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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眷(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茶暖不思
云姒愣了愣,微微抬头:“嗯?”
她正奇怪他话中之意,又听齐璟神色平静道:“你来做。”
云姒生生怔了好半晌,他的意思莫不是让她来替他批奏折?
她原本准备闭口不言,这时却忍不住睁大眼睛,震惊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
一开一合的双唇无意轻含了下他的指尖,云姒倏然一顿,而后小声嗫喏道:“怎 怎么能……干涉朝政呢?”
指尖似有丝丝异样流过,齐璟瞳心一动,很快又淡定如初,落下手:“朕不说,没人知道。”
云姒还是心有惶恐:“陛下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齐璟眼底静如平湖,淡淡睨向她:“三日复原舞谱画册,忘了?”他眉梢极淡一挑:“不然你来画?”
“……”云姒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想知道毫无范本他要如何画,又见他的模样不慌不忙,看上去是有了想法,最终便没再多问。
她斟酌之下,咬咬牙:“那好吧。”
未几,云姒轻轻从他腿上站了起来,低头掩着颊红,跪坐回了案边蒲垫。
只是准与不准几个字而已,皆是他的意思,更何况不说出去谁知道呢,云姒深吸一口气,将那几堆明黄黄的奏折抱到了自己面前,拿笔撩过墨汁,按着他的意思谨慎批了起来。
齐璟侧眸看了看她,眼梢隐泛笑痕,她面上是诚惶诚恐,做起来倒是干净利落得很。
少顷,他从案边取了张玉版宣纸,平铺开来,幽深的目光在空白宣纸上停留了会儿,而后他握了笔,容色沉静,点墨入画。
屋子里暖隽清净,两人都默不作声,各自做着手中的事,却又同携墨香,药香,浮萦一处。
批注的折子一本接着一本,云姒黛眉渐渐蹙起,这循环不止,反复如一的事,实在是无趣至极,还有那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各个都精明圆滑得很,光是看就让她尤其头疼,也不知道那人每日坐这儿应对大大小小诸多事,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又批好一本往边上一放,云姒捏了捏略微酸胀的后颈,有些口渴,她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稍倦的面容遽然一皱:“嗯……好苦!”
齐璟停下笔触,侧眸望去,原来是她不小心舔到唇上残留的药膏,浓烈的苦味瞬间袭到了嗓子眼,一刺激,惹得她美眸漾泪,迷蒙泛光。
娇软丹唇张开些许,舌尖忍不住微微探出,仿佛汲取到新鲜空气能淡化苦味似的。
云姒拧着秀眉,吸了吸鼻子,看这委屈的模样甚是可怜。
药是他涂上去的,但此刻觉得好笑,齐璟落下笔,轻沉一句:“笨。”
话虽这么说,转眼他又伸了手去,取来边上的杯盏,倾倒七分满,递到她面前。
云姒想也没想,立刻接了杯盏,几口就喝了个干净,好一会儿终于缓和过来。
最后一口茶水鼓在两颊,突然间她意识什么,愣了愣,眼神略显呆滞懵懂。
这个茶盏,似乎是他一直用的。
云姒冷静下来,将茶水咽下,犹豫了片刻措辞,方想开口,那人却声色未变,拿走了她手中的茶盏放回到边上。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动作,云姒顿了顿,迟疑出声:“陛下……”
闻声,齐璟回眸淡淡凝她一眼:“怎么?还苦?”
云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转念一想,他都不当回事,自己岂不是多此一言。
罢了,亲都亲过了,还在乎这共饮一杯水的小事吗,云姒佯装无事,笑着摇了摇头:“没……不苦了。”
齐璟看着她,眸心似笑非笑,复执了笔。
视线顺着笔尖瞟到他方才落笔的宣纸上,云姒微诧:“陛下画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一次不满意,重新写了一遍,但还是觉得不好,作者有点自闭了,头秃但还是会日更的……
你们出轨吧,养肥我,但是别改嫁啊!(尔康手)
第31章 侍君
恰是白日, 此刻书房内明晰暖亮,柔光自窗牖斜斜倾洒在长案, 细细金光在玉版宣纸上流展跳跃, 如一泓清泉浅浅流淌而过。
宣纸上墨痕寥寥几笔,只勾了个明暗轮廓, 画中人初见端倪, 还未着丹青色,但那笔端描勒下的青丝自香肩盈盈流下,腰肢纤柔似柳, 女子的身姿已然呼之欲出。
目光落在画上, 云姒不由赞道:“行云似流水, 点绘绕素笺,陛下的笔致果真如瑞王殿下所言, 只肖数笔,便能将画中人的风韵展现得颇为传神。”
听到她说如齐瑞所言,齐璟眸光微微侧去:“哦?他说什么了?”
