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王焕宇轻言淡语地答毕，微笑着看向姜警官，“那就这样。姜警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姜警官亦是露出一丝笑容，“必定愉快。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在我职权范围的定当鼎力协助。王队长，那我们回去吧。”
王焕宇想了想，已无可问之话，“行，我们走。”
两人相续起身，展开伞面向殡仪馆大门走去。
六十五
劝慰
王焕宇看着面色惨白、垂着头悲坐椅上沉默不语的谢玉兰，嘴唇几次蠕动却没发出声音，无奈转向莫寒，“莫寒，带我去看看莫雨。”
莫寒双目赤红一脸愁苦，沙哑着声音微声说：“那跟我来吧。妈，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
“嗯。”谢玉兰轻哼一声，抬起了脸，一夜之间苍老许多异常憔悴的脸。
王焕宇赶紧别转脸小声说：“莫寒，我们走吧。是不是得先去找尸库的管理人员？”
尸房里，管理员外穿一件白大褂，他带着防护手套的双手，利落地打开了冰柜小门，拉出滑柜。
冰冷僵硬寒气森森的尸身，出现在王焕宇眼前。
王焕宇垂头默视冷霜环绕的无头尸身，一股揪心的痛翻涌于心内，目光充溢哀愁又满盈悲愤。稍后，他对莫寒微微地点点头。
两人垂着头苦着脸，走出阴沉沉冷森森令人抑郁的停尸房。
过道里，王焕宇开问；“莫雨的后事准备好了吗？需要人手帮忙吗？”
莫寒诚恳辞谢，“不用，王伯。这些事情，我们大都交给了一家丧葬公司操办。”
王焕宇默然点头，稍时又道：“莫寒，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此外，我要来给莫雨守灵。”
“行，王伯，谢谢你。”莫寒稍一停顿，犹疑着问：





苍凉夜 第226章 劝慰
“有件事情想征询您老，你看要不要通知小雨的同学和老师？小雨如此悲惨的景象，我担心他们中有些人经受不住。”
“是呀！但是于情于理都要通知她们，好为莫雨送行最后一程的人生路。”
王焕宇边回话边寻思，“这样，举行追悼会时，只需通知与莫雨交好的同学，其它方面就不要她们参与。都是些小姑娘，别吓坏了她们。老师自愿来的欢迎，不愿意的不强求。”
感觉此法甚好的莫寒，立即出声赞同。“行，就这么办。”他略一延思，推想着猜测：“估计守灵，胭脂会要求参加。”
“胭脂愿意为小雨守灵当然好，她毕竟是小雨生前最为要好的学友。见到她，灵泉之下的小雨也会高兴几分。”
王焕宇言语缓慢，转眸问道：“莫寒，灵堂什么时候布置好？”
莫寒垂着头说：“都是现成的，只需把小雨装殓好移动过去。我们家人少，只有几位远亲会来，所以只选了个小灵堂为小雨守灵。”
王焕宇瞥了一眼莫寒，慎重地低声问：“听姜警官说，你们准备这两天就要火化。”
“是这样。看后事的进度情况决定。主要是定做木雕头颅需要时间，费用也很昂贵。妈妈希望小雨全尸离开人世，我也这么想。”
莫寒悲思一会，咬咬牙关再次开口，“估计明天就会火化小雨，最迟后天。”
两人来到大厅门口，王焕宇望望远处依然呆坐的谢玉兰，停住脚步转向莫寒，“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莫寒垂着眸低声回答：“我们接到通知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小雨已经送到殡仪馆来了，那么晚了，给你打电话又有什么用？何况，王伯，您年岁也不小了，我不希望再把你累出病。你为小雨的事情已经操劳甚多，如今……”
“不用说了。”王焕宇打断莫寒难言之语，“这件事我没办好。老朽一个，能力不足，对不起你，没能把小雨完璧归赵，实在……”
莫寒急道：“王伯，你也别说了。我和母亲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都很感激你。小雨的事你是尽心尽力，我十分清楚。”
“我还想出力。只是……”
