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修清道的侯府公子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梨衣不急
锁婢女房门的是落樱手下,总是为难自己欺负尤酌的三名婢女,鸢溪罚她们去刷七天茅房,并且放狠话说,要是再被她发现她们欺负尤酌,就告诉夫人,落樱上次在这里吃了鸢溪这里吃了亏,所以暗中准许三名婢女锁门关尤酌在外面睡,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几人看准了尤酌胆子小,不敢告状,没曾料杯鸢溪发现了,决计不能叫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三名婢女被鸢溪指去刷茅房的时候,落樱自然就没出头。
尤酌美滋滋休息了两天,吃好喝好,养得面色红润,粉唇不点而朱。
她前两日都跟鸢溪挤着睡,身体好了就要回自己的床塌位。
尤酌细细检查一边床,她害怕被人报复,在床上塞针,或者放痒痒粉之类的。
看来鸢溪的警告很有用,短时间内暂时没人敢动她了。
尤酌去厨房吃了早饭,闲到下午去书房换值,书房的门大开着,被向真遮掩的白衣身影,不是假道士还能是谁。
他怎么来书房了,尤酌打心眼觉得没好事。
向真倒了一杯茶,见到尤酌愣在门口,嫌弃地骂了一句,“还在门口傻站着干嘛!没见茶壶没水了。”
茶壶没水,自己不会去泡啊!没手没脚还是怎么的,贴身侍卫就高人一等,婢女就不是人了!
小娘皮笑意吟吟,“来了。”
清竹苑书房的台阶使用上好的大理石坎的,虽然不多但是颇高,尤酌的裙摆比较长,她进府的时辰晚,量身做婢女府的人收尺刚走,她被落下了。
布庄离平津侯府有些距离,人家总不能为一个小婢女再跑一趟来回,就随便给她裁了一套婢女衣裳,到手一试穿,长了不少也没办法改,只能将就着穿。
上台阶就怕踩到摔了,尤酌提着裙摆走,郁肆顿了手中的笔,潋滟惑人的眸子不动声色掠过尤酌的脚。
就是一双普通的素白小靴子,与宴会看到的并无差,小婢女没有换鞋,郁肆的视力极好,尤酌抬脚提步,转瞬即逝的抬脚落步。
春靴的靴面不会有多厚,加上所穿的袜子,二者叠加,至多小半寸,如此算下来,这婢女的脚与小娘皮的差不多大,一掌可握两足。
“公子今日要喝什么茶?”
向真抬抬下巴,朝木架的方向努了努嘴,“公子喝茶只喝金骏眉,去泡吧。”
“是。”
木架子高大,以墙而靠置顶屋梁,郁肆之前甚少来,金骏眉放在比较高的位置,需要垫脚跳起来伸手才能拿到,旁边没有木梯子,又不能踩椅子,只好转身求助,“公子,奴婢矮,您能不能帮帮奴婢拿一下。”
说完就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被责骂。
金骏眉是郁肆叫向真故意放上去的,想叫尤酌垫脚去拿,再比对一番她的身高。
尤酌打扫书房已经半月有余,关于房内物品的收置,她心里还是有些数,书房里面压根就没有金骏眉,那就是今天早上拿进来的,假道士喜欢喝这茶,又何必把它放那么高,事出反常必有妖。假道士想联合侍卫试探她,门都没有!
郁肆嗯一声,向真骂尤酌一声没用,亲自把金骏眉拿下来丢到她怀里。
尤酌腼腆一笑柔声说谢,端起茶壶离开下去泡茶。
郁肆认真写着字,薄凉的声音响起,“向真去泡,尤酌你过来,帮本公子研墨。”
“哦。”
向真走后,屋内就只剩下各怀心事的两人了,尤酌拿起墨锭细细墨着,两人离得近,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郁肆写的字。
字迹工整,纸面干净。
浸米、烫米、蒸煮、合酵酒曲、酸浆、酴米、喂饭、压榨、发酵、澄清、最后煮酒两个字收尾。
郁肆问,“识得这些字吗?”
