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相思不可说

    曾几何时，那女子不顾自己身份低微，倾囊相授家传绝学，几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她是爱人，更像师傅处处护己周全，而自己回报的却是司马一族的鲜血。

    纵是爱的不是自己又怎样?至少她还健康快活的在身边。

    “欣儿——”他望着青海梨林，悲凉油然而生。梨花已然落尽，芳踪无处可觅，与花下的女子一同消失在了梨花林里。

    宇文澈，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他以为留她一命便可是回报当年知遇之恩。殊不知，欠她的永生永世也还完。

    “欣儿，你会原谅我吗”




第18章 欣儿，等我
    第18章 欣儿，等我

    储秀宫，夏侯恬儿听了秀珠的禀报，不奈的蹙了蹙眉，“多大点事，值当你跑一趟。”

    秀珠却更加慌张，“娘娘，奴婢自小长在宫中，亲眼见过，太后十分喜爱猪肉。娘娘，这……太后真的是西藩国公主吗”

    秀珠的最后一句话，让懒懒卧于榻上的夏侯恬儿猛地起身。

    “奴婢观皇上神色，很是不虞，到了幽兰殿也未进主殿，奴婢妄度，皇上是不是已经怀疑了。”秀珠战战兢兢的说完，便见夏侯恬儿神色更加阴沉。

    “行了，此事我已心中有数，你且回去，莫要再对人提起。”

    “是！”秀珠急忙退下。

    夏侯恬儿对空中打了个手势，一个黑暗落下，“娘娘可是要属下了结这多嘴多舌的丫头。”

    夏侯恬儿微一点头，“这丫头熟悉太后起居，那便送她去地下好生服侍太后吧。另外，时刻盯着皇上，若有任何举动都速速报于本宫。”

    “是，娘娘！”暗影一个起落便消失了。

    哼，就算知道太后不是西藩国公主又怎样，司马家已经全族被灭，夏侯欣儿也死了。留个夏侯家也尽在本宫的掌握之中，还能撼动本宫地位。

    夏侯恬儿樱唇一弯，露出阴毒的笑来。

    宇文澈在梨花林里呆了许久，渐渐冷静下来，即便亡羊补牢，亦不可自弃。

    他即刻召来暗卫，神色清冷，“速查西藩国破之后，青莲公主遭遇什么派人盯紧秀珠。”

    “皇上放心，秀珠已被属下控制。”

    暗卫退去，他又召来肱骨之臣，颇为伤感的说：“昨夜先帝入梦，大周风调雨顺，倚赖先祖保佑，责朕不得忘祖，朕深感不孝。”

    “皇上初掌社稷，政务缠身，礼数略为不周，列位英祖定能包涵。”礼部尚书率先说：“不如着礼部尽快安排太庙祭祖，皇上亦可再当面求得英祖原谅。”

    “朕正有此意，只是先帝托梦，不得耽误，百官太庙祭祖之事便由礼部安排，各位爱卿从旁协助。朕先行一步，如此可表朕请愿诚意。”

    兵部尚书眼眸一亮，道：“皇上英明，如此一来，倒可避过肖小之徒。”

    “朝中之事便仰仗各位！”

    宇文澈安排好朝中之事，即刻换了便服，匆匆出了宫门。

    欣儿，等我，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再允你离开半步。

    宇文澈策马所鞭，绝尘而去。

    储秀宫，暗影一见宇文澈出了宫门，便急匆匆的回来禀报。

    “娘娘，皇上微服出宫，往西南方向去了。”

    夏侯恬儿美目一眯，露出狐疑之色，“太庙在东南方，皇上却是去的西南。”

    “西南多为崇山峻岭，人烟罕至，莫不是先皇后尸身就被藏在那。”

    “务必赶在皇上前头找到那贱人尸首，挫骨扬飞！”

    “娘娘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望！”

    夏侯恬儿没有看到的是那掩在黑色面巾之下的黑漆隐现出幽蓝色，那是只有西域人才有的瞳色。

    八百里绣山重重叠叠，郁郁苍苍的修竹布满整个绣山。

    一场雨后，白雾升腾，飘荡在青山绿海之中，如诗如画。冰肌玉骨的美人置身其中，更添几分缥缈之意。

    “救命！”突地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如画美景。

    寂静的山道上，荆钗粗布的颜大嫂仓皇的奔逃，她的身后，一丈之地，一处压弯的竹子上，盘着条数尺长的竹叶青，其首如扇，身子如箭般朝村姑疾射而去。

    村姑背上的竹篓倾倒，野果草药撒了一路，然而，此时她却哪里顾得上那些个野果草药，只拼了命不顾一切仓皇奔逃。



第19章 容颜改音未变
    第19章 容颜改音未变

    竹叶青又比寻常的毒蛇大上数倍，乃是一等一的毒蛇，若被咬上一口必活不过一个时辰。

    蛇身忽地一弯一伸，扁平的蛇头霎如离弦之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村姑扑去，眼见就要一口命中村姑的后心，小命难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唰地一声破空声响，山道下的水潭中忽地射出一枚竹叶，稳准直中竹叶青七寸。