王焕宇瞅瞅悲痛缠身的莫寒，目光漫视厅堂一隅转语道：“你为何认定这具无头尸身，就是莫雨？”
莫寒眨眨眼，缓声道：“看手，胳膊和腿，还有身形。”
王焕宇沉声反问：“这样就能肯定？”
莫寒呡呡枯干的嘴唇，双眉紧拧声音枯涩；“妈妈仔细看过小雨遗体了，说是身体包括皮肤等各部特征，都十分相像，确定就是小雨。王伯，她以前肯定看到过小雨全身的。未婚女儿的身体，做母亲的，当然是最为了解的人吧？”
王焕宇不予回答，换转问题，“莫雨有做笔记的习惯吗？”
“没有，只是偶尔会在本子上写些东西。她有个黑色的笔记本。”
“嗯！她有个笔记本，现在笔记本在哪里？”王焕宇心中惊喜，问语急促。
“就在家里，她书桌的小抽屉里，一个挺大挺厚的笔记本。上面胡乱记录了些杂事。”莫寒偏着头看向王焕宇，“王伯，你要看吗？”
“嗯，有空拿给我看看。”王焕宇眼珠滑动，“莫寒，这本笔记本你要保管好，别去动它，或许……”
他转头直视莫寒，“莫寒，有些话我还是说出来为好。虽然现在你们母子如此悲痛，如此伤心。我还是要说。已经查到吴雪，眼看就会水落石出，在这紧要关头，莫雨突然身亡，无论事故或者自杀，你不觉得奇怪吗？”
莫寒定目回视王焕宇，双眼频繁眨动，“王伯，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就是，万一这具遗体不是莫雨，万一这桩事件的后面，藏匿有隐情或者阴谋……”
王焕宇看着莫寒怪异惊骇的神情，不敢再深入地说下去，再次调整话语轻声婉言：“我只是觉得有些古怪，想把身份核对的事宜，办理的扎实些放心些，明说就是请你同意，对莫雨遗体进行尸检。”
他见莫寒发红的眼眶里有泪光在闪动，连忙补语具体说明，“我的意思，只是做个简易尸检，采集血液、指纹、头发、指甲、再提取点胃液，创口很小。不是剖腹剜心、大卸八块那般的大动手脚，你们不必避讳。”
“原来是这样。”
莫寒神情稍有好转，“若是如此，我没意见，只是妈会不会同意，我可说不准。”
王焕宇忙道：“所以我希望你从旁助言，帮助我说服你母亲。这件事情是私办性质，我也很是辛苦很是费力，那边我还得求人。希望你理解我的苦衷。”
莫寒轻声答道：“我明白。王伯，那我们去吧。”
听完王焕宇的言辞，椅上的谢玉兰深深地垂下头沉默着。
莫寒静静等待少倾，温声出言劝导，“妈，你就同意吧。这对小雨的遗体基本没有损害。”
谢玉兰微抬起惨淡无光的脸，声音轻轻哀哀而语：“我不是忌讳这个。王警官，难道我会看错吗？那不是小雨又是谁？你无偿追查小雨下落，我打心眼里对你感激不尽。既然小雨已奔天堂，再纠缠下去，有意义吗？”
王焕宇急忙出声解释，“我的意思，只是采用技术手段核实身份，并不是怀疑你的眼力，毕竟科学手段，最为可靠最有说服力。再说，小谢，如果，我是假如这具遗体万一不是莫雨，那么莫雨就有可能仍然在世，这点你想到没有？意义非凡呀！”
谢玉兰红润无神的眼，微微透出些光采，萎靡颓丧的神态也振作少许，“希望如此。王警官，你就去办吧。希望小雨在天之灵，原谅我这个没用的母亲。但是这些事情我都不懂。你们在哪个地方进行尸检？
王焕宇答道：“这些事项你不用管。应该就在殡仪馆施行。小谢，你放心，我很喜爱活泼美丽的小莫雨，不会




苍凉夜 第227章 取证（一）
乱动她的遗体。另外，还需要到你家里的小雨寝室，提取相应比材。”
“比材？”谢玉兰惘然而问。
王焕宇连忙解答：“就是小雨的指纹、头发、指甲之类的东西。”
谢玉兰眉头微皱，犹犹豫豫地说：“这些还有嘛！小雨的卧室我已经清扫多次，四处物品也都擦拭了很多遍，连小雨的衣裤、床单和被套，都已经清洗干净收起来了。”
“这样呀……”王焕宇皱着眉头思考少刻，“试试吧，兴许旮旯角落里还遗留有可用的物迹，他们技术人员有手段也有办法。那么，从现在开始，小雨的房间你们就不要再进去了，尤其不要翻动屋里的任何物品。”
“好，我一切照你说的办。”谢玉兰轻声回应。
王焕宇看向莫寒，“莫寒，你要辛苦些，治丧取证等杂事，大多要劳烦你，好让你母亲多休息。”
他又看看陪坐在谢玉兰身旁的姜警官，目光转回谢玉兰脸上，“小谢，多多保重，我这就去找人，尽快把人带过来。莫寒你好生陪护你母亲。再会。”
