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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茉莉蜜
圣人笑道:“阿奴今日头一回上朝,自然有些不适应。往后习惯便好,这是臣子也是为了李朝。为君者,当广纳良言,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如意听见那句“习惯便好”,脸色更加灰败,一言不发,瞧着颇为可怜。
圣人瞧她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不似往日天之骄女一般昂着头挺着笔直的身子,心里虽好笑,却也有些心疼。开口安慰道:“阿耶幼年登基,头一回上朝这些臣子便是这般,也曾不敢置信。只是李朝历代如此,作为帝王,自是希望臣子能在朝堂畅所欲言。”
他饮了一口茶道:“朝堂上,若只有吹捧君王丰功伟绩,赞太平盛世,臣子间其乐融融的景象,你可敢要这样的朝堂?为人臣,虽说要为君分忧。但多得是人为讨好上位者,不敢说,不敢论。如他们这般吵倒也有好处,有些话不敢明说的,你要细细听便能知晓他真正的意思。”
圣人提点道:“我问你,今日那御史大夫吴秋子,喊得最大声,差点把承明殿屋顶给吵翻的那个,你可曾听出他未尽之言?”
如意皱着一双好看的眉,她本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这个人,此刻她只能盯着自己被弄脏的裙摆,硬着头皮回忆这个老夫子除了嗓门大,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
这吴秋子今日参了赵郡李氏一族,其族内有子弟于金陵城内纵酒欢歌至深夜,在平康坊里与妓子嬉闹便罢,可美酒喝多了脑子也开始发飘了。脚打着颤地闹着要回府,仆从妓子吓得一个个快昏厥过去,是拉也拉不住,哄也哄不住。
要知道李朝有明令,宵禁之后无令谕者严禁在城内走动。违者一经巡防的侍卫发现,严惩不贷。而且侍卫上来就问你要通行令,拿不出来,一拳便打得你牙断血流,不问出身,不问缘由。通通以涉嫌通敌叛国的罪名押入宗人府。
便是如周乐言那般手里有李如意求来的通行令,也尽量能不回府便不回府。
这几个李氏子弟入金陵不久,平日里散漫惯了。哪怕家里人耳提面命,皇帝脚下,行事小心再小心。黄酒入肚,只当自己是能拳打镇关西,脚踢蒋门神的绿林好汉。早已不分东南西北。
出了平康坊不久,便被巡防侍卫撞见,问通行令,没有便也罢了,不过是被抓去宗人府。回头家里使使劲,往圣人面前一跪求求情,宗人府查明后,顶多也是打一顿板子便也放了。
可几个作死的出言挑衅,更甚者上前推搡辱骂。巡防官兵什么人没见过,当即冷哼一声,围上前便是一顿狠揍,关进宗人府。
若这事,倒也不值当被拿到朝堂上来说,坏就坏在,有一个身子骨弱的小郎君被揍到重伤,一惊一吓之间,愣是没熬过一夜,人没了。
这个小郎君虽然身子骨弱,还胆小,却架不住他是嫡系。辈分在族里颇高,这回陇西李氏哪里肯善罢甘休。
不敢诽议宵禁一事,但却恨毒了当晚的巡查官兵,势要拿人问罪。只咬口郎君虽醉酒失德,冒犯了圣人,但绝无通敌叛国,缘何巡防官兵要将人活活打死。
李如意思索了一会儿,平复着心情道:“吴大夫虽言辞激烈,话糙理不糙。巡防官兵职责所在,虽失手打死了那小郎君,但也维护了金陵城治安。此事难就难在,若是治了此人罪,往后巡防官兵遇贵族子弟是抓还是不抓?一旦开了这道口子,这些大族怕是都有恃无恐了。”
“若是不治此罪,陇西李氏怕是不会罢休。虽瞧着是一件小事,可今日朝堂之上我却观这些世家大族虽不曾明言,却也多是站在李氏那边。这时候他们倒知道抱团取暖,一个鼻孔出气了。”
说到最后,如意不屑地冷笑一声。
圣人沉着声道:“李氏一族盘踞陇西多年,在陇西势力颇大。细说起来,这五姓七族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个个都是声名远外,以你老师清河崔氏来说,真当我不知崔氏在清河势力庞大,清河人士皆以崔氏为首?哪怕是清河学子入朝为官,第一个去拜访的便是崔琰。”
如意抿了抿唇道:“既如此,阿耶可想过削弱世家大族之力?”
