱朵朵,叹道:“你这孩子说的是实话,那人背上确实有伤。”
这般想着,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摇头的。
什么钱侍郎?世上竟有这样的父亲,拿女儿的清白名声做攻讦政敌的手段,让人不齿!
但想到弟弟薛高贤派人传的那些话,皇后也知道,这样无耻的钱侍郎会是自己的的盟友。
“臣女不敢说慌。”钱朵朵便低声应了一句。
皇后上前两步,动作颇为怜惜地在她手上拍了拍,叹道:“天见可怜的孩子,遇到这样的畜生,遇到这样的事……”
钱朵朵红着脸,头埋得更低。
“孩子,你放心吧,陛下与诸臣都会替你作主。哪怕他是什么准附马,哪怕舍了天家的颜面,也会将那畜生狠狠惩治了。”
皇后说着,想到‘天家颜面’心中又是一叹:谁让你父亲有手段又得天子看重呢。
‘惩治’二子入耳,钱朵朵便有些慌起来。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皇后一眼,低声道:“皇后娘娘,我……我我不是想惩治他……”
“不想惩治?”皇后微微沉吟起来。
两人手段心计又何止是云泥之别,皇后只盯着钱朵朵的脸稍看了看,心下便已明白过来。
果然,只听钱朵朵道:“我父亲说,他做了这样的事,附马是当不成了……能不能……能不能……”
犹豫了良久,她才鼓起勇气,闭上眼道:“臣女求求娘娘,能不能就说是当时选错了……不再选他当附马……给臣女和他……”
她紧张到手指颤了颤,放才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指婚。”
两个字说出口,钱朵朵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皇后的脸上的笑意却是凝固了下来。
“想什么呢。”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再将你许给他?当天家是儿戏不成?”
“可是……父亲说……”
傻丫头,你父亲当然是骗你的。
皇后心中讥讽了一声,摇了摇头,终是开口道:“死了这条心吧,他被选为附马,却又被剥了这资格。便是因为他私德不修、又犯了王法。犯了王法自然是要治罪,诸罪并罚,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
钱朵朵猛然抬起头,一张脸已成了煞白。
“不……父亲不是这么说的……”
父亲说的好好的,让自己进宫和皇后说了,便能让王笑不尚公主,与自己成亲的啊……
耳畔那些话还在回响,掺杂着皇后那一句‘死路一条’,钱朵朵极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为父已经安排好了,切记,你要说是被他用强了,不然你便是勾引附马,要害钱家灭门。但为父是天子近臣,自然能让陛下替你许婚……”
“为父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心上之人,明日事情若成,我们便将文家的聘书退回去……”
“死路一条?”钱朵朵喃喃着,低声自语道:“是我……是我亲手将他推上死路的。”
脑中再回想起那夜芙蓉春暖,她心中悲切涌上来,只觉一片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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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极殿。
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佐寺卿掌驳正狱案及重囚复讯工作。
温容信时年三十有六,外表丰神俊郎,有国士之仪态。
在这样的年纪就穿上红袍、束金带,他算是极年少有为的干练之臣。
“陛下,昨夜三司衙门一起调查东厂,便是由下官负责整理证据。这半日之间,又有许多重要线索。”温容信说着,颇有些从容不迫,道:“还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容下官细禀。”
延光帝心中叹了一口气。
绕来绕去,这些文官还是不愿意放过东厂。
“先将这小子押下去。”延光帝便指着王笑道,脸上犹带着怒其不争的表情。
温容信却是不急不缓地行礼禀告道:“此案与这位王公子关系极深,不妨一起讯问。”
“哦?”
温容信道:“下官认为,王笑侮辱钱侍郎的女儿,恐怕是为了报复钱侍郎。”
顺天府尹夏炎便凑趣问道:“此言何解?”