云姒微微笑道:“瑞王殿下说, 陛下的丹青镌艺不啻大师巨匠分毫, 还说……”
齐璟淡望着她, 沉心静候,云姒稍作停顿后, 对上他的视线:“他还说, 若是将陛下的画作拿到外面去,那些小姐姑娘们都是要动心的,定会争先恐后地抢。”
指间的笔掠了掠砚池, 齐璟不急不缓将染匀的笔端落至纸上:“短短几刻钟,你们聊得倒是不少。”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云姒不知有何深意,想了想极轻道了句:“……是因为看到了那把折扇上,陛下所绘的春深泛湖图。”
笔尖微顿,齐璟沉默一瞬,随后不露神色继续作画,边道:“原本是要自己留着的,被他强捎了去。”
云姒恍悟,原来是强行要走的,难怪这么好的扇子会到了那人的手里。
见他凝神落笔,云姒也缓缓垂下眼眸,边翻折子边轻声道:“那实在是可惜了……”
她提了笔,接着和那些堆成小山丘的奏折们纠缠。
阳光斜洒满室,书房在一片暖流中沉静下来。
云姒以手托颐,想起小时候偷看哥哥的兵书,便是如此刻这般叫她云里雾里,又是长篇大论又是无聊至极,这奏折的枯燥繁琐程度着实是不相上下,她只觉得眼前的折子是越批越多,像无底洞似的怎么也处理不完。
眼皮子不自觉开始打颤,脑袋是愈沉愈低,不知不觉中,手上浸染墨汁的笔还未放下,她清白的侧脸便慢慢贴在了案上。
齐璟目光微偏,这小小御侍,只在御书房侍奉了两回,倒是两回都睡得舒坦。
静静凝了她片刻,他终是一言不发,回眸悄声落笔,任她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云姒只觉得映在眼皮上的清光逐渐昏暗 沉寂,最终敛作暮色,像是白日平静过去,然后黄昏悄然而至。
身边响起极轻的动静,不一会儿,似有柔和的光晕轻轻漾起。
沉睡着沉睡着,意识突然聚焦某处,一瞬后细密的长睫忽扬,云姒刹那间惊坐起,而映入瞳仁的第一眼,是那人完美的修颜,一如她睡前那般,下颌微收,静坐案前,目光垂落笔端。
懵睡刚醒,他点的烛火在案侧渺渺生辉,烛光将云姒的水眸衬得迷离惺忪,鬓发稍乱,显得她有几分呆滞茫然。
齐璟眸光微敛,看向她,浸在夜色中的声音极为温沉:“你这一觉睡得还挺舒服。”
云姒愣了愣,瞟了眼昏沉的轩窗,无半点光线透入,才惊觉天色都已经暗了,反应了好久,方意识过来自己是从午时睡到了现在。
“完了!”
想到什么,云姒猛得扶案站起,见她惊慌的模样,齐璟俊眉轻皱:“怎么了?”
“我……”睡太久,手臂麻麻的,脖子也酸胀得很。
她脊背挺直,慎慎摸了摸脖子,怯糯道:“陛下的午膳和晚膳,我都没……”
她午时前便睡过去了,那他岂不是整日没进食。
齐璟倒是不以为然,敛回视线:“不饿。”
手下挥毫不停,他在批她未完成的奏折,比起她先前的磨蹭怠懒,齐璟落笔甚是利落干净,云姒心中一虚,到头来她是什么事都没做好,什么都没帮到他。
云姒轻轻咬唇,低声羞赧道:“我现在去给陛下请膳来。”
“回来。”
她方踏出几步,就被身后那人淡淡唤住,云姒顿足回身,以目相询。
齐璟抬手指了指长案一旁:“先将这叠宣纸搬到朕的寝殿,再着人送些丹青过去。”
云姒微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哦,好。”
说罢提步走了过去,刚将玉版宣纸轻轻抱进怀里,视线转瞬便被晾在最边上的画卷吸引了去。
幽幽烛光轻柔照画,画中女子刻画传神,明眸若清流美玉,一霎笑颜明艳,衣袂飘然,似有清风掠过,在星辉如许的天地间,女子的美,逆了夜光,娇艳却非迷媚。
是他白日里勾勒轮廓的那副,她睡了一觉,竟就画好了。
只是这画里的女子……
云姒的目光凝聚在画卷上,久久移不开视线,齐璟望她一眼,微微放柔了声音:“喜欢?”
