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枕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渚
“你……”即墨令没想到她竟然调戏他,张口就吐出八个字,“红颜祸水,魅惑君主。”方才那事摆明了都是被魏帝淫威所迫,他心里本来对同为受害者的雁公主充满了怜悯,却不料雁公主竟然是这样的轻佻。
妘雁对读着圣贤书、在忠君爱国的纲常伦理中长大的人本也没指望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不过当面被这么说还是心生不快。
她伸手将他咚在墙上,调戏道:“说我惑君,那惑不惑令君呀?”
即墨令顿时涨红了脸,双手握拳推搡着她,却并没有用力。这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妘雁忍不住伏在他肩膀上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逗雏儿这么有趣。
妘雁心里起了个想法。即墨令领相国要职,少年才干,又在党争中落单,如果能成为她的前朝势力……
“雁公主,别逗我了……”即墨令垂下眼帘,睫毛委屈地抖动着,“还是去劝劝圣上别再沉溺酒色,勤勉理政才是。”
染成淡粉的指甲轻轻刮过少年突起的喉结,妘雁露出清浅笑容:“君主不愿做的事,谁劝也无用。令君劝倒了嗓子,还没明白这个道理吗?”
即墨令无从反驳。老魏帝不是明君,当今这位也不像是。可他是臣下,除了规劝又能做些什么呢。
“令君与其在那位面前多费唇舌,倒不如与本公主说说。”
“你,你想牝鸡司晨吗?”即墨令皱眉,义正言辞地抬起头,颇有出使列国时那种不卑不亢的样子。
“本公主一样是妘系血脉,何来乱政之说。”妘雁抓住了他裤里的玩意,感受它在手中变得硬挺起来,笑道,“你们呀,面上装得道貌岸然,里子呢,却是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即墨令被她拿了要害,发出呜咽声,羞得差点蹲倒伏地。
妘雁靠在他肩头,在他耳侧说:“令君少年封相,看得风光,却不过是先帝恼了王赵二丞党争所做的权益之策。如今皇兄初来乍到不懂前事,二丞便想让新帝与你心生嫌隙,自己躲懒将事儿全推与你,是不是?”
女子轻呼出的气吹在耳上,酥痒得他一缩脖子。即墨令捂着耳后睁大了眼:“你为何对这些如此了如指掌?”
“一看便知。”妘雁眉眼流露出妩媚风情,“你有贤能才,却不懂为官之道,想尽忠臣责,却没遇上谦明之君。魏国朝野上梁不正下梁歪,空守天下一隅却诸事荒废。我倒想问问令君,现如今你守着那套愚昧的君臣礼制,于己何利,于国何利?”
即墨令瞥了她一眼:“雁公主野心大过天,却不知才德配不配得上。在令看来,雁公主现所作所为不过是魅惑男子罢了。如若令昭告天下,满朝文武不知雁公主有多少个身子可以作陪。”
妘雁一下吻住了他,在唇齿相依间用唇描摹出话:惑令君一人足矣。
“呜……”即墨令发出幼猫似的轻呼声。他本想推开她,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抚上了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同僚在酒席上喊来官妓他从来坐怀不乱,逢年过节高门淑女送上明示暗示他也只作没看见。许多人说他未到解风情的年岁,他不以为然,还有些得意不近女色。
可现在,面对这个比他年长些,貌美聪慧又野心勃勃的雁公主,他似乎抗拒不了。
妘雁的丁香舌如小蛇般探入少年的唇里,在他的舌尖上轻轻转动的,时而主动撩拨引搅浪,时而安静乖巧任吮吸。即墨令吻得如痴如醉,直至两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才松开。
他眼里水汽氤氲缭绕,迷迷瞪瞪地望着她,问道:“你就这么把野心说出来,真不怕我上奏?”
