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她把挎包卸下肩递向子建。
“你没去过？”
子建接过包随手挎在左肩上。





苍凉夜 第53章 游园（三）
吴雪转身目视子建，面色严肃一板一眼道：“当然没去过，连动物园今天才是第一次细细游赏。上次是陪着同事送货回来时，路过这一带顺便进来转了转，时间紧迫，纯粹是走马观花一晃而过。我这种打工妹，为了在这座举目无亲、竞争激烈的都市里站稳脚跟，生存下去，必须努力不懈拼搏奋斗，没日没夜拼命工作赚钱的！不比你等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成年累月的就会逛街遛狗，风花雪月。”
“随便问问，就惹出这么多教训话，小心嚼烂舌头。”
子建一脸苦笑，转问吴雪，“口渴不渴？我去买两瓶水来。”
见吴雪点头，子健急忙向前方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俄后回来的子建，将瓶装红茶递给吴雪，诚恳的轻声道：“我很喜欢植物园，前后去过几次。确实是杏雨梨云碧草成茵，绿肥红艳鸟语花香，清静幽雅风景如画。不像这里，总觉的味道不对。你若想去我带你去，不用等换季，何时去都行。”
“你和谁去的呀？”
吴雪迈着小步，看似漫不经心地冒出一句。
子建立时条件反射性的紧张加警惕，“就是些同事和几位同学，都是男的。”
他心说：我可不会再上当。
随即子健斜身回问吴雪，“儿童游乐场去不去？”
“去呀，肯定要去，以后去。不过不是我逼你去，是有小家伙拖着你去。哈哈，味道大的来啦。走，看花果山美猴王去。”
吴雪对着子建连声娇笑，紧接着双手拖拽子建向猴山走去。
俩人身体相挨倚靠在扶手上，四目直往笼中群猴乱瞧。
长方形铁丝网笼的中间位置搭有一座石头假山。十来只灰猴在笼中各处上下攀爬，左蹿右跳，不时红臀闪过，叽吱嘶叫声不绝于耳
。
子建见旁边游客时有将瓜子花生、糖果面包屑等零食从网眼抛入，逗引群猴。时不时又有几只灰猴扑到身前笼壁上呲牙作态，讨要食物，不禁手痒，抬眼瞄了瞄悬挂在栅栏高处、印有红色“禁止喂食”字样的铁皮标牌，心道：理它做甚。
他转身对吴雪道：“我去买袋零食来投喂猴子，肯定有趣。”
子健边说边作势转身欲走。
吴雪急忙大声制止，“你等等，我包里有！急什么呀！把气球拿好。”
话音方落，她伸出手就去扯拽子建肩上的背带。
“什么！这个也有！你那包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子建见吴雪取出公文包夹在臂间，俯着头翻弄包里的物品，不禁偏头过去贴靠着吴雪的脑袋往包里瞅，同时又在换手拿气球和瓶装水，一不小心两只气球脱手而出，左摇右晃、飘飘悠悠向着空中斜飞而去。
吴雪白了子建一眼，大声斥责：“挤什么呀？挤手挤脚的！女人的东西也要来瞧。看吧，气球飞走了……怎么就飞了？”
她仰着头木然望视、已经飘到高处分离开的一红一蓝两只气球，滞涩的神态颇含恋恋不舍之意。
“不就是两只气球嘛……”
子建嗫嚅着辩解，“再说放飞了，可以把我们两人的希望和情谊，让天地铭记长久不忘。”
吴雪依旧痴痴凝望着远去的气球飞影，口内喃喃呓语：“希望和情谊是要牢牢抓在手中的，飞走了算什么？”
她揪然内心惊栗，忧思连连：此乃不详之兆，寓托我和子建千情万意之物，竟然无法挽留远飞无迹。难道历经辛酸备受磨难、前身往世修来的同枕之缘，会如飞鸟各投林，弦断而曲终……梦尽楼兰、魂断巫山不成？
“……拿着累人……一会出去时，我去给你买两只一模一样的气球，好不好？”
子建愁眉愁眼的轻声安慰吴雪。
神情抑郁的吴雪，仍旧黯然仰望无际天空稍许，内心悄怆哀哀叹道：“算了，飞了就飞了吧，不能弥补回来的。”
她随即从包里摸出袋盐花生递给子建，噘着嘴说：“去喂猴子吧，小心点，别把自己也喂给了猴子哈。”
两人停停走走四处游玩。直到各处景点都已看过，方才落座径旁石椅上歇息，边闲话边随目欣赏园内景致。
待到时间已近正午，他俩起身步出正院大门，又去附近餐馆吃了午饭，随后取车回城，直往婚纱店驶来。




苍凉夜 第54章 婚纱
四十五
婚纱
