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有北
夏沛安只是想知道和他做爱的女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绝望的同时,她甚至还默默在脑海里将自己与那个女人进行比较,想知道自己究竟差在哪里,抑或是猜想章奕扬究竟看上了女人的哪个方面……
万幸中的万幸,那人不是章奕扬。
可心脏回落还没过多久,夏沛安突然又提心吊胆起来,就算如今视频里的人不是章奕扬又怎样,他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和别的女人做爱。
她缺席的是整整叁年,就算章奕扬已经和别人谈过恋爱更甚上过床,她都无从得知,更遑论以后。
夏沛安的身体缩成一团,仅仅只是在脑海里想象那个场景,心脏就疼得抽搐起来。
安安 12.窗台
一直到凌晨四点,夏沛安都没有阖眼。实在难以入睡,她干脆打开床头灯,下床,将书桌上的蔷薇花盆移到阳台上。
夜色消退,天际开始泛白,初秋的清晨雾气湿重,鸟鸣婉转,夏沛安只在室外待了半分钟,薄凉的睡裙就沾上潮气。
回屋加了件披肩,夏沛安转道,去了房间另一侧的窗台。
天气预报显示周六是个大晴天,与此同时,也是章叔回别墅上班的日子。
昨天在听到管家说章叔周末复工之后,夏沛安就已经做好了白天会蹲守窗台的准备,因此宁可熬夜也要将作业做完。
夏沛安解开暗锁,推开窗门,指尖印压着玻璃窗上繁复的纹理,深入记忆的触感不可免地让她忆起叁年来的许多时刻。
复健结束、刚从医院回家的那段时间,夏沛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躲在被子里大哭。失去双亲、小腿骨折,接连不断的打击对年幼的夏沛安来说与天塌无异,温暖的家自此变成一幢空楼,珍爱的舞鞋被塞进衣柜最深处。
夏沛安背负着父母第二次赋予她的生命,却永远与梦想失之交臂。
举目无望的世界里,章奕扬是她仅存的期冀。
一开始是翘首以盼,她等在窗边,一遍遍构想与他见面的场景,日复一日地寻找他的身影。
他没有来,她可以理解为学业繁忙、抽不出空,然而一直到寒暑假都结束,别墅花园照旧只有章叔的身影。
她又想,会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才会没有办法来别墅。
直到有一天,夏沛安在花园凉亭小憩,听到不远处章叔和管家聊到章奕扬期末考试又拿了全校第一,学校里女孩递给他的情书塞了一书包之后,她真的很难再继续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连见她一面都不愿。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吧?
她的腿受了伤,就算以后能恢复,也是半个残疾。早些将她遗忘在记忆里,比起接纳这样的她,要轻易太多。
可即便如此,夏沛安也没有怪罪过他,连自己都嫌弃的身体,又凭什么奢求别人垂怜,又凭什么奢妄别人接受。
她只是不再每天站在窗后等待着他了。
徐卉清楚夏沛安对舞蹈的热衷与执念,心疼且担忧,总不能让她一生都在为此事遗憾。于是,徐卉想方设法邀请到享誉国际的知名钢琴家michelle,亲自教导夏沛安弹琴,起初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后来她几乎没日没夜地待在琴房练琴。
再次见到章奕扬,是夏沛安不曾预料的,而在那个档口,她也确实没法立刻认出他。
也不能怪她,青春期的男孩本就发育迅疾,两人最后一次相见,章奕扬的身高还与她不相上下,再见面,他已经高出她一个头还多,五官也长开,不再是以前肉嘟嘟的模样,褪去青涩,长成了清风霁月的少年。
在她未曾见证的岁月里,他成长得很好。
……
从思绪里脱身时,天色已然大亮,没过多久,窗户下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视线触不到人影,夏沛安忙踮起脚尖张望。
章奕扬单手推着自行车,与章叔一同出现在花园小径。
她猜对了。
章叔腰伤初初好转,章奕扬想必也不会放心让父亲独自来做劳力活。
章奕扬将车停在木屋檐下,进屋围了个碳色围裙便拿起扫帚清扫落叶。
被抢了活儿,章计平在他旁边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然而每次刚想做点什么,就会被章奕扬板着脸驳回:“你到那边坐着就好。”
章计平对自家儿子无可奈何,协商无果后干脆回了木屋。
六点多的时候,刘姨敲门喊她用餐,夏沛安忘了自己还站在窗前,回头应了句“这就来”,声音越过半开的窗户落到花园,再回过头,章奕扬停下扫帚,仰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夏沛安不知该作何反应,嘴角扯出个僵硬弧度,冲他笑了笑。
