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炖豆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仲夏夜的山桃
那天。
凌扬波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那个不断往后退的女生前:“有意思吗?”
湿透了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狼狈不堪。
“没有爸妈管教的小混混,你活该被……呃……”没等女生说完,凌扬波一拳打在她身后的木门上,那木门很快地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她森冷地如毒蛇般盯着她:“活该什么?”
“请问里面有人吗?”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还有担忧的声音。
“救……呜……”女生突然往洗手池的边角猛然撞去,顿时鲜血直流。
女生惊恐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惊恐又崩溃地大喊道:“凌扬波,你为什么要推我?我不就是说了你一句你没有父母的管教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吗?!”
凌扬波冷笑地看着女生演戏,垂下来的左手正滴着血,然而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感。
笔袋里莫名其妙的虫子、书包里不翼而飞的书本……一切都在凌扬波冷漠的注视下发生着,她也懒得去阻止,不见了就不见了,大不了不上这门课了。
原因也很简单,凌扬波之前性格温和,笑起来又特别好看,像极了冬日里的暖阳。
抽屉里隔三差五地出现情书,次数多了……所谓对你笑着的女生心理阴暗面就会爆发,出于嫉妒,出于嫌恶,或者只是单纯地无聊。
凌扬波原本处于光明面的角度突然变了,瞬间跌入了漫长的黑暗。
照亮的黑暗的光明太少了。
人人自危着。
除非咬牙自己破除荆棘站起来。
教导主任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班主任的破口大骂,以及父母轻描淡写地打的钱够配人家医疗费吗?
心情低落了一个月的凌扬波剪去了及腰的长发。
利落的短发,冷漠的眼神,古怪的脾气。
路曼曼遇到狼狈不堪的凌扬波正是在她推开围观学生指责的场面,不知出于什么心里,路曼曼问了她一句:“你还好吗?”
凌扬波就那么突然地哭了。
之后便陪着她去剪了头发,再后来凌扬波转来了高一一班。
遇到身上有着光明的江冰蟾,有着对她独有温柔的江冰蟾,有着包容她一切的江冰蟾。
可惜,真相来得太血淋淋了。
江冰蟾出于对她的好,只不过是班主任、父母对她依托,请求她照顾一下那个毫无生气的凌扬波。
……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天气更加的湿冷。
凌扬波身上湿着,带着一身的伤痕打开了家门,咪咪听到动静,迈着小短腿过来,喵喵地蹲在地上,蹭着她湿了的裤子。
她关上门,笑了起来,眼光重新有了光芒,笑意也融进了眼睛里。
“想不想我?”她低头揉着它的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是湿的,把咪咪的毛发弄地湿漉漉地,有些狼狈。
“喵,喵。”咪咪舔着她的指尖,腾地跳上了凌扬波的膝盖,大眼睛有着安慰,温暖而纯净。
凌扬波抱着它到沙发,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咪咪的背,白亮的灯光照在黑夜中相依的一人一猫。
咪咪爪子软软地搭在凌扬波青紫的手腕,舔了舔,喵了一声,眼睛透亮地看着明显疲惫的凌扬波。
她额间的血迹因为雨水的冲刷,淡了许多。
鲜血瞬间额间又重新流了下来,凌扬波垂着眼眸,手上摸着咪咪的力度越来越轻……
咪咪喵了一声,只是把脑袋搭在她的膝盖上,反复地舔着凌扬波的手,低低地喵着.
“我没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凌扬波视线模糊着看着咪咪,要倒下的姿势重新直了起来,断断续续道:“我有事,谁给你买吃的。”
“喵呜……”
“叮咚叮咚。”凌扬波无力地打开了手机,信息栏刺眼的字眼使凌扬波让晕乎起来。
江冰蟾转发:黄宇航:斯人如虹,遇上方知有@江冰蟾。
“咳咳……咪咪……江冰蟾……”
教室里敞开的窗外有风吹进来,跌入的日光将所见之处的刻画着温暖安详。
凌扬波从无人的走廊走来,湿淋淋的衣裳打开了教室的门,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微风吹来撩动着凌扬波的湿漉漉的发丝。
冰冷的凉意在身体里四处流窜,疲倦席卷而来,使她精疲力尽,伴着头顶吱嘎吱嘎地吊扇声。
“凌扬波?你怎么样了?”
