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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眷(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茶暖不思
他清冽如寒玉,寸寸心思深不可探,她纯粹也灵透,偏是将这暖光敛入眸中。
长久静望,云姒字句清婉:“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自己是草芥还是珍宝,何须在乎他人尺度。
她停顿片刻,想了想忽又渲开一抹淡笑:“不过世间百媚千红,有人赐予倾城色,得无尽盛宠傲然花中,想来也是不错的。”
前一句,男人面容郁沉,后一句,眉宇又缓缓舒展。
云姒思索一瞬,黛眉轻拢,“只不知,陛下的话中深意。”
齐璟眸心淡敛,似是玩笑:“花中第一流,你倒是有舍我其谁的豪情。”
他语气含笑,方才低沉的气氛渐渐飘散。
他调侃一句,云姒泛出轻浅笑颜,娇柔微嗔:“是因为陛下说能舍红尘而去,其实我哪里不知,天地浩茫,人是这般渺小,就像是轻云拂袖过,挥挥就散了,从来都是红尘选你,岂能容你去选择红尘呢!”
齐璟看着她,眸中神色复杂却也澄澈,他沉静如渊:“天不容,我容。”
那时,她未解他话中之意,只觉得那人生来便该君临天下,江山在握的气概,反手乾坤的狂傲,与天地为敌的嚣张,皆让人沉溺其中。
而那深透的神情只是一瞬,转眼他便敛了情绪,语气不轻不淡:“胎记藏好了。”
云姒回过神,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陛下愿意替我保密,云姒感激不尽。”
殿内的暖意和昏黄的光芒皆凝结在她清浅的玉容上,仿佛那三年星星点点的光阴霎时汇聚,从未流逝。
齐璟眸中隐泛涟漪,很快又恢复了无边平静:“今夜乏了,修复画册的事明日再说。”
云姒浅浅点头:“那我先退下,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你留下。”
他淡淡一句,云姒惑然扬眸,又见那人薄唇轻启,俊眸沉敛:“睡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发现我换新标题了!!
第33章 圣眷
他不轻不重的声音掩着夜色漾入耳中, 云姒骤然愣在原地,生生怔了好半晌, 才讷讷道:“什 什么?”
那人淡定如初,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了遍:“你睡这儿。”
烛影轻晃, 他深俊的面容一瞬恍惚, 云姒心中一悸动,她知道的,是自己有言在先, 如今侍奉在他身边, 要来的总会来, 只是他说得这般突然,毕竟是闺房事, 她还全然没个准备。
纤手悄然攥了攥两边裙衫,云姒低头不敢去看他,声音稍稍局促:“陛 陛下想, 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 只是……”
她浸染在暖光中的脸庞突然间绯若霞红,齐璟眸心微动, 忽然抬了脚步靠近, 声线蕴了烛色,似哑非哑:“想什么?”
云姒一紧张,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谁知脚跟撞上了什么,一刹踉跄,她跌坐进了身后的躺椅。
斜仰的椅背红木雕纹,生生摔撞上椅背,虽有衣衫,还是磕到了脊背。
云姒轻轻嘶声,人还没来得及坐起,那人忽然欺身压了下来。
齐璟双臂撑在了扶手两侧,云姒一惊,思绪错综之际,人已被他圈在了身躯和躺椅间。
浮光暗影交错,他垂眸低沉:“嗯?”
男人沉冽的气息让她万分羞赧,云姒微缩在躺椅里,咬了咬唇,将脸偏过去些,避开他灼灼的视线:“想 想……”
她不禁在心中恼羞暗诽,想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这么羞人的话怎就非要她说出来!
齐璟居高临下将她凝视,身下那人发髻微乱,双手轻轻捏在胸前。
深邃双眸似将一切都看得透彻,她扭捏半晌,呼吸微促的起伏将她的茫然失措显现无遗。
齐璟唇边掠过一丝弧度,忽而,曲指往她白净的额间轻弹了下:“我说你在想什么?”
云姒略微吃痛地轻蹙了下眉,反应了片刻这句话,抬眸狐疑将他望住,而他转瞬人已坦然自若站直了回去。
对上那人低眸投来的深长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云姒觉得他是故意的,但没心思多想,她忙不迭从躺椅爬起来站好。
“没想什么……”她暗自舒了口气,抚了抚碎发,明白过来是自己想多了,但又疑惑这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让她在这儿睡,云姒略一斟酌后道:“陛下夜里需要侍奉,我在外殿候着就是了。”
稍有片刻沉默,而后齐璟平淡缓声:“再过几日便是承天节了,朕膝下尚无子嗣,意要稳固江山,朝中上下总会劝朕立后纳妃,每年如一。”
听着他无波无澜的陈述,云姒轻抬起头,目光静静向他望去。
而齐璟眼眸淡垂,亦是目视于她:“现在这节骨眼上,太后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
云姒黛眉微动,正若有所思之时,又听他略一沉吟,伴随着极低的叹息:“你想看我娶云姮吗?”