目不识丁有些假,“识得几个,爹在世的时候教过但是不多,公子所写的字,奴婢也只能看懂几个。”
郁肆搁下手中的笔,拿起还未看透的纸扇了扇,一字一句念出来,念完以后又问,“知不知道上面所记载的是什么方子。”
废话!这是她家酒坊里面凛冬酒的方子,她自己的方子她会不知道吗。
小娘皮佯装思考一番,“奴婢斗胆猜,大概是酿酒的方子吧,适才公子所念,多次提及酒。”
“你倒是聪慧。”
“谢公子夸奖,奴婢榆木脑袋愧不敢当。”
“你爹给你起名尤酌,可是取斟酒之意。”
摇头否认,“爹看书上说,皎皎云间月,灼灼月中华。听起来寓意极好,便取其中的灼字改为酌,给奴婢取了名。”
郁肆抽出一张白纸,递给尤酌,“写你的名字给我瞧瞧。”
“奴婢字丑,上不了台面,怕浊了您的眼睛。”
郁肆显然不想和她废话,径直将笔递到她手里。
白衣公子俨然不打算让位置,尤酌拿了笔只能站着写,书桌不矮,不必着力弯腰。
小娘皮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极为用力,认真到叫人看出一丝稚儿写字的感觉,就怕错了一点惹教习夫子的厌烦。
郁肆这个暂时的教习夫子显然比她更加上心,那双妖冶的狐狸眼,就没离开过尤酌的动作,从她捏笔落字开始。
羊毛做的毛笔能有多坚韧,尤酌顶不住道士七分考量三分专注的目光,啪嗒一声,折损的毛笔在白色的纸上开出黑色杂乱的花,将写好的尤字也毁了。
尤酌心里叹一口气,面色突变,惶恐跪下,“奴婢手拙。”
郁肆看她瑟瑟发抖,倒是十分有闲情,他将污掉的纸,拿来仔细辨看,尤酌用眼尾余光悄悄打量他,假道士长得真是好看啊,她身为女子自愧不如。
字迹与卖身契上的字迹差不离多少。
郁肆将污纸捏成一团,准确无误丢进废物筐。
他拂袖整装,捏着尤酌的皓腕将她提起来,拉到自己怀里,重新在笔架处取了一只新的毛笔,蘸墨,递笔给尤酌。
“拿好。”
尤酌被他一波骚操作,惊愣了神,待手中被人塞进一只毛笔,手背被人捏着的时候,她才骤然回神,全身都竖起了汗毛。
他离她这么近干什么?!!假道士竟然这么高!!呼出来的气都扑在她的后颈上了!!
第一反应当然是反抗,尤酌下意识转了手腕子,手就脱了出来,有准备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后手,他按住尤酌的腰,小娘皮浑身僵住了,她最怕的便是别人碰她的腰。
渣了修清道的侯府公子后 第6节
不疼主要是痒.........
郁肆非常满意她的变化,薄唇微勾笑意清浅,一切的变化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1、酿酒的方子参考《北山酒经》、《齐民要术》。
2、皎皎云中月,灼灼月中华。出自晋.陶渊明《拟古 其七》
第8章
郁肆自后握住她的手运笔走势,大掌中的小手滑而细嫩,与梦中的别无一二,就是不知道指腹有没有印象中的薄茧。
触感的冰凉使尤酌身体僵直,她瞥开眼睛,看着两人交迭的手,干巴巴笑着,“公子,奴婢自己写吧。”
郁肆的手掌很大,包裹住小婢女的小嫩爪,婉言拒绝道,“你写的字太过板正,本公子教你另一种写法可好?”
“灵动一些的,或许更适合你。”
尤字飞扬,酌字亦是。龙飞凤舞的小狂草跃然跳在纸上,尤酌看得心有余悸,郁肆牵引她向着她最常用的字迹写,就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把他拗翻的那个人。
一环扣一环,好一个心机的假道士。
心中五味杂陈,他已经起了疑心,要想脱身只怕不易。
最后一点落下收笔,郁肆满意看着纸上尤酌二字,墨迹还没有干透,他拿起纸弹了弹,目不转睛直勾勾看着,甚至出言赞道,“好字。”
“灵动不失嚣张,狂妄中带着随性,显得肆意又洒脱,这个字好看吗?”