她努力地抬起昏昏沉沉的头,视线朦胧地看着清风霁月的人。
声音像化开了的温柔,直触内心的无望,破开了黑暗,将寒意挡在外面,一点一点地轻轻包围着她,那双永远清清冷冷的墨眸似乎燃起了一盏盏在墨蓝色的夜空中才会点亮的明灯,明黄色的光晕晃动了凌扬波那孤独的心。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更没有所谓的照拂。
窗外大片大片的是春日的温暖,枝头新开的粉嫩的花苞缀满着。
充满希望的日光在那清风霁月的人身上跳跃着,只见她低下头,拿出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她湿了的头发,眼中的温柔是她此生无法触及的,只不过后来才知道那真正的温柔是对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
所谓的光,不过是影子,注定是灰暗的、没有色彩的。
凌扬波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跟幼时和她一直掐架的不同,现在的她站在万丈光芒上,朝着落魄、狼狈、惊惶、无措处在黑夜中的她伸出手,眸子盛满着柔软轻盈,从骨子里涌出来的温情安抚着惊恐不安的她。
“别怕,我保护你。”
“有我在,她们欺负不了你。”
渴望光明的她,无法拒绝,不想拒绝。
于是,飞蛾扑火,注定毁灭在灼热的火光中,燃烧得一干二净。
光回到某个点上,她看到那对般配的少年少女在林荫小道上拥吻,少年抵着少女的额头,不知在低语着什么。
而后,少女清冷的表情鲜活了起来。
少年牵着少女的手,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他们并没有看见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哭得那么难受,她重新扬起了笑容以尖锐讽刺的话赶着、推开那个带给她光明的人。
其实她一直在校门口。
少年骑车回家,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公交车上的少女,周围全是学生,那么地朝气蓬勃,她始终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他们,满地凋零残破的落叶陪伴着她。
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坐上了少年的自行车后座,而她像个变态的跟踪者,在他们身后紧跟着。
隐隐地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忍着痛去证明。
红灯。
绿灯。
他们在林荫的内道,她在阴暗处偷窥着他们。
而少女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转头过来,什么都没发现后,又转头过去。
她在从一棵树后走出来。
天似乎下雨了。
少女撑着伞挡在少年的头顶,而少年则一脸微笑地推着自行车看着少女。
她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错过了一个红灯。
她的视线模糊了,大雨瞬间冲刷了下来。
在一处小巷,她被人摁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接踵而来,她认识她们,不就是上次那伙人吗?
“呸!这次江冰蟾不在,看你怎么办!”
“泼我水?踢我?”
“别打死了……”
“还重点班学生,有点臭钱了不起啊。”
尖锐的叫骂声砸在自己身上,她睁开发肿了的眼睛,可笑地看着她们。
挣扎?没必要。
最好打死吧。
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黑色的长发在雨幕中变成了脏黑色,与路上的尘土、垃圾融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她恍惚间听到一声猫叫。
眼前失去焦距的世界突然有了光亮,只是依旧模糊一片,她颤颤巍巍地从肮脏的垃圾桶边站起来,仅有的微弱的意识在即将暗下去的世界燃起了一点点的光。
她狼狈地像只无家可归的狗。
踩着这容不下的她世界。
冷——
好冷——
她想回家了,想吃妈妈烧的糖醋排骨、清蒸鱼,想跟爸爸一起在电视机前打电动了,想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嚼着香脆的薯片喝着刺刺的可乐,看着综艺,写着作业……
爸爸妈妈——
体内燃烧着滚烫的热度,竟让她有点微小的暖意。
再温暖一下吧。
再一下就好了。
一点点就好了。
气温终于暖和起来了。
窗外的鸟扑动着翅膀落在窗棂上。
悬挂的透明的盐水瓶子中药水一点点地从细管子下来。
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绷带的脆弱不堪的人动了动睫毛。
世界的混沌开始清晰起来,模模糊糊地勾出了一个洁白的轮廓。
凌扬波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片白色。
路曼曼紧张地握着凌扬波纤瘦的手,眼中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哑着声音道:“咪咪呢?实话……”
“波波……咪咪死了……”
“对不起……”
凌扬波一瞬间僵硬了,眼神彻底地没了光。
死了也好。
也好。
※※※※※※※※※※※※※※※※※※※※
最惨的女主,别打我。
鱼头炖豆腐 梅子青时,岁月成酒
路曼曼心神不宁来到了凌扬波家楼下,手机一直处于未接的状态,之前老班说波波中午之前就回去了,可她打波波家里的座机一直是无人接听。
直到放学,路曼曼直接跑去了凌扬波家里敲门,可里面只有微弱的猫叫声,隔壁阿姨好奇地探出了头:“这小姑娘就没有回来过,你是她朋友吧,要不要先来我这里坐坐?”
