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累金铄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付一钱
“他就算男女通吃,也别那么不挑食吧。”
“富酬应该有谋划。”
“有谋划的必要?”黄濑强迫自己盯着那女人毫无吸引力的背影看了半天,“不图她长相财产,难道图才华灵魂?”
“富酬做的事通常都令人难以捉摸。”
他计划了什么,右京不清楚,不过看得出来无论她的作品还是她的人,他都十分感兴趣。
[综]累金铄骨 十五章
清风和缓,云层轻盈的铺满天空,使得热烈的光线温柔了下来,游乐园人潮拥挤,富酬和美惠像两个秘密接头的人般各坐在两个并排长椅相近的一边。
“他俩傻坐着说啥呢。”
黄濑没问旁边写材料的右京,只自言自语这次跟踪的效果太差。
右京有些后悔被他说动参与进来:“我半小时后约了当事人,失陪了。”
“什么样的当事人?”
“长发,高挑,宽肩。”
黄濑眼神跟着右京右侧流动的人群:“是那姑娘吗?”
右京随他视线望去。
“是,看好我文件。”
一阵风吹过,被委以重任的黄濑眼看文件夹中哗啦啦响的纸张随右京而去,舞动着飘向远方。
被风吹来的纸扇了一巴掌,美惠清醒了些,她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太早。
富酬好歹出门前还梳了几下头,她似乎连这点心思都没花。
“你真的只带自己就来了。”
美惠从兜里摸索出近视镜盒,以表还带了眼镜。
“平日没见你戴,看东西不会不方便吗?”
“对我来说看得太清是件残忍的事。”
“你眼镜多少度?”
“忘了。”
富酬把自己眼镜递过去,美惠试着戴上。
“正好。”
她耳边遮脸的发被镜腿卷起,富酬伸出手将其拨到耳后,她明显瑟缩了一下,抬手似乎想摘又放下了,也许是怕搅乱头发。
“我喜欢摘下眼镜的感觉。眼前朦胧起来,人和物的锐利棱角都消失了,细节也被稀释,世事终于渐渐温和,变得可以忍受。”
她说着,忽然自觉得意忘形,紧张的看了一眼富酬。
“我有同感。”
她透过镜片清晰的看到富酬轮廓分明的眉眼,眼神专注。
“不过是以前。后来我发现那是逃避和自欺欺人,好像多了一层柔光就多了一层防御,但所有东西都不变,错估只会受伤流血。”
美惠沉默片刻,望着前方点了点头:“就像这个游乐园,人人都想来找乐子,可是想开心得有通行的权力,有玩项目的钱,有相伴相合的人,还要耐心排队等,很多人达不到这些要求。像斤斤计较、跌了一跤就爬不起来的人会败兴而归。”她顿了一下,“敏感胆怯的人,只会原地打转,看着别人的嗔痴喜怒暗自神伤。”
“还有一种人,”富酬笑望着她,“打从开始就不想进这个大游乐场,被一步步推着越走越远,却只管回头看来时的出口。”
“被过去困住的人。”
“刚才关于摘下眼镜那段话,有点像《女生徒》。”
“相比太宰的畅销书我更喜欢这本,细腻的女性视角。”
刚说到,他们眼前就走过一个拎着《人间失格》的女孩。
富酬注意到美惠细微的怅然神情:“如果作者从没自杀过还会如此畅销吗?”
“有价值的东西怎样脱胎都是有价值的,时间洗炼一切。”美惠平静的说,“可惜我倾注了太多心力,等了太久,心理失衡,早已没法鉴别我写的东西到底是石是金,也没人能告诉我……”
“是金子。我过手了不少金子,不会错看。”
美惠眨眨眼,摘眼镜低下头用眼镜布一个劲儿的擦,小声嘟囔道:“谢谢……我不信的。”
富酬压低身子去寻她的脸,见她难得害羞:“为什么不信?”
“我说我写的东西是垃圾,装作不需要,好像在别人否定之前抢先否定就能挽回一点尊严一样。长此以往,有人极力夸奖我写的东西,像儿玉,我觉得她说谎。”
“测试一下吧。”
“嗯?”
