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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蚕往事4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摇着头,说:“所以说人之初性本恶,猜疑链一旦出现,那么知情者最好的下场,莫过于死亡。―― 只有死人的口是最严的!而当时的知情者除了你我,就是秦伯;至于钟助理,他也许不知道,也许是一个心怀鬼胎,试图从中取利的家伙罢了!我有时候在想,从105号石头,到顾老板的失踪,到雪瑞来到这里,说不定,都是那个家伙在导演呢!真正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引到这个丛林中来,不明不白地死去!”
“许鸣导演的?”杂毛小道喃喃自语说着,难以置信地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呢?你简直是在说笑话。”
“许鸣不能,但是秦伯,以及秦伯后面的人却未必不能啊!”
我的一句话,将杂毛小道所有想要表达的话语给堵住了。我们两个,都被这个猜测所深深震撼到:有必要吗?为了杀死我们两个,需要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吗?还是说,我们只是这局中的一个小小的环节,而已?
雪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许鸣是谁?
杂毛小道看了一眼雪瑞旁边的女保镖,考量了一下,长叹了一声,将六月末的时候我们在香岛的所有遭遇,跟她挑重点,一一讲出来。雪瑞开始并没有怎么样,然而听到了后面,却咬起了牙齿,恨恨地看着我和杂毛小道,沉声指责我们当初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讲给她父亲和她小爷爷李隆春听的。要是如此,哪里会有今天的一切?
我叹气,说当时我们的考虑,第一是因为没有证据,第二也是出于善意的妥协。然而没想到最后居然酿出这样的错误来,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什么也不管不顾,直接将事情挑明了最好。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最稀少的,就是“早知道”三个字,都是太年轻啊!
看到我和杂毛小道一脸懊悔的表情,雪瑞气嘟嘟地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女保镖崔晓萱,则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太过离奇了,又或者与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这些,杂毛小道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其实也并不好受,今天这一说,心中也如释重负。他说道:“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子呢?到底是怎么样,这个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们还是考虑应该怎么样渡过现在的难关吧。”
确实,我们现在纠结于许鸣是不是幕后凶手,还不如先面对善藏法师即将而来的怒火。
善藏法师的同伙来得远比我们想象的快速,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苗寨门口下面的水田上,就来了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领头的是那个气势如刀的劲装男子,另外还有两个脸上抹着白灰、穿着黑色袈裟的僧人,但并不是善藏法师。
迎上前去的只有一个人,她便是寨子里面的神婆蚩丽花。
隔得太远,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们并不敢直视那个劲装男人,而是用眼睛的余光去扫视。双方大概说了五分钟,然后好像谈崩了,那个劲装男子气势汹汹,好像要跟蚩丽花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婆婆打起来一般。然而蚩丽花却淡定得很,拄着竹竿,淡然地看着对方。
劲装男子似乎顾忌着什么,最后气势降了下来,说了两句话,然后挥手,带着手下离开。
神婆蚩丽花那瘦小的背影一直站在村口,目送着这十来人离去。
夏日的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背影是那么的瘦小,却又是那么的伟岸。
蚩丽花足足在太阳下站了半个小时,才拄着竹竿脚步蹒跚而归。她返回了寨子,然后我看到有人来叫了熊明出去。寨子里最大的那幢房子便是族长头人黎贡的,我看到神婆蚩丽花走了进去,又看见熊明走了进去,熊付姆也走了进去,一起的还有几个老家伙。
他们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接下来的事情,然而却没有通知我们。
我心里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熊明回来了,跟他一起的还有村子的头人黎贡。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坐下来后,跟我们讲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来的那个人叫做波噶工,是这附近大毒贩王伦汗的头号马仔,这一片掷地有声的强势人物,他们过来,找的便是我们。他说,有人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寨子里。如果三天内不把我们交出去,要么放他们进寨搜查,要么就直接翻脸,他的人随时猎杀苗寨外出的人员。
好强硬的一份宣言,好狂妄的一份战书。
只是,他们为什么不敢直接进寨来呢?还需要过这么一道手续,他们在顾忌什么?
我抬起头来问黎贡,说,既然这样,那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任何事情,跟我们明说便好,不用顾忌什么的。
黎贡咽了咽口水,说,要不然,你们趁夜离开吧?