这个字与其说是尤酌写的,不如说是郁肆写的,尤酌故做生涩笨拙,她全然不按章法来,丝毫不敢运力,一直被郁肆按着手走。
心中越发地惊恐不安,她唯一留下的字迹不过是那张酿造凛冬酒的方子。
当时太过着急,就怕榻上的某人转醒,她写的很急,再加上尤酌独爱肆意挥洒的小狂草,当时忘了改改字迹。
小狂草她早些年练了不久,才有些起色,就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假道士竟然能够在半月,将她的字迹模仿得这般相似。
就这般记仇?要是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被活撕了。
尤酌转着桃花涟涟的水眸子,一副羞涩的少女怀春模样崇拜地看着郁肆,“公子精见,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字。”
要不好看,她能狠下心夜以继日地练吗,尤酌做不喜欢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半吊子,她最喜欢练武,还有酿酒,再有的便是写字了,这三件事情,她很上心也舍得下功夫。
她之前闲来无事看香艳/野/史的话本子,里面多提男女/情/爱,什么面净书生上京赶考,被官家郡主看上,然后强取豪夺,书生抵死不从,然后那个郡主又换了什么死缠烂打的把戏,那书生愈发嫌恶她,最后连考试也放弃,连夜赶马车回老家娶了妻子。
这么狗血的剧情,当时把尤酌雷得不行,如今托腮想想,书里那个郡主的方法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啊!要不是地点不适合,尤酌真想拍一把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强取豪夺她来不起,死缠烂打还不会吗,主动贴上来的狗皮膏药谁喜欢,要让假道士厌烦她,最好把她撵出府去,嗷嗷嗷嗷,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视线对上妖异勾人的狐狸眸,尤酌没出息地怂了一下,她的瞳孔不自觉有些涣散,心虚的感觉浮现上来,假道士有些道行,她貌似有些抵不住啊。
郁肆长指微屈,将字纸对折起来。
“若是喜欢,我教你写。”
尤酌敛了神游的思绪,方才开口说,“奴婢笨,学东西也慢,只怕要辜负公子的一番好心。”
不等郁肆回答,她指着废物筐里之前揉碎的那团字纸,接着又说,“奴婢的爹很喜欢石碑板字,他从小教导奴婢,希望奴婢能继承他的这份喜欢。”
不解风情的小婢女拂了尊贵公子的面子,结局怎么样可想而知。
可惜了,郁肆岂是个心浮气躁的,他丝毫不恼被小婢女拂了面子,反而善解人意,出声安抚她,“的确不可丢,既如此那就两种字迹一起练吧,自明日起,石碑板字和小狂草每日各写三页,石碑板字随你喜欢,写什么都可以,小狂草便对照着这份酿酒的方子临摹写,夜晚交与我查阅,不可偷懒,否则页数翻倍。”
声音如同三月春波,却叫尤酌仿佛置身冰谷,叫苦不迭,然也只能笑着说谢,接过郁肆手里的方子。
在往日里,守书房是最清闲的活了,今日却是提心吊胆,尽管接下来郁肆一直在看书,向真泡茶回来,也没使唤尤酌去做什么,她就在旁边乖乖待着,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压根不敢松懈。
夫人忧虑爱子,晚膳时分,差使了身边的婢女前来叫郁肆过去主院用饭,直到看着白衣的衣摆消失在竹林拐角处,尤酌吊着的一口气才放下来,她也没有作出别的夸张表情。
没记错的话,水榭亭宴时,假道士身旁有两个贴身侍卫,向真没有大底子,想必是负责郁肆的穿衣起居,另外一个低调得很,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尤酌只需要剽一眼,就明白这是一个铁拳头练家子,看来主要负责郁肆的安危。
在江南的时候,练家子不在,就只有向真守着郁肆,这人想必是新调过来的,尤酌在心底庆幸当时清默不在,她被人下了药,神识有些混乱,要真与这练家子纠缠打上几番,只怕拗不翻假道士解不开身上的药,最后落个暴体而亡的下场。
向真跟在假道士旁边,另外一个面无表情的练家子不在,只怕藏匿起来了盯着她,自己凡事必要留心,绝不可走错一步,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
月升星空,天上繁星密布,鸢溪没来陪尤酌值晚岗。
收拾好书房,尤酌匆匆赶了回去,鸢溪替她出头罚了那群婢女,就怕她出些什么事情。
才进婢女房,尤酌慌慌张张往二楼跑去,路过一楼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抽泣声,尤酌脚步一顿,将耳朵贴在窗棂上偷听屋内的动静。
太嘈杂了,没听出个所以然,大概知晓是有人在哭,然后旁边有一群人在安慰。
尤酌食指沾水,刚想要捅破纸糊的窗棂,突然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她收指握拳,欲转身反扑,“鸢溪姐姐!”
见是熟人,尤酌悄无声息地收了拳头。
拍拍还在乱颤的小心肝,娇嗲一声,“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要从后面打我。”
鸢溪才是被她吓到了,尤酌的警惕性怎么这么高,她才是被她吓到了,想必在一楼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楼说。”
两人到了鸢溪的隔间,尤酌看着她把隔门关好,摸不着头脑问她,“怎么了吗?”