“……肖婷，这件事麻烦你了，如果老薛要辛苦费，我来出。”
殡仪馆外的角落里，心急意乱的王焕宇，给肖婷打着手机电话。
“瞧你说的，老师，你是在戏谑我呀？还是在寒碜薛医官呀？凭你与老薛以往的交情，我出面代言一句，他肯定同意。薛法医那个人，性格耿直忠厚，有恩必报的。只是听到你说莫雨死了，我心里格外伤心。”
肖婷的回话也带有浓浓的悲音。
“我也是，心现在还在痛。快去办吧，你年轻姑娘一个，就是老薛头给你脸色看也没关系，你笑一笑就过去了。万一老薛对我抖威风耍派头，我这张老脸可下不了台。”
王焕宇婉言诉苦，力图打动肖婷火速办事。
“老师，你真是只老狐狸。好吧，我就去求求薛法医吧。老师，你以往有恩惠施与薛法医吗？”
王焕宇嘴角咧动默然苦笑，“若论过节，我和他应该是没有。但是为工作上的事情，吵过多次架。这家伙性格乖张行为怪僻，脾气也犟，连我这个顶级上司的面子都不顾全，你说，这是不是恩惠？不过我俩私交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时常小馆子里互相请客，喝酒谈心，也算是笼络友谊吧。你快去，应该问题不大。”
“行。老师，还有事情吗？”
王焕宇赶忙接话，“有，你能搞辆车来吗？抽空带我去出事现场看看，地处郊区，距离很远。”
“老师，你真是得寸进尺，步步高！”
王焕宇手机的扬声器里，传来肖婷懊悔的叹气声，“我尽力吧。老师，你自己多多保重身体，再会。”
六十六
取证
殡仪馆过道里，看到陈尸室房门打开，王焕宇连忙快步迎了上去，“怎么样，老薛，都处理好了？”
五十来岁身材清瘦的薛法医，左手提着器械箱子，横起脸大声道：“办好了。你他妈的反倒缩到屋外，让我一个人忙乎。幸亏只是具无头尸体，尸身还算新鲜完整，要是腐尸烂尸，这种环境下办事，非得让你老小子大出血不可。”
王焕宇的老眼难得大大睁开，“怎么说话。老薛，以前我可是你的领导。”
“领导！”
薛法医斜瞟一眼王焕宇，“嘿嘿”地怪笑两声，“你怕得躲到屋外去诵经念佛，我看着挺高兴。想不到以往威风抖擞、胆大心狠的王大队长，如今却胆小如鼠，神采全失，连个并不恐惧的无头女尸都不敢照面。哼哼，你小子应该躺到棺材里锻炼胆量。”
“老薛，你越说越不像话。我可不是惧怕死人，而是怕你，你比尸体还恐怖。我退休多年，天天接触的都是市井生活，外加喝茶钓鱼。今日情景绝对称不上害怕，现今的我，只是不太习惯血腥又压抑的场合。”
王焕宇捋了下胡须，避重就轻的奚落老薛，“再说，只是要你取些检验材料，又不是让你掏五脏、取六腑。瞧，这么会你就出来了，比吃顿快餐还快，你抱怨什么！”
薛法医薄唇轻蔑的一撇，以尖细的怪声发牢骚：“说的轻巧，那你去呀，我在外面恭候你。”
王焕宇眉头紧皱，“你说得对，我应该请你来喝茶才对。你边喝茶边指导我下刀，对不对？诶，你没乱切遗体吧？”
薛法医两颗黑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狗屎话你也说，我是性格直，不是傻，更不疯。乱切尸体！那是找死，家属找我麻烦，我还活不活！妈的，老王，你是不是退休久了无所事事，整日无聊透顶地坐等老死那一天，闲闲得慌脑子也锈死了？问出这种傻不拉几的问题！”
“就当我没问，别再一口一个死字，这种场所提及这个字眼尤其不吉利，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王焕宇眼梢瞥见薛法医嘴角抽动又要发话，急忙续言阻止，“老薛，特意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吧？”
薛法医面色严肃了些，“知道，不需要特意，这是必走的程序。这位女孩不是处女了，光看双乳就能看出些迹象。”
王焕宇直着眼瞅着不修边幅大大咧咧模样的老薛，心下疑然不安。他半玩笑半认真地问：“老薛，你不会只是凭据观察胸部，就下了结论吧？”
薛法医再次瞪起双眼，“屁话，老王，你真是老糊涂了！我能如此草率处理此种大事吗？”
“好，我对你的技术和能力一向是深信不疑，深为倚重。”
王焕宇大声称赞，随即满脸堆笑，“还有件事，就是去死者家里提取比材。这件大事，老薛，你也一并代理了吧。”
