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红梨记
作者:小西瓜sBM
“我手下三千儿郎从无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我等之死皆是为国之大义,千百年后,史书会记得我们这轰轰烈烈流淌下的英雄血!儿郎们!冲啊!”――反派n号。“你看他说的多激昂,可他为了已然灭亡,已然失尽民心,已然不可能复辟的国家,忽悠着三千人同他赴死,为了成全他的大义,让他们相信了史书会为一件事写上三千个人的名字”――反派n1号――――――――――――南北朝时期南边的萧衍踢翻了自己的侄子,改了国号,当了皇帝,此后稀里糊涂的带着全国人民信奉了佛教,谁也没能想到最沉迷的那个居然是他,四次主动出家逼得国家以巨额赎他回来,和达摩祖师犟嘴逼得他老人家跑路在山洞里面壁了十多年才缓过劲来,最主要的是和尚从此以后不能吃肉了,唉!虽说福利变好了吧……北边的元诩是个倔强的孩子,自打他出生那天开始他就和他亲妈不对付,他亲妈也不喜欢他心中总想“兔崽子,要不是为了当太后我早弄死你了!”果然那一年他们娘俩掐架,掐着掐着翻出了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随后“嘎嘣”一声国家又分裂了。旁边姓公冶的默默看着他们,却始终看不明白,他们为了啥呢?这样的天下,以后能不乱吗?好的,以上差不多都是废话,欢迎您来阅读,一个三观有点不正的武侠小说。
[武侠]红梨记 1、四百八十
少年再回人群,已不知故事讲了多少,只听公冶先生说道:“尔朱荣大军正于洛阳城外纠结是否进军,却有人送来书信‘将军或不知伊尹、霍光之功,安能不晓王莽、刘寄奴之事哉?――元天穆。’”
“话里有话呀!”少年冷笑一声。
公冶先生白了少年一眼,这类机锋他本想让孩子们自己琢磨,经他一点,已是索然无味。
“贱……”
公冶先生牙缝中吐露半字,又继续说下去,“尔朱荣被这话点醒了,略做挣扎之下,当即便叫大军攻入了洛阳城!”
“嗬!”公冶先生钢牙紧咬“别看那些洛阳军士平日里一个个多么瞧不上边关走卒,真打起来,十个人也打不过他们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武艺荒废,军容涣散,尔朱荣做梦都想不到兵入洛阳会这么轻松。”
公冶先生忽地停住,不觉断断续续地敲着桌子,回头看着几乎没入深山的夕阳,双唇颤抖,喃喃道:“已……已经快二十年了……”
孩子们不知他在干什么,只看他身形消瘦,浑然不觉地念起自家过世多年的爷爷奶奶,搬家之前那个村子里再也不会相见的伯伯阿姨,又或是只在爹娘口中谈起却素未谋面只有家书的亲人。
半晌,公冶先生止住颤抖的双手,长吁短叹,道:“那日河阴陶渚――”
忽地阴风大作吹灭那盏油灯,霎时几片乌云压过本就沉了一半的夕阳再透不出一缕光线,天地间死一般的黑。
“救命!救命……”
众人寻声看去,只瞧得一人从稻田中飞奔似的爬了过来,虽是断了条腿,爬的仍向豹子一样。
日月更替之时,只见这人满脸烂泥,衣衫破烂,气若游丝,自伏兔穴以下断掉的腿仍在不住流血,自他三步以内除去血红,再无别色。
孩子们不住牙齿发颤,连退了数步,有几个胆大的正要上去看看已被公冶先生拦在身后。
“救我!救我……”
少年抢在公冶先生面前扶起这人,刚要询问,却听得身后一片嘈杂。
来者有十余人,有的持刀,有的拿棍,身形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天黑的看不清他们什么样子,但凭口中凶戾之语,长的或与地狱恶鬼不差一二。
见自己被追上,断腿人吓得一步躲到少年身后,身子散架一般颤抖,拼命喘着气。
黑影中一人舞了几下阔刀,叫嚷道:“哪来的野小子?不想死的滚一边去!”
少年正要搭话,却有一个孩子大喊:“那是我家的稻子,叔叔你别乱砍!”
那人咯咯冷笑数声,啐了一口,叫道:“野小子!别说爷爷砍了你家几个稻子,就断了你一双手脚又能怎样?”说话间,这人单手提刀直向那孩子走去。
孩子一听这般恶语,不觉“哇”地一声便大哭起来,又看了眼那断腿人,生怕这人真来剁了自己手脚。
那人还没走到一半,少年早拦在他身前,单手薅住他的领子,轻声道:“不如先砍了我?”
