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有北
那天的夏沛安亲身经历了一把小说里经常描述的久久无法平复的小鹿乱撞般的心跳,然后她认真收起情书,在放学后物归原主。
年少的喜欢来得最纯粹,也最澎湃汹涌,无所谓家世,无所谓人情,并且毫无缘由。
彼时的男孩五官还未长开,若是放到夏沛安那些同龄的异性朋友中比较,他甚至都算不上帅气,谈吐木讷,对礼仪也知之甚少。
可喜欢就是喜欢,旁人认为的缺点落到夏沛安眼里就尽成了可爱之处。
如今岁月翻新,角色对调,所谓的“缺点”早已寻不到踪迹,章奕扬摆脱了曾经的自己,一跃成为人群中各种意义上的佼佼者,而夏沛安却成了这段关系里畏缩胆怯的一方,连说句话都要深思半晌。
可喜欢还是喜欢,无论是当年坦率诚挚的小男孩,还是现今以面具示人的学生会主席,夏沛安的感情从未改变。
别墅里,刘姨和管家早已在夜幕中沉沉睡去,又一次失眠的夏沛安摸黑躲进了二楼的放映厅。
夏沛安很少看电影,往常来放映厅也只是随便找部老电影,听着电影配音演员催眠性极强的翻译腔入睡。
但她今天不是来找电影看的。
夏沛安开启放映设备,将手机里的视频导入到设备里。传送完成,令人羞赧的女人哼叫声和男人的低喘声从音质极高的音响中阵阵传出。
放映厅隔音极强,夏沛安根本不担心门外会有人路过听到,更何况她还锁了门。
视频前几分钟的画面一直是黑的,没有开灯的放映厅也因此处在黑暗之中,只有男女交欢的声音轻浮地飘荡在房间里。
这是因为夏沛安点开手机录像功能的前几分钟,镜头还对着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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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盒烟见底,烟蒂已经堆满阳台的地面。
章奕扬把最后一支烟踩灭,正打算收拾残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章奕扬顿了一秒,拿出手机看消息。
幸好是叶琼。
她问他周叁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出去玩儿。
类似的邀约以前也有过不少,只不过这一次同行的人之中,还有夏沛安。
章奕扬不是傻子,第二天从休息室醒过来之后便循着残碎的记忆,依稀想起一些画面。
他和夏沛安在那张小床上一次又一次地接吻,变换着各种姿势做爱。
章奕扬的舌尖和身上残留着她弄出的伤口,白色床单中央印有星点精斑和处子血的痕迹,甚至连那个在颠簸中被甩到床底的一次性纸杯都被章奕扬通过记忆找到。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那个夜晚不是梦。
章奕扬努力地回忆那个晚上,夏沛安究竟说了些什么,可印象里的她除了蹙着眉承受他的顶弄,连一句反抗和阻止的话都没有说过。
她并没有完全乐在其中,却从始至终都在无声地纵容着他的侵犯。
许是今晚烟抽得太多,章奕扬回复叶琼的时候指尖竟有些发抖,但拒绝的借口到底是顺利发送出去了。
几秒后,叶琼回了个表示遗憾的表情包。
退出与叶琼的聊天界面后,章奕扬鬼使神差地点开夏沛安的头像,再一次确认了她的朋友圈还是空空如也的一条杠,连朋友圈背景都仍是全黑。
章奕扬艰难地从喉间吐出一口气,正打算收起手机,却在朋友圈入口看到章奕媛的头像。
章奕媛一分钟前更新了一条视频动态。
——灯红酒绿的蹦迪场,背景音嘈杂,她的周围尽是打扮潮流的饮食男女,看到镜头后纷纷举起啤酒隔空干杯,搂搂抱抱,笑得开怀。
章奕媛没露脸,可从她身边围挤着的男性比例中,就可以推断出她在那样的环境里到底有多吸睛。
章奕扬的喉咙又开始发痒,想抽烟的欲望再一次涌上顶峰,但他低头看了下满地的烟头,愣是克制住了去屋里再拆一包烟的想法。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章奕扬打扫完阳台,洗掉一身烟味躺回床上后给章奕媛发了条消息,没有内容,只有一个字——姐。
章奕媛半个小时后才回,同样简洁却格外轻松的一个问号。
章奕扬没打算跟她聊天,等到她的回复之后就把手机盖到床头柜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去想。
安安 20.霸凌
章奕扬若是有心避开夏沛安,可以有千万种理由和方式不出现在她眼前,可他不仅没有,中午在西餐厅偶遇时还能若无其事地与她对视问好。
经过周末两天时间的休整,少年人身上的病态已全然不见踪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仍是拥有笔挺身姿和炯炯双眸的学生会主席。
打完招呼错身告别时,夏沛安悄悄攥紧了手心,经由神经末梢传达的一切不正常感受全部源于章奕扬太过正常的反应,正常到要不是她知道随身携带的手机里还留存着两人的性爱视频,恐怕就连自己都会陷入章奕扬无动于衷的眼神里,进而把那晚当成是一场梦。
那天晚上她尽全力将休息室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甚至就连衣服都努力帮章奕扬套回身上,就是为了不让他产生疑心,就是为了不用面对意外发生后的复杂关系,现在果真如她所愿,夏沛安本该为此感到开心,清丽姝秀的眉眼却不受控制地染上落寞。
耿耿于怀两天的事件仿佛瞬间翻了页,主宰了整个周末的心慌意乱也忽地变成徒劳。她略带迷茫地想,那段经历或许真的变成了她一人的回忆。
排队等餐时,梁雨珊和林梧在身后窃窃私语,具体内容虽听不清楚,但话题总是围绕着“奕扬学长”展开。
叶琼见夏沛安心情不佳,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兴致盎然地与她列举着她们叁个这几年最热衷的娱乐项目,问她周叁放学后打算去哪里玩,将选择权全权交予她。
台球、射击、蹦床、保龄球、轰趴……许多半生不熟的名词一入耳就能感觉到压力。
夏沛安垂眸,轻声询问:“我想买几件秋冬外套,就去逛逛服装店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叶琼高兴地合掌,“安安你不知道,向烨他们家新商场前几天刚在文化街开业,你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吗,你去问问他要不要一起约个饭呗,说不定还能宰他一顿呢!”
