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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蚕往事4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望着前方黑暗而曲折的路,扪心自问:我爱黄菲吗?





金蚕往事4 第五章 连环凶杀案之第三个死人
·第五章·
连环凶杀案之第三个死人
我返回大伯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
杨宇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与朵朵和金蚕蛊挥手告别,驱车离开。我顺着村路返回,四下无光,田边有蛙声,此起彼伏,显得很宁静。不过大伯家仍然有灯光在,喧闹了一整天的场院仍旧没有停歇,搓麻将的搓麻将,放影碟的放影碟,只是人少了很多。灵棚处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我走近,我父亲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脸上有泪痕。
灵棚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我奶奶,也是他的母亲。他白天忙碌,无暇悲伤,但是到了夜里,却也忍不住悲恸。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我点了点头,说一切安好,放心吧。于是我跟着父亲走进灵棚,来到黑色棺材前,跪在空余的草蒲团上。
在我们那儿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人死后三天内要回家探望,因此子女要守候在灵棚内,等他的灵魂归来,所以每夜都要有亲友陪伴,直到下葬,此谓守灵。我奶奶死于前天,昨天就入殓装棺了(这棺材我奶奶十年前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放在屋子后面的茅棚里。我小时候玩耍,不小心掉到里面去,吓丢了魂,后来还是我外婆喊回来的),按理要死后搁置三天,方可下葬。但是因为奶奶的生辰八字与明日巳时最合,所以便定于明日入土。
守灵是轮流的,不然白天操持丧事,晚上还要熬夜,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我看着我爸灰白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就劝他去房子里歇息。他很固执,不肯,结果我们几个年轻一辈的连哄带劝,架着他往房间里送,这才成功。
返回灵堂,跪在草蒲团上的我和小婧还有几个堂兄弟聊天,打发时间。
到了后半夜,大家都困倦得不行了,各自找了个靠椅,小眯一会儿。我身体素质好,便代替大家坚持着。我跪在地,按照十二法门的固体练气之术,暗自修行冥想,并不寂寞。朵朵也出来了,陪着我一起。当然,她刻意隐藏了身形,倒也不会吓着我这些亲戚。
遗像上面的这个小老太太安详地躺在棺材里,我望过了,早已经魂归地府。
希望她在那边过得快乐,或许还能跟我爷爷团聚呢。
或许是精力集中的缘故,时间一晃就过去,当鸡叫第一遍时,朵朵便回到了槐木牌中,而清净的场院也开始喧闹起来。陆续有人过来,丧事的乐队、来帮忙抬棺提幡的亲戚以及各种人都集中到了院落里。我父母、叔伯婶子和房族中比较有威望的老人也聚在一起,统筹布置一会儿送葬的事情,忙乱成一团。到了七点,铳炮一放,哀乐齐鸣,各种冥纸漫天扬起,我大伯披着重孝,端着奶奶的遗像在前面走,而我则和同房族的汉子们一同将棺材扛起来,朝着坟地进发。
我肩膀扛着木杆,感觉沉甸甸的棺材压在身上,旁边几个堂表兄脸色如常。他们都是普通的农家汉子,倒也不费气力。我母亲一开始还担心我身娇,做不得这活计,见我表情轻松,终于松了一口气。
送葬的队伍,以我大伯为首,每个人都披麻戴孝,由一个长长的麻绳牵着,走十步就停下来磕头,然后接着走。
远远排出上百米的长龙,蔚为壮观。
有哭的,主要是我爷爷这一房的以及与我奶奶相熟的老人,其他人,嚎嚎嗓子而已。
我面无表情地抬着棺材,走走停停,心里面一点儿也不好受。
说实话,我羡慕外国电影里那种沉寂肃穆的葬礼,有牧师,胸前别着白色的花朵,每个人都在心里面缅怀着逝去的人;又或者如同追悼会一样,在殡仪馆里安静地焚化;然而在我们这穷乡僻壤里,流行的是土葬。
当然,这只是像我这种接受新式教育的人的想法,在我父母的思想中,这样的葬礼,才算是隆重。
坟地是在新化乡与春雷林场交界的一片山头,这里是陆家的祖坟所在。山路崎岖,羊肠小道,单人过还好,像我们这八个扛棺材的,就有些难过了。费了老鼻子劲,终于来到了坟地前。掘土,入葬,垒坟、树碑、挑旗幡……一切完毕,已经是十一点了。
