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她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想手刃黄家所有人!
尤贞儿从张素华跟前站起来,便去院子里跪着。
当夜下了一场大雨,张素华没让人给她撑伞,老夫人也视而不见,她就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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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月居。
黄妙云早起漱完口,听丫鬟们议论,随口问了一句:“跪了一整夜?”
木香点头:“听说真跪了一夜,不过也没人去照顾她。活该!”
黄妙云不禁回想起从前,如果是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黄景文早就心疼死了,哪怕舍着命也要照顾着尤贞儿。
如今可不同了。
尤贞儿亲手把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幸运,作没了。
也是自作自受。
黄妙云换好了衣服,便去了箬兰院,周氏刚刚给姜心慈请了安出来,姑嫂二人见面,笑吟吟拉着手相互见礼,一个往外,一个往里去了。
“娘。”黄妙云挑帘子进梢间,姜心慈正在看账本,抬头见她,就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黄妙云坐下说:“听说尤贞儿跪了一夜。”
这事儿姜心慈也早知道了,她压着账本道:“是啊,我估摸着,老夫人还是会心软的。人老了,心里没有个依托,很可怜。”
黄妙云主动说:“那就留下她吧。”
姜心慈讶然看着黄妙云,问她:“为什么?”
黄妙云犹豫再三,还是换了一个姜心慈能够接受的说法,照实说了:“娘,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都一一应验了。她们母女害咱们家的手段,还在后头。如果把人放走了,我反倒不知道怎么盯她们,不如就把尤贞儿留在眼皮子底下。”
姜心慈不信这样的梦。
黄妙云却忽然低下头,黯然道:“我梦到,陈氏来的那天,您去世了。”
姜心慈喉咙哽住……那天,她的确有想过,了结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很快从痛苦中清醒过来,她兴许真的撑不下去了。
姜心慈低声地问:“跟娘说说,你梦见了什么?”
黄妙云告诉姜心慈,她梦到了一枚刻诗的印章,她苦恼说:“可父亲却说,从来没有刻过这枚印章。”
姜心慈更奇怪了,她问道:“你父亲还会刻章?”
黄妙云轻压下巴,“您也不知道?”
姜心慈摇头,她真不知道。
黄妙云托腮,印章的事,还真是毫无头绪。
姜心慈隐隐约约想起些什么。
直到四月的府试结束了,姜心慈才终于抓住了一点苗头。
而张素华已经搬离了黄家,对外宣称是去庄子上养病。尤贞儿舍得一身剐,的确打动了老夫人,只是伤了膝盖,如今走路像残疾了一样,姜心慈顺势将人留了下来。
府试出成绩的那天。
好消息一路传进了黄家人的耳朵里。
储崇煜考了府试第一名。
府试第一,一般默认为直接过乡试。
储崇煜已经稳拿举人的身份了。
第74章
储崇煜考了第一。
黄妙云听到消息, 一直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她大半还是替他高兴的。
黄景文在家人面前羞愧地叹了一声:“哎,我府试都没过。”
黄怀阳安慰他:“你才十七,日子还长。”
黄景文并没受到安慰, 同一个族学,储崇煜第一, 储归煜第三, 明明平日里,他不比这两人差, 不知道怎么等到真刀实枪的时候, 竟然差别那么大。
黄怀阳却不失望,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他喝了口茶润嗓子, 微含笑意说:“崇煜实在不错。”
黄妙云瞥过去, 她父亲好像很喜欢崇煜表哥?
却听黄怀阳接着说:“乡试还有四个月, 尚早, 明日可以去储家道喜。”
黄景文与黄景言两个起身说:“是。”
黄妙云离开黄怀阳院子的时候,绞着帕子想,道喜她要去么。
……还是不去吧。
忠勇侯府。
储归煜在榜上看完成绩的第一时间, 便去了世子夫人的院子。
世子夫人喜不自胜, 拉着储归煜“心肝宝贝”的叫, 喜气迎面, 一直在说:“我的儿,竟考了第三!”