温容信转头瞥了罗德元一眼,道:“前阵子有御史弹劾王笑、白义章、秦成业……钱侍郎便依着章程查了查,虽没查出来什么来,却也遭到了报复,后来甚至有歹徒闯入钱宅。”
王笑便插话道:“这位大人,歹徒与我又有何……”
便有亲卫拿布将他嘴巴堵住,五花大绑着与王芳丢在一起。
温容信一双狭长的眼睛眯起,淡淡看了王笑一眼,朗声道:“诸君不妨试想一下,一个准附马,谁给他的胆子如此肆无忌惮,竟敢欺辱当朝重臣之女?”
夏炎又凑趣道:“谁给他的胆子?”
钱承运俯在那里也不再悲哭了;左经纶与卞修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卢正初闭着眼,一动不动。
大殿上,只有温容信的声音回荡开来:
“下官这里有许多人的举证,将诸多证据整合在一起,竟发现一桩惊天大案……”
“前几天,太平司死了一个百户,名叫卫奇。据千户赵平供述,杀他的人是王笑。可王笑为何要杀卫奇?”
“据张旭供述:王芳与王笑早已合谋,打算借禁酒收粮一事大捞一笔,卫奇死的当夜,他们便是在太平司收卖人马、筹备此事。结果卫奇不答应,王笑便让人杀了他。”
“而动手杀卫奇的人又是谁呢?秦成业在京中的孙女。”温容信道:“想必诸君会奇怪,这件事为何会扯到秦成业的孙女?”
“因为,这是一伙人、一起实行的一桩有计划的贪赃案。”
“之后的事诸君都知道了,他们一共盘剥了八万石粮食,准备囤积居奇。但诸君不知道的是,粮食不只八万石,而是——整整十二万石!”
延光帝脸色一变,殿中议论声起。
只听温容信高声道:“在油坊街的两间仓库里,还有四万石粮食!”
一言此至,卢正初、白义章皆是身子一颤,猛然睁开眼。
油坊街仓库?
那是昆党的粮仓啊!
钱承运果然是有备而来……
却听温容信不急不徐地又说道:“据户部员外郎文和孝举报,白义章实系国之蛀蟲!这些年,他从户部捞的赈灾银粮,便是藏在油坊街的仓库。”
白义章脸色瞬间便是一片惨白——文和孝,你居然出卖我……
温容信的声音还在回响着。
“下官于今早,又拿下了一个名叫康百万的证人,据他供述,因前阵子朝庭在查白义章,于是他便将粮银账册交在王笑手里。”
“为什么交给王笑?显然因为他们觉得这个附马是最安全的,也因为他们早就是一伙。在很早之前,早在他们密谋重开东厂之前,这些人便已相互勾结。”
“这一伙人为了捞银钱,无所不用其极,王家让子弟遴选了附马、重开东厂、上书请求禁酒……这些全都只是他们捞银钱的手段。而这些只不过是他们这些年所做的罄竹难书之罪行的冰山一角。甚至从筹备辽饷开始,他们就一直如硕鼠般在啃食着大楚的基业。”
“这一伙人,白义章负责从户部拿钱粮,王家借酿酒为名负责卖粮,王芳出任东厂负责搜刮,而辽东的秦家也参与其中提供武力与庇护,朝中各部,参与其中都数不胜数……至于是谁在其中牵头呢?”
谁在其中牵头?
温容信一言话毕,满殿皆静。
只听这位年轻的正四品少卿缓缓开口道:“据康百万所述,他是昆山新安人,从父辈起他家便在卢家为仆……”
事情发展至此,穷图匕现。
钱承运俯于地上,心中冷笑起来。
王芳的罪证被剥开,王笑的恶行被剥开,陛下心中的信任感已荡然无存,这个时候将卢正初抛出来……白义章、秦成业,每年那么多的辽饷、赈灾款经由他们的手,还怕找不到证据?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95章 乞骸骨
皇宫西。
翊坤宫,金禧阁。
“薛召娣养那些蚕,又能供几根丝?不过是做做样子。也难为她了,身为后宫之主,还要人前人后的装。”
许贵妃淡淡说了一句。
她时年三十有三,看着却不过二十出头的美人模样,此时与自己十四岁的儿子对坐着,不像母子,却像是姐弟。
虽已摒退左右,空荡的大殿里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但四皇子周衍依然是危襟正坐。
“虽是无人处,母亲还是称她为皇后比较好。”周衍轻声提醒了一句。
许贵妃便笑了笑。
她看着周衍,只见儿子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
“我儿还是太恭谨了。”许贵妃道,“若是薛召娣的那个儿子有你一半的恭谨,也不会被圈禁在东宫里,她这些年装模作样、亲伺农桑,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个儿子?”
