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吴雪的目光盘旋在美联脸上，口中放出温柔的声音，“燕子对于我来说，已如家人，有何不放心？燕子有忍性





苍凉夜 第233章 寒流
又有野气，才能超群能上能下，举重若轻不拘一格，颇有雅痞风范。万一将来有事，有她辅弼子建，方家也不至于残云般败落。若是雪美能早日成熟自立，撑起方家就好了！”
美联连续眨动双眼，呆呆地慢声问：“雪美！雪美能行吗？文弱的如风中柳絮，温柔的似水面涟漪。”
“表相看似如此。但是燕子对我说过，雪美这孩子表面谦雅弱美，骨子里却有股阴邪诡魅之气。若是这股阴邪诡魅之气破骨而出，流走全身汇聚一线钻入心底，冷狠凉薄就会随之俱来，导致凡事以性驭情而浪荡不羁、狂野不驯，那时就是远超常人不同凡响的人物。但是，必须首先经历人生的大苦大难。大苦大难的引子，就是她自身的绝美风姿。至于何为大苦大难，燕子有所忌讳没敢明言。我揣度大苦，就是指会影响雪美人生的特殊男人，大难就是随之而至的悲苦爱情。”
吴雪瞅着美联冶艳的脸，平淡地说，平静地看，“看着如今越来越漂亮的雪美，就想起年轻时候的你和我。美联，站得有点累了，我们随意走走吧。”
“好吧。”
美联看着身边一脸落寞、双眸微红的吴雪，眼睫眨动挤出笑容，“那我们就走走吧。往哪边走呢？到处都是人和车子。不如这样。”
温声婉语的她，随即右手五指交错，紧紧地兜拢在一起，左掌周边围罩，只露出嫩红的五个小小指尖。她嘴里连声催促吴雪，“快选，随便点一个，里面的四指，依次代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吴雪不由笑问：“那最短最粗的指头，代表哪个方向？天上还是地下？”
“都不是，是代表原地打转转。”傲娇巧巧的美联，俏俏然柔媚又迷人的一笑，“哎呀！你难道不会专门不选它吗？真笨！”
“哦。嗯！说的也对。”
吴雪偏着脑袋看美联的手。她的手指头快速移动胡乱点动着美联指尖，“就选这个，不，选这个。”
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挟住了美联的一个指尖。
“前后左，正好，我本意就是想左转弯，那边的步行街有天桥，正好看街景。走，吴雪。”美联搂着吴雪的肩膀，抬起长腿就走。
“慢点走哇！你看人家都在看我俩呢！”吴雪苦笑连连。
美联晃动脑袋欢然而语：“要看就看吧，任随他们看。他们喜欢看我们俩，是因为我俩，长得比他们的老妈帅。”
吴雪愉悦的酒窝显出，“你就剩下这么点自信！不敢跟小姑娘们斗俏了，跟人家老妈比！”
美联笑得更加欢畅，“我愿意，怎么啦？看到天桥了，我们上去玩，站高点，让人群瞻仰瞻仰，比他们老妈美丽的两位大妈。”
两人顺阶款行，缓然走上天桥。
她们脚下的阶梯，是她们漫步人生亦是她们告别人生的阶梯。
吴雪随目看了会街景，声音戚戚地说：“美联，你那玩笑语如今是谶成真话了，我确实像位大妈了，比不上依旧美艳如昔的你，三天两头地换男人。”
美联迅速看了眼吴雪，眸光又转回街面，“你又在瞎说。你就是比以前丰满了些，其它方面还不是依旧招人喜欢，最低限度也是位半老徐娘，风姿犹存，华彩依在。我接触的男人是多，但那是生意需要。真正喜欢的男人，我会一直和他好下去。哪会像随风而飘的蒲公英，粘到哪个是哪个。”
吴雪淡然地问：“一直好！会好多久哇？五年？十年？二十年！”
“当然是想好多久就好多久呗。但是比不上你的一辈子。”
美联略带困惑的目光，飘转在吴雪的脸面上，“哦，我明白了，你是人家的老婆，心花却不敢花心。是不是被方子建欺负了，才出来散闷解气？”
吴雪眸光骤亮，“他欺负我！也对。有时看到他心情不顺，我就故意让他欺负我。欺负我过头了，就让雪美去给我报仇。这个方子建！”
快语的她，转眼看到美联大张双眼、木然注视远方的萧索样子，只能缩回欲言语句，“这段路真是太拥挤了，楼上掉下个苹果，准定砸完十个人的头，才会落地。”
美联依然远视，嘴里徐声问：“今天是周末，你不去接雪美？”