储归煜微微一笑, 毕竟活过两世, 不仅是年纪增长,阅历与阅读量也都跟着增长,府试于他而言, 不在话下。
世子夫人捂着佛珠朝西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储归煜笑了笑,说:“母亲,等过些日子,您就替我上门去提亲吧。”
世子夫人睁开眼,眼里全是喜色,她笑问道:“好好好,告诉娘,你究竟想娶谁?可是娘认识的姑娘?”
储归煜温和的嗓音里冒出温温柔柔的三个字:“黄妙云。”
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 第63节
世子夫人手里的佛珠,忽然就落在地上了。
储归煜捡起佛珠,还到她手里,轻皱眉头:“母亲,怎么了?”
世子夫人接了佛珠,僵硬的脸色很快消融,从容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从前分明你和贞儿走得近,我一直以为你中意尤贞儿。妙云丫头长的是好看,可看着年纪小小,我还以为你当她作妹妹看……突然说要娶她,娘实在意外。”
储归煜弯了弯唇角,反问道:“贞儿和妙云,您喜欢哪个?”
世子夫人想也不想,就说:“自然是妙云。”
储归煜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妙云真诚善良,就是要讨喜一些。
可世子夫人还是有些忧心……毕竟黄妙云的身份,配储归煜终究是欠缺了些。
储归煜看出母亲的犹豫,又抛去一个大消息:“母亲,您可知道,当年救我的人,其实并不是尤贞儿,是妙云。”
世子夫人瞪大了眼睛,“什么?!归煜,你别是为了让我松口,才哄我!”
储归煜笃定道:“儿子没哄您。当年儿子在街上腿被踩断,张素华本意要将我扔在路上,是妙云哭着要救我。我近来时常梦到当年的事,我记得妙云的声音,那个时候说要救我的人,就是她。而且,儿子找到了当初黄家的车夫,确信此事是真的。”
世子夫人攥着佛珠,由惊转怒,切齿道:“张素华!竟骗我如此之久!若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让她带着尤贞儿登我家的门!”
储归煜方说出自己这段日子隐而不说的苦衷:“妙云年纪小,她母亲病重,家里没个人护着她,我恐怕婚事张扬出去,惹得张素华与尤贞儿嫉妒,反倒害了她,所以才绝口不提,弄了个障眼法。如今……张素华被黄家赶出去了,尤贞儿年纪不小,黄家老夫人该给她许人家,儿子可以娶妙云了。请母亲成全。”
世子夫人沉默了半天。
储归煜锁眉道:“母亲?您不喜欢妙云?还是觉得妙云家世……”
世子夫人回了神,说:“怎么会,我很喜欢妙云丫头。”她“啧”了一声,似是无奈道:“妙云家世是低了些,你父亲未必同意,不过你既耐着性子替她筹谋几个月,想是真的钟爱她,娘会替你满足心愿的!”
储归煜满面春风,起身同世子夫人作了个揖,道:“儿子先谢过母亲成全。”
世子夫人目光落在储归煜的跛腿上,目光暗了暗……可怜我儿玉树临风,败在一条腿上,这是崇煜欠他的。
储归煜刚走,储崇煜便来了,他眸如含星,漆黑莹亮,唇角翘着,步伐故作矜持稳重,却难掩喜色,像孔雀一点点地抖开了五颜六色的尾巴。
世子夫人当时就看愣了,储崇煜生得太好看,阴而不柔,哪怕穿着一身五六成新的衣裳,也像一尊玉雕的人像。
她也极少见到储崇煜有这么开心的时刻。
“母亲。”
储崇煜走上前,作一个深揖,十分敬重的样子。
世子夫人心思复杂地说:“我知道,你考中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是能不能成,不在于我。若不能成,娘答应你,一定替你另寻好人家的姑娘,不会亏待你。”
储崇煜低着头,口吻极淡,却很坚定:“母亲,我只要她。”
世子夫人眼皮子一跳,盯了储崇煜一会儿,才说:“那也要人家肯嫁才行,难道我还能把人给你抢回来?”