    原本要取人性命的毒蛇顿时软成一根麻绳，掉在了地上。

    村姑见蛇掉在脚边，急急的往后退去，脚下一个不慎直直的水潭倒去。

    平静的潭面忽地水花大作，哗的一声，身段玲珑的女子自水中蹿起，一个旋身来到村姑身后，稳稳的将她扶起。

    “颜大嫂，小心！”甜美担忧的声音响起，一双细瘦却有力的手稳稳的扶起村姑。

    村姑抬眼看到女子，显是一愣，忙地站直，“原是素心小师傅，多谢救命之恩。”

    夏侯欣儿认得这村姑，就是离尼庵约两里山路的猎户颜家大嫂，颜家男人早在死在战场，只留下八十多的颜老爹和三岁孩子。半月前，颜老爹也死了，只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

    夏侯欣儿怜惜颜大嫂的遭遇，柔声说：“无需多礼，天色不早，大嫂为何还在山中行走”

    颜大嫂听了这话却是哭了起来，“狗娃连日高烧，我无钱替他医治，便想来山中采些草药，却不想，草药没采成，还差点被蛇咬。我没用，不如就此死了，一起到地下团聚。”

    颜大嫂说着竟要往水潭里跳。

    夏侯欣儿急忙拦住她，“颜大嫂莫急，狗娃还在家中，你若一死了之狗娃如何自处”

    “我……”颜大嫂无言以对，哭的更加悲切。

    夏侯欣儿本不想管闲事，转念一想百姓苦皆由国祸起，略作迟疑，说：“素心幼时跟着长辈学了几天医术，大嫂若是不嫌弃，不如就让素心给狗娃瞧瞧。”

    “素心小师傅真会看诊”颜大嫂眼睛一亮，又要磕头谢恩。

    欣儿急忙拉住，“略懂一二，顶不顶用尚不敢下定论。”

    “没关系，只要素心小师傅救得狗娃，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小师傅！”颜大嫂说着又要跪地感谢。

    欣儿忙托起她，顺势捡起地上的死蛇，放进颜大嫂的竹篓里。“竹叶青蛇肉鲜美，可带回熬汤给狗娃补补身子。”

    “多谢小师傅，我一个妇道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狗娃已许久不得荤腥。有了这蛇肉，已然大补。”

    两人边说边往颜家走。

    绣山陡峭，屋舍沿着山道零星散落，彼此相距甚远，难以形成密集村落。

    而颜家男人原是个打猎能手，为了多捕猎，将屋子建的又紧靠深山，也就离村落更远。隔着密密竹海，倒有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零感。

    这孤儿寡母未被猛兽叼去，也算是幸运。

    夏侯欣儿站在高岗上看着那孤零零落在山坳里的吊角楼，暗暗感慨。

    “素小小师傅，前头便是寒舍了，雨天路滑，您小心些脚上。”山道上铺满竹叶，一下雨湿滑的无处落脚，稍有不慎便会滚进山涧。

    夏侯欣儿身怀武艺，而颜大嫂熟门熟路，两人倒也走的轻松。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走到了。

    欣儿看天色还没有全黑，而山里人又点不起灯火，便想将孩子抱到屋外诊治，掀衣一看却发现孩子满身都是红疹，急忙关了门窗。

    “大嫂，孩子这是得了麻疹，今儿个你被毒蛇追咬算是撞了大运，快去把蛇胆取出让孩子生吞下，再将蛇肉熬汤给孩子服用，竹屋本就漏风，倒是不用再开门窗。”

    “啊，这严重吗”

    “只要控制发热，七日后便可自行痊愈，倒无大碍。”

    “真的”颜大嫂喜出望外。

    欣儿点头，“你快去打着热水来，我先帮孩子擦洗降温！”

    “谢素心小师傅，我这就烧水。”

    不一会颜大嫂端了热水进屋，欣儿拧了帕子一边帮孩子擦身，一边告诉颜大嫂擦洗之时哪些穴位着重按压几次，有助于退热。

    又帮着将新鲜蛇胆让狗娃吞下，做完这些，最后一丝天光隐没山头。

    欣儿看天色不早，放下帕子便要告辞。

    突地看到山道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少时便到了门口，马上坐着一气宇不凡，风尘仆仆的男子。