薛法医气得鼻纹丛生，声调几近于吼，“你说的哪门子糊涂话！我只是一名法医，不是包身工，更不是万金油。这些琐事，你另外找人去办。我可要打道回府了，鉴定所还有两具死尸，等着我去问候关心呢。”




苍凉夜 第228章 取证（二）
“你这不是难为我，你想想，我如今退休赋闲在家已久，毕竟人走茶凉，再去拜求他们难度很大呀！只不过有你老薛在，我一点不担心。你只要一开口，哪个敢不卖你面子，你随口一句话，就能抵我百句苦言哀语。”
王焕宇露出少见的一副低声顺气神态。
“哼哼，你这高帽我带不起，只是听了心里异常的舒服。”
摆款十足的薛法医，横着眼藐视着王焕宇的苦相，得意得一对短粗的眉毛似欲脱离眉骨，飘然于飞：
“行，你这事我就替你去办。只是指纹方面，技术科的痕迹员不出现场，如何提取？我可没那本事，你另请高明吧。”
王焕宇轻怕一下薛法医肩头，“这点放心，我已经打算好了。死者有本记事簿，就在死者寝室书桌的抽屉里，那上面一定能提取到指纹，到时你拿去交给痕检室，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老薛，对不对。我们说了许久了，赶紧过去吧。让死者的哥哥带我们去他家。要办的事情很多，必须抓紧时间。”
“可以。老王，别以为你这个忙我白帮哈，你得给我买两瓶好酒，五粮液就行，还得请我吃饭。”
薛法医抬起左手对王焕宇一指一点的，“另外，说不定某些关节要产生费用，我是不当冤大头的。”
王焕宇只能笑颜以对，笑语以答：“行行，这些要求我都同意。请你吃饭，理所当然，只是得等我忙完这几日，以后有空了才行。老薛，我俩多年未在一起喝酒叙旧情了，你不提，我也会请你聚餐。”
“是呀，是这样。”薛法医首肯不断，“其实，老王，你离队了，我内心很是想念你，觉得还是你这个人对，刚直不阿，办事公正，当初对我也挺好。现在的队长，不如当年的你。”
两人来到谢玉兰母子身边，简短数言交代后，王焕宇直言表明让莫寒同去提取莫雨检材。
三人坐进肖婷借来的黑色越野车。后座上的王焕宇，轻声吩咐肖婷，“走，莫雨家，开快点。”
“别听你这位老糊涂老师的话，小肖，该怎么开就怎么开，雨路行车，安全尤其要注意。”副驾驶坐上的薛法医，大声大气得纠正王焕宇的言语。
肖婷听后默然不语，瞅瞅上方后视镜映出的坐于王焕宇身旁形态萧瑟的莫寒，再望望窗外的纷纷细雨，手脚齐动发动车辆。
“行，肖婷，那我们就听从你薛老师的安排。”王焕宇目光转向莫寒，“你们去警局，辨认遗物的情况如何？”
莫寒立即回答：“确实都是小雨的东西，包、手机、衣物等都是，妈妈很肯定。”
王焕宇问道：“小雨手机里的通讯记录，还在吧？”
莫寒答道：“在。但是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新号码。那位姜警官，也没说出什么名堂。”
王焕宇长叹一声，愀然道：“这些东西出现在现场，说明不了什么。莫寒，你闭目养会神，休息一会，这几天烦心又辛苦的事情很多，你可不能倒下去。”
莫寒轻嗯一声，裹紧些身上的黑色大衣，斜靠着白色车壁，闭上疲惫的双目开始小寐。
“找到了，这床板床框夹缝中的灰垢里，藏有一根。”
单膝跪撑床梆、上身几乎趴伏在床板上仔细寻觅的薛法医，放下左腿直起身体。他戴着白纱手套的右手所捏紧的镊子，被他小心翼翼地移到王焕宇眼前。
银白色的镊尖，夹有一根长长的枯干细发。
“好，好，终于找到了，总算不虚此行，功德圆满！”
王焕宇仔细观视面前这根珍贵的长发，“老薛，一根够吗？还要找一些吧？”
“你有本事你来找。”老薛摁灭警用强光电筒，“你看我都找了几遍。你若能再找出一根，我反请你喝酒。”
王焕宇扶动一下老花镜镜脚，对莫寒一招手，“莫寒，你来看看，仔细辨认一下，是不是小雨的头发？”
莫寒迈动两步来到王焕宇身旁，双目盯视了一会长发，对着王焕宇摇摇头，“看不出来，只是打量这长度，应该是小雨的，母亲的头发，应该没有这么长。”
王焕宇瞅了一眼、随莫寒一起来到身前只看不语的肖婷，转向薛法医诚恳而言，“老薛，莫雨的记事本千万收好。万一上面提取不到指纹，书架上还有很多书本，应该…….”