才踏上婚纱楼门阶，两人耳内即听到门厅前礼宾女子数声“欢迎光临”之语，又见一名服务员快步迎上引路导购。
子建见此店装潢华丽，排场不凡。满屋各式各色婚纱或墙壁上挂展、或批拂于人形的塑胶模型上示穿，皆是名牌，价格不菲。
两人东瞧西看，左挑右选，不时互相商量。子建又对换上婚纱的吴雪转圈观视，上下其眼。吴雪换穿几身后，最终还是议定吴雪先前选好的那套红色婚纱，价格过万。
服务小姐在旁笑容可亲，态度殷勤，彬彬有礼百问不厌，可谓服务周到细致。
子建与其议价，答曰：“此处是品牌店，不能少价，只可打折。”
子建纳闷不解，问惑于她，“少价和打折不都是一回事吗？”
服务小姐正色回答：“少价是店员个人所为，出了问题要自负其责。打折是店规所定，与店员无关。两者性质不一样。”
诠释完，她自己也忍不住掩口羞笑。
子建就问：“那么，你给我打几折？”
服务小姐又答：“你们选定的是顶级名牌，确实没法打折。”
子建不由悠然而乐，笑说：“你们真会做生意。”
他瞅瞅婚纱标签低声自语：“看不明白，搞不懂。”
他又转头问站立身旁的吴雪，“是不是？”
吴雪换装出来后，一直默默站立在子建身旁，含羞轻轻，微微婉笑，并不开口助言。
子建即对服务员说：“那就装好吧。”
他又自己一人去收款柜台刷卡付费，稍时回到吴雪身旁，把信用卡和回单拿给吴雪过目，挤眼笑言一句，“回去好向老爸交账。”
二人出店门时服务员又是恭敬送客，微合双手轻鞠一躬：“感谢惠顾，恭候再次光临。两位请慢走，路上小心。”
子建提着婚纱纸盒，玩笑回答：“买这东西，可不希望梅开二度。”
吴雪双手挽着子建胳膊，红颊现媚靥，明眸藏秋波，羞然不语含笑同行。
回到车里后，子建问吴雪，“我看这婚纱不保暖，这种天气婚礼上穿，会不会把你冻坏呀？”
吴雪莞尔一笑，羞喜道：“婚纱有内衬，我里面穿上保暖的内衣，再去配个披肩。何况酒店安装有中央空调，你不会吩咐他们把暖气开足。总之你不用担心，冻不坏我的。就是迎客时有些恼火，我多多注意就行了。实在不行，给宾客敬酒时，就换穿厚重暖身的礼服。”
她心中倍感温馨甜蜜：这呆瓜，关爱我很是细心呢！
子健笑道：“就是，我怎么没想到。我看过妈记录的出席名单，估算至少要摆七八十桌，人数确实不少。你只去迎接贵客和亲戚长辈，其他的不必理会，让礼宾司仪和伴郎伴娘去应付就可以了。对了，我选的伴郎是我中学好友，你选好伴娘没有？是哪位要好闺蜜？”
“我想邀请……同事小陈，她叫陈露，平常我俩耍的很好。”
吴雪回答的有些犹豫，心中琢磨：蒋华也不错，漂亮活波，就是没陈露那般沉稳端重。哎！如果友情犹存，美联当我的伴娘，那是多么圆满温心！
子健又问：“还有件事情，你的家人具体怎么安排？母亲吩咐我征求你的意见，就是什么时候来？愿意住在哪里？来多少人那些事情？”
“只接我父母过来就行了。其它的亲戚……以后有机会，你陪我回去补办几桌酒席就行了。最好在婚礼前两天就去接过来，这样我爸妈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住哪吗？嗯，住在我们自己家里最好，别墅或靠近家里的宾馆酒店也行。反正也住不了多久，到时看他们想住哪就住哪。”
稍显犹疑的吴雪，接着反问子建，“哎，你的意思呢？”
子建一副无所在意之态，“我无所谓，都听你的。只是我听妈的语气，希望你的家人就在别墅里住，他们这些长辈好聊聊天，摆摆家常。这样办理好像更符合礼法。”
“哦，可以。只是我父母都是农家人，你的家人可得多担待些喔。”
略带愁容的吴雪，言语缓慢。稍稍停语后她又开言道：“子建，我给你说件事，等以后我们稳定了，如果我父母愿意过来，那我就要安排他们长居此处哦。”
“理所当然，你是独女，当然要这么做。到时我们俩亲自驾车去接你父母，不是很远，早上出发，晚上即可回来。”
子建说完略停了停，右手伸出欲去拧转车钥匙打火启动车辆，手才伸出忙又缩了回来。他侧转身双目紧紧注视邻座的吴雪，“哎，你说蜜月旅行，我们去哪里为好？国内还是国外？随你挑选。”
吴雪闻言欢喜不禁，温柔笑道：“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每个地方都想去。说到旅游我最感兴趣，巴不得走遍全球。”