自己已经劝了一句,但母亲依旧我行我素、开口闭口还是‘薛召娣’和‘那个儿子’这样的词汇。周衍便有些无奈起来。
“太子哥哥虽做错了事,但想来已经悔过了。”周衍道。
许贵妃看了周衍一眼,心中有些叹息。
被那些老学究教的,自己这个儿子愈发有些虚伪了。
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自己能抱着他大诉委屈的小男孩了,他终究是要成长为一个皇子的。
许贵妃摇了摇头,哂笑道:“太子?若非那些文官拦着,你父皇早废了他八百次了。除了早生几年,他浑身上下哪还有半点可取之处?”
周衍不语。
“做错了事?”许贵妃又道:“岂是这样一语带过的?当年赵元纬一封辞呈激起废储之声,引的国本动荡。你父皇一世勤勉,也就是那几天被气病在床,正好错过了李建如的急报。”
她说着,愈发激动起来。
“贻误军机,致使建奴入寇,兵围京畿!你可知道?当时秦良玉已围了张献忠,汪乔年正追击唐中元,偏偏在此时天下兵马奉诏入京勤王,从此贼势愈大,肆掠天下。这一切,皆因这个太子而起。这大楚的社稷,便是因他而毁。你父皇四年前的罪己诏,也是在为他扛这恶果……”
许贵妃说着,目光看向周衍。
她停下话头,换上一幅郑重的神色,才将最重要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你父皇,早有易储之心。”
周衍抿着唇,脸上隐隐有些忐忑。
彼此心里都清楚,这大楚的社稷绝不是只坏在一个太子身上。
但这个说法,对父皇,对母亲,对自己,对这一家三口都很有利,周衍自然也不会反驳……
“今日,皇后和钱侍郎合作,母亲知道为什么吗?”周衍便将心中的不解抛出来。
“你先生是如何说的?”
“先生让孩儿自己想,但孩子想不出。”
许贵妃便道:“钱承运是个厉害角色,他今日检举王笑的罪行,如当年太子的所为一样,欺辱大臣之女,正触到你父皇的霉头。这桩罪证被坐实,这个人就算是完了。接着,再牵扯到卢正初,你父皇便已先信上三分。”
想到王笑这样人品恶劣的人差点便要成为自己的姐夫,周衍一时心情颇为复杂。
过了一会,他便问道:“可是,皇后为何要对付卢次辅?”
许贵妃面带讥讽,道:“有时候表面上的盟友并不是真正的盟友。所有人都以为,卢正初这个太子少保教太子读书,那便是东宫一党。但只有薛召娣母子心里明白,卢正初这个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太子。”
周衍若有所悟,又问道:“那我们应该保卢次辅吗?”
“衍儿觉得自己能保得了?”
周衍摇了摇头:“孩儿只是一个未加冠的皇子,自然是保不了的。”
许贵妃看着他一脸遗憾的表情,淡淡笑了笑,道:“你要学会接受这种无奈。要知道哪怕是你父皇,他贵为天子,也是在每天与这些无奈打交道。”
周衍问道:“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许贵妃道:“你就算保下卢正初,他也不会支持你的。他年纪太大了,熬不过你父皇这一朝,明白吗?薛召娣便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舍了卢正初去换钱承运。”
“明白。”
“我们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淳宁现在便是在帮你。”许贵妃道:“我这么说,你明白这一局最重要的是谁了吗?”