“谢谢阿姨,那她不在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阿姨再见。”路曼曼咬着唇,眉心紧蹙地思索凌扬波回去哪里?
她身体还生着病,又是大雨天……
万一……呸呸呸!
路曼曼甩掉不好的想法,又噔噔地跑去电梯门口。
在小区的奶茶店里,路曼曼又等了半小时,一直打着凌扬波的电话,紧攥着手机不安地看着玻璃另一侧无穷无尽的黑暗,终是憋不住了,撑开雨伞,往外头走去。
阴雨绵绵沉闷地令人绝望,空气也无比地潮湿寒冷,路曼曼撑着伞疾步地走在湿漉漉的路上,脚边溅起的水落在干净的蓝白相间的校裤上,前路渺茫地就如这压抑地模糊地视线的大雨。
“喂?路姐……你知道凌姐在哪里吗?我给……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李子园的嗓音带上了哭腔,这是他第一次在路曼曼面前露出无助来:“我我……放学的时候看到一直找凌姐麻烦……的那群女生跟着凌姐……我跟上去,但是,但是,被她们发现,我就……我就找不到她们了……”
路曼曼的心猛然一沉,波波练过跆拳道,如果放在平时,一个打十个都不成问题,但现在波波上午才进过医务室……
“旺仔……你别急,我已经快到波波家楼下了,你先……你先等我消息……”路曼曼说着说着,眼底已升腾起了雾气,咬着唇道,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而气若游丝的凌扬波模糊地看着眼前,一亮一暗,反反复复着。
咪咪舔着她染着血的手腕,呜呜地叫着,大眼睛充满了哀伤,小短腿在凌扬波的湿成一片的裤子上踩着,努力地抓着垂下来的卫衣绳子往上爬着。
“喵……”咪咪的毛发已经湿了,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一直无助地叫着,呜咽着。
“喵……”小爪子碰了碰凌扬波带血的脸颊,悲戚地嗷地一声,大大的眼睛逐渐有了害怕。
“没事……我没事……”凌扬波亲昵地摸着小猫咪的头,咪咪纤尘不染的身上有了湿漉漉的红色,凌扬波无力地张了张嘴,头也越来越昏沉……
在她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了虚掩的大门被小小的身子挤开,一颠一颠地跑了出去……
咪咪……咪咪……
说到底她还是想活着,否则门就不会虚掩着了……
凌扬波嘲讽地笑了笑自己的恶心。
眼前的世界开始倾斜,脚下慢慢地倒转,意识往下坠落……
永无止境地坠落……
路曼曼跑到凌扬波楼下的时候,一只淋湿了的带血的小猫咪一直咬着她的裤脚往前拖着她,想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咬着不放,呜呜地低叫着。
“咪咪?”路曼曼扔开伞不嫌脏地把咪咪给捧起来,小猫咪听到了路曼曼在叫她名字,乖顺地蹭着她的手心,小牙齿无助地轻咬着她的手指。
“是不是波波……”路曼曼扯下围巾紧紧死把瑟瑟发抖的小猫咪紧紧裹着,不安的情绪上升:“我们现在就过去……过去,你别怕,别怕……她不会有事的!”