那人想是平时凶恶惯了,未做犹豫当即照头劈下,但见刀离少年头颅仅剩半分,那人无论如何用力,这刀再未动下去一点。
少年双眉轻扬,略有不屑,一个耳光这人扇的眼冒金星。
“妈的!”
那人举刀又砍,少年未做阻挡,刀仍停在那处,那人又中了一记耳光。
“很奇怪吧?刀就是砍不下去?”
眼见此等怪事,这人显然急了,兀自双目紧闭,也不知冲少年砍了多少刀后忽觉不对,再一睁眼阔刀已不知何时到了少年手中,惊讶之余这人只觉胸口剧痛,已然被少年踹的倒飞出去,他人未落地,刀已后发先至,好在这刀不算锋利,只在他手臂上刮了个大口,不然整条胳膊都要掉了。
乌云渐渐散开,几许光亮顿时有些刺眼,众人这才看清,眼前这帮凶徒竟全都是出了家的和尚。
一众恶僧眼见同门被少年打成这般模样,不由分说,一窝蜂般向少年攻去,少年也不惊慌,拿出折扇,缓缓迎向他们,边走边说道:“都是你们皇帝的错。”
却见刀来棍往,少年折扇左一挡,右一劈,上一支,下一挑,来去之间,十几个和尚兵器每每打中少年之际却被格开,仿佛少年周围有一个圈子,旁人无论如何也近不了。
太阳又沉了三分,一矮胖和尚心中焦躁又平添几分,不觉顿了顿手中长棍,“嗷”地奋力劈下,少年一把抓住长棍,冲这和尚狞笑一声,这和尚不觉手心火辣,一眼看去,双手除去白骨只剩血水,立时昏死地上。
少年运劲汇于棍上,向眼前闪电般投出,四个和尚躲闪不及,四人肩膀被这棍子串在一起,直钉在那株棠梨树上。
余下和尚一时惊住,少年打开折扇,运起身形,只见折扇画着一条赤蛇,彷如活物一般游走于众僧之间,两个和尚反应略快,忙地跳出圈外,再看圈内,众同门双腿片刻间已化作脓水。
两和尚颤抖之余,兵器落在地上,但见少年缓缓走来,瞧着他全无血色的面孔,早已失去了逃跑的气力。
“哪来的骚味啊?”少年半闭着眼,边看他们裤子边说道。
“魔……魔鬼!你……不要过来!”两和尚不住牙齿乱颤。
少年正摇着扇子,一步步靠近二人,忽地一股无形劲道直把少年折扇打飞出去,不远处有一老和尚正运着身形似是乘风而来。
这老和尚身披九条大衣,一脸络腮白胡,落在两和尚身前,少年再一细看不觉愣住,老和尚手执之物既非锡杖,也非念珠,更非拂尘,任谁也想不到这老和尚会拿着一把二尺有余的道家三清铃。
“师叔祖救命,师叔祖救命!”
少年捂着肚子大笑半天,问道:“你这是哪里得和尚?”
老和尚高诵一声佛号,道:“呔!小杂种,我乃法宁寺监寺上忘下谬,忘谬禅师是也!”