之前美惠的强硬和油盐不进都是强撑的防御机制,现在她逐渐放松了面颊,有了些生动的表情。
“作家的敏感度、想象力和洞察力是杰作的关键因素,测试就知道到底如何了。”
美惠茫然:“怎么测试?”
富酬起身在她身侧半蹲,一手绕过她背后,两手从后面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直视人群,无视她细小的挣扎和烧红的耳垂。
“还记得我用什么理由把你骗来的吗?”
富酬指向一对正在吵架的男女,因为距离遥远,只能看到他们神态激动,扬手顿足,嘴巴一张一合。
“你觉得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小考验吸引了美惠,连富酬的手放在她的肩上也没注意。
到处追着文件纸跑的黄濑看到这一幕眉头几乎打成了个中国结。
这小子在他面前不解风情,撩起妹来跟母猪戴胸罩似的,一套又一套。
他正兀自气愤,一时没看路撞上了什么人。
“对不起。”
黄濑要把人从灌木丛中扶起来,那人竟不干,一个劲儿往草里钻,他这才注意这人之前就在草里猫着,看的也是富酬他们的方向。
细打量黄濑发现这人看着眼熟,黑发黑眼挺帅气,好像在各大片场经常看到这人,是个跑龙套的。
“我见过你,你叫什么名?”
作为古美门律师御用忍者,伪装身份刺探情报,梦想做演员出圈的加贺岂会透露真名,一个箭步飞窜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摆脱黄濑,奔至目标另一侧,悄悄找了个草丛猫起来。
被一个狂奔过去的人扰乱了思绪,美惠提议:“你先做个示范。”
富酬看到女子手上有个正在融化的冰淇淋,冲一脸不耐烦的男子吼叫。
“她质问,为什么在我的冰淇淋里下毒?”
美惠忍不住笑开:“他会说,谁让你不告诉我你两年前是男的!”
富酬顺着说下去:“孩子三个月你现在介意了?这冰淇淋你吃!”
那小腹微凸的女子果真把冰淇淋一把扣到男子脸上,拿了男子兜里什么东西转身就走。
“亲爱的快把解药给我!”美惠说话时男子正慌慌张张的拉住女子,厌倦又急切的乞求,“我还不想死!”
“晚了,我要回我的星球了,我的母星充满欢乐,没有歧视,没有痛苦。”
她又说,一辆游'行小火车驶过,良久现出男子身形,女子不见了。
男子过会儿也走了,她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里,富酬扶着她的肩,安静的陪着她。
“有人叫你。”美惠转头,没想到距离这么近,险些凝固,“你快去吧。”
像收起尖刺被训化的蔷薇,富酬不紧不慢的看了眼她说的人。
迹部景吾,这人出现在这实属难得,有必要见。
美惠在椅子上回顾自己刚才一点都不大方的丢人表现和胡言乱语,把自己缩成一团,只希望也回母星去。
忽然什么凉的碰了她的面颊,她抬头,发现是富酬被冰淇淋冰凉的手。
他往她面前送了送:“原味。”
美惠第一反应是掏钱,富酬直接塞进她握着零钱的手里,走开了。
她不安的捏着冰淇淋,百无聊赖的看着行人,在心里继续那个小测验的游戏,冰淇淋还没化,她就见富酬又把熟人撂那自己过来了,拿着两个可爱的动物气球,一只兔子,一只狐狸,径直来把绑气球的彩带系在她手腕上。
美惠欲言又止。
等第三次富酬领了唐老鸭过来,美惠不得不开口:“你……”
富酬拉起她,把她放到唐老鸭的怀里:“请让我看你享受游乐园好吗?”
富酬给她拍了和唐老鸭的合照。
美惠眼眶通红,愁云不散,一心盘算怎么他的回报善意。
第四次富酬结束了和熟人的谈话,带着已显出影的合照过来,远远看见一个男人在和美惠说话。
“……祝你写作事业顺利哈哈,有缘再见了。”
富酬走近听到一句,他与男人擦肩而过,美惠则从始至终低着头。
“他是?”