    竟是宇文澈！



第20章 终于找到你
    第20章 终于找到你

    男人也看到了夏侯欣儿，一身粗布缁衣，五官平平只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宇文澈微微一愣方开口说：“小师傅，无云庵还有多远”

    熟悉的声音虽然略显疲惫却依旧不掩清泉山风般的明朗，却又那么陌生。

    他竟已认不出为自己了。是了，如今的自己相貌平平，与普通村姑无异。夏侯欣儿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好半天回不了神。

    “大兄弟要无云庵吗，正好，素心小师傅也要去，不如你们一道，路上也有照应。”颜大嫂闻声跑出厨房，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宇文澈与夏侯欣儿同时出声。

    一个是生人勿近，一个是近乡情怯。

    “素心小师傅，你刚刚不是说要回庵吗”

    夏侯欣儿按下心中酸楚，回道：“狗娃还烧着，我不放心，不如等烧退了再走吧。”

    “欣儿！终于找到你”

    容颜能改，乡音不变，轻柔舒缓如沐春风般的嗓音一响起，他心头一震，迫不及待的飞身而起，来到欣儿的面前。

    他的眸光蓦地变得炙热，如鹰隼盯住猎物，犀利的看着夏侯欣儿。

    欣儿心头一凛，糟糕，竟忘了掩饰声音。若被她认出，恐又是一场血战。如今这破败的身子，只怕连一招都敌不过。

    夏侯欣儿心中忿恨不已，面上却极力的保持清醒，淡声说：“施主认错人了，贫尼素心！”

    平平无奇的五官浑无夏侯欣儿的天姿国色。

    却为何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只因相似的声音吗

    “你不是欣儿！”他的眸光迅速暗淡，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潦倒感。

    宇文澈，你不是盼着我死，诛杀我外祖全族吗现在又露出牵肠扗肚的模样，作给谁看。

    “小师傅与在下一个故人有几分相似，在下冒昧，打扰。”宇文澈失魂落魄的转身，翻身上马，继续往山里跑去。

    “咦，我们还没给大兄弟指路呢，咋就跑了”颜大嫂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奇怪的说道。

    夏侯欣儿掩下心中异样，微微笑道：“前方不过两条岔路，便是走错路，返回重走就是。好了，大嫂，你不是还要给狗娃熬汤吗，快些去吧。”

    “虽然世道昌明，山中已无悍匪，可白日里刚下了雨，山路湿滑恐是不好走。”

    颜大嫂忧心忡忡的又往山道上看了看。

    “看那位男子也是练武之人，区区山道应不在话下。大嫂，你快些去给狗娃熬汤吧。”

    “嗯。”颜大嫂琢磨着欣儿说的有理，便返身回了灶房。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风吹云开，一轮明月自云开处探出脸来。柔柔银辉洒向大地，虫鸣鸟飞声声入耳，这些平日听来悦耳的声音此时搅得她心神不宁，焦躁难安。

    宇文澈，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搅乱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夏侯欣儿紧咬着唇，眸光却牢牢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泪如雨下，她终是未能抵得过心中刻骨恩怨。

    “大嫂，我忽然想起，下午晾在廊下的菜心，不知有无收起。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要离开，忽地一道亮光闪过，咚地一声，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箭钉在了竹门上，雨淋过的竹屋一烧着，浓烟滚滚，呛得欣儿剧咳不止。

    夏侯欣儿见状顾不得多想，大喊一声：“快跑！”抱起狗娃便要飞身离开。

    忽地一盆火油当头浇下，转而更多火箭射向竹屋。

    夜幕已完全落下，白日下过一场大雨，到了夜里却难得的月朗星稀。月光下，绵延不绝的山峰就像罩在了一层轻纱之下，散发着柔柔的光芒。

    宇文澈走到岔路口，正犹豫着往哪边走，眸光一扫，忽地在山道边上发现一枚亮闪闪的东西，矮身捡起一看，竟是一枚刻有皇族印记的玉佩。

    借着清朗的月光，清楚可见玉佩上细致的梨花纹路，竟是他亲手为欣儿雕刻的玉佩。

    “欣儿，欣儿，欣儿……”他心头一喜，环顾四周用力的喊着。

    山风呼啸而过，他的喊声也被山风吹落。

    刚刚那猎户家的小尼姑，定是欣儿！

    宇文澈掉转马头，翻过一个山头，便看到位于山坳平坦入的猎户。

    正要快马加鞭赶至，突地一团火苗自屋顶蹿起，转而迅速向四周蔓延，转眼化作熊熊烈火，吞没了猎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