“法宁寺距此十里,你们追了个断腿的人打了十里?”少年瞥了眼断腿人,又看向忘谬“还有,哪有和尚自称禅师的?不要脸。”
少年说话间双手成爪,直向忘谬抓去,刚近忘谬,却听得三清铃嗡嗡作响,刹那间忘谬身形一分为二,二成四,四化八,八变十六,一时天地间竟有无数个忘谬纠缠在少年身边。
少年当即收招,看着漫山遍野的忘谬,不觉眼花缭乱,呆在原地。
“小杂种!休要有点本事就学别人路见不平,你当自己是――呃!”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忽然停住,数百个忘谬随即烟消云散,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少年左手贯穿了忘谬胸膛,三清铃粉碎了一般,九条大衣上尽是鲜血。
忘谬拼命地喘着气,却什么也说不出,少年在他身旁喃喃道:“追魂散,若是你不搞这些场面,没准能和我打一会,可惜你没机会了……”
忘谬至死也不敢相信,十两黄金从南疆毒师手里买的天下奇毒会栽到这小子手里,然而他没多少时间不信了。
见师叔祖被杀,两个和尚不知是哪借来的气力,登时带着味道跑的无影无踪。
眼见两和尚跑的远了,少年这才瘫倒在地,断腿人急忙上前扶住少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一边说一边扣头。
“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追你?”话语之中几乎没了力气。
“我……我本是扬州市集的……菜贩,从前和大师们……这群和尚有约,我每日往法宁寺送果菜二十斤,他们每个月结算我……呃……半钱银子……”
少年冷哼,六百斤果菜,半钱银子。
“今……今日我照常送菜给他们,卸菜之时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把我的菜篮子吹飞打在了伏虎罗汉的腿上……”
“哦……”少年点头,渐渐撑起身子,向稻田走去。
两个孩子几步小跑到菜贩身边,一个边给他擦脸,边给他包扎伤口,一个怯懦懦说道:“叔叔,你好可怜,我这里有些牛皮糖送给你吃吧。”
菜贩接过糖,抚摸这孩子后脑,憨笑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比那个和母亲闹翻的小皇帝――”忽地这小孩眼前寒光一闪,菜贩只觉脊背灼热,再回头看去,自身竟燃起熊熊大火。
菜贩忙地满地打滚,谁曾想这火不曾熄灭,反而越来越旺。
“没用的,我点的火,你是灭不掉的……”竟是身处稻田间的少年在说话。
公冶先生看的清楚,少年在稻田间寻么一番,不知为何忽地转身,仅剩的一颗糖炒栗子从中指弹出,半路便起了火星,栗子打中菜贩又弹向那株棠梨树,棠梨树与那四个和尚一齐被点着了,这棠梨树自身也想不到,枯了百余年的它竟会在今日结出一颗颗火红的梨子。
“为什么?为什么!”菜贩不敢相信地大吼着,浑身着火的他如恶鬼一般直向少年扑去。
少年巍然不动,死死地盯着他,认他冲来。
“哎呀,救火,救火!”公冶先生拿起少年掉落的折扇,跑到菜贩身前拼命地扇着,火势竟越扇越大,顷刻间菜贩已化为灰烬。
“呜!这个叔叔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那两个孩子边哭边喊。
“想怎样?杀了我给他报仇?”
“我……我打不过你,我明天开始就要学武功,长大之后一定要给这个叔叔报仇。”
“好,记住我叫关焰泽,火焰的焰,水泽的泽,长大以后别找错人。”关焰泽说着人已走远。
公冶先生一把扔过折扇喊道:“扇子给你!”
“谢了。”
“我请你喝顿酒啊?”
“不喝。”
“那你请我喝一顿?”
“不请。”
“五道邪元……”公冶先生低声喃喃道。
※※※
“干了它!老东西!我!以为你多能喝,怎么就半斤的量?”关焰泽已是满脸通红。
“够了,够了,够了……我都吐了三回了……”公冶先生连连作呕。
酒碗被关焰泽一把摔桌子上,道:“不喝也行,你怎么看出我武功路数的?”
公冶先生偷喝了口酒,道:“我都五十七了,天南地北哪都走过,怎么还没见过几次?”
“蓬!”关焰泽脑袋摔在桌子上“妈的,酒钱亏了。”
公冶先生拍了拍关焰泽后背,道:“不亏,不亏,我继续给你讲故事哈,那日尔朱荣几乎屠尽满朝文武,还杀了胡太后和小皇帝,另立了新皇元子攸,自封什么天柱大将军,封元天穆做太宰,把女儿嫁给了元子攸,已然架空了大魏王朝,那个春风得意哟,谁知道这家伙不长个脑子,得知女儿诞子以后,竟然不带一个兵就和元天穆进宫抱外孙了,你说――”
公冶先生被关焰泽一脚踹在地上,骂骂咧咧说道:“我又不是那群小孩,谁愿意听这些,不过我有事问你,嗝……”
“你为什么帮我杀那个菜贩?”
“我就想不明白,被砍掉腿的人,跑了十里路,这群和尚居然还追不上,这菜贩肯定他娘的有问题!”公冶先生拍拍衣上尘土,回到座位。
“就是嘛,那群和尚的刀我试过了,我灌自精纯内力的情况下胳膊都砍不掉,伏兔穴下是大腿骨,肯定不是这群和尚砍的。”
“应该还有吧?”
“那人三步以内全是鲜血,三步以外我竟然看不到多少血;一个刚刚断了腿的人,一步就跑到我身后去了,动作还真他妈的娴熟,嗝……”
“他还知道你讲的元诩的故事,明显在这待了很久,想来呀,他看到了我和那个小姑娘的矛盾,看到我的武功,想寻求我保护……嗝……”
“啪!啪!”公冶先生连番鼓掌道:“所以,他为什么要躲这群和尚呢?”