“让她爸爸去接。公司不想回去了。街上又吵又闹，让人心烦。等会我俩去植物园转转，那里清净些。再喝会茶，晚餐也在那边解决。”
吴雪欢思悄然潮涌，“干脆让雪美也来。这样，就让她爸爸送过来，大家在一起闹闹热热地吃顿饭。”
美联眉眼耷拉下来，“还是不必了吧。”
“哦，不喜欢就算了，那就我们两个去。不过想想大家坐在一桌的情景，挺有趣，子建呀太木讷，雪美太文静，你呢太冷淡，要是冰儿还在……”
吴雪双眼霎时赤红，耷拉着头右手紧紧地捂住了嘴。
相对无语的二人，各自思悲，各自怀远。
稍待一会，美联轻声地说：“小雪，走吧。”
两人小步缓缓前行，逐渐来到灰石阶梯前。
美联提心吊胆的小声问吴雪，“想不想去看看冰儿的埋身之地？”
吴雪牙关频咬，苦痛的心卷来唏嘘的言语：“……不，不去。我不敢去。”
“哦。以后如果想去，就来找我吧。”
美联声音轻轻软软的。她的目光旁视一侧，不敢瞧看吴雪的脸。
“嗯。”吴雪一个字的凄苦回答声。
她愁郁重重的眸光，似欲融透漫漫暖风，让它变凉变冷，停滞下来。
但是，暖风依旧做主自飘，远飞六方，吟唱自己的轻柔欢歌，铺撒它独特的无尽风情。
街边，两人渐渐远去的美丽身影，湮没于滚滚人潮。
繁华热景，心仍荒凉；美物群聚，身还孤独。
园林内的餐馆里，紧邻观景窗的僻静小厅内。
桌旁的吴雪，浅呡一口杯中红酒，展颜惬意道：“美联，不如我们换车开开。”




苍凉夜 第234章 夜游人（一）
旁边椅上的美联，上身转动直视吴雪，“换车！那怎么行！你那小红车我不喜欢开。换了车，会招来周边熟人惊奇的目光，还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对了，吴雪，你也要小心些，我觉得近些日子，似乎有人在跟踪我。”
吴雪抬眸对视美联，面色平静的说：“跟踪！不会吧？跟踪你干什么？”
美联目光偏向一边，蹙着眉小声道：“有可能是那位王警官的人。总之小心点为好。”
吴雪嘴巴一翘，不以为然道：“小心！小心也晚了。说不定我俩说的话，早已被人收声窃听了。”
“收声窃听！哪？”美联紧张得两眼四处乱望。
“快吃这清香诱人的清蒸桂鱼，味道很不错，等会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吴雪将一片鱼肉挟入美联碟中，笑容轻显，“别看了，胡乱说戏弄你的。我看你是精神太紧张了，枉自疑神疑鬼。”
美联用眼梢瞥了瞥吴雪，半信半疑地搭话，“你在笑话我呀。这段时间，我是神经痛睡不好，但还不至于眼花到胡乱猜疑。告诉你呀，那个家伙是个男人。”
吴雪抿嘴一乐，“是男人呀就正常，不是老大爷就对了。”
美联身子不动，凝眸究问：“什么意思？”
吴雪停著抬头看视美联，言欢语快：“什么意思！跟踪狂偷窥狂的意思。女人跟踪你就不正常了。来，陪我喝一口，出来玩是来寻快乐的，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吃完了饭，我俩换车开到处乱转乱耍。我开路你跟在后面，分手回家时，把车换回来不就行了。欸，把你烟拿出来，我也抽一杆。”
美联歪着头瞅着吴雪，“你就会乱开我玩笑。”
她将唇上才点燃的香烟塞入吴雪的唇缝，“我这是服务到口，满意了吧？”
吴雪看着美联，含笑不语。
美联悠悠然又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她右手两指直伸，指向园内的残叶断枝。她的眸光幽幽然忧忧兮：
“人世间生老病死不息，天地间雨雪风霜不断，唯有这些花草树木独具灵性！到了透冷冬日，就假死一样度过这彻骨冷流，待到温暖春季，又恢复生命发芽吐绿。悠长岁月中的人生，若是也能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七十一
夜游人
夜色深沉，光影阑珊。
一排整齐而布的高耸路灯下方，街沿上身着黑色羊毛大衣的夏美联，款慢而行。黑色翻毛皮帽下她那一张白白的脸，带着轻轻的笑，含有悠悠的乐。
她身边的同行人，邓海涛，同样身着纯黑色呢子大衣。他的一只手臂，正轻搂着她的丰盈腰肢。