路曼曼接近绝望地按着电梯,好死不好地这会电梯在维修,路曼曼大口喘息去三步并一步地跑上了楼,围巾里的小猫咪气息也微弱了,一声声地低叫着……
“咪咪……撑一撑好不好,姐姐马上到你家了……”路曼曼的泪水从眼底慢慢渗出来,一颗连一颗,最后变成一串串打湿了米白色的围巾。
她从未用这么快的速度跑上过楼去,还好,还好波波住了四楼……
路曼曼几乎是软着腿打开虚掩着门的,白亮的灯房间内的沙发躺着一个人:“波波……我来了……”
全身湿漉漉的、白皙的脸带上了路曼曼最不想看到的血色……
“波波……”
“起来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带咪咪出去玩的吗……骗子……”
路曼曼呼吸困难去近那个毫无生气的人,几乎是颤着手,哆嗦着牙齿:
“120吗?绿城小区13栋401有人重伤……”路曼曼两条腿仿佛钉在了地板,手指抖着往那人的鼻下探去。
一点点微弱的呼吸。
“求你们快来……她快不行了……呜……”路曼曼崩溃地哭了出来:“快点……求求你们了……”
“小姑娘,你别急,医生阿姨们马上来了……”耳边是救护车的紧鸣声。
路曼曼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咪放在沙发,轻柔地摸了摸小猫咪湿漉漉的毛:“别睡……不要睡……等一会姐姐……姐姐去找人救你们……”
小猫咪乖乖地呜了一声后,艰难地爬到凌扬波的手边,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舔着凌扬波的手。
路曼曼抹了一把眼泪,猛地跑出去大力地敲着隔壁阿姨的门:“阿姨,救命啊……救命啊……”
……
救护车一路疾驰,载着精神恍惚的路曼曼还有深陷重度昏迷的凌扬波。
“喂……爸……市中心医院……呜呜。”路曼曼不敢去看带上了呼吸罩,手臂上插着管子的凌扬波。
“好好好,我马上来,小波那边我会跟老凌说的,别哭别哭……小波不会有事的。”路爸爸直接从公司驱车前往市医院。
“喂?旺仔……波波她出事了……在去市医院的路上了,咪咪……也快不行了……你去看一下波波小区那家的宠物医院,求求医生救活一下咪咪……”路曼曼掩面而泣,又怕朝着昏迷中的人,小声地哭着道。
对面的李子园听着路曼曼的话,在紧张等着电话江冰蟾面前踉跄了一下,干涩地回了个好。
“班长……凌姐出事了,你快医院……我去宠物医院找凌姐的猫……咪咪可不能出事……”李子园挂了电话,艰难地挤出几句话,然后如灵魂出窍般往瓢泼大雨的店外飞快地跑着。
咪咪要是有事……凌姐该怎么办……
她是无力地坐在座位上,一向冷静自持的江冰蟾,只觉得身体在一分一分地崩溃,灵魂似已出窍,喃喃自语地死盯着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安慰的黄宇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出事了?”
“宇航,我去一趟医院……去医院……去医院……”江冰蟾抓着黄宇航的手不停道。
“你冷静点!”黄宇航搂着她肩膀,摸摸着她的脸道:“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她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事的,我陪你去医院,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说着,搂抱着江冰蟾发软的身子,往外头走去。
雨下得似乎更加大了,乌云滚滚地。
路曼曼僵硬地坐在急救室外,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刺眼的红色牌子。
路爸爸已经去前台交钱了,偌大的地方只有路曼曼一人。
“凌扬波情况怎么样了?”江冰蟾跑过来,抓着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的路曼曼的手急促地问道。
谁知路曼曼直接甩开了江冰蟾,冷声道:“要不是因为你,波波她会出事吗?你知不知道我最好的朋友血迹淋淋地躺着去医院的时候,我有多恐慌?医生说波波毫无求生意志的时候,我真想……”
路曼曼含着眼泪声声质问着眼前这个脆弱迷茫的人,黄宇航上前挡住了路曼曼愤恨的眼神:“凌扬波出事,跟冰蟾有什么关系?路曼曼你说话能不能经过一下脑子?”
“波波要不是因为你们——!”