关焰泽嘿嘿笑了几声,拿出一颗蜡丸,道:“所以我去稻田里找了一番,我找到一根拐杖,这人腿早就断了,伤肯定是他自己割的,再就是这颗蜡丸。”
“单凭这一些,最多是人有问题,也不至死吧?”
“是啊,我原本没想怎么样他,但他怕被我发现,要劫持那两个孩子为质,那一点寒光你总看到了吧……嗝……”
关焰泽说着,以内力化开蜡丸,只见一张字条“今得知青龙令现于扬州荔枝白玉阁,约明日辰时会见――孤影门,铁游风。”
关焰泽揉皱字条扔了出去,轻声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忽地一只信鸽落在公冶先生面前,公冶先生拿出信条,读了一番,连连摇头。
“怎么了?”
“我远方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份活干。”
“在这讲故事不是挺好的?”
“好个屁!树都让你烧了,你知道那棠梨树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
公冶先生捋了捋胡子,道:“两百年前,此地洪涝频繁,谷不可种,地不可耕,牛羊难牧,谢安谢太傅在此建堤,使此地百姓有了生计,谢太傅其时被比作召公姬],召公常于棠梨树下为民解忧,当地百姓便在此也种了一株棠梨树。”
“嘿,谢安一死树不也枯了?那你朋友给你介绍了什么活?”他明明知道这树是什么来头。
“让我去岭南一带当个捕快,眼前还要挂两片琉璃,胡子也得剃掉,我才不去嘞!”
“那你……诶?”关焰泽正说着,公冶先生竟不见了踪影,明明声音刚刚还离得很近来着?
[武侠]红梨记 2、鹦鹉大侠
卷首:
东林有柏,九载皆白,或死或亡,未见其开。
其枝消消,其干窄窄,樵者每顾,不屑为柴。
南山焦土,草木俱疏,兵荒年岁,曾没无辜。
花落即萎,树落即枯,耕者啐之,只惜农锄。
西海之鲫,泥沙之遗,如指之躯,如线之鳍。
鲛不曾噬,鲨不曾食,渔者叹曰,足塞半齿。
北府残卷,别字连连,病砌繁冗,晦涩不堪。
上无承载,下无接衔,读者拂袖,义愤难填。
此木之料,可购东林,土下之油,方寸千金。
鲫曰龙睛,所剩零零,卷后二八,大地干净。
所见之大,不外敬矣,所见之小,不外蔑矣。
大大小小,莫妄论矣,大矣小矣,《红梨记》矣。
“嵇二哥啊,我拿你一卷书,三天之内没还你的话,你就去找我们老板结账!”
书摊外,有名十六七岁的绿衣女孩,边啃着梨子边拿书跑远了,活蹦乱跳的,谁也想不到她前一天胳膊被人拧脱臼还中了剧毒。
书贩闻声连忙跑了出来,见女孩身影远了,全然不顾这市集许多人,叫嚷道:“不必了!每月十五我都是送你一本书的!”
女孩忽地楞在原地,不觉抬头掐了几下手指,道:“今天十五了啊……”随即跳转身形,歪头看着嵇二哥笑嘻嘻道:“这样啊,那我不客气啦!”眨了下左眼,人跑的更远了。
“和我客气什么……”嵇二哥低声咕哝“没有你我的书摊早让人烧了……”
忽地嵇二哥好奇这女孩拿走了什么书,番了几下书摊,不禁摇头。
“小篆你看得懂吗?”
※※※
“小篆你看得懂吗?”
女孩正蹲坐在石头上翻阅,忽听有人问话,女孩头也不抬,咬了口梨子,道:“这有什么啊?金文我都看得懂,小篆怎么啦?”
女孩五步之外有一丈二高的汉子,手里拎着个大木桶,边用木棍搅拌着,边走近她。
“嘿,还是妹子你懂得多,换做是我别说什么小篆金文,就是……嘿,对了妹子,昨天我借给你的五两银子,说好一年后还我是吧?”
女孩斜眼看了下木桶,道:“好香啊,给我尝尝?”