当看到装着奶奶的棺材入了土,乡人们撅着土往坑中填埋的时候,我心里面突然空了一截。
一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终于离我而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一个小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我,将我的所有,都视为她的世界,她的骄傲,她生命的延续了。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此去之后,再无奶奶,再无一个叫“赵妹二”的女人。她将挂在墙上,或者藏于我们的心头。
奶奶下葬后的第二天,便是收拾残局,请前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吃饭,一切忙碌终于日趋平淡。
我是在中午的时候接到电话的,是吴刚的,这个曾被我救过一命的武警语气沉重,问我有没有时间。若有,请务必到市里来一趟,他急着找我。我问是不是关于那两个同志逝世的事情,他说是,然后说他手下又有一个死了,掉到茅坑里淹死的。一周之内死了三个人,现在队里面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他自己也没了主意,听马海波说我回来了,请我帮帮他。
我没有半分犹豫,立刻答应了他,驱车前往市里。
路上,我打电话给杂毛小道,说起矮骡子有可能卷土重来的事情。当初我和警察去围剿矮骡子的时候,杂毛小道在江城段叔手下混事,这些事情我也曾经跟他提过。他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说在洪山摆摊,闲闷得很,不如跑来我家凑个热闹,省的虎皮猫这肥母鸡天天叫嚷着想媳妇儿了。“立马将你家地址告诉俺。”他说。
我问,你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他说,当然有了,又不是电视剧,一死一堆,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定是那山魈一路查询,跟踪至此。不信的话,你到现场去验一验尸体就知道了。
跟杂毛小道聊了一阵子,我驱车三小时,终于来到了吴刚他们部队的驻地。
他们的营房在郊外,背靠着一座大山,吴刚在门口等着我。
我在一处营房里看见了那个死去不久的战士。时隔已久,他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这面孔却年轻得让人心痛。吴刚告诉我,因为那两个战士的死亡,他开始有所警觉了,让上次参加行动的战士不要轻易离开驻地。这个刚死的战士是昨天神秘失踪,最后在附近农户家中的茅厕里找到的。在我们家乡,农村的厕所不讲究,就是盖一个茅棚,然后挖坑放一个大木桶,搭两根木板在上面。农户早上起来如厕的时候,发现粪桶里面露出了一个人头,吓得半死,报了警,结果才发现是他们失踪的战士。
当时的现场他也去看了,看起来完全是自己掉进去的,真的像个意外。
这,才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太多的巧合,最终形成了一片笼罩在人心头的阴影。
我看着这张惨白的脸孔,他的身体已经清洁过了,有一股淡淡的沐浴乳和粪便混合的古怪味道。我似乎想起来了他,一个默默背着尸体走路的年轻人,当时出山的时候,他走在我的前面,一路走,不曾停歇。我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头顶,摩挲着。天魂已失,地魂离走,他已经魂归幽府了。翻看眼皮,能够看到瞳孔发散,有一种迷茫的痕迹。
我问吴刚,是不是要尸检?
他点点头说,要,现在人心惶惶的,所有人都不安宁了,上报了军区,说是要派什么部门过来协助。依你看,是不是有古怪?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看看左右,好几个不认识的人,于是我说,我想单独在这里一会儿,行不行?吴刚被我救过,溶洞子里也一起共生死,多少也知道些我的本事,于是带着众人离开。我见门关闭,放出金蚕蛊,让它闻闻味道。
金蚕蛊围着尸体绕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他的下体处。
过了一会,它嘴里面叼着一根毛发飞到了我的眼前。我伸手接过来,拿在手里看,是一根墨绿色的毛发,几厘米,又粗又短。
我的记忆有些短路,过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他的死,果然跟矮骡子有关。
这种毛,便是矮骡子所有的。只是……他不是做过清洁么,怎么还会留下这痕迹?