“令君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先帝在世时也没见你如此冒死上谏,我没猜错的话……”妘雁娇喘着抬起了头与他四目相对,“令君不满足当个制衡工具,想做好相国的职责,因此迫切想与新帝交心吧。”
即墨令移开了视线。天下才士皆羡他少年得志,他却常常有怀才不遇之感。老魏帝和满朝官员面前,他这个相国似乎是个彰显魏国谦和的花瓶。里子更像是手下二丞起冲突时,劝两位爷爷架的孙子。
“新帝如何,令君心里明白得很,只是拉不下脸。”妘雁戳了戳他的脸,“本公主给你个理由。”
即墨令看她松开了自己的革带,吓得浑身一震,连忙抓住她的肩:“别……这、这可是在华元殿边上啊……”
妘雁扑一下笑了,说:“面对北狄刀剑都面不改色,这会子倒有贼心没贼胆了?”
“我没贼心!”即墨令强调道,裤裆处却早已抵住了怀里的人。
妘雁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又引他的肉棒进腿间。他个子还与她差不离,底下的却已经长成了,进小穴时一下就将褶子撑开,塞得满满的。
“呼……”妘雁虽是引他的那个,被忽然顶至最深处也是嘴角漏出了一声。
即墨令第一次尝到女子,将她抱得紧紧的,在脖肩间不断磨蹭呼吸着芬芳。
妘雁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抱这么紧,什么都做不了了。”
还要做什么吗?即墨令迷茫又不舍地松开手,他都已经进入她体内了,这温暖他会记住一辈子。
妘雁见他完全是张白纸,心里倒起了一丝愧疚,她这算是奸污他吧?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了收手的余地,妘雁边磨蹭着边想。比起这点愧疚,拿捏住把柄或是叫他臣服石榴裙下才是要紧事。
看他那情迷意乱的表情,她心里起了个坏主意,在腿间暗暗用力,又去摸弄他的身体。果然初识云雨的少年根本受不了,喷射而出。
妘雁等他软了,便冷冷地嘲讽道:“还以为令君多大能耐……”
叫他讥讽自己红颜祸水,妘雁心里暗爽。
即墨令还沉浸在那无与伦比的舒爽里,冷不防吃了她一句鄙夷,才发现已经结束了。他没有经验,只在同僚的荤段子里听说过男子越粗长、越持久才能获得女子芳心,自己怎么这么快就交代了……
雁公主看上去并不缺男人,他年纪比她小,又这么快,恐怕他在她心里根本排不上号。
“呜……呜呜……”即墨令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肩膀一抖一抖的,用官服袖子胡乱抹着。
妘雁正要再说两句好好贬损调教一番,不料他竟然哭了,一下慌了神,连忙用手帕浸了井水给他擦脸。她安慰道:“别哭了,下次不这么对你了。”
即墨令一听更是伤心,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低着头揉眼。
妘雁见他停了,又问回正事:“你禀报的戴使是什么事?”
“我不说,你休想干政。”即墨令脖子一梗,紧紧闭上了嘴。
妘雁没料到他竟然拔屌无情,压着脾气好声哄他:“你看皇兄这幅样子,就算面见了戴使能讨着什么便宜吗?不如和我说说。”
墨令当然清楚,魏帝不知有什么苦衷抑或是心绪不佳迟迟不肯接见,出兵大事他也无法擅作主张,雁公主愿意出面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他现在心里和她赌气,不肯说。
妘雁见他冥顽不灵,气得真想一脚踢得他再不能人道,压下怒火系好衣带转身欲走。
“……等等。”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将她牢牢圈住了。
“怎么,改主意了?”妘雁任由他抱着。
即墨令涨红了脸,声音都抖了下:“我、我是怕你去魅惑别的臣工,祸乱朝纲……”
妘雁扭头在他脸上轻吻了下,紧接着就被按在了墙上。
即墨令低头用牙咬开了刚系整齐的衣带,亲上了露出来的乳峰,一路吻至小腹,又含住了米珠轻吮着,直弄得她雪肌起栗。
妘雁抚摸着他扎得整整齐齐的髻,感到下身绵软得快站不住。他身上还带着青葡萄似的青涩味儿,竟然就学会反压她了。