汉子忙地按住女孩肩膀,自己倒退一步,道:“使不得,这是耗子药混了咱们郭大厨特意调制的油,也不知怎么了,咱们楼里的耗子对这药一点兴趣没有,郭师傅说配上这油耗子肯定吃,我刚刚在坊内布满的。”
“这样啊……”女孩曲了几下食指,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予他“至于你的银子,放心好了。”女孩又看起书来。
汉子小心打开纸条,逐字读了起来:“大洞十一年(女孩:“是大同啊。”),二月十三,元氏……谁啊?(女孩:“我啊。”)你不是叫小鹦鹉吗……(女孩:“谁会在欠条上写这种名字啊!”)向雷守车……(女孩:“雷守东啊,你自己的名字还会念错吗?”)籍白银五两(女孩:“借啊,籍比借麻烦那么多呢!”),一年之内……东本巾……禾……(女孩:“是连本带利啊,这次是车不是东啦!”)还白银七两……届时……若银钱未还清……元氏任冯几……(女孩:“任凭啊,任凭啊,老雷你快气死我了!”)雷守……东发落?”
读完欠条,见小鹦鹉鼓脸佯怒,雷守东瞬间豆大的汗珠挤满额头,不时干笑几声,不时解释一二。
“妹子你别生气嘛,要不这钱我不用你还了都行。”
小鹦鹉鼓起来的嘴立时瘪了,道:“什么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南大哥和与尘哥都和我说过的,这是你娶媳妇的钱。”
雷守东一黑脸汉子不知为何突然满脸通红,几步之外的小鹦鹉都能听见他的心跳,他大喘了几口气,木桶忽地坠落,道:“要不……嘿嘿嘿,你当我媳妇不就好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小鹦鹉未做理睬,仍看着书,一把唐鹩冶咝渥樱“不嫌脏啊?”露出一条没有守宫砂的胳膊。
“嗨!这有什么,老子穿过的旧鞋,别说外面,就咱们荔枝――哎哟!”
只见远处有水瓢径直飞来,雷守东脑袋立时起了个大包,寻着水瓢看去,雷守东大叫道:“南烟客,符金白你俩谁扔的水瓢?”
雷守东目光所及之处,有两人掩面偷笑,一个身高七尺,倚墙而立,一身鸦青劲装,腮下两片虬髯,背着口九环大刀,另一个盘坐地上,披着件栗色斗篷,脸被斗篷帽子遮住,左摇右晃地弹着三弦,。
弹弦人略笑几声,兀自问道:“老符,他是否问我干嘛丢他?”
“你刚刚在给刷漆的漆匠们结算银钱,瓢分明是我扔的。”
“不得了,不得了,你说话比前几天更无趣了。”南烟客依旧笑着。
“你们两个少打马虎眼!”雷守东脸色黑了三分,掰着手指,走近了他们俩,三人立时不分敌我扭打在了一起。
瞧三人打得满院烟尘,透过尘土看去,三人似是化作一个大肉球,小鹦鹉哪还有心思看书,不禁捂着眉毛,咯咯笑个不停。
忽地一人飞也似的从前楼跑出,但见这人左脸貌比宋玉,右脸丑过左思,见眼前闹剧,不住大喊道:“你们别闹了!”
三人立时停下,那人又道:“去把北冥霖也叫过来,别让他睡了!”
“与尘,出了什么事要叫我们四大护院全过来?”
“是啊,黄老弟,到底怎么了?”
“你们自己去坊内看一眼,还问我怎么了,一个个长心了?你也别弹了!”黄与尘话还未说便不停挠头,不时还要大跳几下“我还要去招呼他们,老符你去把今日其余当值的护院统统叫来。”临走前又骂了几句。
※※※
“大白天的啊,这么多人。”小鹦鹉从后门偷偷探出脑袋。
“不得了,不得了,来的还都是大人物。”南烟客把脑袋叠在小鹦鹉脑袋上。
“这么厉害啊?南大哥你别抢我梨子……”
“咕……你看,正东方坐着那八人,就是袒胸露乳那八个,一个个壮的像老雷似的,不得了,可是竹花帮的八大护法。”
“竹花帮啊?咱们扬州的三大帮派嘛?”
“你再看这个。”南烟客拧了下小鹦鹉脑袋“那个岁数和你差不多的公子哥,身边围着一群人那个,不得了,连云帮的少帮主何怀璧。”
“看他身边那群人的衣服啊,我也猜出是连云帮了,堂堂少帮主,名字好难听……”
“他爹没读过书嘛,你再看这个。”小鹦鹉配合南烟客换了方向“这四个老头,不得了,头顶光秃秃那个叫铁游风,半点胡子没有那个叫柳洪声嗓门可不是一般的大,那个和尚叫忘檀是法宁寺的住持,最不得了的是这个,一面长髯最正气凛然的这个叫左云天,武功那个高,我敢说眼下坊内没人比他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