章奕扬以点头回应。
早餐过后惯例是夏沛安的学琴时间,才弹两首,michelle就打断她:“ann,你今天非常心不在焉。”
夏沛安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心浮气躁,态度诚恳道:“万分抱歉,michelle,是我昨晚没有休息好。”
之后努力抛开脑内杂念才进入状态。
以往章计平要做一整天的活,章奕扬一早上下来就完成得七七八八。
用完午餐后日头正晒,夏沛安再次回到房间从窗台望下去,章奕扬还没走,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木屋对面的树荫底下看书,章叔则躺在他身边的躺椅上摇着蒲扇闭目养神。
夏沛安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在学校里连一眼都不敢多看他,一旦回到家中却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把眼睛黏在人家身上,怎么都看不够,也不管对方会不会觉得冒犯,只是唯恐自己又在做梦,一眨眼梦境就会消失。
通宵过后双眼格外酸胀,可夏沛安既不愿意去睡觉,也不愿意从这梦中醒来。
翻书的间隙,章奕扬抬头,与她对上视线。
停顿两秒,他忽然合上书本,从兜里掏出的手机打字。
书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响,夏沛安后知后觉去取,微信界面显示一条新的好友验证。
她点击添加,转瞬,章奕扬的消息就发送进来:【手好些了吗?】
是在问她那次被门夹到的手指。
事情过去将近一周,夏沛安没想到他还记得,她看着指骨上残留的淡淡乌青,回复:【已经恢复了。】
章奕扬:【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有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听,但是不要伤害自己。】
说教意味浓厚的一句话,夏沛安当下却偏偏被“下次”这两个字攫住了心神,心头许多难言的顾虑仿佛瞬间被安抚得烟消云散。
或许,现在的他并没有那么不可捉摸。
夏沛安抓住机会,问他:【那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明天有事,就不来了。】
还没来得及失落,章奕扬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上午的钢琴曲很好听,就算你会拒绝,我也把它当做今年的生日礼物来收了。】
【谢谢,我很喜欢。】
安安 13.例会
雾市说小不小,说大,却总绕不开那几个姓。学生会的第一次正式例会上,夏沛安就见到不少眼熟的面孔。
夏沛安本身记性并不差,认不出章奕扬主要是因为对他叁年前的长相太过记忆深刻,许多只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她反而还能叫得出名字。
尤其是例会坐在她前一排的男生,夏沛安仅是入座时候瞥见他的侧脸,“向烨”两个字就自然而然地浮现脑海。
向家与夏家交情不浅,但向烨从小性格孤僻,尽管受邀参加过几次夏家的私人宴席,也不曾和夏沛安亲近过。当席上同龄人都开始装模作样玩起社交游戏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地捧着书,岁月静好般坐在角落翻阅。
向烨从来就没有朋友,如何让他成为自己小团体的一员不知何时成了一项可供攀比的内容。
那个年龄段的小孩自信又自大,在众人面前放了话说“一定要把向烨收服”却碰壁而归的,恼羞成怒后当面喊他“书呆子”、“小古董”,可向烨一概当做耳旁风,平静无波的眼神扫向他们时就像在看一团无用的垃圾,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自讨没趣。
更让夏沛安印象深刻的,是向烨的哥哥向焕,尽管只比向烨大叁岁,性格、气质却截然不同。向烨气质出尘,向焕却总是吊儿郎当,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一副经典的游手好闲富二代模板。夏沛安曾不止一次撞见过他在花园抽着烟打电话,仪表堂堂,却满嘴的污言秽语。
两兄弟唯一的共通之处大概是都很目中无人,表现在外人眼前的我行我素的态度,仿佛从来就没有把谁放到心上过。