瞟见子建双眼讶然大睁，她翘起右手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子建鼻尖，“吓唬你的，就是想想而已，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这次嘛就去海南三亚，看看盛名远扬的天涯海角，就是时节不太好。要不就去三峡，婚后还要送我父母回去，顺便就可乘船顺江而下游览，又方便又节省时间。三峡我虽然去过一次，但是还想故地重游，重温旧情。你说要得嘛。”
子建笑了笑，轻声道：“行呀，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喽。以后有机会，我要你陪我游遍国内名胜古迹，山川河流。国外的暂且放在后面。”
吴雪乐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瞅着子建羞着脸问：“我不贪心吧？”
子建低声咕哝：“还不贪心，光是国内的名山胜水，塔楼古庙就浩瀚无穷，多如星海数不胜数。恐怕我胡子白了，你头发花了都游览不完！还国外的……”
他又笑对吴雪快语道：“只不过雪儿你说了，我定当陪你行东走西，游南旅北，管它五湖四海，白山黑水，即使是冰天雪地，跋涉千里也紧随不离。正事说完，开始计划晚上的吃喝玩乐。”
吴雪婉柔一笑，娇声道：“随便你怎么安排。”
随着子建发动车辆，温和的引擎声轻然飘荡车内，如欢柔的曲催人悠悠沉醉，如入梦乡。
乌发轻甩的吴雪，她柔美和和的目光，已转向后座上装有婚纱的大礼盒。
她的脸，溢满幸福甜蜜的窈婉倩笑。




苍凉夜 第55章 唇齿之戏（一）
四十六
唇齿之戏
“海涛，果然不出所料。这不，结婚喜帖送到我手上了。你想不想看看呀？”
明朗天空下，行人来往不绝的街沿上，美联迈着轻快小步欢声笑言。
她的右手随即从她携带的白色皮包里面取出一张红色喜帖，举到身旁同行的海涛眼前晃动不停。
她所行走的商业街道，两边排列着各式各色美雅又华丽的商铺。
她的两只大眼睛，满含深厚的趣意正在左看右望、这些令人眼花心也花的高档店铺
“给我看看。”
海涛左手一扬抢下美联右手上的喜帖，抖开了乜斜着眼睛瞄视，憋着嗓音怪声念道：
“方子建先生，吴雪女士，定于本月二月五日中午十一点，于本市沙云路王子大酒店举办结婚喜宴，敬请夏美联女士届时莅临，不胜荣幸。嘿嘿，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吃饭。”
气又不气怒又非怒的他，一甩手将喜帖揉进了美联手心，右手抬起捋了下光秃秃的上颌，肃然而语：
“美联呀，想吃大餐我请得起，真正的山珍海味都没问题。像什么野鸡崽子海参干贝、鹿尾鱼唇龙肝凤髓，都没问题。此等青白眼小人讨人憎恶的荒唐宴，不去也罢。常言道，红楼有梦，东风无绪。免得到时吃没吃好喝没喝好，反倒触景伤情心中呕气，回来拿我当出气筒沙包袋，乱踢乱踹，乱咬乱骂。对吧？美联，我说得在情在理吧？”
美联微微摇头，悠悠笑道：“呵呵，不知道你是嫉妒呢！还是羡慕？那家酒店可是五星级的。你请我去过的地方最多才有三颗星，差得远喽，差若天渊差之万里。”
“你个小丫头，简直是黑白不分，红口白牙打胡乱说，倒给我栽一坨是非。人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把我的钞票白白吃走了几大叠，竟然嘴不软一丝，反倒硬三分。”
有白里透碧的光穿透叶隙罩住了美联，照亮了她润白脸上的一抹红云。睇目又翘嘴的她，声音诡诈又骄横，“怎么能说白白吃了你那么多，我不是还请过你吃饭吗？”
海涛小眼大张看向美联的藏羞俏颜，“什么！那也叫吃饭！两盘素菜一碟豆腐，外加一碗三鲜汤，连个肉腥味都没闻到！只不过味道还不错，一扫而光，还有两大碗干饭，也被我装进肚里去了。嘿嘿。”
美联恍若很无辜很单纯的眸光飘落海涛脸面，红唇巧然快动：
“呵呵，素菜好哇，又实惠又营养又有利于强身壮体，还能排毒养颜。老吃油腻厚重的大鱼大肉，会令肠胃负担太重，对身体反倒不好。尤其是血压血脂。到时把你吃成双高，走路都打晃晃溜蹿蹿，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惹来四处闲言碎语，这家暗骂我图谋不轨，那户指责我诡计害人，你说那时我该怎么办？”