闻言,云姒愣了愣,敛眸静思,是了,他和永安侯府的婚约尚在,太后一定是会想尽办法将云姮就嫁给他的。
云姒眉眼微沉,轻摇了下头,如实答道:“不想,”说完她迟疑一瞬,抬眸向他投去清潋的目光:“可是,这和我睡在陛下寝殿有什么关系呢?”
眸中隐泛深意,齐璟有意放低了声音:“你和朕在外亲热,又留宿养心殿,今夜一过,你这佞幸宠婢的名头怕是要坐实了。”
他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透着迷离暧昧,总能将人的心神拨乱几分,云姒心中一动,微诧之余双颊不自觉泛了点点红晕。
思及那时他将自己带回御乾宫,虽无人敢非议,但外人心下早也有此想法,只不过如今有了这么一出,她便是彻底和他牵上了这层关系。
不得不承认,他待她极好,却原来是别有目的,做与人看的,云姒安静了会儿,怏怏说了句:“敢情……陛下是拿我做挡箭牌了。”
齐璟凝着她略显黯然的眼睛,而后他将头低下一寸,自她上方徐缓道:“你想要假戏真做,朕也没说不行。”
他沉哑蛊惑的声音飘至耳畔,云姒忽然面红耳赤,方才的丝缕寡意瞬间不见,她凝睇他一眼,微嗔:“眷宠宫婢而不立后,陛下也不怕被人说是荒淫无道的昏君。”
昏君吗?
齐璟眸色深了些,却又不以为意淡淡敛眉,“正有此意。”
云姒惊于他的回答,却也习惯他猜不透的深意,辨不明的情绪,便微微颔首。
静默片刻,忽而起了玩心道:“陛下做的事自有陛下的用意,只是陛下要想好,有了我这假宠婢,可是会将真桃花全都挡了去的。”
说罢清丽的眼梢故意掠了他一眼,想看他如何反应。
面对戏谑,他向来得心应手,齐璟面不改色看了眼她,颇为耐人寻味:“要那么多烂桃花做什么,朕更想将三千宠爱放在一人身上。”
他微一停顿,又淡然道:“有句诗想听吗?”
心里知道这八成是个陷阱,云姒却还是愣愣问道:“……什么?”
齐璟眸中似有一丝满意轻闪而过,他字句沉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这似真似假的语气,勾着云姒的心跳躁动不止,漾起的情愫涟漪丛生,殿内沉檀未燃,却在他纵目而来时携了深郁暗香一般,在心窝袅袅萦绕。
明明是说着玩儿的,可那刚淡下去一些的瑰红色随即又漫至双颊,将她明美的容颜烧得滚烫,云姒发觉自己不能再和他说下去了,凭她的道行是怎么也说不过他的。
娇羞难掩,她索性埋下脑袋,低咳一声:“陛下不是乏了吗,快去歇息吧。”
“嗯,”他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的发上,心情像是不错:“更衣。”
语气意味深长,说罢,齐璟便回身,不急不缓负手走向内室。
云姒一僵,深吸了口气,只好跟了过去:“哦……”
她垂着脑袋,神情极度后悔,早知道就不多说那句了,这下还真有了假戏真做的错觉,心再也静不下来。
轻轻撩开光洁的珠帘,跟在他身后进了内殿,床前,云姒小心谨慎地去解他的腰封,褪了那人身上的衣袍后,再不敢和他有半点多余的接触。
外面的烛光千回百转,堪堪折入其间,内殿流淌着不明意味的暗魅。
云姒抱着他余温尚存的衣袍,不动声色退离他半步:“陛下,我 我睡哪儿……”
齐璟拆下发簪往边台随意一放,嗓音微倦却也深彻:“你想睡哪儿?床,还是卧榻?”
这还用问吗,秉着能和他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的想法,云姒几乎没有犹豫:“卧榻!多谢陛下,我这就过去了!”
