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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丝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Ruding49
“两清吗?你知道我们家是经商的,我们常常讲的是互利互惠,两清未免太绝情。”
“我想我和你之间没什么互利互惠可言。”
他又是笑,视线这次落在她敞开的领口,她立刻把领口往上拉了拉。
“这不是有嘛。你昨天出走得罪了秦珩,他这下可不太可能继续供养你了。你很明显没什么钱,不然你也不至于今天还穿着这条裙子来。”
他顿了一顿,手向前握住她的手,她刚要挣扎他便道:“你再闹出点动静,大家可都要盯着我们了。”
见她识趣地没有再动,他便笑着继续道:
“寄宿在学院可以解决你的住宿问题。但是生活开销,你总不能像彭绮一样,接那样的任务赚钱。你不如——”
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又在她身边坐下,贴着她的耳朵:
“做我一个人的‘婊子’。”
“我保证你衣食无忧。”
食堂里的人并不多。她和他坐在角落,更没有几个人留意。她抱住那一份便当,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她听不清他的话,只听得清昨晚昏暗灯光下的那段她完全不理解的俄语。
她站起身,拎起便当。
“不。”
寄宿的手续办得很快。
她跟着熟悉的人造人穿过大半个校园后来到那栋砖红色的建筑前。
“那么这里就是您的宿舍楼了。您分到的是二人间,编号我已经发到您光脑里了,在面板里输入编号您便可以进入房间了。”
她对着那人造人点了点头,又连忙询问他: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还想问一问,学院里有没有‘勤工俭学’的项目。”
那人造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应该是有的,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人申请,所以名额很少,您知道,现在人工已经大规模被机器代替了。所以薪酬并不高,如果您想靠这个解决日常开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
人造人佩戴着的胸针忽然闪烁起红光,他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有了新的任务。如果您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问您的室友。我想她一定都清楚。”
秦杏便只好点头,目送着他乘着悬浮代步车飞快地离去。
几乎是在她输入最后一位数字的同时,门就自动开启了。
宽敞明亮的套间在她面前展现,淡紫色的客厅里摆放着一看就知道十分舒适的白色沙发,脚下不是瓷砖,是花纹繁复的厚重地毯。
秦杏有点忐忑地踏上那地毯,目光刚从天花板上的茉莉花形状的吊灯挪开,就瞧见那个熟悉的红发姑娘从左侧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彭绮穿着一身奇怪的黑色的紧身衣,但这倒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看见她就满眼都是笑。
“你比我预计的来得早一点。走,我带你去赚钱。”





绿丝带 弹琴
“你是会弹钢琴的吧,杏?”
彭绮微笑着递给她一条白色的长裙,真丝的材质,触手柔软而微凉。
“会。”
秦杏把那裙子接过来,抬头看着她。
“是演奏钢琴的工作吗?我并没有当众表演的经验。”
“是也不是,你会弹就足够了。”
彭绮引着她进了右侧的卧室。
“你先换了衣服,等下我们再细说。”
秦杏把门合上。
回过头来,面对着这间屋子深红色与米色的搭配,以及那墙壁上用金色勾勒出的华艳的玫瑰剪影,她略微有些怔神,不由得想起秦珩安置她的那间毫无人气的全白色公寓。
她像是来到了一个浓墨重彩的新世界。
彭绮没有等待多久,秦杏便穿着那条白色的紧身长裙出来了。
她没有绾发,黑色的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肩膀,倒衬出她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的幽邃来。秦杏虽然身材并不大有起伏,但这条裙子的贴身设计却教她显得格外窈窕纤弱,光是这样不出声地站着,便很是楚楚动人了。
彭绮眯了眯眼睛,十分得意地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穿这条裙子一定好看。”
秦杏听了她的夸赞倒有点局促起来。
“彭绮,你说的‘赚钱’的工作,究竟是什么?现在总能细说了吧?”