我出了房门,将这根毛递给吴刚,把我的怀疑讲给他听,他吓得直冒冷汗,问怎么办?我说,先这样吧,那天参加任务的人还有几个?他说有三个退伍了,有两个调离这里了,留在这里没死的,除了他就只有两个了。我说,好,今天晚上我们睡在一起,这几天,我陪着你们。
吴刚一听我的话,连忙一阵感谢―― 对于他来说,我无疑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之前我们擒获的矮骡子尸体,后来马海波他们上缴到哪里去了?




金蚕往事4 第六章 连环凶杀案之黑夜降临
·第六章·
连环凶杀案之黑夜降临
我掏出电话,拨通了马海波的号码。
接通之后,我把我人在市里以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马海波说在我去市里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了,本来也想过来的,不过这边的事情太忙了―― 昨天晚上县城发生一起案件,几个小兔崽子合伙猥亵一个初中女教师,其中有一个是药材公司老板的儿子,十分麻烦,他正在忙这事儿―― 不过,大后天举行的追悼会,他一定会赶到的。
我问马海波,上次我们从青山界带回来的矮骡子尸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记得我中了钉子蛊后,陷入了昏迷,后来一直在病床上度过,就忘了这事了。
马海波说总共带回去四具,一具市里面派法医过来当场解剖了,还有三具被冰冻好,由上面的人拉走了。我问什么上面的人?马海波有些犹豫,不过终究还是说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们局长亲自接待的,同来的还有县特勤局的老王。接尸体用的是军车,但是出面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后来去青山界封洞砌墙,他也有参与……至于他是哪儿的,我级别不够,所以不知道。”
特勤局?穿中山装的男子?
以前的我还以为那是一个清闲得出鸟儿来的闲置部门,每天无非就是看看报纸、管理管理文件,经济发达一些的地区可能还会举办些宗教活动。然而当我真正去了解,才发现它机构职能的第七条是这么写的:“配合有关部门开展对外国敌对势力渗透活动的斗争,揭露和打击披着宗教外衣的反动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协助地方人民政府及时处理民族、宗教方面的突发事件和影响社会稳定的问题。”
什么是有关部门?这就是有关部门。
原来最后是由大师兄他们的部门接手了,难怪会如此。那么吴刚说的上面会派人过来的说辞,应该也是派遣这相关人等过来咯?我对电话那头的马海波嘱咐,让他小心一点,然后挂了电话。
当天我便留在了吴刚他们部队的驻地,吴刚帮我找了房间,是平日家属来探亲时住宿的招待所,条件还不错,也有冷热水,是排平房。然后他叫了剩余的小刘、小张两个战士过来跟我见面,让我好声宽慰他们。这两个战士都比我小,部队给了他们刚强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但是和平时期,这种诡异的事件,还是让他们不由得心生恐慌。
死亡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并不因为身份而变化。
聊了一会儿,部队开饭了,小刘拉我去食堂。一堆大兵哥都好奇地看着身着便服的我,彼此低声交流着信息。我有些好笑,平日里见这些军人,只觉得他们威严有加,是祖国的血肉长城,但是真正跟他们接触,便会发现,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有爱、有恨,有人品质高尚、满腔热情,也有人一脑门子龌龊……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些为祖国奉献青春的年轻人,是值得尊重和敬仰的。
也许是因为我的到来,今天的伙食特别不错,土豆烧牛肉炖得又烂又香,入味极了。
吴刚给我介绍到场的领导,当得知我的身份,有人惊讶,有人怀疑,当然,也有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我看得出来,连续三个人或许正常、或许非正常地死亡,已经化作沉重的压力,将这个队伍的领导层压得气都喘不过来,所以即使是部队,也有很多人对这种“封建迷信”将信将疑起来。
饭后,我与吴刚、小刘、小张一起返回招待所房间。
这房间里只有两铺床,不过四个人睡倒也足够了。房间里面有电视,播放着孙红雷主演的《落地请开手机》。这是一部悬疑题材的电视剧,讲的是一个国安特工潜伏民间,与境外间谍组织斗智斗勇的故事。我很喜欢孙红雷的演技,同时也喜欢电视里面的李小晚,感觉这样纯洁或者说傻乎乎的女孩子真可爱,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国安局和我所了解的特勤局,在某部分的工作职能上,是不是重合了?