“令君这不是很想要吗?”妘雁被他舔得花枝乱颤,依然出言挑逗着。
即墨令直起身子,咬着下唇却没再反驳。
他将她的右腿抬起来,肉棒用力插了进去,然后抽动起来。在不住地抽插中,他越来越想多和雁公主独处一会儿,看她一双美目只映着自己。
妘雁还是头一回如此近又如此认真地端详这个十来岁就做了魏相的少年。俊美五官间透出端直的风骨,瘦小的脸上带几分情窦初开的羞涩,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眼里闪着明亮而纯粹的光。
她望着这张别扭又纯情的脸,心里有些动摇。让他在婚娶前就被女子所奸淫,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下一刻妘雁就忘了这份愧意,即墨令毫不余力地疯狂在她身体里乱冲,哪里像她奸淫他。小腹内里腾起一阵阵酥麻,被刮蹭到的粒珠也激起小穴浪花。
呻吟硬生生憋在口中,她忍得差点流泪,被抬起的脚不住地在他腰上磨蹭着。真希望他能快点做完,早点结束这熬人的时刻。
可沉浸在情欲里即墨令哪那么快就发泄完。在亲密接触中,小穴湿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引诱得让他差点泄在里头。想到方才快得被她鄙夷,他咬牙这次一定多坚持会儿挽回颜面。
过了约莫叁刻,即墨令才终于忍不了射在了深处,将快累趴的妘雁抱在怀里,听她娇喘连连,脸上不自觉地笑了。
“现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吗?”妘雁扶着腰问,没想到他小小一个胃口却这么大,折腾得她腰骨都快断了。
即墨令还在搓揉着她光滑的皮肤,听她又问只好略不情愿地说起来。
妘雁听完便决意和他一同接待戴使。她穿戴整齐后,见他还在拾掇就先一步出了井房。
刚出门走了几步,一个宫女便跟过来,附在她耳边悄悄说:“圣上睡得不太安稳,太监们怕早早醒了,就点了叁股宁神香。”
“嗯,办得好。”妘雁点点头,“一会儿送赏来,人人有份。”
宫女闻言喜上眉梢。老魏帝定下的宫规十分严苛刻薄,这位新帝不仅没改善的意思还喜怒无常,弄得人心惶惶。好在五公主仁厚,不仅能在新帝面前说得上话保命,只要他们办好了事,手抖抖便从指缝里漏出银钱来打赏。
妘雁拍着衫上的墙灰,望着难掩喜色的宫女笑而不语。
皇兄在戴国似乎并未学好御下之术。趁他行房爽畅时随意拿旁的事挑拨几句,那几个瞎了眼对她下药的太监就被碎尸万段了。而几个无关牵扯之人她又出面保下了。在宫人看来,依附熟悉的五公主比依附陌生而阴晴不定的新帝强多了。
钗枕录 十一、戴使谋兵
隔日妘雁见到了戴使,他是个须发斑白的小老头子,满脸褶子似藏了心思,长眉毛下一对小眼闪着精光。
刚一照面,戴使就转着眼睛拜礼道:“拜见白罗王妃。”
即墨令在旁板着脸说:“蛮夷散布的一面之辞,魏国不认,戴使倒是上赶着认。”
戴使嘿嘿笑了两声,转而说:“是本使失言,拜见五公主。”
这老头上来就来下马威,显然不是好相与的,妘雁想着。
众人落座欲谈正事时,戴使又提及魏帝接见,这边二人以魏帝卧病推脱,他依然坚持要求觐见商议。
妘雁见状索性把话挑明了:“皇兄一日卧病,戴使便在此等多耗费一日。等面见议定,还需再另商讨细节,加上路上损耗的时日,戴使自个儿思量思量。不如戴使先将戴帝的意思说了,本公主代为转达。”
北狄侵占百宋后,与戴魏接壤线均变长,不仅会频繁侵扰两国,还阻了交通要道和百宋盐山贸易。戴国此番是来商议联兵共同夹击北狄,不易久拖。
戴使闻言嘴边露出轻蔑的笑,魏帝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懦弱些。戴帝陛下所行之事荒诞了些,如今却有意想不到之效。
虽不能与魏帝当面说道终归有些遗憾,不过只要能事成,让公主转达也无伤大雅。
戴使站起来展开所携带的舆图,大致说起北狄的状况,以及谋划的两军部署和攻略之地。
即墨令瞧着,他所指的戴军所攻之处多为矿产之地,而魏军占的却是些靠近北狄本部草原的地方。如此行军,魏国劳民伤财所获甚少,管理新地又少不了驻兵把守。他眉头顿时皱起,正要回怼,却听见旁边一声轻笑。
妘雁莞尔,放下茶盏说道:“联兵最忌各行其是,互相猜忌。戴国未动兵先谋其果,叫我魏国如何安心与你们联手?”