“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参加宴会需要有个伴,你又会弹钢琴,我便想着请你去。”
秦杏并不太信她这话,但也不能够明说,只得委婉地继续道:
“你请我去舞会,那又怎么能收钱呢。嗯…彭绮,我今天有点累了,不如下次再说吧。”
她刚要回屋换下这裙子还给彭绮,就被彭绮一把抓住手腕。
秦杏被她抓的有些痛,回过身来再看那彭绮,只见她笑不达眼底。
“能听秦琴的女儿重现她母亲的名曲,我想没有人是不愿意付钱的。”
秦杏挽着彭绮走进那全黑的建筑时,内心充满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彭绮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侧过头低声安慰她:
“别怕,你会弹得很好的。”
秦杏摇了摇头。
“我不只没有当众表演过,而且我也很久没有弹过琴了。”
彭绮略带痞气地笑了笑,她红发绾成发髻带给她的那点优雅温婉感立时荡然无存。她的语气里透着满不在乎。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你弹砸了,我和你说好的那笔钱我也会如约给你。”
秦杏抿紧嘴唇,没有再试图询问她这样做的原因。
这场宴会与她之前参加的一切宴会都是不同的。
宴会厅的布置十分简约,没有馥郁繁杂的鲜花,也没有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烛台。墙壁上只是低调而奢侈地挂着几幅明显出自地球时代的油画。参加宴会的绅士和女士也衣着朴素,基本上都是纯色的服饰,他们交谈的音量很低,连离近的时候都只能听清个别的词句。
“这是‘文人沙龙’,你喜欢吗?”
彭绮凑在她耳边与她低语,气息呼在她耳畔,她立时耳朵便红起来。
“我没有接触过,之前我接触到的——”
“都是带着铜臭味的投机者的狂欢。”彭绮眨着眼狡黠地补充,又探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原来你这么敏感啊。”
“我……”秦杏不太喜欢她这句话,往另一边挪了挪,和她隔开了些距离。“我现在就上去弹钢琴吗?还是再等一会儿?”
“还不是时候,你先去吃点东西吧。等到了时间我就去找你。”
彭绮的目光停留在那架放在宴会厅最显眼位置上的钢琴上,此时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几个人上去弹奏了。但也许是钢琴老旧又或是他们本身技艺差强人意,弹出的曲子生涩难听,不过也有人为他们鼓着掌。
“好,那我去吃东西了。”秦杏点头刚要离开,彭绮便又塞给她一片绿色的药片。
“你还是再吃一片吧,为了保险起见。”
隐匿冷冻人气息的绿药片差不多是入口即化,只留下古怪的酸涩滋味。秦杏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坚定地走向了甜品区。
甜品区的糖果与母亲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并不是规则小巧的合口形状。不仅奇形怪状,最小的也和成人手掌差不多大。
“之前没有见过您,您怎么称呼?”
秦杏还在犹豫要选哪一种,就听见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有些受惊地下意识地向旁边退了一步,再抬头看那发声的男士,却见他已是一脸歉意。
“抱歉打搅了您,我只是…我只是对您很好奇。”
他低下头去,低弱的声音竟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跟我说话,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秦杏连忙解释,他这才恢复了神采,抬起头露出一张很稚气的娃娃脸,这位男士虽生得比秦杏高,看起来却要比她年纪小,还是叫少年更为合适。
“那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这位金发碧眼的少年继续追问她,秦杏本来没有打算告诉他。但他那双碧蓝的海一样的眼睛一时只是盯住她,又配着那洋娃娃似柔顺的金黄卷发,更是一脸真切恳诚。令她禁不住心生爱怜,鬼迷心窍似地回答他:
“我叫秦杏,‘杏子’的‘杏’。”
那少年立时便露出灿烂的笑脸,仿佛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非常值得欢欣鼓舞的事一样。
“我叫西奥多,真高兴认识你,杏。”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又迟疑着问她:“杏是军火生意的那个秦家的孩子吗?”