因此,当夏沛安进门签到,发现向烨的名字印在秘书处的名单上时,多少觉得惊奇。会议期间不时盯着他看,向烨听讲时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会议进程过半,几个部长轮流发完言,章奕扬最后一个走上主席台。
这时,叶琼突然捅了捅夏沛安的手肘,眼神示意她看某个地方。
夏沛安没能理解她的意思,视线茫然地在主席台上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叶琼叹了口气,一手扶额,一手小幅度地指自己的鼻子。
昨晚的群聊内容在脑内读档,一些流传于网络的以鼻梁高低、手指长短等判断男性生殖器官的论断被拿出来放在章奕扬身上进行反复说明,再加以多方位高清生图对照佐证,最后她们兴致勃勃地得出结论:章奕扬的那个不可能小。
与空有理论知识的叁人相比,夏沛安大概是唯一一个亲眼看过章奕扬下体的人。
事实上,两个月前的夏沛安对“大小”还没有实质性的概念。她看过生物书上的人体解剖图,也画过大卫裸体素描,以为那样的尺寸便是正常大小,直到那天凌晨闯进木屋,看到章奕扬用毛巾半托着粗硕的性器擦拭,夏沛安才第一次觉得原来男性阴茎可以这么吓人。
冷不防想起十八禁的画面,夏沛安很难形容自己这会儿无奈又好笑的复杂心情,只是在桌下拿膝盖轻撞叶琼,玩笑道:“心思不要总是这么龌龊。”
叶琼憋不住笑,捂着嘴趴到桌上企图掩饰自己“哧哧”的笑声,但好在她们位置靠后,即便发出一些声音也不算引人注目。
笑够了,叶琼抱住夏沛安的手臂,语气愤愤地跟夏沛安咬耳朵,“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妹妹。”
夏沛安神色一敛,握了握叶琼的手,没有说话。
一套洋洋洒洒的官方辞令过后,章奕扬的发言也随之进入尾声:“最后,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从本学年开始,学生会的办公室从学生活动中心的405、406、407换到楼上空间更大、设备更全的505、506、507,每间办公室不仅新增了专门的茶水间,还配备了一间带床的休息室……”
话还没说完,底下人群就开始欢呼起来,章奕扬被打断,反而好脾气地跟着笑,等到下面没那么闹腾了,才清嗓继续说:“其中,办公室505为主席和秘书处共用,506为学习部、纪检部和文艺部共用,507……”
“我靠!”叶琼开始疯狂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和夏沛安一起报秘书处,近水楼台明明就在一念之间,“安安你这也太幸运了!以前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室都是单独一间的,这还是第一次跟别的部门共用,我悔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呜呜。”
“……”夏沛安愣了半秒,想起上周章奕扬毫无理由地让她面试秘书处,那时的她不明白原委,他这么说,她便这么做了。现在看来,章奕扬是知道换办公室的事情才这么对她说的。
夏沛安的心底忽然升腾起一份类似沾沾自喜的情绪,或许在章奕扬眼里,她仍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吧?
例会已经开了半个多钟头,章奕扬转头看了眼窗外,“趁现在天还没黑,大家赶紧到会议室外根据自己部门的办公室排成叁列,到楼上之后各个部长会给大家分配办公桌。506的同学跟着这位方学长,507的同学跟着这位林学长,505的同学就跟着我,大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秘书处的部员加上两个部长总共只有八个,人一到齐,章奕扬就率先领着队伍往楼上走,夏沛安走在队伍最后,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男生已经开始搬动走廊上摆放的空桌空椅了。
秘书处的学姐在门口找到夏沛安:“办公桌男生们已经在搬了,女生可以帮忙搬下椅子。椅子背后都有贴名字,我们办公室人不多,你想坐哪个位置就把自己那张椅子搬过去就行。”
夏沛安找到自己的椅子时,隔壁办公室的同学也在搬桌椅了,一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嘈杂得厉害。章奕扬一边提醒大家保持纪律,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人手。
章奕扬交代完工作,和夏沛安前后脚进门时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椅子,帮忙搬到距离的主席办公桌最近的桌子边上。
章奕扬侧头,“放在这里可以吗?”