金蚕往事4 第三十章 夜走寨西,茸毛如球
·第三十章·
夜走寨西,茸毛如球
主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我们硬赖在这里,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这个隐藏在异国深山中的苗寨子,没有帮我们隐藏踪迹的义务,也不可能因为萍水相逢的我们,而去跟这附近的几家势力交恶,惹得自家鸡犬不宁。―― 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事情,若果真发生了,连我自己都会觉得不合理,不科学。他们能够过来通知我们,而不是转手将我们卖了,这已经让我们很感激了。
我和杂毛小道两个蟑螂一样顽强的家伙,跑到野林子里去,倒也不用作什么准备,只是雪瑞,这个单纯得如同百合花的小女生,肯定是不能够让她跟着我们受苦的。我当时便跟黎贡说起此事。黎贡说波噶工要找的只是我们,雪瑞和小崔并不用怕的,可以一直留在苗寨,到了九月初,他会派人将雪瑞两人都送出山,送到大其力市去。
只可惜,这山里手机没信号,通知不了心焦的李家湖。
他这般说,我和杂毛小道都放心了,便商量天黑之后,从西边出村突围。
我们不知道善藏法师和那个叫做波噶工的男人,到底会派多少人过来搜寻我们,但是这整个山峦林子这么大,一个师的军队扔在这里也是白搭,倒也不用多么担心。
然而雪瑞却反对我们的提议,他乡遇故知,她自然不肯再跟我们分离。当着黎贡的面,雪瑞说:“要走一起走,何必留在这里等待?”
崔晓萱却并不赞同雪瑞跟着我们去冒险。作为一个保镖,她首先考虑的是雪瑞的安全,而不是雪瑞的个人意愿。她本来对雪瑞擅自更改行程陷入困境这件事情,就有着满腹的怨气,此刻更是坚决反对,认为应该原地等待,过几天由寨黎苗人送她们出山便是。
我和杂毛小道自然也是希望雪瑞能够安静待着,虽然这丫头是什么天师道北宗传人,但是她的眼睛并不是很方便,而且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跟我和老萧这种糙老爷们不一样,在林子里有着各种不方便。于是,我们好一通劝,终于将倔强的雪瑞说服留下。
自从得知了村子的决定,熊明一直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等黎贡出去之后,他忙着给我们张罗晚饭。他婆娘是一个勤快的女人,没多久便帮他料理出一顿饭来。这一顿饭并不丰盛,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也是费尽了心思。吃饭的时候,他女人和那个光屁股娃娃夹了菜,端着一碗饭就坐在门口吹山风去了。熊明不断地劝酒,说几句话,便开始道起歉来。
熊明说蚩丽花的姐姐还在的时候,整个这一片地界,没有一个敢惹他们寨黎苗村的人。谁敢惹,第二天便死去,化作一堆虫子。可惜蚩丽花的姐姐去年睡着了,轮到蚩丽花来做这个神婆,本事没有学到几分,老是被人欺负。
“唉……”熊明一边喝酒,一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吧唧嘴。
听熊明说这话,我们都来了兴致,说,蚩丽花这个神婆,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拿枪拿刀的,样子凶得要死,却没有人敢直接闯到俺们这个寨子里来?
熊明看着我,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咽着口水说:“按道理,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们的,不过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 把你们领进寨子,却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真是罪过―― 告诉你们也无妨的。陆左,你是苗族,应该知道苗家三十六峒苗蛊的事情吧?”
我说,听老人家讲过一些,有讲十八峒、三十二峒的,也有说三十六峒的……
熊明点头,说:“陆左你是明白人,这些知道便容易说了。我们这寨黎苗村,其实也是三十六峒中白河苗蛊的一脉。当年从云省迁徙至此,老辈人有说是护送建文帝外逃而来的。不过这话说说也就罢了,建文帝终究是汉人的皇帝,跟我们苗家有哪样关系?不过到了这雨林里,世代繁衍,也算是把家安了下来,其中蚩姓一脉的老人,就是懂蛊。亏得有他们在,才让我们的先辈能够在这里安家落户。神婆她老人家,最擅长布置石头蛊,外人不敢入村,也不敢欺辱俺们,这就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啦。”
石头蛊?