秦杏摇了摇头,垂落在身侧的手却下意识攥紧了。
“我随母姓,姓我妈妈的‘秦’。”
西奥多似乎还有什么要跟她聊,就被彭绮打断了,彭绮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他,转过头对秦杏道:
“上去弹琴吧,现在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妈妈的记忆穿插在她的今日里。
白裙,聚光灯,钢琴。
秦杏慢慢地顺着那红毯走向那架老旧的钢琴。
恍惚间与数百年前重迭,她的指尖搭上琴键,逆着亮白的灯光看向观众,她和妈妈一样看不清他们的脸。
妈妈的记忆里有欢呼和掌声,她的今日里只有沉默和安静。
秦杏吸进一大口气,她听见跨越数百年的声音,她听见成千上万人在喊“秦琴”。
而妈妈笑了。
她指尖翻飞,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起欢快而优雅的舞蹈,音符流水似地从陈旧的钢琴里跃出,丰沛的感情不必领略便扑面而来。她背挺得极直,白裙上的缀珠晕着灯光,像高贵的没有受过侵害的天鹅。
她分不清弹琴的是她还是妈妈,那种灵魂深处的对钢琴的熟悉令她几欲颤栗。长年累月的技巧不必练习重温便自她的指尖展露。她听见台下的人群倒抽气,而她弹奏的速度已经快到自己也反应不过来。
随着她最后的一个音奏出,宴会厅已是一片沉寂。
她和记忆里的妈妈一同优雅起身,正准备行礼下台。
宴会厅便猛地响起了掌声,她听见他们交头接耳地询问着她的来历她的姓名,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震惊。那位名叫西奥多的少年鼓掌鼓得最凶,脸已经红了大半。
秦杏欣喜地行礼下台后,刚谢过特意前来夸赞她的先生女士。还没来得及和他们互通姓名,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彭绮拽住了手腕,她已经褪掉了她那条暗紫色的半裙,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显得尤为古怪。
“嘘,跟我来。”
彭绮牵着她,非常神奇地完美避开了人群,直接带着她七转八弯地从侧门出了宴会厅。
秦杏一头雾水地跟着彭绮上了明显是事先藏在外面的飞行器,刚想开口询问,便嗅到她身上血腥气。
“非常感谢你,杏。你弹得实在是太好了,我的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
彭绮从驾驶位探过头对她笑着道:“钱我已经转到你的账号上了,足够你安安稳稳地过叁个月了。杏,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秦杏一时间没有说话,彭绮身上的血腥味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她非常清楚彭绮是利用她演奏钢琴转移了宴会上各位的注意力。
“文人沙龙”,非常顺利,是代表……已经死了吗?
“杏,你怎么了吗?不高兴吗?”
彭绮还是笑着回头看她,秦杏摇了摇头。
“没有。”
彭绮转过头去,声音显得非常雀跃。
“你弹得实在是太好了,中心咖啡厅有一架仿制钢琴,你应该去试试,我可以为你引荐。”
秦杏看着飞行器外因为速度模糊掉的风景,声音有点低低的。
“好,谢谢你。”




绿丝带 西奥多
坦白地说,西奥多不喜欢一切社交活动。
他厌倦和一切人虚与委蛇,哪怕他的母亲再叁告诫他,而他也实实在在地从中获得了绝对的好处,他也还是厌倦。
礼貌地“先生”来“女士”去,高脚杯撞在一起,品尝味道大同小异的酒,低声细语地讲上个星期新出的那本诗集。说实话,这无论如何都真的不是他的喜好。
他更乐意把这宴会上所有的杯子打碎,砸烂那架他们奉为至宝的破钢琴,听所有的先生女士们惊声尖叫。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他该有的风度,凭着他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到处招摇撞骗,摆出一副令他牙酸的无辜委屈相,开口一定是“抱歉……”和“您”。