“认识的人。”
看出她不想多提,富酬不再追问,把照片递给她。
“虽然没本人好看。”
不知为何她心情骤然跌至谷底,沉默不语。
“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留着吗?”
她缓缓开口:“我一大早起床,化了妆,又卸掉,梳了头发,又弄乱,我立场不坚定,软弱无能。”
她抬头直视富酬,恢复了初见时的刀枪不入。
“别对我好,我不配。”
几日后的庭审,证人席出现了一位身形瘦削修长,颇有几分帅气的中年男编辑,是游乐园和美惠说话的人。
古美门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了突破口,主张美惠欺骗西本的感情,并以性诬告威胁换取小说出版的机会,攻势猛烈。
“原告,你是否承认这本书是你当时的责编西本先生推动出版印刷的?”
“是。”
“你是否与西本先生在书籍敲定出版前发生过关系?”
美惠硬挺挺的站在那,静了两秒。
“是。”
右京看向富酬,富酬望着美惠。
古美门不无得意:“原告,你还有什么说的?”
美惠脖颈僵直,似乎感受到富酬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而有意不去看他。
反正肯定,他会以为她是个虚荣功利的婊'子吧。
最后她只一言不发举起左手,面无表情的向西本和古美门方向做出国际通用手势,一根中指。
※※※※※※※※※※※※※※※※※※※※
我最喜欢摘掉眼镜眺望远处,整个世界变得朦胧,恍如梦境,像万花筒般,感觉很棒。什么脏污都看不到,只有庞大的物体,鲜明、强烈的光线引入眼帘。我也喜欢摘掉眼镜看人。人的脸庞,都变得柔和、美丽、笑容可掬。摘下眼镜时,我绝对不会想要和其他人发生争执,也不会口出恶言,只会默默地、茫然地发着呆。那个时候的我总觉得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善良,会安于发呆,想要撒娇,心情也变得温和许多。
好想美丽地活着。
——太宰治《女生徒》
[综]累金铄骨 十六章
在漫长的宣读和案件复述后几位证人陆续出庭,包括被告所在班级班任,任课教师和数名同学。
“如证人所说,事实是身为校长的原告时常以检查身体为由对数名男同学有越界动作,属侵犯学生人权和猥亵骚扰行为。”右京向庭长和法官提交书面证词证物,“去年十一月份有过相关警方报案记录,原告凭借声望权柄、人脉关系和部分不明真相的家长拥护,最终撤案,原告有恃无恐侵犯持续至今,而我的当事人对其的攻击行为,完全出于原告与他独处时的行为侵犯他的人身权利。”
一直用袖子抹脖脸秃头热汗的校长激动起来:“你信口开河,自相矛盾,我怎么不找别人找这个不男不女的怪胎!”
“因为你以为我耻于这点,不敢反抗。”清水佑用稍稍抬高放轻的中性声线悠悠说道,“你失算了,我是唯一敢踹你命根子的。”
“你——!”
“肃静。”法官维持纪律。
“我国对猥亵男性尚且没有相关健全法律,原告投机钻营,身为知识分子教育学者知法犯法,侵害学生,蔑视法律。”右京得到庭长准许,接着道,“甚至以我的当事人个人自由范畴的变装,构陷污蔑其患有精神疾病,将其送进精神病院长达两月之久,现今更是将其告上法庭,妄图凭借我方未成年当事人子虚乌有的疯病,将其余生葬送精神病院。”
右京余光瞥见观众席那双碧眼。
“这孩子今天之所以被告,仅仅因为他与众不同,坚持自我反抗不公。”
对面校长花大价钱请来的律师并不好对付,但右京也准备充分,调查深入,辩词稳健。
结束呈供及议论环节,当庭宣判原告败诉。
“感谢您的帮助。”
法庭外清水向右京深鞠一躬。
右京无言以应,这次发挥他一半是证明给富酬和求胜欲,一半才是对案子和当事人的同情和责任,承受不起他的谢意。
“不过就是让我在疯人院待一辈子也好,至少他们不觉得我是异类。”清水若有所觉,恍惚的说,“里面还有人会通灵,或许能让我和妹妹说话。”
说这话时清水面无表情。
“我在疯人院那段时间奈奈子独自一人走了,因为我的任性和这码子破事让父母也不得不围着我转,任她自己对抗病痛,连她最后说了什么都没能听到。她该有多孤单,她那么乖,怎么死的不是我这个……”
止住话头,清水默然而空白,突然想起来似的。
“不该跟您说这些,再见。”
与富酬擦肩而过,清水走向他两鬓斑白的父母。
他们获得了高额赔偿和公道,但没人笑的出来,相携离去的步履疲惫不已。
庭审赢了,已造成的伤痕无可撤销,亡人不可追,受害者永远是败者。
右京回神,对富酬说:“我这边结束了,不过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
“没有,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右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他曾说这桩案子有利可图,却转交给了自己,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利益纠结,所以要么是右京没发现,要么富酬真只因为私人感情原因接手了这桩案子。
“你……”
“嗯?”