比起询问,他椅子放下在先的行为给人感觉更像是先斩后奏。
夏沛安点头道,“可以。”
似乎是知道下一句就是“谢谢”,章奕扬在夏沛安开口之前就迈开步伐,帮边上的男生抬桌子,仿佛帮她的那一下只是举手之劳。
安安 14.雨伞
睿真私立高中从建校初期便始终秉承开放学风、着重培养学生课外能力这一教学理念,致力于培养德智体美劳多方面发展的高素质人才,校内社团开设门类繁多,上至人人趋之若鹜的学生会、下至几乎无人知晓的蔬菜瓜果培育社,每年升学季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抢人大战。
能够在学生会任职并不是一件多稀罕的事情,可每年还是有大把大把的新生蜂拥而至,原因无他:比起每天痛苦地坐在教室刷题,学生会成员却能够最大限度地安排个人自习时间,无论是拿着工作牌外出还是在办公室睡大觉,只要不占用上课时间,学校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在新增了休息室之后,秘书处的学姐还偷偷和夏沛安吐槽过,说是除了秘书处,现在每个部门来值班的成员都特别积极。
另外两个办公室休息室是开放使用的,讲究的是个先来后到,而学生活动中心505办公室的休息室从一开始就默认为主席专属,自然没人敢心安理得地占用。
因此,在隔壁办公室的打闹声时不时传进来的时候,505办公室除了当天的值班人员,从来没有闲人过来休息,就算有,也都是去隔壁和同学一起,而不是待在这个连空气都沉闷的主席办公室。
夏沛安向来不是个来事的性子,比起别的部门成员借值班的借口来办公室玩,她来值班也总是本分地坐在位置上做作业。
她虽然坐在离主席最近的办公桌,但两个星期下来,她在办公室里见到章奕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一直很忙,偶尔来办公室也只是为了找文件,和她打上照面,话都说不上,点个头就走了。
章奕扬作为学生会的领头羊和主心骨,忙也正常。
两个星期的时间一眨而过,要说夏沛安有什么变化,除了更适应学校生活和叶琼她们的黄色笑话,最大的进步大概就是交到了新的朋友。
新的,却也是老朋友——向烨。
夏沛安最初知道他也在秘书处的时候,没想过能在社团里和他说话,毕竟小时候那么多次鼓起勇气和他搭话都无疾而终,如今就更不会主动与他交流。
可一旦对方主动就不一样了,即便知道向烨接近她的目的不一定单纯,但深入骨髓的家教还是无法使夏沛安做出无礼的回应。
一开始只是借笔,而后是在夏沛安值日的时候帮她一起打扫办公室,父辈的情谊在前,向烨从不逾矩,也没做过让她不舒服的行为,夏沛安便也往好了想,或许他早就改了性子,真的想与她做朋友。
当露面率极少的章奕扬都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向烨已经理所当然地搬了凳子坐在教夏沛安身边讲题了。
周四下午最后一堂是自习课,也是夏沛安的值班时间。
又是个暴雨天,夏沛安将滴水的伞挂在走廊栏杆上,抹着颊边碎发上的水汽走进办公室时,第一次在主席办公桌后看到章奕扬。
章奕扬坐姿端正,但手里转着笔,背后是占据整扇墙面的红木书架,抬头看向她时眼神像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在学校里看到章奕扬的心境与在自家花园里天差地别,之前的几次碰面要么是有叶琼在身边,要么便是没有机会说上话,如今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难得富裕的交流时间,可夏沛安纠结的却是打招呼该喊他什么。
办公室一侧的窗户开了个缝,纱质窗帘被漏进来的冷风卷起,去关窗的几秒钟时间,夏沛安不动声色地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她逐一回忆起自己曾经喊过章奕扬的称呼,并且权衡此刻的最优解。
章奕扬没有小名,自从他们认识之后,她总是叫他全名,最特殊的一次是十二岁生日的那晚,她抱着他的手臂,讨好地喊他“奕扬哥哥”。可今时不同往日,以他们现在不上不下的关系,叫全名太过失礼,叫“奕扬哥哥”又太过亲昵……
于是夏沛安又花了一秒做出抉择,在窗边残留的湿气中开口:“奕扬学长……”
章奕扬倒没在意她的称呼,只简单问候一句“下午好”。
即使是和不相熟的同事一起值班,夏沛安都没有如此煎熬过。章奕扬沙沙动笔的声响就发生在斜前方,一节课四十分钟的值班时间,她全程连头都不敢抬,平常十分钟能完成的数学题,她硬生生看了二十分钟的题干才终于落笔。
放学铃声响了很久,隔壁的办公室早就走空,章奕扬见她还没有起身的迹象,走到夏沛安身边扣了扣桌子,“已经很晚了,要一起走吗?”