街边店铺的多彩多色光，以及街上方的昏黄灯光，它们共同将她们紧紧聚在一起的影，映在冰凉的地面上。从远远未知处涌来的不息寒风，不停裹曳枝叶投下了轻轻地颤动影，追随在她们影畔，刻刻陪伴着他们似乎不愿舍弃。
美联富有磁性的女性柔音，在海涛耳边轻然响起，“吴雪说的有些道理，适当的见面反而凸显出正常，以往频繁的约会突然锐减为极少次数，矫枉过正反倒容易引人怀疑。小吴雪真是冰雪聪明，敏感性超强，稍一大意就会被她察觉出异状。前日下午，感觉她屡次用隐晦的双关语试探我，弄得我神经异常紧张，一言一行丝毫不敢懈怠，耗尽脑力，想得头疼。还有，那个盯梢的家伙，未必是那位王警官派来的人，很有可能是被吴雪指使来监视我们的。”
“何以见得？吴雪有这心眼和能力？”海涛的脸怀疑之色十分明显。
美联唇角高高上翘，满带着不悦道：“你千万别固执己见、小看吴雪。政治经济、人事管理、特别是官场方面，她远远强过我，否则，那么大个集团她能玩得转。她在公司里面很强势的，大有魄力权威十足，底下的人好多都惧怕她，对她是敬而远之，暗地里称呼她为雪人。”
海涛喜色毕露笑着说：“诶！雪人？用来形容你那位吴雪小妹，非常形象！很有味道！只是不明白，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是蔑视还是夸赞？”
“白玉一样纯洁又可爱的雪人，可是不会说话不会对你笑、摸上去冷冰冰的偶人，你说是什么？又被你兜叉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美联欢喜满心欢笑满颜，光裸的手翘起细嫩的两指，优雅又灵巧的轻轻拍打一下海涛脑门：
“快点给我想起来。哦，自从前天有意向吴雪说明有人跟踪我，这不那家伙就再没跟踪你，自行消失了，是不是？还有，如果这家伙真是为那位王警官办事的，那位王警官应该会有所行动了。因为有些场景他已经知晓，可是至今，他连问都没来问过一次！海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海涛眉峰微沉，脚步放缓，“是有点奇怪。会不会这老家伙放弃了？”
美联愁眉不展，声音微弱，“有可能。真心希望这位王警官不要在追查我们了，有时我都觉得自己要发疯了。吴雪也是格外的神经紧张，安眠药越吃越多，噩梦连连，跟我一样。”
海涛油然一乐，“吃了安眠药还做噩梦！那还不如不吃呢！干脆学我，喝它半斤酒，一觉到天亮，又舒服又痛快。”
“那是你，我喝下半斤白干，连点感觉都没有。烦死了烦死了，真是烦死了！”
美联突然转身搂住海涛，眸光清灵灵娇颜柔媚媚，“想想还是你说得对，我们就喝酒去。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想了也没用。”
闻着怀中美联身上犹若馨心荷香的海涛，神醉魂飘，话语声畅快无比，“好哇，去哪里喝呀？喝什么酒呢？开谁的车去呀？”
美联尖俏的下巴微抬，黑幽双眸直愣愣瞅着海涛，神色狡黠黠，声音脆生生，“就你问题多！你只问一个问题就行了。”
海涛欢乐的脸，陡然呆滞。他连忙急声发问：“什么问题？”




苍凉夜 第235章 夜游人（二）
美联笑得分外甜蜜，欢欢乐乐地答：“谁掏钱请客？呵呵，别哭丧着脸。为公平起见，我们比赛决定，输者请客。”
海涛抬手伸指，转动着小圈点向美联的脸，半喜半忧地说：“那我得先问你，比什么？如果你再要比谁喝酒厉害，请免开尊口，我直接免谈。”
美联一对圆圆的瞳珠，随着眼前海涛的画圈指俏灵灵地转动不停。她突然张口咬去，看着海涛唯恐缩手不及的窘态，乐的唇角大开笑不合口，过了稍时才又欢乐无比的开言：“现在越来越聪明了！不欺负你，绝对不比酒来决定谁出酒资。海涛，看到头上这颗树了吗？看到那根树枝上残留的彩带了吗？谁能把它拽下来，谁就是赢家。”
海涛满脸苦笑，指又伸出轻声叫道：“好你个美联，你这比比拼酒量，更加欺侮人！”
他马上又直臂向下做个请的姿势，语转欢声，“美联，女士优先。你先去摘吧。”
乐哈哈的他，看着美联蹦跳了几次没有弄到手，欢笑的脸愈加快乐，“傻丫头，以为个子高就占优势呀，可惜弹跳力不行。过来一点，我帮你。”