“没什么。”
右京虽刚下法庭,事还差点没忙完,晚上得加班,富酬晚上也有约,于是午饭在外面对付一顿。
谈话间右听富酬谈起:“原来不是轻小说吗?”
“是严肃文学,只有那个轻小说编辑肯帮她出版。”富酬手边是新封皮的轻小说版,“儿玉拿给我的是完整的初版。不过批量发行的那版编辑擅自对原文进行了删减。”
“说删就删了?”
“伟大的知识产权法落不到籍籍无名的作者头上。”
“我回去也对比看看,如果删减得过分你赢的把握是很大的。”亏得书起初赔成那样没让她担责任,右京叹了声,见富酬挑挑拣拣吃那点饭就闹心,“她也算一举成名了,庭审期间她这本书的销量是前些年销量总和的百倍。”
“饭粒。”富酬比划自己左边嘴角。
右京反应了一下,手却摸到了相反位置,富酬不耐烦的伸出手。
以为他可能照往常风格一巴掌扇过来,右京下意识躲了一下,但富酬只是好笑的跟过去,摘掉了他嘴角的饭粒,指尖柔柔的,碧水般的眼睛让右京一阵心肝震颤。
不是错觉,他最近确实变得好相处了,转变突兀又诡异,形容起来就好像钢铁生蛆,然后蛆生出了钢铁的翅膀。
美惠家中物品不多,仍很狭小,四面摆放的油画和一摞摞旧书蚕食了所剩无几的空间,她从床底拖出一大箱子稿纸,里面是那本多次从头修改的书的手稿。
“这半跟你的案子没关,练笔拙作。”
富酬从中抽出几张仔细翻看,随口问:“你画油画?”
“数字油画,白痴都能画,赚点外快。”美惠记得他说是来拿呈送法庭的关键性证据,“你不走吗?”
一般被这么逐客没人有脸待下去,然而富酬坦然自若的找出涉案书稿结尾部分,慢条斯理的看过每一处修改删减。
“出版的结尾改动就不错,含蓄隐晦,意蕴悠长。”富酬规整的放回手稿,“看到最后就知道,全文唯一的主角实际是最开始就死了,而他的死——”
“既是谋杀也是自杀。”
“既是自杀也是谋杀。”
美惠和他几乎同时说。
“他不断地深感自己缺乏才能,同时又不可抗拒地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这就使他大为伤心,几乎从少年时代开始就是这样,嫉妒成性又雄心勃勃,仿佛生来就神经过敏。”
这段话听着熟悉,富酬瞥见她的书堆:“《白痴》。”
“听起来像骂人。”美惠抚摸恋人般拂过那摞书的边角,“这本书里我最喜欢公爵,但加夫里拉是最引起我共鸣的一个人物。”
“你的主人公不像加夫里拉,他不自私,真心为人着想。”
“因为他缺少爱,只能以此弥补,就像他缺少才能还执意于此。借好本子好导演和一点运气获得影帝,实际才不配位,于心难安。”美惠不无嘲讽,“即便往后用天道酬勤那套催眠自己,平白耗费精力倾注心血耽误青春,没才能就是没才能。他的悲剧就在于一半不甘于平庸的灵魂和一半平庸的灵魂共处。等他终于意识到本质,他生命的信念也消失了,活不成了……终究是自杀。”
“是谋杀。”富酬反驳,“他的一生总是在不嫌疲累的不给人添麻烦,不断满足父母对他演艺的要求,回应粉丝对他的期待,太想爱他不爱的医师,皆因他满怀赤诚,爱的太深,于是被他所爱的一切谋杀了。”
美惠笑了笑。
“可能你比我懂。”
富酬突然问。
“为什么离家出走?”