“我没……”
夏沛安原本想解释说自己和向烨只是一般同学,但是放眼学生会乃至整个睿真,除了自己以外,向烨似乎真的没有朋友,无论何时何地碰到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在叶琼热切请求的眼神之下,夏沛安闭了闭眼,犹豫道:“那我下午去问问向烨。”
叶琼嘿嘿傻笑,“安安我爱你!”
四人取到餐品,到用餐区就座不过两叁分钟,章奕扬端着餐盘从前厅绕了过来,熟络地坐到她们隔壁桌。与夏沛安同一排,两人只相隔了一个狭窄的过道。
章奕扬把刚买的四瓶酸奶全部堆放到夏沛安桌子上,“请大家喝的,饭后助消化。”
“哇,奕扬学长好体贴!”
“奕扬学长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喝这个牌子的酸奶,本来还打算吃完饭买的!”
“正好有点口渴,谢谢奕扬学长!”
桌上的酸奶在叁秒之内被瓜分完毕,夏沛安默默地将最后一瓶酸奶挪到自己餐盘旁边,章奕扬看着她的小动作,轻浅地勾起嘴角,“不用客气,下周就是秋季运动会了,到时候还要辛苦大家,尤其是你们女生,大中午在太阳底下计分可能会吃不消。”
梁雨珊大大咧咧地嗐了一声,“这有什么吃不消的,我们可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餐厅另一侧传来的一阵尖锐推搡声打断。
——“戴书池,你他妈的别得寸进尺!”
——“我就说你们特招生能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喜欢偷我们思思姐的化妆品不说,没想到连小叁都这么喜欢当啊,下贱的基因是刻在你们这些人的骨子里了是吧?”
名叫戴书池的女生被人强行推倒在地上,脸颊和衬衫上都被打翻的餐盘沾上红黄相间的油腻污渍。
几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女生抱着臂,站在戴书池旁边,大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欺凌弱小的架势。
为首的“思思姐”踩着戴书池的手,一边转动脚尖重碾她的手掌,一边居高临下地威胁道,“戴书池,你就这么喜欢捡破烂啊?以前的小偷小摸我念着同学情谊都既往不咎了,没想到你连我玩儿过的男人都偷,我倒是要瞧瞧今天谁这么大本事,还敢帮你求情?”
章奕扬作为学生会主席,不可能对当众霸凌的事件置之不理,饭还没开吃就放下筷子赶了过去。
夏沛安也欲起身帮忙,身旁的叶琼却及时拉住她的手,冲她一言难尽地摇头,让她不要参与。
就在夏沛安困惑不解时,梁雨珊从那头收回视线,她用手做出一个呕吐的姿势,眼神里的厌恶多到装不下,“又是戴书池那个贱人。”
叶琼小声在夏沛安耳边说,“那个女生是珊珊初恋的出轨对象。”
章奕扬过去的时候,四周的围观人群已经自动散开了,少年清冽的嗓音在相隔大半个餐厅的那头,“陈雨思,放开她。”
“哟,这不是学生会主席么?”陈雨思看到章奕扬,耸着肩,满脸不在乎地收回脚,“戴书池你运气不错啊,今天我就给主席个面子放过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的小动作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被摔在地上的戴书池狼狈非常,下巴、头发滴着油汁不说,衬衫湿掉之后就连内衣鲜艳的颜色也完全显现出来。
围观的人群在偷笑。
章奕扬绅士地脱下外套盖到戴书池身上,对陈雨思说:“霸凌行为是要受处分的。”
哪个坏学生会在乎处分?
陈雨思带着小姐妹离开前,还不忘胆大包天地在章奕扬面前放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自为之吧戴同学。”
陈雨思走后,章奕扬将戴书池从地面上扶起来,带她去户外洗手池清理脏污。
正午阳光正好,夏沛安透过门帘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生脸上斑驳的油污已经被红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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