说罢她折身就往外走,显有逃离之态。
方才还会开他玩笑,却原来是色厉内荏,禁不起调戏。
碧玉珠帘碰撞轻响,那人走得轻快,齐璟不再逗她,回首对着她纤娆的背影沉稳笃定,隐隐含笑:“去将暖炉点了,多盖床被子。”
“知道了!”
清然的音色自帘外扬声,随后是轻轻浅浅的脚步声,伴随着磕磕碰碰的细碎声。
过了一会儿,唯一的那盏烛光熄灭,中室渐渐没了动静,许是那人忙活完,在软塌上躺好了。
很快,香炉缭绕着融融暖意,隔着一道珠帘,轻纱卷烟,静夜曼影,一人呼吸轻浅,睡意朦胧,一人安然入眠,酣梦正浓。
深寂的养心殿,今夜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而那安神暖香,似乎更能让人沉心静气了。
*
安稳的一夜,悄然过去。
翌日,明华灿烂。
宫里都知道,为了安排好承天节敬献歌舞的事宜,太后将善歌善舞的云姮接进了永寿宫小住几日。
辰时起身后,太后双目浅合,在铜镜前悠然而坐,慵倦说道:“昨日给你寻了个机会去御乾宫,可见着皇帝了?”
云姮握着金梳,站在身后轻轻替她梳发,闻言抿唇浅笑道:“见着了。”
太后的心思自然是何等敏锐,一听便将她的羞意揣摩了个透彻:“如何?他看上你了?”
云姮含笑娇声道:“没呢,姨母,人家才见陛下两回,哪有这么快。”想了想,又轻叹一声:“而且云姒在那儿,陛下对她极为上心,姨母你是知道的。”
铜镜旁的陶瓷香薰熨着妖妩芬芳。
太后闭目养神,微微嗅入鼻尖:“她现在不过一介宫婢,你都对付不了?”
云姮哑口一瞬,想到昨日在御乾宫大殿上,陛下对云姒百般柔情,两人浓情蜜意的情景映入脑中,她便郁郁不乐:“可她那张脸,任谁瞧见了都欢喜,陛下也不例外。”





圣眷(重生) 第29节
云姮的相貌随了柳素锦,亦是姿容皎好,她虽厌烦云姒的存在,但也无法否认,云姒的明美绝艳,当世无人能媲美。
便是这样,叫云姮更讨厌了她几分。
听见她幽怨的语气,太后倒是不以为然,平静道:“姮儿,容颜再好,也有迟暮的一天,能长久抓住男人的,从来不是外貌。”
云姮似懂非懂:“姨母的意思是……”
“你以为你娘身为妾室,却一房独宠多年靠的是什么?全凭媚骨勾人,”太后想到什么,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不过你娘太过软弱,只知情情爱爱,难做决断,成不了大事,这点,你别跟她学了去。”
云姮到底只比云姒年长那么一岁,心性还是懵昧,听了这话不解问道:“知道了,只是姨母,不爱,如何勾人呢?”
太后冷然的面容上无一丝感情;“必要时用点特殊的药物,只要你怀了皇帝的子嗣,爱不爱,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撩一句,还十句,睚眦必报狗皇帝。(咦惹,居然还有点押韵0.0)
第34章 圣眷
面容映入菱纹铜镜, 太后若是此时睁开眼睛,便能看到镜中云姮隐隐飘忽的眼神。
她将手中的金梳缓缓放下, 从妆奁中取出赤金宝钗, 一支支仔细戴上太后滑顺的发髻,便在此时轻声试探:“姨母, 有您出面, 我爹一定会答应抬我娘为妻的,到时候云姮嫁给陛下也是顺其自然的事,眼前, 姨母又何必要云姮刻意去接近陛下呢?”