我刚开始还以为大师兄他们是供职于国安局呢―― 至少很多小说上面是这么说的。
看着电视上面的李小晚,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黄菲,一个同样可爱的女孩子。
我至今也没有明白我对黄菲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吗?我以前以为是,然而那天杨宇跟我说的那一番话,却深深地触动了我。说起来,我与黄菲认识了一年多,但是真正在一起接触的时间,伸出双手,不超过十天。不可否认,我最开始对黄菲,确实是动了心―― 一个如此美丽的女生对你心存好感,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错过她的。然而,除了最开始的色盖村碎尸案,我们的生活其实没有一点儿交集。
我在南方厮混,生死挣扎,而黄菲则在家乡晋平安安稳稳地做着她的警察。
爱情除了一开始彼此双方的心动之外,还要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来滋润和维持。
这些,我们没有。
我和黄菲的故事,就像是后来网上最流行的“屌丝逆袭女神”的套路,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高兴,觉得拥有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朋友,是人生的幸事、上天的眷顾;然而等我真正清醒下来的时候,心里又开始迷茫了:我根本就不了解黄菲,我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这个女生的很多东西,我一无所知。两个背景、经历和生活完全不搭的人,能够真正走到一起来吗?
我害怕了、彷徨了、开始自我怀疑了,所以才会顺势答应了黄菲父亲的要求,等待自己足够强大。
害怕无法给予黄菲真正想要的幸福,这才是我最根本的原因。
用现在最流行的一个词解释,这叫做“屌丝心态”。
一个善良的屌丝不会为了一夜春宵而去伤害心中的女神,他有着太多的顾忌,这个想法的持续的时长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所以他会彷徨、会犹豫,而不会像“人渣”一样只求拥有,拔鸟便无情。黄菲要的是稳定的生活,而我,自从被外婆种了金蚕蛊,又被矮骡子诅咒之后,此生必定漂泊动荡,所以我没有信心,给不了承诺。
不是不爱,是不敢爱。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
然而黄菲伤心了,这个纯洁善良的姑娘终于准备离我而去了,她不是受不了寂寞,受不了孤苦,而是受不了我的冷漠和不爱。她是一个需要爱情的好姑娘,而我,却始终不适合她。是吗?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的痛,痛得自己都无法呼吸?
看着电视,我泪眼朦胧,生怕吴刚等人看着笑话,于是站起来,说我去营房四周转一转,看看有没有矮骡子的痕迹。你们不要离开,等我回来。说完这话,我在门窗之上各贴了一张“净天地神咒”,口中默念着:“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咒毕,我出了营房,装模作样地四处巡查一番,然后躲在角落里,蹲地哭泣。
当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来的时候,我心中的郁结之气开始长长地舒缓。
我自认为我一直是一个坚强的男人,也曾如阿培、孔阳所说的一般,在不懂事的时候纵横花丛。那个时候懵懂,不会有太多的顾忌,所以开心。而如今,当我真正想着去了解、去爱一个如同女神的女孩子,却发现自己被责任和未来紧紧束缚住了。爱情一事,最怕认真,是故洒脱之人最让人羡慕,然而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我的哭泣,诸位莫要笑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情”字两旁,百转千回,缠指绕肠,古今几人能参透?
半小时后,我返回招待所,看到吴刚正在和小刘下象棋,而小张则撅着屁股在旁边观战。
我年少时,极爱这方寸之间的游戏,曾经获得过高中象棋比赛的第二名,所以也兴致盎然地围观着。吴刚这人格斗枪法不错,但是棋力却有所欠缺,小刘这个二愣子也不懂得收敛,不一会儿就把领导给弄死了。我心中痒痒,撸起袖子接上,连败了他三个回合,气得他不肯下了,倒头睡去。
我和吴刚、小张坐在床头聊天,我把矮骡子的习性讲给他们听,又将那日在病房中看到的害鸹说起,两人吓得胆寒。我也跟他们请教军队的一些技能,比如射击格斗之类的,虽然是三线部队,但好歹也曾经在解放军系统里,所以还是有些干货在。
到了晚上十点钟,他们两个的生物钟就开始发作,便不说话,沉沉睡去。
我躺在吴刚旁边,双手枕头,默默地想着黄菲。
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我突然一激灵,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有情况!