这东西相传是一种极其厉害的蛊毒,它能够灵化普通的石块,随意一块,便能够指挥其渗入人体之内,使人便秘消瘦,周身疼痛异常,长此以往,精神恍惚,痛不欲生,五脏六腑都生出结石,阻碍气血流畅,不出三两年,体内一连串的石头出现,便一命呜呼了。
这东西我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且还见过跟它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玻璃降,也几乎如此。
十二法门中说得比较玄乎,而按照我的理解,这石头蛊应该就是类似胆结石、肾结石之类的东西,如果不及时排除,定然是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熊明连连劝我们喝酒,我有金蚕蛊在,自然来者不拒。后来到了太阳落山,大地陷入了黑暗的时候,熊明已经喝得有些高了。我们整理好行装,大概是晚上九点的时候,熊明的叔叔熊付姆过来找我们,说他已经探好了附近的地形和人员,波噶工的人只是守住了路口,从林子里摸出去,这家伙就抓瞎没办法了。
熊付姆给我们拿来了一些干粮给养,然后带着我们从后门出去。
雪瑞和崔晓萱住在神婆家隔壁,傍晚的时候就回去了,我们也不打算再去看望,顺着屋子院墙的掩护,偷偷往村子西边溜去。之前的时候熊明就跟我们讲好了地形,所以走得并不吃力。过了西边的一片水田,熊付姆握着我们的手,一脸歉意,说:“对不起了,听波噶工说你们杀了他们的人,所以族里面的意见有很多分歧,老人多,我也说不上话。你们出了村子往西走七八里,有条江河,顺着水一直往下走,就能够到城里头去了。”
我们说,晓得了,往回走吧,雪瑞她们两个的事情,就拜托了。
与熊付姆告辞,差不多十点钟,我和杂毛小道便摸黑往西边走去。这个时候,若是在城市里,应该还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的夜场生活开端,然而在这雨林之中,却已是万籁寂静。天上的星子不多,暗淡,所以前路并不好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波噶工的人才更难以发现我们。―― 要是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说不定我或者杂毛小道的脑袋,已经被套在某个瞄准镜的十字架里面了呢。
山林行路,自然少不了小妖朵朵的帮助。虽然不情愿,但是现在是生死危急关头,小娘也耍不得脾气,在我跟乖乖地朵朵聊了几句话后,小妖朵朵便出现了,噘着嘴,给我们领路。
这个微缩的大美女在林中间隙行过,枝叶回避,藤条低伏,仿佛她是这林中的王者。
走了没多远,小妖朵朵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在黑乎乎的林中,某一个黑暗的地方,有呜咽声传来,飘飘渺渺,如泣如诉。杂毛小道和我都是久在江湖中混的人,只这一异常,立刻就发觉出不对劲来。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除了这呜咽声,还有沙沙的脚步声,从远处慢慢接近而来。杂毛小道拿出了桃木剑,而我则右手开山刀,左手震镜,缓步走到一棵大树之前,背靠着,瞧向四周。
我们估计波噶工的人手并不多,不可能守住每一处地方,然而却忽视了另外一个人―― 善藏法师。这个格朗佛庙的主人,深谙降头之道,手下也是高手频出,他若想在村外蹲守我们,自然有着更加聪明的办法。东南亚重术不重道,所以凶狠诡异的术法层出不穷,然而对于宇宙大道之根本真理,却并不是没有人研究。
万物皆有联系,只要找准方法,我们的行踪并不难找寻。
只不过,不知道善藏法师安排在这里围堵我们的,到底是谁?是他本人么,还是诸如王初成这么一伙人?杂毛小道开始挥舞着桃木剑,念起了经文来,抵抗这发自内心的寒冷。从这声音传出来,十秒钟之后,一道尖锐的风压从西边响起,朝着我的胸口呼啸而来。
这速度,不比出膛的子弹慢多少。
我几乎来不及闪避,只是将左手的震镜往前一伸,高喊一声“无量天尊”。这一声喊叫,声音都变了形,尖锐,像惊慌的少女。而随着我这一声呐喊,震镜从中心发出一道金光,与那个朝我奔袭而来的东西轰然撞到一起。
借着这道亮光,我看到了这个陡然出现的东西。
这是一个篮球大的东西,毛茸茸的,那毛既粗且长,黑色中泛着一股子邪异的亮光。我看不到它的眼睛,整个身体便是一张大嘴,一口白森森、交错的犬牙,上面全部都是黑色红色的口涎。除此之外,这怪物还有八只肢节,像螳螂一般的手,奋力舞动。
震镜的光只是将其暂时停住,一秒钟之后,它与我猛然撞上。




金蚕往事4 第三十一章 我辈忍辱,但不折腰
·第三十一章·
我辈忍辱,但不折腰
被震镜的光照一阻止,这毛团的速度减缓了许多,然而撞上我的胸口,却依然大力。
我仰天倒去,这巨大的力道被体内的金蚕蛊给吸收了一部分,好歹没有气血翻涌。当后背和头与底下的草丛亲密接触的时候,我几乎还没有半点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脸和身体被这毛团的八只肢节给紧紧兜住,奋力往回收缩,接着一张恐怖的大口,喷着腥气朝我的喉咙咬来。我的手被这毛球的肢节给锁住,竟然动弹不得。
眼看它在怀中热烘烘地蠕动,接着脖子一阵热气吹来,我动弹不了手,只得翻滚,低头,下巴紧紧贴着锁骨处。这篮球大的毛团子,力道居然如斯恐怖!