太后慢悠悠掀开眼皮, 淡淡挑了她一眼:“你要想在后宫坐稳后位, 自然是要让皇帝主动娶你,只要你能诞下龙子, 其他的就毋须多管了。”
让云清鸿将柳素锦立为正妻,确实是她一句话的事,但即便皇帝如今和永安侯府有隔阂, 为官, 云清鸿还是奉命惟谨的, 想要让他心甘情愿为她所用,逼着自然是行不通。
太后话语深沉, 别具意味:“姮儿, 将来你成了皇后,可别忘了永寿宫才是你的靠山。”
云姮眸中微有异色闪过,很快转颜一笑:“姨母的恩情, 云姮定然不会忘记。”
她轻缓笑应,却是只字未提画册被毁的事。
梳妆完毕,太后抚了抚金红华袍,扶着云姮的手慵然起身,这时,连翘自殿外轻步走近,颔首低道:“太后娘娘,赫连大人过来了。”
太后目光一动,看样子是早朝已下,她看向云姮,语气自然随意:“时日不多了,你去将那幻羽舞好生练练,万不能在节宴上别出了岔子。”
云姮听不出她话中任何端倪,当下只提心想着赫连岐来了,她自幼便有所听闻,赫连岐虽面上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人后实则贪欲好色,更有传言其有虐淫的癖好,虽不知真假,但云姮对这个表舅舅向来是避而远之的。
太后如此说了,她自己也想要快些离开,于是轻轻点头:“是,那云姮先回去了。”
赫连岐正在外边等着,云姮出了寝殿碰见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唤了声“表舅舅”,此时,连翘走了出来,奉命请赫连岐入殿。
赫连岐本是想和云姮说点什么,见到连翘,目光便直勾勾在这亭亭玉立的宫女身上流转,云姮看在眼里,暗蹙了眉,掩下眉间厌恶告辞离开。
云姮走后,连翘双手端正搭在腹上,微垂着脑袋轻柔道:“赫连大人可以进去了。”
小姑娘出落得标致,清灵燕语,听得赫连岐心间水波泛荡,三十余岁的男人正值壮年,没少尝男女之事,对女子他是极为敏感的,常来永寿宫,他早就对连翘起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这会儿四下无人,赫连岐眯了眯眼,那张刚硬的脸上微露坏笑:“倒是个灵巧的小丫头,脸蛋儿也叫人瞧着舒服,不如改明儿我向长姐要了你,去我屋子里伺候?”
连翘微微一顿,男人暧昧不明,听得她耳根子都红了,她始终低着头:“奴婢一直在太后娘娘身侧侍奉,不懂将军府的规矩,怕是伺候不好。”
赫连岐瞟着她诱人的身段,俯近诱道:“也就让你夜里伺候,年纪小不会,我教你啊。”
小姑娘害臊:“赫连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莫寻奴婢开心了,”沉默了极短的一瞬,连翘低了低眸,轻声又道:“况且奴婢的永寿宫的人,大人想要如何,都得太后娘娘应了才行。”
说着她眸光不深不浅,略略探了眼他。
赫连岐有钱有势,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不计其数,从来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不过眼下有要事,他暂且没多言,淡淡一哼抬步进了殿。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对朝堂新事少有来源,是赫连岐打着探望的名义,隔段时日便来永寿宫一趟,将近几日朝中上下的事都一一道与她听。
而赫连岐今日来,是为了早朝时所得知的北凉有意互通一事。
桌案前,赫连岐收了先前的玩味,正色思索:“长姐,这事若成,买到大量的战马,能省了咱们不少力,但从今日早朝来看,齐璟八成是要拒绝。”
太后并不意外,冷冷淡淡道:“他就算不拒绝,也绝无可能允许战马交易在外流通。”
其中道理他自然也是知晓一二的,赫连岐沉叹:“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实在是可惜啊。”
太后阖目凝思,片刻后睁开眼,慢悠悠端了玉盏:“他有意拒绝,那就让他拒绝,北凉突然要和平互通,本就动机不纯,被拒绝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私下去同他们商谈,不是轻松多了?”
各怀心思,各自得利,赫连岐转眸一想,随即笑了笑:“还是长姐有办法。”
这时,太后忽而想到什么,凝眉道:“哀家听说云姒在御乾宫,齐璟宠她得很?”
闻言赫连岐静默一瞬,而后笑得戏谑:“这我今日还真听到了些,说是昨夜皇帝陛下和云御侍在花园里行风花雪月之事,呵呵,以为他平常冷淡得连个妃子都不纳,没想到竟也是个风流种!”
太后不似赫连岐想得简单,齐璟是她一手带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比旁人要通透几分。
只是她一时竟也想不通齐璟为何这么高调,他没蠢到凭空给人诟病的话柄,太后细眉皱得更紧,低声沉吟:“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赫连岐却是不以为意,嗤笑道:“齐璟他到底也是个男人,没准儿只是单纯的贪恋美□□罢不能呢,”说着,他眸光转至侍立一旁的连翘身上,“长姐,我府里缺个随身伺候的,这小丫头看着不错,不如……”
太后一听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凛眸将他一瞪,声色冷怒:“有气儿的没气儿的,你府里的女人还少了?什么祸都敢惹,也就没抖出来,再这般放肆,你迟早被自己害死!”