储崇煜面颊微红,道:“母亲说的是。”
见过了世子夫人,储崇煜便离开了,他的背影就和要到糖的小孩儿一样,愉悦的心情,悄悄掩藏在轻快欢悦的步子底下。
翌日,黄家人上储家来贺喜。
黄妙云没来,姜心慈来了,世子夫人与姜心慈在暖阁里说私话,她探了探姜心慈的口风。
姜心慈料理完了黄景文的婚事,等印章的事过去了,剩下的就是黄妙云的婚事,当下虽无心多想,但也没有一口咬死,只说黄妙云还没许人家。
世子夫人非常委婉地表达了好感,姜心慈笑着没有接话。
巳时过,世子夫人留了人吃午膳。
待下午黄家人走后,世子夫人将储崇煜叫了来,很惋惜地告诉他:“崇煜,我帮你同姜氏提了你和妙云的婚事……”
储崇煜期盼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叹气道:“她没有答应。”
储崇煜喉咙一紧,垂下了眼眸,半晌没说话,许久才哑着嗓子道:“母亲,求您替儿子上门提亲。”
世子夫人皱了皱眉头,说:“人家已经婉拒过一次,我再上门提亲,等着人家再次拒绝储家?你丢得起这个人,储家丢不起啊。”
储崇煜跪了下来。
他动作干净利落,膝盖磕在冰冷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砸的不轻。
世子夫人望着脚边的储崇煜,无可奈何说:“好,我让人去提亲,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储崇煜点了点头,眼圈微红:“谢谢母亲。”
世子夫人挥退了储崇煜,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既然答应了,总要做一做面子,让他心里舒服。
……该寻个什么由头去黄家呢?
世子夫人叫来了黄宜倩。
两人约好一起去探望黄家老夫人。
与此同时,储崇煜交了一封信给大黑。
他告诉信中人,他的母亲将要为他去心爱的姑娘家中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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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府,团月居。
梨花如云杏花如雨,缤纷落英摇满地。
黄妙云收到了大黑送来的信。
黄景言也在团月居里,他看着进了黄家的大黑,一脸好奇:“姐姐,为什么大黑会来找你?它可从来没有到我家来找过我。”
黄妙云:……你也没喂过它吃肉丸子,它找你干什么。
黄妙云不动声色地从将早就取出来的信,捋开看了看。
因当着黄景言的面,她强自镇定着,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储家要上门提亲!
黄妙云脸颊浮红,揉巴了信纸,慌忙喝水掩盖可疑的神色,奈何慌张,喝水也呛着了。
黄景言跳下椅子,忧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黄妙云摇摇头,说:“只是呛到了。”
黄景言看着黄妙云的脸又问:“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黄妙云:“……没什么,热的。”
黄景言扭头看一眼窗外,这天微风几许,冷热刚刚好,不热的吧!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院子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下一刻就见留香过来禀:“姑娘,小少爷,姑奶奶和世子夫人来了,在老夫人院子里,都快去见一见。”
黄妙云的脖子也红了:“………………”
真、真的要来提亲啊?
如果她刚答应下,却因为印章案入狱死了,储崇煜岂不是成了鳏夫?