“知道了，看情况再说。真是个啰唆的老家伙！”
薛法医不耐烦地打断了王焕宇的叮咛语。
王焕宇只当未闻，依旧满面温和客气地说：”既然材料都齐了，老薛，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实在是感激不尽。有困难就打我电话，或者让肖婷转告。”
薛法医立即接话，“现在就有困难，这根头发没有毛囊，色泽晦暗，应该已经脱落多日，做dna比对八成不可行，何况毛发数量也不够，估计只能拿来做其它技术鉴定。二来，从书页上提取指纹也有难度。据我所知，只有激光仪器才行，这就……”
王焕宇急忙抢言：“不用多说，反正我全部委托给你，只需要得到结论。具体的检验方法和技术手段，我不想听，也听不懂。有你薛法医在，全部都不是困难，是不是，老薛？”
“你他娘的真会说话！你这家伙……”
边收拾物品边抱怨的薛法医，蓦然停口，歪着脑袋想词。
肖婷见状开口接言：“薛老师，我帮你说。你是不是想说我的王老师，是只修行千年异常精明万分狡诈的老狐狸，对不对？”
她侧头对着王焕宇，双眼一咪一眨，“既然正事已经完工，两位老师，我们就开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先送薛老师回局里，接着送莫寒回殡仪馆。另外，王老师，你不是说还要去看现场吗？赶紧把要事办完，我好还车子。还有，两位老师要吵架就请到车里吵，只是要吵快点，尽早结束，免得打扰莫寒休息。”




苍凉夜 第229章 雨泣苍天
薛法医背起皮袋提起小铁箱，边走边对身旁的王焕宇嘀咕：“瞧你的乖巧徒弟多会说话。你这位老古董、老顽固早就过时了，若再自居人家老师，纯粹是误人子弟……”
六十七
雨泣苍天
宽广的城郊荒地上，满目寒雨，满野凄风。
肖婷双手持伞，睁大眼睛细致入微地观察空旷的四野，少时高声说道：“老师，你瞧这片地面土质坚硬，碎石也多，大都被厚实的茅草覆盖得严严实实，留下足迹胎痕的可能性很小。唯一能清晰识别的，就是那些突起的石块距离铁轨较近，没准酒瓶就是乘客所抛，可能性较大。”
王焕宇神色烦躁不安，目光四处乱扫，猝然抬脚狠狠地踢向铁轨下面、从黑灰色路石缝隙里窜出的一丛枯草，嘴里恨恨地大声埋怨：
“这什么鬼地方！如此偏僻，人影了无。肖婷，你看那边几百米远处的半山腰上，才住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必定还是农户无疑。这个现场没看头，到处是污泥浊水，物迹丝毫看不到，半点都看不出来。有也被雨水冲没了，早知道不来了才对，劳神费力，空忙一场。”
“我们还是去农户家里，问问为好。”
肖婷看着王焕宇躁怒不已又苍老憔悴的脸，上前半步柔声劝慰：“老师，别抱怨了，小心气坏了身体。莫雨身招不幸，是老天注定，错不在你，责任更加不该由你来承担。我们走吧，天好冷呀，别被冻感冒了。”
王焕宇默然注视莫雨殒命之处一阵，大声自语：“莫雨岂能跑到如此远的荒郊野地自杀？怎么来的？”
他又哀然呆看片时，木然转身垂着头缩拢着身躯，跟随肖婷向不远处、停在荒野地面上的黑色越野车走去。
一黑一蓝两张伞面，漂浮在阵阵悲鸣的空野寒风中。
细密的莹白雨丝，无端而来漫天狂泻，飞舞凄凉广盈悲惨，犹如苦雨倾寒，又似雨泣苍天。
雨流漫布的地面，两条狭长又冰冷的光亮铁轨，在稀疏杂木伴护下笔直伸向无尽的远方，消失于视野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