圣人望着如意,轻轻地笑了一下:“自是想过。”
“我年幼登基时,观朝堂乱象,也曾想过要让这些世家大族尽数消亡。可如今在位多年,大权在握,却不想如此行事。”
“阿奴可否问一句为何?”
“身为储君,帝王,你观这些世家大族,行事之间颇为张狂肆意,隐隐有压制皇权之相。必是厌恶非常。可倘若你只是一个出生于清河或陇西普通人家的小郎君呢?”
“虽于君王,他们是你嘴里那颗不拔不快的蛀牙。于当地百姓而言,他们却是一方庇佑。当地若是有天灾人祸,这些世家大族比你还要着急,出钱出力,为了维护他们的好名声,那必是尽心尽力。”
“虽为一国之君,哪怕你大权在握,拥簇无数。你终究不过只有一个人。地方贪官污吏,屡禁不止。只有善用人,才能保太平盛世。你要把他们当做是一把剑,能为你辟出盛世天下的剑。又须得想法子,让这剑也害怕,不敢调转剑头指向自己。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李如意静静听完后,似有所悟道:“阿奴明白了。”
圣人也不欲多说,只挥着手笑道:“你回去好好想想阿耶所说,细想想宵禁一案该如何处置才好。只一点,明日下了朝可不要再垮着个脸了。”
如意讨饶的拱了拱手:“阿奴晚上必好好想想今日阿耶所言,今日是头一回上朝,露了笑话。阿耶可别再取笑阿奴了。我今儿可瞧见崔公偷偷取笑我了。”
圣人哈哈大笑,如意又行礼告辞离开。
太极宫离东宫不远,如意便不再乘着步撵,她一路上都在思量圣人方才所言,等到了东宫门口,秋雅姑姑迎上来道“崔侍郎已等候许久”,这才想起方才忘了什么人。
如意一身朝服,贵气非凡,行动之间自有韵味。她才迈进会客厅,瞧见也穿着一身朝服的崔甫,便笑开了眼,朗声道:“崔郎君安,郎君久等了。”
崔甫不疾不徐地站直了身子,行了个礼道:“臣崔甫参见皇太女,问皇太女安。”
如意忙作势去扶他,嘴里道:“快快免礼。”
崔甫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他低着眉看了一眼如意那是细白如玉的纤纤玉手,便挪开了眼睛。
如意被避开也不在意,只坐在方才崔甫座位的对面,亲自要为崔甫煮茶。
半响也没瞧见崔甫落座,仰着笑道:“崔郎君还请快快坐下,瞧你这样,怕是下了朝便来了。招待不周,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勿怪。”
崔甫闻言便坐了下来,拢了拢袖口,客气道:“东宫自然是处处都好的,皇太女有要事,便是等到星夜,臣也是要等的。”
如意虽明知他是客气话,但仍听得高兴。煮好了茶,亲手递了给崔甫,柔声道:“崔大人尝尝这茶如何?”





李如意 第 16 章
崔甫接过茶低声道了一句谢,轻轻地呷了一口。细细地感受了一会才沉沉道:“好茶,口齿留香,皇太女手艺不凡。”
李如意听他夸赞更为欣喜,欢喜道:“崔郎君一直称呼我为皇太女,岂不生分?我师从你阿耶,寻常人家便会道一句师妹,不若崔郎君喊我一句阿妹。”
崔甫对李如意这般上赶着做人阿妹的行为是当真无话可说,婉拒道:“这恐怕于理不合,若皇太女不介意,往后称呼您为公主可好?”
说完抬眼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如意。如意被那仿佛盛满星辉的一眼瞧得晕头转向,嘴里连连道好。心里却在想着,这崔小郎君莫不是什么狐狸精转世吧,一双眼睛仿佛含着无尽的情意,勾得人心痒痒的。
如意赶紧挪开了目光,不敢再与之对视,怕再丢脸。
崔甫感到那道强烈的视线终于挪开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身子不自觉的挺了挺,客套道:“公主今日第一次参与早朝,可觉得适应?”
如意这才猛然想起,崔甫今日也上朝了,他必是也看到她丢脸的模样了。
心中颇为羞愤,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大开眼界。”
世家大族的郎君教养确实极好,瞧出如意的不自在,出声安慰道:“诸公于朝堂之上确有些过激,我第一次早朝时,也是颇为紧张。”这句话当然是骗如意的,这些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淡定得不行。
如意极爱面子,何况是在有意的小郎君跟前。她扭过头不愿细想道:“多谢郎君宽慰。郎君今日来,可是与我商议建学一事?”