金蚕往事4 第七章 矮骡子卷土重来
·第七章·
矮骡子卷土重来
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国术中形容一个人灵觉强大,通常会用这么一句话,说明其皮肤和内脏都能够作为独立的感受器官。我虽然做不到这种地步,但是一旦遇到危险,便能够在睡梦中随时醒转过来,并且迅速找到危险源。
世间的原理大体是相通的,这是一个优秀狙击手的品质,也是我逐渐形成的能力之一。
预感、预觉、灵光一闪的念头、天道中遁去的一,皆是如此。
我的身体如同装了弹簧,立刻跳下床来,往窗口处望去。果然,那里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恶狠狠地打量着里间的人。它见我突然跳转下来,一惊,便想逃开。我是和衣而睡,立刻从兜中掏出震镜,一声“无量天尊”,兜头就是一照。
金光一闪,我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那小东西应声跌落。
我快步走到窗边,可恶的是这窗户有用铁栏杆将其封住,本意是防盗,但是却将我下一步的攻击给阻拦住。与往日相比,我手上没有新鲜的糯米,没有猎网,但是我却有了两个更加强大的帮手。我听到有细碎的声音在窗台下出现,知道它要跑,一拍胸脯,朵朵和金蚕蛊立刻出现,朝着那货追去。
我这一番动静,吴刚等人自然也醒了,见我匆匆往门外跑去,问怎么了?
我急着去追凶,大声说“它们来了”,便摔门而出,绕过旁边的房子,匆匆来到平房后面。哪里还有黑影子的踪影?便连朵朵和金蚕蛊也消失不见了。我心中有些着急,长吸了几口气,让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当我的脉搏进入平缓的时候,我双手按住额头,闭上双眼,开始联通起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肥虫子。
画面在黑暗中慢慢地勾勒出来,所有的景物都处于一个剧烈变化的状态,如同坐过山车。
我很少与金蚕蛊做这种形式的沟通,主要是因为人类的神经思维难以去处理这种让人头晕目眩的视觉效果,强烈的变化和喷涌的数据会让人的头脑神经因过载而处于崩溃的边缘,尤其是这种激烈追逐的状态。我通过金蚕蛊的视角看到一个戴着草帽的“庞然大物”,在确定是矮骡子之后,难过得吐血的我立刻主动切断了与它的联系。
睁开眼睛,我的脚有一些发软,世界在旋转,仿佛我是中心,而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我转动。这种感觉,如同我们小时候原地转十几个、几十个圈之后的那种小脑失衡。
我伸手扶住了墙,斑驳的墙灰簌簌地掉落下来。
休息了一分多钟,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里面发干,唾沫星子都显得干枯无力。不远处有三个人朝我缓缓走来,是吴刚和小刘、小张,刚刚我跑出门,他们同时也醒转过来。我使劲地甩了甩头,朝他们走过去,让他们回房睡去,外面太危险了,说不定还有别的矮骡子在潜伏着呢……
话还没说完,走到吴刚跟前两米处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从出门追到这里,已经有两三分钟了,他们同样是和衣而睡,怎么才跟过来?而且他们从黑暗中走过来,竟然都没说一句话―― 我借着远处的路灯,打量吴刚。只见他脸色麻木且僵硬,眼神游离不定,似乎是……
我心一跳,连忙朝后方跑去。
见我开始跑路,本来行走迟缓的吴刚、小刘和小张三人,立刻如同放出了柙门的野兽,口中发出阵阵嘶嚎声,朝我奔来。我心中一阵怒骂:这矮骡子真嚣张,居然敢跑到军营里面来闹事,而且还将吴刚等人给迷惑了。不过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把握,因为这是军营,里面全部都是些精力十足、阳气旺盛的糙老爷们,而且军营向来都是肃杀之地,除了矮骡子这种山魈野怪,其余的孤魂野鬼,是没法进来帮忙的。
被迷惑住的吴刚等人我并不畏惧,难的是怎么引出幕后的真凶。
我一边跑一边考量着,见吴刚他们一直追,想到了矮骡子控制人,多少也是有一个距离的,我将他们引到空地处,没有了建筑的掩护,那么幕后的矮骡子应该就能够出现了。这个主意一打定,我就往训练的操场跑去。途中遇到了一队巡逻的武警,见我在前狂奔,而吴刚三人在后面直追,便立刻警戒,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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