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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累金铄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付一钱
这话让名濑发觉,很可能他的妹妹美月不是单纯的受害人。
“原来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信。”原田放下手里的活,拢拢被打乱的鬓发,站起身,“为什么不信?那么爱他?就算他是那样的人,现在变成了这样?”
名濑听不懂她们说的,似乎秋月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事,她们知情却心照不宣。
天际静默的生出一簇闪电,光亮使电灯黯然失色,雨没有停歇的趋势。
美月嘴唇颤抖的向房间中央侧了侧头。
“是。”
“你的爱太下贱了。”
原田温柔不复,火气直冒。
“向来如此,我明示暗示都没用,只要秋月给你点好脸你就甘之如饴的装瞎。”
“你终于不装了。之前装清纯,现在装慈母。你肚子里揣着他的孩子来告诉我他出轨了,你想要我什么反应,滚蛋把位子让给你吗?越是这样我越是无计可施只能忍耐。”
“是,实话说我一开始就是虚荣,他长得好,又有钱,你那么完美无缺高不可攀,我嫉妒,把他赢过来就好像赢了你一样。”
“你怎么有脸理直气壮的说这种话?”
“可是你真不懂假不懂?我不过跟他玩玩,我不想要孩子!”
美月张了张嘴,没说话。
“一个妻家强势的有妇之夫,竟然阻碍小三堕胎,令人费解吧?”原田冲名濑笑道,“‘不用在意她,那女人会像狗一样的讨好我’,那人渣原话。”
“假的,你编的。”美月肯定的说,“你的话我不会傻到全信。”
原田深吸一口气,看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悲伤的光,脸微微涨红,不知是被拆穿的羞恼,还是怒其不争。
“他带我去产检后知道是个女孩还说,尽管把孩子生下来。我问,你难道会娶我不成?他的意思是不会。然后我明白了,对他来说养个孩子费不了多少钱,还能栓住我一辈子。”
在闪电到雷声的间隔,她平静的叙述,不容美月不信。
“脐带一断,枷锁套上了,他和我领假证给爱莉上户口,逼我做了绝育手术,我只能有爱莉一个女儿,余生毫无事业和自由可言。”
雷电使得电压不稳,灯灭了又亮,美月姣好的面容因偏执和用力而略微走形。
“你说这话冷血又自私。且不说后来你对他做的一切,那时孩子都六个月了,你来找我让我帮你堕胎,我怎么能帮?那是一条生命!”
“他封锁我的经济,甚至禁锢我的人身自由,我好不容易寻空跑出来那么一次,唯独向你求助是因为我以为我们起码在堕胎这件事上利益一致,没想到你是圣母玛利亚。”
“你精明过了头,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没有母性。”
“说话讲感情可以,你也得有点逻辑,选择堕胎是我的权利,别扯母性。”原田简直忍受不了她慷他人之慨的廉价良善,“你才是!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蜜罐里泡大的,我小时候全家五口人只有三条能穿的裤子,吃不饱饭上不了学,不精明你今天在这看得见我?”
“再追求利益,心里也不能一点爱都没有。”
原田气极反笑,半真半假的说:“所以我是为了母性和爱把他弄成这样的。”
“你没资格这么说!”
“那您就有了?没有尝过半分苦,贫乏心智停留在未成年,又有任性的资本,于是你开始了无限度的泛滥爱,给自己加戏自我感动。”
“你没爱过,你不懂。”
“妈的三句不离爱五句不离男人,真他娘让人够受!”
话出口原田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为了攀附上层圈子戒了一切的不雅和脏东西,到头来那些原已长在她骨子里,或者说那些是她灵魂的一部分。改不了的出身,变不了的本性。
“我没钱,我被生活消磨得为数不多的爱必须理性、有条件,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原田当那些脏话未曾出口,接着道。
“你有的是钱,世界那么广阔,你却活在所谓的爱里,把自己圈进狭隘的逻辑闭环步履维艰,醒醒吧!”
真说起来她可能爱过美月,美月身上集中了她全部的向往和梦想,却很快幻灭了。
“我会拯救他,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已经烂了!”