鸢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到塌边坐下,“当心隔墙有耳,声音小一些。”
尤酌乖乖点头,鸢溪先递给她一包小食,里面有一个水梨,还有三个包子。尤酌光顾着寻人,没去厨房吃饭,这会子正饿,她接回来小口小口吃着,听鸢溪说话。
“落樱被夫人罚了,扣了半年的月钱。”
尤酌皱眉头问,“是因为我的事情吗?”话到嘴边她立马后悔,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婢女,何德何能值得夫人亲自下场罚人。
落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扣钱不算重罚,要被降婢女等级才是重。
尤酌吃包子,鸢溪摇头接着说,“水榭亭宴,落樱手下伺候冯丞相公子的那个婢女鸳湘,竟妄想爬床勾搭冯公子,当晚被冯公子丢了出来,这件事情闹到夫人那里,鸳湘从二等婢女降为三等,还被夫人打了十脊杖,落樱管教不严,连着被罚了。”
水榭亭宴尤酌也在,丞相公子冯其庸她还有些印象,就是那个被他爹摁着头接了圣旨,被迫成为驸马爷,即将迎娶梁京赫赫有名的泼辣长公主的倒霉蛋。
不对啊,冯其庸不是也有想要鸳湘的意思,要真想自己去睡客房,早在水榭亭把鸳湘喊住不就行了,何必兜转大动干戈,最后将人丢出来。
鸳湘体态轻盈,生了一张瓜子脸面相也不算丑,要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态几分,倒会透出我见犹怜的孤弱美,怎么就被丢出来了,难不成嫌她不会伺候人?看不出来啊,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泡汤了。
想到鸳湘那副被丢出来的吃瘪样,尤酌心里一阵快哉,鸳湘没少仗着二等婢女的身份欺负她,要真被她傍上了冯其庸,铁定要收拾自己。
十脊梁呢,想想就觉得后脊骨疼,想必在一楼鬼嚎的人就是鸳湘咯,怪不得哭得那么大声,自作孽不可活,看来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路上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风险,一不小心摔个骨折。
尤酌打了个冷颤,她是练武之人,早些年没少因为打拳摔成狗吃屎,也最清楚伤筋动骨的疼痛劲头,要命啊。
鸢溪无奈拍拍她的脑袋,忽然觉得尤酌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性子也挺好的,不会招事情。
要是被尤酌听到她的心声,只怕无颜愧对鸢溪的赞美——终究是错付了,因为她不光招事情,还招了一桩大事情,随时随地小命不保。
要真到兜不住事情的那天,必要护好鸢溪,万不可因为自己叫她平白挨罚。
“落樱野心勃勃,她明知冯公子是圣上钦定的官家驸马,竟然还默许鸳湘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不怪权势面前,到底没几个人能保持心性不受诱惑的,鸳湘挨的那十脊仗,整个后脊梁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了,人刚抬回来的时候,血流了满地,郎中查看伤势,摇头说恢复全靠造化,人算是毁了。”
“你今晚就在这和我一起歇吧,鸳湘一时半会收不住声,一楼没隔板,她身上的药味重,臭还熏眼睛。”
尤酌擦擦嘴边的水梨渍,点头。
“对了,夫人宣我去瑾落苑当差,书房交给你一个人守了,人手还没分配好,需等几日再看派不派人过去和你一起当值,你辛苦一些,我忙完这边的活,得空去帮你,公子温文尔雅不会随便为难人,你伺候着他,我也放心,瑾落苑离清竹苑不远,有事过来喊我就成。”
这是要留她一个人啊,能不能调换她跟着去,她委实不想面对假道士,那厮心机深得比墨汁还要深。
尤酌依依不舍,鸢溪哪里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一口气道,“瑾落院的人手是夫人点的,不能带你一起,书房偏僻清静,你识字懂归纳整理书籍,要真换人只怕不合适。”
尤酌焉巴巴点头,“鸢溪姐姐,我听你的。”
得了,她只能祈祷明日假道士别来书房了,啊,忽而记起还有令人抓狂的六页字迹要临摹,尤酌心里苦。
第9章
尤酌起个了赶早,随着鸢溪去厨房吃早饭,路过一楼的时候昨天晚上那个啼哭声还没有停,鸳湘嚎得嗓子都哑了,像土鸭一样嘎嘎嘎的,她也没个要收声的趋势。
药味的确浓重得要命,在一楼门口都能闻见,别提一楼的婢女房内,尤酌走在路上还听到其她婢女的埋汰抱怨嫌弃声。