崔甫虽不是个热心之人,但待人接物旁人是万万挑不出错来的,眼见面前的公主生硬地转移话题,倒也从善如流地接话道:“一是恭贺公主被赐封皇太女,二则是为了与公主商议这事。”
如意虽爱见缝插针的调戏两句崔甫,但于政事面前,也肃了肃脸色道:“今日怕是要留崔郎君留用午膳了,此事怕是要商议许久。崔郎君,书房有请。”
崔甫欣然起身道:“臣领命。”
李如意又喊秋雅靠近,低声吩咐了几句。二人便一同往书房去,一呆便是一个时辰。
秋雅姑姑瞧着太阳越来越高,眉心皱得紧紧的。这午膳时分已到,只是书房里头二人又在商议政事,她是万不敢进去打扰的。
公主今日只饮了两杯茶,上朝前什么都没吃,书房里刚才倒是端了些点心进去,却都是按照崔甫的口味往甜了做。闻崔甫嗜甜,她亲自去盯着人做的,做点心的尚宫一勺子一勺子的糖不要钱似的往里头撒。她在心里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大郎君,竟有此爱好。
那盘点心她看着都嫌甜,依公主清淡的口味那是一块都不会吃的。
崔甫本与李如意商谈事情,见有奴婢端着糕点进来,如意招呼他用些点心,便也拿了一块。早朝颇早,哪怕是圣人也是没空用膳的,如今腹内空虚,便想着用些点心填填肚子。
他此刻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的如意说的话,等咬了一口糕点,只能感叹他的教养好,才没有在公主面前吐出来。他嘴里含着那块糕点,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期待地盯着他的如意。他此刻嘴里仿若含了一口白砂糖,甜到发腻。
面前的小公主还洋洋自得道:“如何?甜吗?”
若有此刻有一把剑,他一定立时去捅了周云生这个缺心眼的。
他气极反笑,柔声道:“不错,公主不妨用一块试试。”
说着捏起一块糕点递过去,如意瞧着崔郎君亲手给她递的糕点,哪怕是知道这糕点不合她口味也笑眯眯地接了过去。
等她咬了一口,看着如意脸上的表情,崔甫心里感叹道:“皇家贵女果然不同凡响,如此都能面不改色咽下去。”
李如意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克制不在心仪的郎君面前吐他一脸糕点。这真的是人吃的东西吗?她连喝了两杯苦茶,才压下嘴里的甜意。
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轻描淡写饮着茶的小郎君,她有些怕了,崔甫口味如此古怪,与她相距甚远,往后如何一起生活。难不成要她学她阿耶,明明不喜胭脂口脂,为了哄美人开心,也能耐得下性子研究。
如意凝重的看着崔甫艳丽的容颜,此刻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饮着茶的模样让人却不自觉地忽略他的容貌,而为他的气质所倾倒。
如意捏着袖口的花样,默默地想,也不是不可以。
书房里气氛凝重了一会儿,两人又开始对建学之事商议,但桌上的那盘糕点,二人都非常有默契的没人再动。
等到秋雅姑姑在书房门口转第三十四圈的时候,崔甫捏了捏眉心,沉沉道:“公主可稍作休息,如今已是午膳时分,凤体重要。此事不急于一时,饭后再议也是一样的。”
他耳聪目明,秋雅姑姑的脚步声着实打扰了他。
如意瞧他拧着眉的模样,以为他累了,有些伤神。心疼道:“崔郎君也一起用一些吧?稍后再议。”
崔甫自然无不可,俩人确实消耗有些多,需要进食。
等他们二人到了饭厅,瞧见桌上的菜色。二人竟是皆目露恍然,只盼自己能原地消失,无人发现。
如意忘了她与秋雅姑姑交代不仅是送一盘甜口的糕点,午膳也要多遵从崔甫口味,于是一桌子瞧着就是嗜甜之人极爱的菜色。
如意硬着头皮坐下,勉强撑着个笑脸道:“郎君快请坐,今日郎君辛苦,郎君多用些罢。”
崔甫此时也已经恢复成往日一派风淡云轻的模样。他已然做好决定,此生不再与周云生为友。此刻瞧着面前公主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平衡几分,真也能笑得出来道:“倒不知公主竟与臣一样,喜用甜食。臣多谢公主款待。”