“嗯,好的。”夏沛安这才点头,收拾书包。
章奕扬关了灯,锁完门,偏头看见夏沛安出神地盯着空空如也的走廊栏杆,不藏情绪的脸上神色异常凝重。
雨天的傍晚暗得早,雨滴砸上地面的噼啪声仿佛落在心上,章奕扬也跟着皱眉,“怎么了?”
夏沛安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失落,也有些难以启齿。她转身,推着章奕扬的手臂往楼梯口走,边走边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就是,我的伞……”
不见了。
十有八九是被没带伞的人顺走了,说得难听点是“偷”,这在鱼龙混杂的睿真私高是再常见不过的现象。
托这位小偷的“福”,去校门口的路上,夏沛安理所当然地躲在章奕扬的伞下避雨。
那把伞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想到对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避雨,夏沛安没过多久就接受了现实,就当自己做了件好事,浑然不知一旁的章奕扬却因为她片刻低落的情绪揪了一路的心。
夏沛安坐上车时,章奕扬忽然在倾盆大雨中收起雨伞,甩了甩水,在关上车门之际塞进她的手里,“明天见。”
夏沛安愣愣地看着车窗外与她告别后匆匆跑向公交亭的身影,不明白他此举的意义何在,她都已经坐上回家的车了,更需要伞的是他才对吧?
就算她还需要撑伞……
那也是司机开进别墅之后,她下车进门的一小段距离。
安安 15.初吻(微h)
周五下午,夏沛安背着书包来值班的时候,章奕扬也在,一连两天在办公室见到神出鬼没的他,虽然让人惊讶,但至少今天有向烨在,屋内的气氛就不像昨天那般让人喘不过气。
夏沛安过来还伞时,章奕扬正做着一张英语试卷,他接过伞放到一边,朝她的桌子斜了斜下巴,嗓音却沙哑:“你去学习吧。”
夏沛安心生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回到位置上做作业时,夏沛安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章奕扬,那一面英语试卷被他看了好久,一直没有下笔,也没有翻页。直到他捂着唇低咳了两声,夏沛安才注意到他今天异常苍白的面色。
章奕扬生病了。
联想到昨日种种,不难猜到,他是淋了雨才生的病。
夏沛安一时之间竟莫名生出一些恼意,气恼自己昨天反应不过,接下了那把伞,车里本就存有备用伞,不用他考虑这么周到她也淋不到雨的。
可事到如今做什么都晚了,夏沛安刚想起身,向烨却先她一步,接了一杯热水送到章奕扬桌上。
章奕扬浅笑接过,却放置一旁,一直到杯沿的热气消散也没喝。
许是实在支撑不住,章奕扬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进休息室。
夏沛安心里满是自责与担忧,方才还感激着向烨的存在让气氛得以缓和,现在却希望他赶紧离开,不然她也不至于连句慰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终于等来放学铃声,向烨友好地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夏沛安摇头拒绝,说她跟叶琼约好了。夏沛安周五的值班时间与叶琼一致,所以向烨也没有起疑,做完值日后独自离开了。
然而,当叶琼真的过来敲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时候,夏沛安却借口说学姐找她有事,让叶琼找其他同学先走。
夏沛安也知道自己行径恶劣,对亲近的朋友撒下一个又一个谎,甚至还在叶琼走后,关上灯,反锁办公室的门。
额头很烫,嘴唇很干,两颊也泛着不寻常的潮红,夏沛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盒,才确定章奕扬是真的发烧了。
夏沛安去外间重新接了一杯热水,坐在床沿一边等待热水变温,一边看着章奕扬沉静的睡颜,他平日里藏住的复杂情绪太多,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心思,坦然地表现出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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