一把木剑从斜处陡出,将这鬼东西的嘴给拦住,不让它闭口。
一阵蕴含着灵气的劲力从剑上传来,接着巧劲一挑,那毛团被高高地挑飞,杂毛小道一张黄符纸往那东西的身上贴去。正中,然后传出一阵恐怖的尖叫。
这叫声,我上一次听到还是过年时邻居杀猪,听到的那绝望声音。
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只觉得眼皮处跳了几次,然后树梢摇动,那毛团子又失去了踪影。
在杂毛小道的帮助下,我站起来,四处黑暗,借着淡薄的星光,我才发现我的衣服在瞬间被那个突袭而来的家伙给撕裂成了一条一条的,衣袖都化作了碎片。再看空中的小妖朵朵,只见这个狐媚子全身竟然紧张得发抖,四处张望,完全没有她平日的淡定从容。
我和杂毛小道背靠背,小心防备着这毛团子的再次来袭。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杂毛小道缓慢踏着斗罡星步,桃木剑依着圆弧摇摆着,说,这个家伙,莫非就是虎皮猫大人所言的“咒灵娃娃”?经杂毛小道这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了虎皮猫大人对那东西的描述:那是一种将许多鬼娃娃放在怨咒灵阵中如同养蛊一样自相残杀,历时三年而炼制出来的毛茸茸的鬼崽子。将其外貌对比,确实很像。而且也唯有鬼吃鬼而成的咒灵娃娃,能够让小妖朵朵心生害怕之意。
想来也是,仰光碎尸案出现的两个东西,受降的食猴鹰已然出现了,咒灵娃娃自然也应该是随之而来的。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
各方豪杰来汇集,我和杂毛小道两个年轻的愣子哪里能够抵挡得住?
前方不知道埋伏得有多少恐怖,没办法,顾不得脸面,我和杂毛小道在小妖朵朵的带领下,往回路狂窜。刚跑四五米,那咒灵娃娃又从后方飞射而来。它既然成就了肉身,而非灵体,我右手的砍刀便也不客气,头也不回,就往回劈去。
然而这刀挥到半空,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这把开山大砍刀被四只又红又黑的骨质肢节给定住了,接着那鬼东西奋力一别(方言,撬的意思),刀子竟然碎成了好几块,不复完整。力道竟然这么大!我心中胆寒―― 我这肉身凡胎的,可比不了那钢铁造物,要是被这咒灵娃娃给弄一下,肢体的完整可就不保了。
我想起了在那个下午,林记玉器行后面的工坊里,血流成河,八个人的身体被残忍地切割成无数的碎肉块。当时还在猜想什么人这么恶心变态,现在看来,大概都是这个家伙的杰作吧。
我可不想成为一地的碎肉块,被后来者唾弃,恶心,甚至将隔夜的剩饭吐在我的身上。
这咒灵娃娃的优势在于敏捷力重,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而且那八条节肢和一张大嘴,似乎可以撕裂一切。我将这剩余的刀把往这东西的身上一掷,却见杂毛小道的桃木剑已然顶上了它的身体。杂毛小道总能够在极混乱的时候找准一点儿空隙,一剑直中这恐怖的小东西。
桃者乃五木之精,桃木剑历来都是辟邪之物,握在杂毛小道这个内行人手上,自然更加厉害。又是一剑,咒灵娃娃被杂毛小道的吐劲再次伤到,发出哇哇的尖叫,跌落在地上。杂毛小道大喝一声,桃木剑挥舞如同疾电,不去刺咒灵娃娃,而是刺向了无关紧要的空地处。
这几剑虽然刺到了空处,然而地上的咒灵娃娃身上却冒起了黑烟来。
这夜黏稠如墨,然而与这黑烟相比较起来,却又显得淡薄许多。
我诧异地看着杂毛小道,他则得意地一挽剑花,说幸亏大人提前告诉过破解咒灵娃娃的法子,只需用茅山密传的《登隐真诀》,配合那破地狱咒的剑法,便能够镇住这恐怖鬼怪之物。这东西邪门,但是越邪门,越容易被正道所破解,所谓“浩然正气”,便是如此。
杂毛小道正得意,从林子深处射来几道红线,他挥剑去挡,然而那红线一挡便碎,散成了一堆又腥又臭的黏液。杂毛小道大叫不好,这东西有毒,往后退几步,就有些摇摇欲坠。