胡想什么呢!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黄妙云暗暗把自己骂了一顿,进里屋对镜收拾了一番,领着黄景言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
老夫人与庶女黄宜倩、世子夫人,三人同在院子里散着步,高高兴兴地聊着什么事。
黄妙云与黄景言到的时候,世子夫人的眼神,直接落在了黄妙云身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心里暗赞:真是个标志姑娘。
黄妙云揣着心事,低眉顺眼地同长辈们行礼。
胡妈妈赶过来含着歉意说:“夫人还有些杂事,一会子才来。”
世子夫人笑吟吟道:“无妨,本就是来看老夫人的,别打扰了你家夫人办要紧事。”
黄宜倩也笑着搭了句话:“胡妈妈,过几日是我嫂子生辰吧?那时候再见不迟呀。”
胡妈妈笑应是。
没多大功夫,姜心慈就来了,黄妙云连忙行了礼遁走。
一会子如果世子夫人要同姜心慈提起亲事,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当着面听多难堪。
黄妙云几乎是跑开的。
仿佛多回头看一眼,心都要跳出来。
巳时之前,世子夫人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黄家。
而储崇煜,已经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慌,都是为了更甜。
第75章
世子夫人刚刚到家, 储崇煜便在她院子里候着了。
她走进院子,从他身边经过,只淡淡睨过去一眼, 说:“进来吧。”
储崇煜低着头,嘴角抑不住地上扬, 步伐轻快地跟了过去。
世子夫人进了房, 挥退下人,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望着储崇煜, 语重心长说:“崇煜,娘素来也是疼你的。”
储崇煜仍旧垂头, 清晰地“嗯”了一声, 说:“是, 儿子知道的。”
世子夫人不住点头, 叹了口气, 遗憾地说:“可有些事,也不是娘说了算的。”
储崇煜缓缓抬头,凝视着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搁下茶杯, 镇定地告诉他:“黄家不答应这门婚事。”
室内倏忽间异常地寂静, 仿佛听得见罗汉床的吱呀声。
储崇煜眉头渐渐紧锁, 脸色稍有些苍白, 启唇问:“是黄家夫人……明确拒绝您的?”
世子夫人点了点头,道:“人家的话, 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表哥们都对我感恩戴德 第64节
储崇煜的下巴一点点压了下去, 嗓子都哑了:“黄、黄夫人怎么说的?是嫌儿子功名不够?能不能……等到八月,儿子肯定中举,等来年二月会试, 儿子、儿子一定……”
世子夫人无情地打断他:“崇煜啊,纵使你考的再好,履历也要一年一年的增,等你真中了进士,从翰林院出来,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何况你的身份……你……哎。”
她别过头,很心痛惋惜地道:“你连个庶子都不是。还要人家怎么把话说明白呢?”
储崇煜泥塑一样立在原地,半晌没说话,只觉得心口一直往下坠着坠着,迟迟不见底。
等他醒过神来,顺脸颊而下,一直汇聚在下巴尖儿上,有两行滚烫的东西。
“儿子知道了,儿子告退。”
“嗯,你去吧。”
储崇煜旋身挑帘出去,一步一步地迈回自己的院子。
外面骤然一场春雨,细细密密,针一样一根根扎在他脑门儿上,不见止住。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大黑从外面蹦进来,也没人拦它,它便舔了舔储崇煜的手指。
合上窗户,不点烛火,室内昏暗,储崇煜精致漂亮的面庞沉郁可怕,他摸了摸大黑的脑袋,问它:“可有信?”
大黑只摇尾巴,嘴里是空的,肚皮上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回信,仍旧没有回信。
黄家看不上他,她也的确不愿嫁给他。
他就这样不配么?
储崇煜心想,或许是的吧。
有的人,生来就是卑贱有罪的。
譬如他。
这场春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黄家,团月居。
黄妙云听说世子夫人走了,立刻就想去箬兰院,因怕途中下雨,带着伞去的。
人没淋着,鞋子湿了。
姜心慈一眼看见黄妙云脏了的鞋子,让人打水给她洗脚,找干净的鞋袜给她换,还嗔她:“怎么雨天还要过来?”
黄妙云嫩嫩的双脚泡在热水里,脸好像也被烫红了,脸颊微嘟,心猿意马地问:“雨天就不能来了吗?”
姜心慈从柜子里捡出一本不薄的账册,放在四方小几上,说:“瞧瞧。”
黄妙云这会子哪里有心情看,拐着弯儿,问道:“娘,世子夫人来家里,可是有事?”
姜心慈打量她一眼,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一看你祖母。”
黄妙云追问:“再没别的了?”
姜心慈摇头:“没了。怎么,该有什么事?”