“我爱他。”
美月脱口而出。
七宗罪里,lust可解释为过度的爱。爱同幸福师出同源,可以是原罪,也可以丑陋。她靠着这种“爱”活到现在,伤害他人在所不惜,坚持一以贯之的信念。生命没有正确的固定态。没人知道她这算不算执迷不悟,因为也许美月这辈子都将这样活,并且活得十分满足。
人真的可以做任何选择,完全的由自己,即便所做的选择不是糊涂透顶就是荒诞不经。这类自由每个人都有,但没有人考虑其后果还敢承担。
自由俯拾皆是,端看人愿不愿意捡。
声称因美月拒绝帮助而失掉自由的原田不要自由,她无法也不敢做完全随心的选择,她通过自我约束和苦心经营摆脱了自由的重担。
从头至尾,名濑异常沉默,原田说美月心智停留在未成年,让他想到美月成人礼那天死去的姐姐。父母早亡,姐姐是他们兄妹的心灵支柱。以及那之后随之而来濒临分崩离析的家族。
美月从来不去打扰名濑,他忙于挽救家族,也很少关注美月。一晃十多年,美月变成这样有他的责任。说是尊重而不干涉她的私事,他连自己的婚姻都搞不好,只能借助工作、纵欲和永无建树的业余学术研究转移视线,故作洒脱。
全部现了形。
富酬在门口观望至今,目光略过对峙的两个女人,身为起因和焦点却被完全无视的活死人和失落恍惚的名濑,他心中对此压抑不住的不好过,差点笑出了声。
人世简直是狗窝,里头就没一个能活成人样的,无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贫富贵贱,都是生活的败者,富酬简直要重新爱这个世界了——多他妈平等!
雨势渐小,天空黑得通透。
他走到名濑身侧,虚扶着他的背将他带到一旁。
“事情总要收场……”
说完后,富酬留名濑劝解原田和美月,去隔壁找到夏目。
爱莉醒着,外面雷雨大作,她和夏目正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夏目见富酬过来,摘掉游戏耳机。
“美月撤诉遗产案,原田将秋月以此交易给她。”
夏目想不通:“不追究任何法律责任?”
“美月可能还要感谢原田让她能完完全全的拥有丈夫。”
“难道她哥哥也容许?”
“我和他谈了。”名濑正在促成这桩交易。富酬眼角余光见爱莉仍戴着耳机,“现在需要一种慢性的临床诊断困难的毒,你的工作应该能弄到。”
“你在说什么?”
“不必装傻。”
夏目温吞的垂下眼皮,不做声。
凭食物相克让秋月中风,原田自己做不到。
“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帮到底。”
夏目自然翘起的唇角笑意微深:“蓖麻毒'素很合适。”
他的确修的食品化学专业,在相关实验室工作。
用灵力让富酬掉了打火机,窥探富酬与名濑的相识是否有碍官司的也是他。
“要做什么?”
“让本该死去的人不再苟延。毕竟努力对谁都好是名濑的处世之道。”更是他的卑鄙之处。
促成交易既平息官司,又遂了美月的意。不过名濑那么爱他的妹妹,不会让她耽误在一个背叛轻贱过她的废人身上,强硬约束美月也绝非他所愿,于是最为理想的处理无疑是杀了秋月。





[综]累金铄骨 三四章
“开药的时候务必留下证据。”
有名濑博臣的罪证把柄在手,这样就就不怕再翻案了。
“你们不该留他一命。”
“不是报复折磨他,”夏目苦笑,“别看原田那样,害命的事她不敢,我也不让。”
富酬点头以示了解:“我要走了。”
“今晚就走?”
“嗯。”
“和名濑?”
“嗯。”
事已至此,夏目不觉得把柄送到他手里的富酬喜欢名濑,相反如果富酬为的是帮他们进一步安抚名濑,监督后续,又有什么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想跟他走吗?”
“想。”
“为什么?”