这画确实让她一眼惊艳,不论是刻画笔力,还是线条色泽,皆是上乘。
云姒毫不违心,点点头:“真好看。”





圣眷(重生) 第27节
齐璟取过最后一本奏折,下笔的同时略有些漫不经心道:“送你了。”
这话让她颇为惊愕,以为他临时作画是另有用途,却没想到就这么送给她了,虽说这画里的人同她实在是像,神韵太过逼真,以至于她不敢相信,那人画的是自己。
斟酌片刻,云姒轻轻问道:“陛下画的是……”
最后一字落下,齐璟放了笔,抬眸看着她:“明知故问。”
云姒小心揣摩他俊颜间的神情,抿唇不语,似是在等着他亲口承认。
齐璟将折子合上,扔到一边,看她一眼后顺了她的意,缓缓出声:“你。”
心跳忽而快了些,云姒下意识抱紧了怀中宣纸:“陛下是……特意送我的吗?”
齐璟沉默须臾,眸中蕴着流光,静静将她端详:“无功不受禄,听云迟说,你舞艺精湛,一曲广寒怜冠绝天下?”
听他含笑夸完,不知是屋内暖和,还是金红的烛光晕染,云姒双颊隐有淡红,她浅浅抿笑,谦逊了起来:“也就……还行。”
修眸如墨色深邃,若清茶温寒,他薄唇微挑:“送你画像,你跳给朕看,如何?”
但见他唇边优美弧度,云姒心中一动,尚未细思,竟就那么颔首答应。
齐璟深隽凝了她少顷,而后自案前从容起身,负手往殿外走去,云姒回了回神,不忘捎上画像,转身连步跟上了他。
静夜如墨,月倾如水,一出御书房,夜华光影错落而下,星月皎灿。
云姒在齐璟身后一步远,跟着他向养心殿而去。
玉版宣纸揽在臂下,云姒空出手展开那副画,边走边趁着月光欣赏,民间有不少文人墨客曾试着画过她,但还从未有人能画得如此。
她忍不住连声赞叹,眉眼流溢清笑:“虽未见过清尘大师的画,但觉得陛下的水墨丹青气韵天成,就是摘走画圣的名头也不为过,我是再学个百八十年都学不成这样……”
齐璟徐徐走在前头,闻她言笑,不禁侧目望去,刹那间一抹流光冰色骤然坠入他眼底。
他眸色猛深,蓦然止步,将她牢牢盯住。
他停得突然,云姒险些撞上他,她急急稳住脚步,奇怪看他:“……陛下?”
那张凝脂润白的脸庞,在旖旎月华的流映下,冰莲印记明泛左眼尾,几分妖异,几分绝尘。
齐璟瞳心一震,见他紧皱起眉,神情变幻莫测,云姒茫然看着眼前那人,睡了一整日她的思绪都迷混至极,发了好一会儿的愣,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就这么毫无遮掩地着走在月下,眼尾印记在那人面前暴露得彻底。
云姒瞬间满目慌色,来不及说什么做什么,随即不远处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陛下尚在御书房,你们快些去将华清殿和长廊打扫干净。”
是李桂的声音。
她心下更是一惊,目视发声处,一盏盏泛着琉璃宫灯的清光靠得极近,像是他和一行宫女往这边来了。
脑袋一懵,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四目撞在一处,齐璟幽邃的眸光更深。
在脚步声将至身后那一刹那,他忽而踏前一步,搂住腰身将她抵在身后的树上,温凉的双唇随之往她左眼尾含了上去。
齐璟将她压住,一手拦腰抱人入怀,一手在她侧脸细腻的肌肤抚摸流连。
他的动作太快,几乎是瞬间的事,全然不让她有任何反应。
当那朵冰莲被他尽数含入唇舌,温热的触感让云姒倏然一僵。
就在这时,身后那行宫女越过树丛,恰巧经过此处,她们才看见有对男女相拥而吻,女子娇小,被男人欺身压近的高大身躯掩住大半。
定睛一看,男人一身黑金蟒袍,绵绵交叠的衣衫下隐约露着女子的清粉宫衣。
李桂走在最前边,而后是冬凝和蝶心,蓦然错愕之余也皆明了,男人自然是她们只手遮天的皇帝陛下,而那女子虽只露了一方衣角,亦是毫无疑问。
花香婉转的娇夜,两人在月下缠绵缱绻,吻得肆无忌惮,若即若离,这神魂颠倒的一幕看得未经人事的宫女们霎时面红耳赤。
云姑姑和陛下竟在此处……
听见身后的动静,齐璟放开唇的瞬间将怀里那人的脸一下按进胸膛,不透半分,而后他冷冷侧眸瞥去。
一见他冷峻的侧颜,李桂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伏跪在地,“陛下……”
冬凝和蝶心以及其他宫女们也纷纷随之跪下,参拜后低垂着头,不敢再往那处多看一眼。
齐璟凛眸一眯,声音在暗夜中沉冽冷彻:“滚。”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码字,不小心把李桂打成了厉鬼,回头捉虫的时候把自己吓到了……!