海涛前行一步哈腰团臂抱住美联臀部，猛然一用力托起美联，瞬间直起了腰身。
稍顷，力气有所不支的他，口里连声催促，“快点拽下来，你好重呀！重得像只大肥兔，我快抱不住你了。诶诶诶，美联，你快点呀！”
美联笑意飞扬，两手故意慢腾腾地摘取塑料彩带，口里直呼：“坚持哦，别松手哦，摔伤了我，可轻饶不了你。快了，快了，海涛，坚持住，就要解开了。”
“你在搞什么！抱得我胳膊都酸痛了，不行了。”
海涛轻轻放下美联，头一抬立刻看到美联手里的彩带，嘴巴撇了又撇，胡子翘了又翘，抬手把美联脸蛋连拍带掐的发泄怨气，“你都取下来了，怎么不开腔？害我累得不轻！”
美联双手玩绕着红绿相间的彩带、两眼时时撩视海涛暗乐不已。她轻摇肩膀巧声地说：“我是早就取下了彩带。只不过，我想换个绳结花式，再把它系回到树枝原处。”
半气半乐的海涛，又伸出了指头，“你，你你！你又在胡乱捣蛋，折腾我。”
“我是物归原主，不是调皮胡闹。”
美联抬眼望向天空，眨眨眼，“诶！月亮藏哪里去了？怎么看不到？”
她又转眼看向海涛，挤挤眼，“另外，我又不想喝酒了，我们就顺着这条路走着玩吧。”
“这这…….”愕然口吃的海涛，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大冷的冬夜里，在这昏黑又阴寒的大街上乱窜，实在是有点离谱吧！”
“正是因为大冷天，才需要多走动走动暖和身子呀！别拖拉着步子耍赖皮了，走哇，快点走哇！这条街前面就有酒家。”
美联两手拽扯着海涛胳膊，娇笑连连欢语声声，“海涛，过两天我们就去郊外游玩，看看林木草地、山石溪流，好不好？我想呀，偶尔的观赏下山野风貌、田园风光，别有乐趣，另有奇感。”
“又在胡思乱想！寒冬的野外有什么看头？满目枯萎萧瑟的哀愁气象，无处寻欢，反倒徒增伤感。没病的游完了感伤成小病，小病的游完了游成大病，大病则游成……”
海涛转眸视向美联，缩声闭嘴不语。
美联咬唇暗乐不已，身子一摇一晃的慢步前行。回视海涛的她，眉眼含欢唇飞笑语：
“海涛，怎么不说了？大病游成什么？难道是游成没病！我猜到了，你是想说游成幽魂怨鬼，对不对？说到这儿呀，我倒想起一桩梦境。近些年来，我时常做同一个梦……”
海涛脚步慢了下来，惊讶间急忙插言追问：“同一个梦！梦境如何？说来我听听。”
“不是正在说嘛！你别插嘴。”
美联偏着头看着海涛，声音迟缓又迟疑，“这个梦呀，怪异里注定必然，必然中浮显命运。我时常梦到我已魂归冥府，而且身边总是伴随有一位披头散发的人，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似乎又能感觉到他的容貌，你能猜度出是谁吗？海涛？”
海涛面色僵硬，声音枯涩，“还能有谁？幽梦里的冥府中，伴随你身边的人，除了我，还能有谁！”
美联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唇想了一下，缓缓地摇头加以否定，“不对。海涛，我也认定应该是你呀，可是我心里感受到的，又不是你的脸型！”
海涛惑然惊视美联，“呃！那是谁的脸？”
“我不认识，好像十分迷茫又十分陌生的一张脸！我都糊涂了？看不到却又能感觉出一张脸的轮廓，还不是你！”
美联一双大眼紧紧盯视海涛的面庞，“海涛，你给我好好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当不来解梦人。”
海涛眉梢扭动，灵思巧动，“美联，人世变数，有如星辰之海，浩渺难测，徒思无益。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也别皱起眉头胡乱猜疑了。殉情之爱也好，殉爱之情也罢，哪天找位相师，算一卦解下梦不就行了。”
美联一愣，咬了下唇欢声道：“嗯！我怎么没想到这招！想不到你如今聪明的、好比半个神仙！”
海涛悠悠一笑，“诶！被逼无奈啊！我是一贯不相信妖魔鬼怪、怪力乱神之类的奇门邪术。可是经过十多年陪伴你的窸窣岁月，现在也被你折腾成半个神棍了！快点走吧，看到餐馆喽，还是美女陪我喝酒舒服。”