李如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望着满桌的菜,心里暗道,今日我李如意舍命陪君子,来日必要从你崔甫身上一一讨回。
李如意捏着筷子挑了一块糖醋里脊,咬进嘴里,这哪里是糖醋里脊,这分明是糖糖里脊!她吃得万分艰难,秋雅姑姑瞧着实在心疼,忙命人端了两碗鸡汤。
崔甫就着如意的苦瓜脸下饭,也不觉难熬。从头到尾,只夹了三四筷子菜,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等鸡汤被人端了上来,他一饮而尽,靠这鸡汤,总算解了他一口甜腻。
如意一勺一勺地细细舀着汤,却也只喝了几口。她的胃口被那块糖醋里脊早就败坏了,多一口都吃不下了。
崔甫瞧着如意用膳用得如此少,挑了挑眉道:“公主用的如此少,如何能撑得住?再请用一些吧。”
如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道:“多谢郎君挂念,我用饭一向如此。从小到大皆是如此,不必担忧。”
崔甫闻言瞧收拾桌案的宫婢面无异色,便知这小公主没说假话。
他暗自皱了一下眉,怪道如此瘦,长期以往必然影响身体。
其实如意并不多瘦,身材匀称,只是个子高,一道腰带系在腰间,瞧着便有些瘦弱,行走之时,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西去。
李如意暗下决心,虽她不多看重口腹之欲,但若往后用饭都如此,那对她来说也实在过分了些。往后还是尽量避免与崔郎君一同用饭吧。
她此时颇有些心虚,总觉得对不住崔甫,一顿膳用得心不在焉,压根儿也没注意崔甫到底用了多少,只以为他满意得很。
秋雅姑姑立在一旁瞧得分明。心里存了疑惑便暗暗记下了。
用完膳食二人又回到了书房,李如意虚心道:“今日我还有一事请教崔郎君,望崔郎君能为我解惑。”
崔甫颔首道:“公主请讲。”
“今日朝中所议之事郎君也听闻了,不知郎君以为这陇西李氏子弟夜犯宵禁之事该如何处置呢?”
崔甫勾了勾唇角道:“公主这句话问出来,不就已然代表了公主的想法吗?”
李如意抬眸望着他道:“愿闻其详。”
“公主问陇西李氏子弟夜犯宵禁,而不是陇西李氏子弟被巡防官兵打死。自然是心内已有决断,崔某也不必再多言。”
李如意低着眼慢慢地笑了,崔甫果然聪慧。
她还未曾开口,便听崔甫接话,不疾不徐地道:“公主虽已有决断,但却仍有些顾虑。若公主听崔某一言,不若从那死去李氏子弟身上下手。”
“夜犯宵禁乃是重罪,王公大臣都未敢犯禁,几个小郎君喝多了也不至于闹到如此。身边的仆从,当日的妓子,周围那么多的人,竟能眼睁睁的瞧着人出平康坊。”
“公主以为,几个喝醉了都走不动道的小郎君,哪里能挣扎得过孔武有力侍从呢?臣更听闻,今日京兆尹更是到处搜查五石散,这等能引人上瘾变得痴傻的东西,如今又似在金陵城有兴起之相。”
“若公主不嫌臣多言,臣便再多嘴一句。依臣看,这夜犯宵禁,不仅不该治那巡防守卫的罪,更要赏,要重重的赏。这夜犯宵禁,亦同冒犯圣人。公主,臣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李如意听到最后,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智多近妖。




李如意 第 17 章
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需要多言。她不过只问了一句,崔甫便能一句接一句,仿若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李如意端起茶杯,敬了崔甫一杯茶,诚恳道谢:“多谢崔郎君解惑。”
崔甫又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道:“公主客气,此乃臣的本分。”
李如意拱了拱手,从榻上起身道:“还劳烦郎君稍候,我有些事吩咐下头的人去做。”
“公主请自便。”
崔甫拱手回礼,自然无不应允。
李如意出了书房门就将秋雅姑姑招来低声问道:“姑姑,你阿兄今日可入东宫了?”