路曼曼指着黄宇航,提高了声音,又想到急救室还在抢救中的人,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压低了声音:“反正,波波不想看见江冰蟾,你们回去吧。”
江冰蟾上前,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了平时那淡然处之,反而是无比迷茫地颤着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她也知道为什么波波会喜欢上眼前这个虚伪的人。
前头刚跟波波争执,后头跟黄宇航官宣了?要不是她点开了波波的手机,那醒目的特别关心信息,所有被自己忽略的事一件一件地连了起来。
就说为什么波波有时看江冰蟾特别眼熟,不就是安琪儿看马小跳的眼神吗?
就说为什么一听到有人讲江冰蟾的坏话,波波直接把人堵在厕所,好好教育怎么学说话。
所有的事,都不证明了一点。
波波喜欢江冰蟾吗。
留着这对狗男女在这里,继续给波波刺激吗?
鱼头炖豆腐 梅子青时,岁月成酒
凌扬波是在三天后醒的,路曼曼告诉她咪咪因为身体太弱,又从楼梯上摔了几次,淋了雨,抢救无效死了。
灰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的时候,让她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失神了许久之后,凌扬波重新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只是呆滞地躺在床上,一声不响。
路曼曼给凌扬波削完一个苹果后,终是忍不住去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只有在高一那年见过,那时候的她患上了轻度抑郁症,那些人对她的辱骂、踢打她甚至一声不吭,自己带她剪头发,那双澄澈干净的眼中全然空洞了。
路曼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整理好情绪后,扬起笑容走到凌扬波的病床边:“我削的还不错吧?是不是特别甜?”
“嗯,甜。”凌扬波回了她两个字后,又呆滞地盯着手中的苹果,良久之后,她看着路曼曼说出了这一星期最长的一句话。
“我想见江冰蟾。”
路曼曼一瞬间揪紧的衣服,眼前又起了雾气:“值得吗?”
“值得。”
目光涣散的凌扬波无意识地碎声呢喃,眼下凌扬波能奇迹般醒来,路曼曼觉得已万幸了,失血性休克、多处骨折……她甚至都不敢去想,抢救不过来了怎么办?
房间内只剩下江冰蟾和凌扬波。
良久的沉默之后,江冰蟾深深地看着她道:“那些人已经被抓了,学校会给予开除,而且她们已经成年了,可以判……”
“不用了。”凌扬波空洞的眼神从恢复了点光辉,如同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什么?”
“原谅她们吧。”
“凌扬波……”江冰蟾不解,平时那个你骂我一句我还你一拳的凌扬波去哪儿了?
“打我这样的人,脏了她们的手,我才应该跟她们说——”凌扬波笑了起来,温暖的笑容如同高一那般,什么也没变过。
“对不起。”
这三字的语调如同那天江冰蟾挡在她面前朝着那群女生道歉般的平平淡淡,可江冰蟾却听出来一股告别的味道。
“你……”
“我现在额头上包着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凌扬波摸了摸绷带,挺厚实的,右手上也夹着夹板:“终于正大光明的理由翘课了。”
“不丑……”江冰蟾清冷的墨眸氤氲起一层雾气,如此失态的江冰蟾还是她第一次见呢。
“快要全市联考了吧?”凌扬波看向窗外橙色的夕阳余晖静静地打在窗台的一盆绿植,只是冬天的绿色倒显得压抑。
她细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打着一层阴影,长发垂在瘦削的肩头,遮住了一半的脸。
“12月29号开始,考两天半。”
“还有5天,你去复习吧,别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而且在医院待着也不好。”凌扬波撩了撩耳朵的发丝,温和地说道。
江冰蟾沉默地看着她,墨眸是可见的复杂,还有难以言喻的苦涩。
“江冰蟾,这般傲气的人可不会在我面前掉眼泪的。”凌扬波目光澄澈,轻轻地一笑,再也没有之前针锋相对的尖锐,仿佛眼前这个温和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凌扬波。
江冰蟾也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澄澈温暖的眸子,像冬日的炉子,点点星光,微暖人心,而看不见的深处却是一潭死水没有波浪,看不清池底,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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