“陪着位喝不了几两酒、却全包酒资的提款机，更加舒服又舒心。”
姣荏的美联，笑靥比花娇，俏美的纤纤唇飘出甜蜜蜜的轻柔魅声，“看什么呀？进去呀！记住，我点菜点酒，你负责倒茶擦干净筷子就行了。”
天空，月亮已半躲在另一片云后，藏起了她完美的美。
街面，路灯依旧坚守职责，一秒不停照亮了都市道路。




苍凉夜 第236章 夜游人（三）
餐桌旁的美联，放下茶杯欢然出语：“好了，现在酒陪你喝了，饭也陪你吃了，该你陪我了。”
海涛笑容尽露，“陪什么？打牌，跳舞，唱歌都没问题。”
美联不禁莞尔，“你尽想好事！”
“那我就想坏事呗。那就陪你去洗头洗脚，美容按摩。”
见美联摇头，海涛邪念悄生，邪淫一笑，“总不会是让我陪你那个吧。”
美联戚戚一笑，痴痴而语：“其实还是老调重谈，旧事一桩。只是顾忌说出来刺激得你发火，不好意思的又惹你生气了。”
海涛微微一乐，柔声地说：“说吧。在你面前，让我不生气的话你会说，惹我生气的话，你迟早还是会说。”
美联嘴角一翘，脆语一声，“你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
海涛直视美联的眸，庄重地纠正道：“不是好像。是一定，必然如此，注定如此，永远如此。”
美联头垂声轻，“那我就说了，好像……你看……那个……”
她眼珠滑动瞄瞄定视自己的海涛，眼眸一眨羞然一笑，“海涛，郊游冬野，你不喜欢不去也罢。你看我有几年没回家乡省亲了，也就是说，有些年头，你没陪我回家乡扫墓了，包括王军的墓地。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特别想回家乡探亲，再去看看故园的人和物、花和草，特别想！仿佛……似乎……”
浑黄幽迷的灯光下，美联的脸，盈斥累目的伤情，丝丝揪心。她的魂，充满迷然的惑动，灵灵欲出。
“美联，你不要再说了，陪你回老家看望亲人，给先人上坟我没二话，虽然至今你我二人……有名无份，我还是答应你，陪你同回你的故乡。至于王军，以前已经去过多次了，再去似乎不妥……”
海涛眼见美联的眸光暗淡下去，脸色也阴白起来，心下不忍口出绝语。
饭菜的浓郁香气，飘满了他们身畔的空间，飘来若许暖意，欲动若许温纯，似乎在化解两人短瞬间无言无语的隔阂。
木桌边的他和她，脸脸面对。神情萎落弱花堪怜的她，他的一生挚爱，更是加倍令情动的海涛不由转语：
“那就去吧。但有一点，我依然不赞成你出资修葺他的坟墓。他的家人，就在他身边不远陪伴着他，他并不孤寂。并且，你又与他没名没分，这种事情心意尽到了就好，其它的顺其自然。毕竟二十年了，你已情至意尽，不必再自添烦恼，一念痴狂永在心，空把余恨作相思，这样不好。”
轻轻浅浅的笑，浮上美联的脸。她真真诚诚的心之声，自口内缓缓柔柔地溢出：
“好吧，就顺其自然吧，也许这样最好。为感谢你依然愿意陪我回乡祭坟，今晚的花费我全包了，包括这顿宵夜。海涛，这样吧，我们先去洗头，再做个中药面膜、精油按摩什么的，然后你想干啥就干啥，随你选随你定。”
海涛乐得连忙出声：“这样最好。我最喜欢了！”
他立即站起身把头一摆，“美联，那我们就行动吧。”
“行。”美联随即唤人结账。
待店小二离开后，海涛拿起放在身旁空椅上的黑色纯毛大衣，轻轻地披在美联身上，又将美联的黑色皮包抱在怀里，笑吟吟看着美联穿衣系带。
美联低着头默默穿好大衣，围好围巾歀上挎包，随后一把抓起海涛的大衣，满脸带笑又含羞，“傻看什么，等我给你穿呀，没门。”
柔情婉婉爱意盈盈的她，两手却不停，轻缓的为海涛穿衣拢袖，嘴里同时温声叮嘱：
“今年冬天格外的要冷些，你还是戴顶帽子为好。围巾和耳罩，还有手套，我都给你买好了，回家后就拿给你。帽子给你买了两顶，两种款式，我想你带上那顶鸭舌帽，一定好看，活脱脱一个大恶棍小流氓模样。瞧你的懒样，东西不给你置办好，一件衣服，你可以穿个三月不洗，十年不换，邋遢的像个要饭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