“美联你又在瞎编乱造。我，我真要被你气得魂不附体，呕得口喷鲜血。你请我吃的那几顿饭，有哪次称得上油腻厚重？更别说大鱼大肉！牙签粗的肉骨头都没翻到一根，鱼刺更是拿起放大镜，桌上桌下都找不到。清水煮豆腐、冬瓜炖萝卜差不多，纯粹是一清二白的清汤寡水。嘿嘿，只不过我倒真想吃豆腐，吃美联的豆腐，好吗？美联。”
“你这又辣又甜的花心萝卜……”
美联气得左脚一顿地面，立马眨眼一笑欢声道：“好吧，下次我请你吃筲箕。别高兴的太早，不是有翅膀有爪爪会咯咯叫的骚鸡公，而是装菜洗菜用的竹筲箕。呵呵，口感不错喔，脆嘣嘣很有嚼劲喔！味道带有青竹的清香味喔！保证你过口不忘印象深刻，甚至会逐代相传此绝品佳肴。”
“嗨，碰到你，好比井绳碰到蛇，猪鼻遇到象。但是，即使如此烧心，本人也是良策在手应对自如。嘿嘿，我牙口超好吃饭无忌。什么火疡松龋的坏齿一概没有，至今依然颗颗健在壮实饱满，皆不旷工罢市。你最好把那两种烧鸡连同其它杂菜一并上桌，我东边啃一口西边嚼一牙，南边舔一舌北边沾一唇，这叫筲箕对烧鸡，一嘴吃四方。”
海涛说得神气飞扬，乐得双肩乱抖。
“钦佩，钦佩万分，万分钦佩！邓师傅确实名不虚传，如雷贯耳，幸亏没有中方，否则耳朵非得贯聋不可。”
美联纤腰一扭停步在一家服饰店玻璃窗前，满脸喜悦左右歪头，打量里面一件挂展的鹅黄色女士加长羽绒服，“诶，海涛，你看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
海涛赶紧站到美联身边，频频大力点头一副无比赞赏姿态，唯恐错过巴结的好时机，深怕奉承没有表示到位：
“好看好看！视感百分爽目！造型简洁大方，看着顺眼大气，颜色也明朗清心，就是有些泡泡的怪感。你个高身细，正适合你穿。美联，说句实话，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哪怕是地摊上十几二十几元一件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是有型有款挺拔俏丽，飘逸非凡光彩迷人。不像好多女人，穿着几千上万的豪华服装，仍旧猥琐丑陋，怎么看都像个捡破烂扫大街的，不堪入目，令人气愤又遗憾，难受得很。”
“哼，一文如命的小气鬼！舍不得钞票，就是害怕我要买，搬出街头巷尾的小地摊来搪塞阻拦。这种样式的就是要有些泡泡的模样，才醒目好看。你呀，什么都要挑肥拣瘦的品头论足一番。须知花无百日红，人亦百年丧，何况暖身的衣物！算了，反正今天是你陪行我满大街乱窜乱看，买不买东西我都感谢你，我都很高兴。”
美联俏容噙着一抹巧笑，不断偷眼瞟视映照在玻璃窗上海涛呆闷的脸像，乐得咬唇不已。




苍凉夜 第56章 唇齿之戏（二）
“说得我嘴巴和鼻子气都出不赢。我是那种依靠花拳绣腿哄骗红颜知己、光说不练假把式的人嘛！更不是哭穷装富。走，现在就进店，立刻交钱取衣让你穿上身。”
喜色满面的海涛，歪着脑袋笑觑着美联的娇美颜，情意深深话语悠悠：
“嘿嘿，跟你这唇红齿白、唇尖舌利的纯真俏丫头唇枪舌战，做这唇齿之戏有味道，很有些如雾如梦的那个……拍拖的味道。”
美联唇红若丹羞涩一笑，“就你想象力丰富，丰富的不着边际。这件衣服我看过几次了，现在要六百多，先不急。等过段时间打折降价了再来巡视一番，再好好计较计较、盘算盘算，非得跌到合适价位我才买。呵呵，自己是卖衣服的倒想在外面买衣服，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疯疯癫癫的感觉。海涛，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你看今天阳光暖暖的，逛街的人，袂云汗雨的多如牛毛。不像前两天乌云罩顶细雨飘飘，阴阴沉沉的气温骤然降低，冷得我和阿娇在店里捂手跺脚，缩成一团。后来我两腿跑得风火轮似的，买了个取暖器回来才没被冻死。阿娇笑惨了，说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哧溜一声就回来了。呵呵……”