“他那不收房租。”
富酬的玩笑夏目依旧笑不出。
“如果你是为了我们,蓖麻毒'素我不会给你。”
“您随意。”
掌握何时应当和何时可以利用人,自然而然的见风使舵是富酬与生俱来的才能。之所以出卖名濑倾向原田,是因为他喜欢原田的桃子酒。
富酬晦暗模糊的视野稍微清楚了些,他转向爱莉的方向。
“作为回报,告诉我她们不报警的默契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给爱莉念了小红帽的故事。”夏目状似顾左右而言他,“大灰狼来到小红帽家,要娶她的妈妈。白天,他捧起小红帽的脸说,我会做一个温柔的爸爸。晚上,他走到小红帽的床前,在獠牙上涂了麻药,温柔的咬下了她一块肉。”他顿了下,“小红帽不疼,于是那以后她以为温柔的对她的肉流口水的灰狼都想做她爸爸,她就天真地问每个捧起她小脸蛋的人——你也想做我爸爸吗?”
原田难以启齿,美月心知肚明,双方有志一同默契私了的根本原因。
“原田说最好不要闹大,爱莉太小,还没意识到……她告诉爱莉那只是梦。”
“嫌不光彩?”
“她是想保护爱莉。”
“当是梦就不存在了?”富酬嘲讽的说,“她迟早会长大,彻底遗忘最好,一旦想起来了,被哄骗着忽视了的噩梦将折磨她一生。”
“正义的做法当然是诉诸法律,但不公开她还有遗忘的机会,公开了她永远是典型案例,需要面临那么多,还有甩不脱的受害人标签,有谁想当一辈子受害人呢?”夏目叹息着说,“又有谁能道貌岸然的逼她们公开,撕开她们的伤口给社会做贡献。”
难道伤口捂着更容易痊愈?富酬没问出口。
“原田隐晦的向名濑女士透露过,没有结果,她便自己动手。”
夏目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也有相信富酬而倾诉的心情。
“初次见到名濑女士我尤其惊讶,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我原以为那样纵容丈夫的女人会很懦弱自卑,结果我发现她只是太过自私。”夏目因为说了人家坏话,后知后觉的有点耳热,“我以前做过滥好人,相信法律和正义,现在我遵从我认定的规则,正确错误,我不去想了。”
“法律实质上不能代表正义,没有任何东西能代表正义,神也不能。”富酬说,“法律不过是搭着正义一点边的维持秩序的粗糙工具。”
夏目不言不语,富酬看不清他的表情,更无所谓他的反应。
……
蓖麻毒'素名濑拿到手好些时候,但美月看得紧。她找来权威医生协商保密后为其实施治疗,基本亲力亲为照顾他,不怎么用仆佣帮忙,放弃了平时的无聊爱好,一心一意,旁若无人。
如果她坚持下去富酬会很佩服,但两天后她雇了两个护工,往后仅有限的踏入三楼山田那个充满奇怪药水味的房间。
既然美月不怎么受影响,名濑便无需采取极端举措,也恢复了从前的习惯,好像家中多出的病人仅仅是一个需要重金维护的文玩摆件。
从夏到秋,名濑让富酬接受诊断,最夸张的说他也许还有五年可活,另一个说他有五十年。富酬断断续续消极治疗,健康状况前后一个样,视力和神经衰弱不见好。
期间治疗对秋月起了积极作用,他恢复了一点意识,虽然瘦了,萎靡的面貌却无法挽回,那张皮肉松弛的脸像一张掉进过粪坑后被洗得皱皱巴巴的小面额纸币。还没恢复语言功能,却足以让美月欣喜若狂。
而事实是,境遇一落千丈的病人的负面情绪十分可怕,他对美月的认知显然没有因爱改观,对当前处境意见极大。
由于行动能力局限在一间屋子里,他主要对抗和破坏房间内的一切,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他的仇人,出现在他面前的美月是他的杀妻仇人。
然而他的反应越激烈,美月越忍不住去爱他,当然爱的条件是在两个强壮护工陪同下。
名濑后悔没有早些动手。
最近秋月因扩大怒火范围,缺了几回治疗,美月来探望他只略微翻白眼嘴角流口水以对,这缓和得多的态度让美月心情大好,准备办个宴会,她擅自认为家里热闹秋月也会高兴。
宴会请的人不多,美月只认识一半,但她在这类招待的客厅游刃有余,来的客人知礼善言,她久违的感到有些陶陶然,心中一角却惴惴不安,无由来的感伤和内疚起来,很快又被气氛感染,感官压倒一切。