这实在是可笑的事。
所以西奥多接到那张“杰西卡的沙龙”的邀请函时,的确是做好了继续做漂亮花瓶的打算。生活如此,他也只得屈从。
他的母亲倒是很高兴,毕竟杰西卡·布兰德是时下正火的诗人,光网上到处都是她的粉丝,她的诗集几乎人手一本。但西奥多却欣赏不来她。也许是因为她的诗明明以歌颂人人平等而出名,但是那字里行间却又有着说不出的优越感。
西奥多曾经更是忍不住向他的母亲发问:“她不是前年刚被指控对叁名冷冻人血统的儿童施暴吗,怎么现在又出来扯什么人人平等?”西奥多的母亲则非常平静地回答他:“冷冻人不算人。”
西奥多并没有人人平等的思想,而且对于他来说,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他只是觉得,想要做“人”,就要往上爬,银河时代的人不能免俗,那么冷冻人自然也是同样。
西奥多一走入宴会厅,便被那种他熟悉而厌恶的气氛包围了,他认识的这群人照旧叁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惺惺作态地以谈文学的名义穿插着讲某人某家的“轶事”。偶尔轻声笑起来,听起来很正常,但其实说到底无非还是讥讽或者幸灾乐祸。
他在窸窸窣窣的讨论里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很识趣地没有多听。毕竟来参加这种沙龙已经很痛苦了,如果还要被自己的流言蜚语灌进耳朵,那就实在是悲剧了。
于是西奥多漫无目的地走到甜品区。
他才以为这“杰西卡的沙龙”上的他人人都认识,就被站在甜品区的这一位证明了这想法的错误。
她和这宴会上的人一样,穿着纯色的服饰。一身白色的鱼尾礼服裙,简约而大方,勾勒出曼妙纤细的身姿,不过垂落在肩膀的黑发遮住了她部分脸庞,教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
他便走近几步,继续瞧她。
其实不必再看别处,只看她那一双墨绿色的眼,西奥多便很清楚,她不是“杰西卡的沙龙”会邀请的人。
她是胆怯的,忐忑的,迷茫的。
而能步入“杰西卡的沙龙”的人都只会是所谓的“成功者”,而这些情绪是“成功者”不会拥有的。
出于打发时间的目的,也许还有着一些好奇,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同她搭话:
“之前没有见过您,您怎么称呼?”
她着实是被他吓到了,竟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瞧着她如此仓皇,他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这么多年在人群里周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反应。
“抱歉打扰了您,我只是……我只是对您很好奇。”
他立刻使用自己的惯常面孔伪装,歉意和委屈拿捏得游刃有余,她果然当了真,立刻向他解释:
“没有,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跟我说话,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西奥多抬头看她时,见她面上已经生了薄红,她本就外貌出色,这样更是娇美。他一边思索着她是不是某一位的媵宠,一边继续同她攀谈:
“那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他摆出极度诚恳的模样,她咬了咬唇,过了有一会儿才回答他:
“我叫秦杏,‘杏子’的‘杏’。”
他便笑起来,心中已对她的身份有了些把握。
“我叫西奥多,真高兴认识你,杏。”他瞧着她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非常具有秦家特色的绿眼睛,假装随意地发问:“杏是军火生意的那个秦家的孩子吗?”