海涛倒是有些踟蹰，脚下伫足不行，一边默听美联笑语，一边不断观视玻窗里那件黄色羽绒服，等待美联说完方才开口：
“你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此种阴寒季节，早就该准备好取暖设备。这款羽绒服美中不足就是要价六百多，有些偏贵，退而求全也能勉强接受。经过我仔细观察面料做功和款型，猜度进价大概在壹佰到一百五左右。娘娘的，这家店是从哪里进的货，我怎么不晓得！这衣服质量不错，款式又时髦亮点也多，应该好销。总体上物有所值，利润可观，以后我也去进这种服装。嘿嘿。”
美联“哈哈”一乐笑悠悠道：“大财迷一个，见好就上见利就抢。只不过呢，你都是为我耽误了自己的生意。为报答你的多番好意，我就告诉你，这件衣服的品牌叫红豆，产地在上海，知道了吧？”
“红豆，红豆，相思红豆，情来南国，与人为情。嘿嘿，红绳暗系，红叶题诗的红鸾心动。美联，让我挽着你走，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携与共白头偕老，大有暗香满怀，魂销神醉之美妙意境。”
摇头而语的海涛，心波欢涌，情思澎湃。
美联抬臂竖指直接指向海涛的脸，气悠悠笑着说：“你这贪心鬼，花心汉，既想一口吸尽西江水，又想占便宜、吃豆腐……”
她袅袅余音还飘，海涛惬惬然接口道：“嘿嘿，我不但想占便宜、吃豆腐。还想摸便宜、磨豆腐……”
目见身旁美联脸红耳赤，目光如火，他倏然住口，眉头皱了两皱：
“哎呀，美联，这段时间，我店里的营业额比以前大有减少，你得给我想想主意呀。到时赚不到钞票了，一文钱都要难倒我这位了不起的英雄汉，还怎么请你去潇洒快乐，去美食甘寝！再说我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一丘之貉，当然得一鼻孔出气，那个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方能度过劫难，是吧？何况一床两好，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一张嘴臭气熏天，开口就让一尺水起十丈波！再胡乱说话，我就取出织补袋，用大号针黑粗线，一针一线把你的大嘴巴缝起来，缝得你千疮百孔、千奇百怪。真是又钦慕又敬畏你，竟敢在这闹热大街上宣扬这些臊皮话，今晚你就睡沙发上去。告诉你，我们是志同道合、和衷共济，是一心一德、两身一意。关系呢，是一目了然的一清二楚。”
美联翩然攒步贴紧海涛，娇嗔满面轻语飘飘，“你，现在气得我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活来又死去，不死也不活。为了照顾你赔罪，今天的午餐和晚饭就让你请客，没得丝毫商量余地。”
“嘿嘿，你呀，嘴上一针见血的骂我，心里却体贴我关怀我。知道我这两天是馋涎欲垂，很想大腥大荤的大饱口福两顿。美联，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不，今天再不能与豆腐沾边，免得又把身边这位千姿百态的红粉青蛾，气得一步三跺脚，一叹两行泪，那我就是人见人恨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海涛满脸诡秘喜色瞄视美联，“嗯，对头，越看你越像那一笑倾城、怜爱不尽的江山美人。”
“呵呵，真会讨人欢心，既然嫌我嘴巴不饶人，那我就不说话了。”
话语未尽，美联又停在一家花店的座地玻璃窗前，白白的脸透出淡淡的红，微笑着观望店内的鲜花。
四十七
一椅花
海涛站在美联身旁张大双眼，仔细瞧看花卉店里面的景况。
一眼看去，铺内狭窄又拥挤的空间里，大大小小的花篮和花束、以及各式绢花四处堆放得紧紧密密、层层叠叠，色彩绚烂，花姿耀眼，很觉鲜艳显目心舒气爽。
海涛把身边美联俊俏的脸瞟了又瞟，心机转动轻声问道：“美联，这些炫目花朵，香味馥郁扑鼻醒脑，尤其花色花型与你一样妖妖娆娆艳美绝伦，俗世间无物可与争锋。我想买束花送给你，权为今日你我互伴游玩助乐，顺便表示表示我的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