一众人分成几个小圈子各自谈生意、谈市场、谈时政,时而交换意见,他们所谈的,关注那个领域的人听绝对会受益匪浅,对现在的富酬就是催眠。
有个过去认识的人小声和富酬说了两句,意思大概是祝贺他登堂入室反客为主。
闻言富酬倦懒又强打热情,把手里的酒倒在自己鞋上,借故离席,美月见状递来手绢,并悄声问他:“帮我去看看三楼的门锁了吗。”
富酬当然愿为效劳,迈步上了三楼,应该是有人特意吩咐了不让点灯,秋月所在的房门在黑暗中一片岑寂,富酬拧了门把手,锁的。因为怕引人猜疑,护工不在。
富酬转身下楼,背后那门已露了一条缝,没有光透出来。
楼下炉暖茶香,灯火通明,言笑晏晏,美月沉浸在这氛围中,她觉得在场没有不高尚不可爱的人,生活正应该如此美好。她不经意一转眼,对上了一个随父参宴的年轻人痴迷的视线,她脸红了,不再看他,心情却更好了。
但所有美好都在三楼传来响动的瞬间消失了,响动听起来跌跌撞撞,越来越近,美月强自镇定的说去看看。
富酬与她擦肩而过,回到客厅,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了刺耳尖叫,原还笑谈客厅众人被扼住喉咙似的听着,碰撞声响中逐渐远去消弭的慎人尖叫满含憎恨和恶意,令人分不清是人是兽。
声音消失了,直到客人要离开了,美月没再下楼。
不知为何宴会中心人物名濑也找不见人影,还是富酬打的圆场,送别客人,主人姿态更坐实了上位,估计会成为整个圈子私下里的谈资,富酬倒不嫌丢人,看样子他不会在这待多久了。
佣人打扫客厅,富酬走上三楼,在露台找到了美月。
她倚在栏杆旁,无泪的眼睛盯着远处。
“怎么没回去,大家没等到你。”
“秋月,美月,满月之夜订的婚,它一点都不美满。”
她不回头的望着一望无际的无月的墨染天空。
“我们有过很好的时候,大小纪念日他都记着,亲手制作小礼物给我,大家都祝福我们的结合,我感觉他和我一起时我们是世界的中心,是最幸福的人,我找到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想说,那时不是他,也不是他和你,只是因为你异常的美丽,人们才投来那样赞赏祝福的目光。”
富酬是很能欣赏一个女人的美的。同样是自我催眠的爱,和七濑恋被打破后不得不自洽重塑不同,她在酒醉金迷中浸透出了真诚的无耻和惊人的空虚。
“你今天难道不是明白了这点才不好意思向我兴师问罪么。”
门锁的事美月清楚,可她不知道怎么办。
秋月将要暴露的瞬间,她还记得自己全身血液冲上脑袋的感觉,那时她流露的感情绝不是爱。
她后悔了,虽然她不说,一方面秋月对她的态度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寒了她的心,另一方面她根本爱不来这副尊容的秋月,坚持接回他也有一部分下不来台的嘴硬。
“我太在意别人眼光,”她叹道,“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了。”
富酬没认真听她说话,他走神的厉害。
真奇怪,他忘了合伙人的名字,却记得七濑恋,碰瓷的西野……所有世界的当事人他都记得,尤其美惠,他最近总想到她。
她的声音、字迹、眼神和里面套了裤子的白裙子,相处的场面不合时宜的跳脱出来,他不堪其扰,不得不开始反思。
其实在评价她的作品时说的话富酬自己都不信,她信了。她被打压磋磨得缺乏自尊,他那时骨子里傲慢,一身不良习气和满嘴无颜谎言。他终究是男权社会出来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书评实则是品评她的人,并没有读懂她的书,也没有尊重过她。
他不是真的爱她,是掌控欲、毁灭欲和他无聊透顶的愧疚作祟。做实自己虚伪的爱,假装自己也失去了很多,然后心安理得继续启程,停在时光中被洪流淹没再也不能拿起笔的人是她。
身为男人,毁了女人,一切如此自然,他和库洛洛没有区别,甚至没他诚实。
富酬想到这,不禁哂笑一声。
美月听到富酬笑,恼羞成怒的豁然转身。
“笑什么?”