“眼下不起兵,后患无穷。”戴使看似不慌不忙地说道,“魏狄边境可比戴狄狭长许多,将来春夏耕作农忙时,怕是疲于应对北狄之祸了。”
“戴使为魏国考虑得真是仔细。”
妘雁说话的语气很温和,眼底也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却叫戴使后背起了冷汗。他见过这种神态,那是将戴国带入鼎盛期、叱咤诸国的老戴帝平常与他们这些臣子说话的样子。
妘雁继续说:“戴使光为我魏国考虑,可别忘了好好盘算盘算自国的盐能顶到何时。”
戴使碰了个钉子,袖下的手攥紧了拳头。这个公主意料之外的难缠,一句就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戴国地处内陆,不得不依赖百宋的盐产,北狄入侵百宋后已导致两个多月运输车马停摆。国内盐仓已经告急,情况比防兵患的魏国糟糕得多。
他面上撑着冷静,说道:“谢五公主提醒。不过本使也要提醒五公主一声,出兵打仗决策终是国家大事,还得魏帝陛下做主。五公主只须将此图及方才所言的战略转述即可。”
“如此明晃晃地欺人,戴人未免太看不起我魏国。”即墨令说道。他年纪虽小,与各国打交道的时日却不短,深知有一就有二,退一步别人便多欺你一分。
戴使却自信地坐回了案前,说:“此乃戴帝的意思。是否听从全看魏帝,二位多说无益。”
妘雁见这老头如此强硬,倒也没再多费口舌,让人收好图就出去了。她出了典客署,却没去紫宸殿,而是迈向了自己的寝宫。
她听说过外祖父老戴帝还活着时,戴国曾经也是国富兵强力压群雄的一方大国。可惜时过境迁,老戴帝去世后新登基的这个舅舅荒淫无道,国力迅速转衰,雄风不再。
戴使如今还能这么嚣张,恐怕是戴帝他们抓着皇兄的小辫子,才这么有底气提出无理要求。
贸然与皇兄商议,他很可能就这么答应了。百宋的盐山是块肥肉,岂有自国伤兵却让他人吞下之理,她得好好思索一番如何周旋。
钗枕录 十二、战损骑乘
妘雁刚踏进寝宫,宫人递上消息。叁皇姐已经找到了云澹,只是受了伤。她一颗心提了起来,便借着探视姐姐的名义出了宫。
叁公主妘鸢早年出嫁过两次小国君主,回魏国后又嫁了一回将军。接连亡国、丧夫,众人都道叁公主命硬。她倒是很开心,先帝没法继续将她嫁人,她就在公主府里养了大批伶人和面首。
妘雁进府时,妘鸢正坐在一个男宠身上,身边还围着叁个,四个男人皆是赤裸着上身只着一条薄裤。
“五妹妹,来的正巧。”妘鸢在男宠怀里喜笑颜开,随手一指,“你们两个,去伺候下五公主。”
“不用了,谢姐姐美意。”妘雁一看半裸男要朝她走过来吓得头皮发麻,赶紧拒绝了。
妘鸢挥了挥手,除了她身下那个其他人都退下了。她吃了一粒男宠剥给她的葡萄,对妘雁说:“你要找的人,叁姐可算找着了,安排在屋子里养伤呢。找到的时候公孙都尉正带人围攻他。这些人奉的是暗令,拿不出像样的文书来,被我一顿骂灰溜溜跑了。”
妘雁叹了口气,估计是皇兄嫉妒心使然,又问:“他伤势如何?”