秋雅姑姑低头回道:“兄长一早便到了,只是瞧崔甫崔大人在,不便打扰。我本想让他待崔大人走后才过来给公主请安。”
“先别忙来请安了,你去嘱托你阿兄,让他立刻去一趟京兆尹府。取我的令谕去请京兆尹,好好查查那几个犯宵禁的小郎君当日里的行踪。我要知道他们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
秋雅姑姑颔首,领了命,急匆匆的退下便往前院去寻他阿兄。
崔甫穿着暗色圆领袍衫,衣裳绣有四品官员的标志三纹章,配金饰剑。腰间系着出入宫廷的凭证鱼袋,鱼袋服帖地趴在他朝服上。明明是一副老成的扮相,却也难掩其风采。
他生得极白,却不会有女相。剑眉之下一双星目里尽是风采,眼眶深邃,鼻梁高而挺拔,一张薄唇唇色极淡却称得整个人高不可攀。
此刻在他挺直着脊背,盘着腿坐在窗柩旁,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几缕阳光绕着他便舍不得离开。他手指轻轻地捏着茶盏,低垂着眼,似是仍在思考政事。
待如意再推门而入,入眼便是这一幅美人品茶图。她的心,仿佛是遇见了后宫美人养的那只波斯猫,小猫软软地在她手心里打滚,伸出了小舌头舔得她心痒痒的。
如此她要是不上前调戏两句,那实在不是李如意。
李如意一进门,崔甫便轻轻搁下手里的茶盏,微微侧首看去。便听见李如意带着笑道:“崔郎君生的这般好,想必师母一定为郎君的亲事颇为忧愁吧?怕是天下也没有几位小娘子比郎君生的好了。”
崔甫实在不知为何这一转身的功夫,李如意就从一个礼贤下士,进退有礼的储君变成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娘子。
但皇太女问话,不能不答,便悠悠的答道:“这倒不曾,家母知某不喜艳色。故而从无此难处。”
他瞧着如意有些变冷的面色,为绝如意往后再对他动了什么心思,又添了一句,补了一刀:“红颜枯骨罢了,在下不求儿孙满堂,但也颇为羡慕刘福刘大人那般多子多福。”
边说边观察如意的脸色,却见如意听见刘福刘大人时脸色变了一瞬,可下一刻却又恢复笑颜。他低头饮了口茶,掩住了眼中的神色,颇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位皇太女了。
他哪里知道如意生在宫里,长在宫里。若论起对“情”一字,你若说她不懂,她倒也能与你说得头头是道。但你若说她懂,她从小到大也只为崔甫一人动过心思,她懵懵懂懂,更不知何为爱。你让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公主谈爱情,不是太天真,就是太世故。
而如意却又不一样,她不仅是公主,更是储君。情况便更复杂了些。
她听见崔甫言及刘福刘大人,那可当真是吓了一跳。刘大人可真的称得上是多子多福,他妻子一人便为他添了八个孩子。且都养得那是生龙活虎,健健康康,在整个李朝也难得一见。
她既为储君,生儿育女是必然,但生这般多,这皇帝,还做不做了?但她转念一想,崔甫若是入后宫,真喜欢孩子,也可以抱一些孩子进宫养,要养多少她都是可的。
二人虽瞧着相谈甚欢,都面露微笑。奈何二人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所思所想相去甚远。
只这一会儿闲聊气氛便被轻轻扣门的秋棠打破,秋棠在外头道:“启禀皇太女,周小娘子入宫觐见。”
如意眼睛亮了一下,扬声道:“快请进来!”,又回首对崔甫道:“崔郎君怕是从未见过周小娘子,今日难得机会,不如一道见见。”
崔甫自然无不可。他确实从未见过周乐言,但却从她阿兄那听到不少关于这位周小娘子的“英雄事迹”。想到周云生,便想到中午那桌“好菜”,又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周乐言早听秋棠提醒道崔甫崔侍郎在书房与公主商议要事,心里便止不住的感叹。一时之间,不知是同情崔甫好,还是同情如意好。
但又一想,二人名声在外,可谓是并驾齐驱。进了这书房,她倒不如心疼心疼她自己。
心里头虽胡思乱想,但动作却毫不含糊。一进书房,立马跪下大声道贺:“草民周乐言恭贺皇太女!皇太女大安!”
如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起来罢,为你正式引见一下,这位是崔甫崔侍郎。”
周乐言谢恩起身,朝着崔甫行了一礼,道:“早闻崔侍郎盛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嘴里客气,心思却转了好几个弯。只感叹如今他二人共事,往后的日子那是可预见性的多姿多彩。
崔甫一派世家子弟的风度,抬手回以一礼,语气温和道:“周娘子客气,不过虚名罢了。早从云生兄那听闻小娘子不栉进士,德才兼备,让人钦佩不已。”
让周乐言相信对她持鞭相向的周云生在背后竟如此赞她,她还没自恋到如此。前两日躲避周云生时腿上磕到的青淤痕还未消。
她假笑两下,心虚道:“客气,崔侍郎客气。”
待三人复坐下后,如意亲自为二人煎茶。
周乐言与公主亲近惯了,方才一番客套后,此刻坐下,便有些恢复本性。出声道:“闻公主与崔侍郎商议要事,可是关于建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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