“最好朋友的最好的朋友不是我,家人只在意哥哥,存在感薄弱到五十平的空间半天被家人无视了两次。无从倾诉,永远等候,也有青春期叛逆和脑残,就出走了。”
“很难过吧。”
“凭梦想在东京当然不好混,住在骨灰盒一样的房子里,像老鼠一样吃从工作餐厅打包回来的残羹剩饭,跑步和油画的爱好,一个因为省钱,一个为了赚钱,花钱的爱好我根本培养不起,我已经饿得少有能挺起脊背的时候了。”美惠苦中作乐的笑,“所以我看到你出现,腰板笔直,第一感觉就是‘装’。”
被这么说富酬也不恼,反而笑道:“准确。”
光线静滞,时光流逝,本便昏暗的室内黑下来。
被他不错眼的凝视着,美惠受不住了,要去开灯。
这房间小到所有的东西都触手可及,开关在富酬背后,他握住美惠伸过来的手腕。
“松开。”
“告诉我真相。”
“什么真相?”
“出版。”
“就是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富酬放开她,注视着她,用她一生未曾见过的柔软和怜惜的眼神。
“好吧。”
“你会因此输官司……”美惠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放心。”富酬道,“你不想说没关系。”
美慧撑着膝盖站起来,勉力挪动身体,从床边的柜子底下扯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拿到富酬面前,解开死结时嘴角倔强的抿着,富酬压下插手想法,看她直接撕开袋子,里面是一条乌黑的辫子,油亮柔顺,长度足以及腰,它的底下是一条狼藉不堪的旧裙子,红白液体干结在上面。
富酬明白儿玉为何同情她了。
“你要知道,到了庭上法官会按流程反复询问相关问题,逼你一遍一遍回忆,一遍一遍说这件事……还要和他当面对峙。”
她一言不发坐在那。
“你恨他么。”
好像刚听见,她迷茫的缓缓摇头。
“我怕他,我恨我。”
她从来不是有胆量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不敢报警。
她不是超脱世俗的人,只能懦弱的遵守公认的潜规则活着。
她也不是高尚的人,接受出版的条件时,心底一个角落竟然升起了些许喜悦,为此她恨自己至今,恨自己和哥一脉相承的卑劣和低贱。
肯直面这道伤疤,也不是她出息了,想为自己正名,惩罚侮辱伤害自己的人,她完全忘了这是她案子,也不懂输赢的利益相关,只是不想给富酬添麻烦。
富酬懂。他向耷拉着脑袋愣神的她伸出手,隔着一指距离,不惊动的从这名不美丽不高尚的女孩短短的头发轮廓轻轻顺了下去。
但凡有人以正确的方式真心爱她,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她已经是这样,就没什么可能让人爱她,人们的爱都是要条件的。
※※※※※※※※※※※※※※※※※※※※
“他不断地深感自己缺乏才能,同时又不可抗拒地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这就使他大为伤心,几乎从少年时代开始就是这样,嫉妒成性又雄心勃勃,仿佛生来就神经过敏”这段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中对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的描写。
[综]累金铄骨 十七章
有官媒报道正名,舆论风向也很微妙。法庭休息室里右京浏览主流网站评论,觉得跟护士杀人案真相曝光后公众的态度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那次是说四个漂亮护士,比良坂龙二虽死犹荣,血赚不亏什么的。
右京把页面转向富酬。
“假借谈出版约会,喝酒喝到床上去这种事怎么也会有争议。”
“事实很明显,按颜值也能分出来到底谁睡了谁,可怜的西本编辑,被利用了还要吃官司。”
“她不是比良坂龙二的妹妹嘛,自己不检点,反而用来当武器,兄妹俩人品长相都一脉相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