富酬看着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人应为自己而活,我不推崇这个,因为本便如此。”
富酬不爱任何人,也不爱自己,却仍然自我、自以为是。
“大多人其实自私而不自知,还觉得自己太在意他人感受。”美月的反驳尚未出口,富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你仔细想想,在意他人感受和在意他人眼光是一回事吗?”
她一下子哽住了,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看我混成这样来给你指导人生可信吗?我最多知道怎么不好。”
富酬转身下楼。该走了。




[综]累金铄骨 三五章
名濑打开他的房门,看起来心乱如麻。
他把书放回书柜上,随口问:“宴会后半段你去哪了?”
“你对离开我的时间没概念,和我一起的时间也可有可无吧。”
听得出名濑不需要回复,富酬坐到钢琴凳上,将琴谱拿下来收好,名濑在门边徘徊。
“我总在反思,却在前几年才意识到,我不是善类,无论哪个对策我都没把秋月当人看。”他停步,“我前妻是对的,但我以前不是这样。”
然后名濑看向他,富酬伏在钢琴盖上,脸枕着胳膊,也回望他。
“如果,我同你求婚。”
富酬笑了笑,把脸转向另一边,面对图案滑稽的窗帘。
名濑误会了自己也误会了富酬,九年前和九年后一样是做,区别只在于富酬免费了,他们是因为没有任何契约关系才能这样和谐相处。
他会结婚,离婚,然后再次结婚,直到再折腾不动,富酬打破不了这个循环,他对名濑什么都不是。
“你会释然的。”他出奇温和的告诉名濑,“你可能觉得缺了什么,现状已经不能再好了,却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悬在你的生活里,你接受不了目前的自己,急于追寻,抓住能抓住的一切填进那个窟窿里,不必如此。”
一般来说有两种层面的窟窿,一种是付出的太少,想要的太多,一种是付出的太少,拥有的太多。
至于付出得太多而一无所得的,那是蠢货。
“不是说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你会接受现实,放弃追寻,然后发现也没什么好追寻的。”
就像他自己会特化挂坠里三十万吨黄金对他的作用和意义一样,诸事幻灭后,那不过是一堆硌牙的面包。
“如果不能释然呢?”
“你死后会原谅一切。”
“所以,为什么都说自杀是放弃生命呢?”名濑看起来不像突发奇想,而是思考了很久提出的观点,“从生到死,自杀是主动行为,难道不是掌握了生命吗?”
无数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乞求活着,好好活着的却想死。富酬想起了那个绝症不治的小姑娘,忘了样子,只记得她很想活下去。
“自杀是掌握生命这个观点,从问题本身它不成立。‘掌握’这个概念是独属于生时的能动状态,你不能一边失去生命一边掌握,掌握与死亡是相悖的。”富酬决定跟他论清楚,“再从语境上看,说一个自杀的人用死亡掌握了生命,这是称赞吗?自杀是值得尊敬的壮举吗?有些人的是,更多的人只是用自杀逃避现实和不符合理想的生命。”
“然而我们只是在挥霍存在的时间,进食,排泄,日复一日,一步步向死迈进,从事的活动,创造的东西,死后全部烟消云散,毫无意义,人类不过是菌落,也许存在只是为等那一秒的生命,死亡的前一秒,有云的天空才是天空,死亡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
“神给人最美好的两样东西即是生命和自由。”富酬摇头,“人无权处分自己的生命,自杀与谋杀都是错误。”
“我不喜欢神学,不信神。”
“好,你推崇哲学和逻辑。”
别忘了,富酬从前考了律师证专门和人抬杠。
“天空无论如何都是天空,有天空才会有云,云不是母体。”
富酬明白他的意思是用有云的天空指代生命的完整性,但不敢苟同。
“哲学研究死亡,它的目的不是劝人结束生命,毕竟死亡迟早会降临,谁都不知道死后有什么,哲学家想让人在生时努力去认识它,疏导对它错误的恐惧,而这所有努力的终点指向是——迎来必然会来的死亡前认真无憾的活下去,正确使用有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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