第32章 圣眷
齐璟凛眸一眯, 声音沉冽冷彻:“滚。”
脸颊蹭在他的玄袍上,眼尾还有他双唇的余温残存, 云姒被他按在硬朗的胸膛, 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上一世, 那些人便是将她诬蔑成妖女, 若这不详的胎记被人瞧见了,在这宫里又是个定罪的噱头。
云姒心中自有掂量,故而方才任他亲任他抱, 现下又一声不吭窝在那人怀里, 将眼角的印记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靠得极近, 身躯几乎是贴在一起,身后的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觉是她们出现得突兀,打扰了陛下的兴致,而云姑姑毕竟是女子, 亲密被当场撞见, 难免呈恼羞之态。
齐璟声色严冷, 微侧的面庞线条凌厉,他一肃声, 李桂便立即将那行宫女们带离, 无人再敢多留。
很快人都走远离去,月上梢头,树下疏影, 只剩了他们二人。
印记是藏住了,但皇帝和贴身宫女的风流韵事怕是会彻底传开。
云姒心中又是莫名怦然,又是忐忑不安,怕又有人突然出现,自己也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这诡异的印记,总之他的怀抱很温暖,她一动未动,埋在那人胸前久久没抬头。
良久,他微凉的手掠过她的侧脸,轻轻将她的下巴勾起,云姒一僵,只好仰起了头。
流光透过疏叶投下月影,明暗交替间将那冰莲印记映得若隐若现,他眸色极深,指腹轻滑过她的眼尾,在那处缓缓摩挲,低下头凝眉细细审视。
他眉心微凛,眼底愈渐深沉,云姒险些以为连他都要将她治罪,身子止不住颤了颤。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齐璟凝视着她,声线低沉缓慢:“害怕?”
羽睫微微一动,云姒稍有畏缩,怯生生垂下头,没想隐瞒:“我娘说……这胎记不祥,不能让人瞧见的……”
她说着轻咬了下唇,略顿一瞬,忽而探出手,柔软的手心覆上了他的眼睛,“陛下别看了,会招致祸端……”
仔细思踱她的话,齐璟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拉下来,语气已然深长:“不祥胎记,谢夫人是这么和你说的?”
被他握住手腕,云姒温软颔首,“嗯……”
齐璟眸色略深,而后没再多言:“先回寝殿。”
*
那边,李桂将事情都分配了下去,宫女们得了活,便各自开始清扫。
华清殿,御池此刻没有氤氲缭绕的温热水雾,只有明晃晃的金灯将殿内照得通亮。
外殿,蝶心擦拭金案的力道颇重,她紧锁眉头,想到方才那两人交缠悱恻的背影,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黑着脸低怨:“我就知道她心怀不轨,勾引陛下,这是衔泥燕想变凤凰呢!”
边上一同在擦拭的冬凝听到这话,抬眸瞪了过去:“蝶心你又乱说什么?”
冬凝总是帮着云姒说话,蝶心如今是连着她一起看不惯了,“我说她搔首弄姿,以色侍人!”
这话甚是难听,冬凝放下手中布巾,正色道:“云姑姑好歹是御侍,你怎么敢如此诋毁她?”
“事实摆在眼前,生了张勾人的狐媚脸,引诱男人的手段还不少,连陛下都被她迷惑了,”蝶心脸色极差,没好气道:“她在花园就投怀送抱,你不也瞧见了?这不是轻贱是什么?”
“你!”冬凝想要反驳,但夜色中那一幕确实是亲眼所见,最后她撇撇嘴:“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陛下强迫呢?”
她的想法让蝶心尤其匪夷所思,气笑:“一个被侯府弃逐的荡.妇之女,陛下能看上她什么?”