此言听得赫连岐心底一虚,瞬间无言,噤了声不再提。
连翘温顺站在边上,眸心隐动,将这话细细思量。
*
养心殿内,静谧无声,清香渺然摇曳,晴冷的日光如水般流入窗牖,在珠帘上轻泛碎光。
光影宁静如金,恬淡轻覆在祥云软塌处那人沉睡的容颜上,肌肤柔腻,玉致朦胧。
云姒呼吸温浅,丝绒锦衾将她的身子拢得严丝合缝,脖颈也不透半寸,殿外凉意习习,殿内却是舒适暖和,她动了动,翻了个身,肩头锦衾半落,继续睡梦如烟。
殿门微响,被人慢慢推开,复又合上,随之是极缓的脚步声走进,他轻轻将冕旒摘下随手一放,最后在软塌前停了下来。
齐璟低眸静静凝着流连梦境的那人,他穿着卷龙金纹玄色衮服,是刚下了早朝回来。
她睡颜香甜,躺在他平日看书小憩的地方。
卧塌之大足够她睡下,但和床自然是比不得的,若遇上不安分的,很容易就会挪到边缘,在一个不慎,就摔了下去。
譬如眼前云姒的睡姿,她睡熟了爱翻转,此刻已半个身子悬在了榻边,只因是侧身睡着,尚未有察觉。
齐璟静默站在边上,他的目光湛湛如水,和轻柔的光相伴交融在她的面容,此刻温静美好,他良久没走开,也许是怕她睡懵了掉下榻去。
过了好一会儿,榻上那人终于有了动静,她低低嘤咛了声,是有翻身的迹象,将要幽幽转醒。果然下一刻,她转了身过来,而她那时丝毫不知背后已是空荡荡。
齐璟眉心一动,倾身而下,眼疾手快地伸臂,双手腾空托住了她落下的背。
一瞬的失重感,惊得云姒蓦地睁眼,让她更觉惊诧的,是骤然入目的,那人近在咫尺的脸。
窗外的日光如一泓清湖,迷离光影绽破在他幽邃的双眸,他的眼窝很深,浮浮沉沉,极易让人沉沦其间。
此刻两人的脸庞仅一寸之隔,四目刹那相交,光痕剔透,将她清漓的眸色照亮,眼波似泛秋水。
再近些,她的唇就能碰上他的鼻尖。
撞上他如玉眼眸,清光流转,万缕思意云生,心思若即若离,却又叫人难挑破。
云姒生生回了好半天的神,直到男人清冽的气息将她缠绕,才将思绪拉扯回来些,墨睫轻颤,她愣愣呢喃:“陛下……”
声音渺渺似烟霞,从微启的柔唇中溢出,分明只是一声微讶低唤,嗓音的朦胧却让人觉得又是缱绻温存,又是如丝媚语。
如墨长发随意倾散,衣襟不整,她呼吸微漾,吐气如兰,美人方苏醒,这般茫然迷醉的模样,再镇定沉稳的人,也要被她的娇软无力惹得乱了方寸。
齐璟眸光略深,怀中那人的温度透过轻薄亵衣,丝丝缕缕递至他的手心,凝神半晌,他眼睑轻敛,屏息沉了心,而后顺势将那绵软的身子横抱起,轻轻放回了软塌里侧。
“睡觉也不老实。”
他语气淡淡,嗓音微沉。
先前睡梦太深,滚下卧榻也是措手不及,这让云姒尤为迷惑懵然,一时间缓不过来,直到被他抱上了榻,才清醒了几分,随后彻底反应过来,自己昨夜是睡在了他的寝殿。
云姒见他穿得这般,轻眨了下微朦的眼睛,声线慵哑:“陛下要去上朝了吗?”
齐璟弯下身,将半边滑落在地的被衾捡起来,目光掠过她的眉眼:“巳时了。”
巳时,那不就是已经下朝了,云姒顿然错愕:“啊,陛下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她就发觉自己是多此一问,赵嬷嬷说过他向来都是卯时起,那个时候她还在梦里会周公呢。
清岚映上柔颜,云姒咬唇轻声:“陛下怎么也不叫醒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好困,我要去会周公了……
第35章 圣眷
清岚映上柔颜, 云姒咬唇轻声:“陛下怎么也不叫醒我?”
揉了揉惺忪睡眼,眠梦一夜, 她的云鬓早已凌乱, 此刻在卧榻半坐半躺,下颔微仰, 望他的眼眸如水盈润。
齐璟静视她片刻, 不急不缓上前一步,就要在榻边坐下,云姒一怔, 连忙往边上挪了挪, 给他腾了空处, 又极为利索地扯过被衾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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