想到姐姐正在宫里招待的那个女孩子,周衍便明白过来:“辽东秦总兵。”
“不错。如今这时局,一百个文官都比不上一个秦成业。薛召娣母子看不清这个道理,注定会败。”
周衍道:“可是,左阁老和秦总兵不和……”
“廉颇和蔺相如也曾不和呢,”许贵妃便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要知道,这朝堂之上,敌我难辩。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周衍有些抗拒这个摸头的动作,但许贵妃手伸来,他也不好躲,便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许贵妃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叹道:“你记着,除了你母亲和你姐姐,世上别人都不可以信。”
周衍问道:“那先生呢?”
“你先生背后站的是左经纶,而为官到左经纶这种位置,代表的就不是一个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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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左经纶侧目看了卢正初一眼,心境实在有些复杂。
斗了大半辈子,卢昆山今日终于要完了。
你自诩东林正溯,却结党营私,放任秦成业这样的恶虎盘踞辽东,放任白义章这样的蛀虫啃食国库……为政不刚,只知权衡。
让你这样的萎靡之臣执天下牛耳,如何救得了这岌岌江山?
却没想到,最后是由钱承运这样的无耻之徒布局将你拽下来。
左经纶目光又看了看前面不动声色的碰了郑元化,心中也明白情势发展到这种情况,没有首辅郑元化的首肯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此时针对昆党的网已经撒开,郑元化控制的大理寺、钱承运控制的刑部都已出手,三司衙门便只差都察院了。
那老夫,也来推一把手吧……
于是,左经纶对卞修永点了点头。
一时间,都察院御史纷纷站出来。
“臣弹劾卢正初结党私营、贪赃枉法……”
“臣风闻卢正初与秦成业有私下往来,侵吞辽饷……”
“臣弹劾……”
一片骂声中,卢正初苍老的身体便巍巍颤颤地跪了下去。
左经纶一愣,目光看去,却见卢正初竟是双手郑重而缓慢地拿起自己的官帽,轻轻放在了地上。
官帽下,花白的头发显露出来,卢正初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老眼望了延光帝一眼,带着些叹息的口吻道:“臣,乞骸骨。”
殿下一静。
温容信看了如睡着一般的郑元化一眼,低下头。
左经纶、卞修永皆有些茫然。
这就成了?
老东西竟是毫不反抗地就退下去了?
钱承运嚅嚅着嘴唇,一阵狂喜猛然涌上心头。
成了!内阁空了一个位置,自己将兼刑部尚书之衔入阁。
至于卢正初?为官到这样的份上,除非触怒天子,否则自然不会轻易降罪,不然岂非在说陛下这些年的施政是错误的。
乞骸骨,便是已经倒台、是人走茶凉。对自己来说,便是最大的胜利!
剩下的人,刚查的查,刚流放的刚放。
钱承运抬起头,狠狠盯着王笑看了一眼,心中又回闪起那个夜晚,戴着唐僧面具的少年两年将钱成砍倒在地,一刀,两刀。
去死吧!小畜生。
成儿,为父替你报仇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96章 铁石心
翊坤宫,绛雪斋。
秦小竺终究还是有些慌。
“淳宁,你救救他吧。”
日光透过一格一格的纸窗,均匀地洒在宫装少女的身上,带着些朦胧的美感。
霞帔配着淡雅的长裙,风动色如月华。
一张鹅蛋脸,两弯月芽眼眸,端庄秀丽、温雅娴静中却隐隐透着一点小小的俏皮。
“你开口只要我救他?秦家都不要了?”淳宁轻轻笑了笑,向秦小竺打趣道。
她手里正握着一卷书,却是《六韬》,这本书似已被她翻了许多遍,边缘都有些破损。
秦小竺不依道:“我秦家怕什么?大不了回山上当土匪。但你不救他,他可是要死了。”
“我既然答应了将他让与你,此番便正好是个机会呀。”淳宁轻笑道。
“嗯?机会?”
“钱承运让他女儿入宫,我本可以拦下来的。”
书卷轻轻在手掌里点了点,淳宁淡淡道:“王笑是给我选的附马,最初之时我若说信得过他,不用查。便总有办法能让钱朵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小竺眼一瞪:“那你为什么不拦?”
“说好的呀,我将他让给你。现在剥了他附马的身份……”淳宁说着,微微仰首,作出云淡风清的样子:“孤也算言而有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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