一听到有毒,金蚕蛊不用我反应,便立刻出动,吸附在杂毛小道的喉鼻之处。
失去了杂毛小道的钳制,在地上蹲伏的咒灵娃娃又抬起头来。
又有几道红线从黑暗中喷射出来,掠过我们的身边。
小妖朵朵虽然害怕那咒灵娃娃,然而也咬着牙,指挥着地上的藤蔓,将其紧紧缠住。杂毛小道被金蚕蛊解了毒,头也不回,死命往回奔去:“有埋伏,风紧扯呼!”那一道一道的红线,鬼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吓得浑身惊栗,拉着浮在空中的小妖朵朵就往回跑。
要是能够悄悄潜出去,那也就算了,如果前面有着重重埋伏,傻子才往前冲呢。
然而我们没跑几步,便感觉前面一阵熏臭,一大股死人的尸体腐败味道,幽幽传入鼻子里来。前方一道亮光出现,只见人影憧憧,竟然有五个人挡在了前方。我一看咋那么熟悉呢,再一瞅,清一色穿着迷彩绿军服,只是浑身血淋淋,竟然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我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昨天夜里冲突的时候,被杂毛小道一剑点中死穴的家伙。
他死了,气息全无,然而却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不远处,面目狰狞地等着我们。几乎在一瞬间,我便明白了面前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丧尸或者还魂尸,最早是出现于海地伏都教的邪恶教士手中,利用河豚或者蟾蜍的毒素制造出来的活死人。然而天底下并非只有伏都教一家有此能力,更多的地下势力都会,只不过秘而不宣而已。
这东西并不如僵尸一般拥有自己的神志,更多的只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或者遵循本能。
只是,作为死者,没有人愿意自己死后的肉体还遭受这般的亵渎,除了变态,一般人都不会将自己人炼制成如此邪恶的东西。我心中拔凉,这个善藏法师要有多恶毒,多么没有人性,才会将自己的伙伴或者手下,弄成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丧尸跟后来电视上由于科学病毒蔓延的一系列电视电影相比,生存能力强一点,但是并不能够通过撕咬,将普通人转变为同样的活死人。制造它们需要法师的精力以及一些秘而不宣的原材料,并不是通过病变组织感染而完成的。
我们在几秒钟之内就相遇,开始交手。
这些活死人的武器只有两样:牙齿和爪子。东南亚的热带季风给这里带来了独特的闷热天气,虽然才过了一天,因为被提炼过,所以他们的周身都开始加速腐败,浑身烂肉,涂了一身尸油,将滴未滴,脸色铁青,犬牙变得尖锐,高高突出唇间,朝着我们扑来。
杂毛小道两个,我三个。我怒了:被重点照顾的感觉,真不好受。
因为肌肉僵硬绷直,这几个活死人的劲道也十分大,我冲前一个弹腿,踢中了一个活死人,周边两个立刻就围了上来,伸出双手来抓我。要是让这几个家伙给缠住,后面的咒灵娃娃和不知名的喷红线者一冲上来,我几条命都来不及死。我也没有了太多的争胜之心,脚步灵活,与这几双手错身而过,然后猛跑着。
这五个活死人身型并不高大,脚步迈得也小,三三两两,竟然被我们给甩在了后面。
往回跑,跑回村子吗?
望着前方山边出现的水田亮影,我的脚步有些迟疑了。杂毛小道显然也有了这方面的考虑,前进的方向发生了偏移,朝着水田的边缘往村口跑,他跑的方向,是我们昨天栖身的福龙潭附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为了给我们提供庇护的寨黎苗村,为了在里面的雪瑞,宁死,杂毛小道也不想连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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