“陛下也是男人啊,见美色动心,自然是人之常情,”冬凝水灵的眼睛瞥她一眼,淡嗤道:“反倒是你,陛下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蝶心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又见冬凝眨眨眼睛,诘问她:“而且你莫名其妙,总是针对云姑姑,难不成你才有高飞枝头的心思,所以嫉妒了?”
闻言,蝶心眸光一阵飘忽,支吾好一会儿,方才的理直气壮瞬间虚了下来:“我们一起进宫的,都四五个年头了,她给你灌迷魂汤了吗,才几天你就这么帮她说话?”
冬凝嘟了嘟嘴,低头擦案,轻哼一声:“我就是觉得相由心生。”
说完她还朝着蝶心做了个鬼脸,蝶心正想斥骂回去,想了想最终忍了口气,不作搭理。
*
皇帝喜欢清净,因而养心殿外的长廊,从来都是没有宫女随侍的。
此时灯盏未亮,殿内一片寂然幽静,只有月色皎皎透进窗牖,散落点点光影入榻,染了一室的迷离瞑色。
齐璟微敛眼帘,背着月影静靠在祥云软塌上,面容沉在暗处,眸色如夜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姒将玉版宣纸小心放置在案上,隔着流盈的月光望了眼静倚窗边的那人,方才从御书房回来后,他便坐在那处,什么都没吩咐,只独自沉思。
在边上安静站了会儿,云姒想问他要不要点灯,却见他眉染淡倦,神色看上去有几分头疼,犹疑半晌后轻声道:“陛下若是累了,不如早些就寝?”
沉默了片刻,齐璟终于侧眸去看她,浅浅流光倾照而来,落在他深锁的眉间。
四目相视,他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去将窗关了。”
云姒应声,轻步绕过去关了所有的窗,唯有的光线一缕一缕都被挡在了外面,最后殿内彻底无光,深暗中更是与世隔绝般安静。
突然间她开始傻眼,自己也不知道提盏灯再去关窗,眼下莫不是得摸着黑走回去。
云姒踌躇了会儿,想着先借淡光点盏灯来,正要去将窗重新推开,便听那人极沉的声音自暗色中遥遥传来。
“脸上的胎记,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云姒一顿,果然还是避不开这事,落在窗垣边的手慢慢垂下,她温声道:“没,连哥哥都不知道。”
一息静默,一切都陷入悄然。
良久,静暗之处响起了轻微的动静,就在云姒疑惑之际,忽而眼前浮现出细碎模糊的光晕,慢慢地那一方地渐明。
只见齐璟不知何时起身到了案边,点亮了烛台,烛火虽不似金灯通透明亮,但也足以让人看清周边的路。
他放下火折子,徐步向她走去。
齐璟缓缓踱步,声音拂过朦胧洄转的烛光,“适才朕想了很久,对某件事有了些思量,可一时还未想透。”
那人俊眸渊静,烛光自墨睫之下透入微澜,云姒站在窗边微怔,看着他走近,愣愣问道:“陛下所想何事?”
齐璟不语,走至面前静静凝视着她,暗光中他的眸光幽深莫测,云姒只觉自己的意识直坠入他的眼底,不断深陷,沉沦。
他没回答,刹那间声息全无,烛光隐隐浮动,暗香郁郁飘盈,隔了一步半寸的距离,他低眸视线定格,她微微仰头将他回望。
幽光轻柔绽放,半明半暗微尘飞浮,在他的眼睑处覆下浅影。




圣眷(重生) 第28节
静了片刻,齐璟平缓沉稳,声音似穿透晦暗:“尘凡视你如草芥,远离红尘身自清,选择与否皆在自己,若是你,待如何?”
他的话语毫无预兆落在此处,叫人摸不清他所言何意,云姒微微诧异,而后仔细思忖许久,她随着夜色轻沉了声:“做的是红尘人,行的是红尘事,阡陌凡间深深浅浅,真的能说离就离吗?”
那双如明镜般的眼眸将她凝视:“难,却未尝不可。”
云姒郑重一想,倒是没多犹豫:“人世沉浮,天既不怜顾,那便离。”
听此决绝一言,男人眉眼不自觉轻轻拧起,他的嗓音掠过微不可闻的暗哑:“若是凡尘之中,有人愿为你倾尽所有,将你视若珍宝呢?是离开,还是留下?”
云姒长睫忽而扬起,对上那人的视线,目光一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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