黄妙云低头,翻着账本说:“没什么,还以为世子夫人突然拜访,有大事。”
心里却暗骂,这个二表哥,明明在信里说要长辈来提亲,那样信誓旦旦地承诺,怎么跟鱼吹泡泡一样——不实在!
要是真嫁给他了,她一定要治一治他这毛病。
省得叫她失望。
黄妙云神游了半天,脚也泡好了,丫鬟给她擦了脚,换上干净袜子和鞋,她便将心思放在账本上。
这是张素华贪墨黄家家财在外置的产,三间别院和一间铺子,大大小小的东西加起来,都赶得上普通的官宦之家。
黄妙云惊呼:“贪这么多!”
姜心慈冷笑:“可不是。”她又说:“老夫人发了话,留给你和你哥哥,你想卖了折现银,还是把宅子或者铺子收在手里?”
黄妙云说:“要银子吧。省得我和哥哥挑选,嫂子心里也舒服。”
姜心慈点着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黄妙云又坐了一会子就回去了。
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储崇煜说要来提亲的事……今天没提亲,明天总该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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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试之后,储家族学里热闹了一阵。
现在同窗们明显待储崇煜和善了些,走路会给他开道,再也不会乱动他的文房用具和书本。
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他仍旧是一个人,孤零零上族学,下午下了族学又独自去书斋。
还是那间书斋,储崇煜沉默着看书。
和往常不同,他这次靠在角落里,一张脸阴郁冷漠,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因丧告假的店小二今日刚回的书斋,见了储崇煜仍旧和看见苍蝇一般,拿着拂尘东扫西扫,有意扫到他身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储崇煜抱着书本,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子瞧他一眼。
店小二心底里一直怵不过这些贵公子看人的眼神,却又恨极了同样的糟糕出身,储崇煜却因机缘巧合生来就绸衣玉食,佯装不怕,讥讽地“嘁”了一声,飘飘然走了。
这一幕被人看见。
有熟客拉着店小二到一旁去提醒:“人家府试考了第一,已是稳稳的举人身份,你折腾他干什么?”
店小二唬了一跳,冒着冷汗问:“他、他考府试第一?”
熟客看好戏似的说:“叫你小子张狂,仔细他中了进士,把你店给砸了!”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自己安慰自己:“不能……吧。”
储崇煜仿佛没听见别人的议论,看完了书,就照常走了。
入了夜。
储家族学的先生留了堂,学生们现在才下学。
书斋的门已经半掩,看样子也要关门了。
店小二等完最后一个客人,打了个疲倦的哈切,准备将门关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手,抵住了门,硬生生将门推开。
“谁啊?关门了!”店小二烦躁地吼一声,定睛一看,瞬间睁圆了眼睛。
储崇煜缓步进去,关上了门。
店小二惊恐地直后退,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储崇煜步步逼近,直到店小二退到书架上,无处可躲,才木着一张脸,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不慌不忙地看着他拼死挣扎的样子。
店小二气快绝的时候,储崇煜松开了手,亮出袖子里的刀,伸进他的嘴巴里。
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店小二含着一嘴的血,跪在了地上。
储崇煜离开了书斋,在坊间桥下洗干净了手和小刀,去了六皇子府邸。
裴宗海见他便殷勤地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开口就说:“早知道小郎君要来的,主人等候多时了。”
储崇煜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裴宗海跟在后面,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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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店小二遭人割舌,成了哑巴,这事儿在周围一下子就传开了。
储家族学的学生也都知道。
黄妙云对这等消息丝毫没有兴趣,她像一朵等到蔫儿的花,却仍旧没等到储家来提亲。
倒是先等来了姜心慈的生辰。
这回储家人定要上门,指不定就是明日提亲。
明日储崇煜肯定也要来的。
黄妙云特地挑了条娇艳的缠枝纹裙子,又新买了簪钗,还让跟丫鬟们一起调出了一种新的口脂,红如花瓣,但浓而不艳,极衬她的肤色,涂上之后昳丽妩媚。
黄景言凑在黄妙云跟前,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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