鸳湘也是个笨的,都惨落了,还不知道自个振作,继续这样引起众愤,迟早要被收拾,她以前装可怜的劲头去哪了,真遇上事儿也不想个主意。
她身边那群塑料姐妹也不知道提醒提醒,她再这样下去,晚上回房怎么睡得着嘛,今天晚上可不能再尾着鸢溪睡了,她值岗的点跟尤酌不一样,两人的时辰碰不到一起。
今日厨房竟然有不少剩下的糕点,尤酌运气够好,跟着鸢溪吃的丰盛,分到手里还剩好多块,剩下的留着揣在怀里当午饭吃吧。
两人出了厨房门口就分道扬镳,清竹苑的绿植不少,初春的霜露重覆在花树上,就像是刚刚下了一场小雨,若是挨着边走,裙摆必然要湿。
婢女的衣裳不厚,早上还是有些冷的,尤酌抱臂走着,悄悄运转内力驱逐春寒气。
她还没到门口,就见到着一袭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在书房门口,一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里拿着水瓢,给一簇含苞待放的绿蕊君子兰浇水。
白衣男子的侧颜棱角分明,垂下的睫毛卷而密,他浇水浇得极其认真,眼神都不带眨的,水流潺潺而落,瓜瓢枯黄陈旧,握着瓜瓢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生给人看出一股冷情的禁欲感。
白净的衣裳落在青翠的一片竹林中,颇有几分丛林隐士的味道。
尤酌有几分明白了,偌大的清竹苑,侯夫人为何只拨了十几名婢女过来伺候,想来是怕嘈扰了假道士吧,他好像很喜欢清净,居住的院子不许婢女守,起居也不要婢女伺候,房内简单的很,要不是尤酌对他有很深的了解,尝过他的蛮横要命劲,只怕也要被外在的这幅皮囊给骗了。
早上的露水那么重,何必要再浇水,简直多此一举,尤酌加快脚步小跑过去,一把夺过郁肆手里的水瓢,咧着嘴笑,“公子,这些粗活,奴婢来做,您歇着。”
木桶里的水已经没有了,尤酌提桶外出打水。清竹苑的苑门旁边有一口深井,因此不必走太远。去的时候很轻松,来的时候有些不易,木桶本就有些重量,再加上它比寻常的桶要大一些,尤酌没打满水,提着半桶往回走。
习武之人,力气不小,但她现在的角色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婢女,要真能提这么大桶满当当的水,少不了要被假道士盘问。
郁肆站在原地等,尤酌气喘吁吁将水桶放下,舀水浇君子兰,被一只秀气的手拦下,男人说,“君子兰干透浇头,如今已经够了,不必再浇,随我来书房写字。”
说罢,转身即走。
尤酌闻声脸色骤变,咬着银牙用力捏着水瓢子,恨不得将水瓢扣到他的头上给他当帽子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耍她玩啊,早点说会死吗。
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试探她。
书桌上早铺好了宣纸,墨也准备妥当,仿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有一张太师椅,郁肆难不成要她坐主位。
尤酌一脸为难:“公子,这里就一个椅子,奴婢在哪写啊?”
郁肆贴心的将太师椅拉出来,“坐这。”
小娘皮当然拒绝,“公子不妥,奴婢卑贱之躯万不敢坐您的位置,况且奴婢好几天未擦洗身上了,衣裳也没有换,整日做活计出了一身臭汗,和几个刷茅房的婢女一起挤着睡,奴婢身上又臭又脏,会脏了公子昂贵的椅子。”
她将自己形容得即邋遢又窝囊,叫他听了怕,期盼他一脸嫌弃将自己赶出去,最好把她从书房换了,那样她就不会受折磨了。
“说完了?”郁肆难得挑了一下眉,他指尖轻敲椅背,“坐下。”话里有着不容人置喙的强硬态度。
渣了修清道的侯府公子后 第7节
尤酌不敢和他硬碰硬,没敢多说别的,绕过桌边,诚惶诚恐地坐上了太师椅。
郁肆递给她一只笔,“写吧。”
“先将你爹传授的石碑板字的三页写全了,再临摹小狂草。”
“哦。”
石碑板字写了大概一个时辰,尤酌就挑了一首诗词,字不多,笔画少,能变相偷个懒,写好之后她将其放在旁边。
郁肆倚着书桌喝茶,尤酌写石碑板字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几眼,尤酌沾墨写小狂草的时候,他聚精会神,一双眼睛没离开过尤酌,看她握笔的姿势还有运笔行走。
尤酌真不知道装得笨拙,她写一个字看一眼旁边搁置的郁肆书写的酿酒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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