“我随母姓,姓我妈妈的‘秦’。”
她虽是这样说,但她的表情已经彻底证实了她的身份。
西奥多早就听说秦家的秦珩不是什么好人,私下对他父亲的私生子女赶尽杀绝,唯一活下来的那个跟他关系暧昧,似乎还是个半冷冻人。
半冷冻人。他在心里把这个名词又念了一遍。他原以为半冷冻人已经差不多绝迹了,活着的也绝对是沦为生育机器。他看着面前的白裙少女,完全想不出这样柔弱的她怎么做到好端端站在这里的。还要再和她说几句什么的时候,便见那一头红发的彭绮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彭绮一见到他,便甩过来一个非常古怪的眼神,很显然,她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和秦杏搭话。毕竟他在彭绮心里已经牢牢地打上了“唯利是图”的标签。他忍住想摸鼻子的冲动,听着彭绮同秦杏道:
“上去弹琴吧,现在是你的表演时间了。”
不必更多的话,西奥多就已经明白,这次“杰西卡的沙龙”就是“杰西卡的祭日”。
在欣赏彭绮干净利落的杀人和完全不知道会是好是坏的秦杏的钢琴演奏之间,西奥多选择了秦杏的钢琴演奏。
西奥多实际上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他简单粗暴地将其归结于“追求新鲜感”。
彭绮的杀人再精彩,他终究是看过了。而秦杏的钢琴演奏就算再烂,他也到底是没有看过。
西奥多这样跟自己解释。
但当音乐自秦杏指尖下的琴键曼妙地流泻而出时,西奥多什么都忘记了。
他不是没有听过人弹钢琴,也不是没有听过这其中大师级的演奏。但是那都是和秦杏的演奏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她白皙的指尖翻飞在琴键上,像是海鸥掠过层层白浪,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恰到好处。音乐在她指间拥有了生命,丰沛的感情随着旋律而变幻,那是一种震撼人心的魔力。
她是微笑着的,背挺得笔直的,亮白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轮廓,她的眼睛里没有胆怯、忐忑和迷茫,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在闪闪发亮。
西奥多为了附庸风雅读过很多诗,他只在那一刻觉得,自己“读”到了真正的“诗”。
她要行礼下台时,掌声如雷,西奥多也不可控地为她鼓起掌来。他目送着她走下铺着红毯的台子,瞧着一位位不知情的“成功者”上前向这位他们平时最不屑的冷冻人致敬道贺。
也有人走上前同他搭话,询问他是否知道这位“伟大的音乐家”的名字。
他只是笑着摇头:
“抱歉,我并不知道。”
西奥多睡前沐浴时没听惯常的音乐,随便选了一首地球时代的钢琴曲。
经过银河时代的技术修复,这首钢琴曲播放起来仿佛现场重现,起转承合依然有着跨时代的魅力。
但他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漫不经心地掬拢着浴池里的泡沫,看白色的泡沫在灯光下晕开七彩的梦幻的色泽,他又百无聊赖地逐个将它们戳破。而腕上的光脑似乎并不愿意给他这点放松的时间,仍然时不时地闪烁起恼人的提示灯,西奥多不必看也知道那是询问他关于“杰西卡·布兰德之死”的讯息。
他憋气沉进浴池底。
钢琴曲听得还是很清晰。
只是没有秦杏的好听。
西奥多又这样想。




绿丝带 噩梦(h)
她梦见了他。
他锢住她的喉咙,用那双冰冷冷的碧绿色的眼睛望住她,脸上却还是温和的笑意。
“秦杏,你以为自己算人吗?”
她从梦中惊醒,睡眠舱聒噪地“滴滴滴”地响着。
呕吐的冲动异常强烈,还有奇怪的苦味不知从何处反上来。她强自忍耐住,揉着太阳穴从睡眠舱爬出来,随便套了件白色衬衫和一条格子裙。
明明没有饮酒,秦杏却依旧感到头痛,她只能猜测可能是没有睡好。
她在墙上画了圈,让隐匿式洗漱台浮上来,简单做了洗漱,把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镜子里响起温柔的女声:
“祝您今天一切顺利。”
她笑了笑。
门一推开,就见彭绮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沙发上,她懒洋洋地举起手向秦杏挥了挥,算是同秦杏打了招呼。秦杏瞧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有点疑惑地问她:
“彭绮你不去上课吗?再不走可能要迟到了。”
彭绮“嗯”了一声,挣扎着抬起头笑着看她:
“不去了,刚干了票大的,休息几天再说。”
这样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课桌上浮着淡蓝色的通知。
秦杏点开查看,发现是去某颗偏远行星探索的意向征集表格。她毫不犹豫地要填上自己信息的时候,才发现那表格最下方用稍浅的字写着:
“冷冻人报名参加,须经过该班班长签字认可。”
她心下顿了顿,把那则表格隐藏了起来。
“这次探索d-503号小行星,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我建议能参加的同学都尽量参加。我们应该会进行实地演练。虽然我们不是战斗班,但是关于战斗素质的养成我们也不能够忽略。”
棕发褐眼的“素质养成与强化”课的老师十分严肃地说明到。秦杏又把那则表格点开,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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