“别担心,全手全脚完完整整的。”妘鸢抚摸着男子的胸肌笑道,“今晚别回宫了,就留在叁姐这儿让他好好伺候。”
“……叁姐多留他几日,等他伤好了我再来看看。”妘雁叹了口气,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你不睡,可别怪叁姐下手了。”妘鸢轻掩着嘴笑,“姐姐我最喜欢这种长得俊美又会武的男子了。”
妘雁手一抖差点把茶盏给弄翻了,幸好接得快,只洒出了一些。她维持着语气平和,说:“要是他愿意也……”
“哈哈哈……”妘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五妹妹哟,姐姐我像是饥渴到抢姐妹男人的样子么?”
妘鸢站了起来,直接将妘雁拖着往后院走。她心思可没那么弯弯绕绕,喜欢就是把人架进府里当男宠。
“你呀,巴巴地跑来,就隔着几道门了反而扭扭捏捏的。别说叁姐没教你,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你若只放心里记挂,人迟早给弄丢了。”妘鸢拉着她一边走一边教训道。
两人正沿廊走到半路,听见上方传来一阵兵刃相接声传来,都愣住了。
云澹从廊上跃下,衣裳已经有几处破损,带血碎布在风中飘摇。他回头冷冷地看着紧随他一起下来、穿着蓝衫的中年男子,本就清冷的眼眸此时更是结寒凝霜。
公主府的侍卫闻声也赶了过来,试图喝止他们,不过并没得到理会。
“十二年了,我总算找到你了。”蓝衫男子逼逼紧逼,手中一柄长剑闪着幽光,照得人胆寒。他身上也同样受了几处轻伤,血迹将上衣几处染成了墨蓝。
妘雁见那人穿着并不是魏国样式,再听他所言,估摸着他并非是皇兄派来的。
蓝衫男子箭步上前,手中剑直冲云澹,在他阻挡之时又绕身而行,剑法变化无穷,难以预测。云澹执剑步步拆招,守得十分严密,滴水不漏。
看两人斗得不相上下,众侍卫也不敢贸然上前。幸好来人并未冲着二位公主,只与云澹一人缠斗。他们索性站在侧旁,打算等二虎斗得差不多了再上去收尾。
蓝衫男子剑法凌厉,将一直退守的云澹逼至出招。两刃相接,云澹手中的剑应声而折,成了一把断剑。
“普通兵器是赢不过这把碧云剑的。”蓝衫男子面带得色,他就等这一刻,“你还认得它吗,这是你爷爷随身之物。”
见蓝衫男子又要挥剑,妘雁害怕云澹没了武器无法抵挡,便指示一个侍卫将剑扔给他。
蓝衫男子眼角瞥见她这个举动,剑锋忽然一转往她的方向刺去。妘雁避之不及,正要被刺中时眼前一黑。只见云澹的背影遮住了日光,长剑贯穿了他的肩胛,带出的血落在了妘雁的袖衫上。
蓝衫男子毫不留情地拔出剑,讽刺道:“这就是你的新主子?一介弱质女流。”
“你是谁?”妘雁扶住了云澹,向那人发问。
蓝衫男子也不作隐瞒:“邳泉国太子赵禅。”
邳泉国早已在十多年前的云家兵变中覆灭,这个丧国太子明显是来找云氏遗孤寻仇的。
妘雁忽然想起回魏宫路上,云澹无端受暗器所袭之事,问:“之前的暗器也是你发的?”
赵禅一抖剑上的血,说:“你倒是挺聪明的。那时候我还不确定,只打听到有个魏国侍卫能破各国剑法,就猜测是不是云家传人。如今官府公开了他是顶替卞家子弟入的宫。既不姓卞,那就是当年逃掉的小毛孩了。”
“他当时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家族之事与他何干,你找他寻仇也无意义。”妘雁说,“邳泉国灭后那片地上一直战乱无主,不如回去奋斗一番,说不定能复国。”
赵禅哈哈大笑,说:“我已近不惑,还会听你一个小姑娘之言吗?我劝小姑娘你也别太信他,否则迟早被反咬一口。”他停下了笑,见妘雁脸上写着不信,又说道:“在叛主的狗窝里生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妘雁并不听他挑拨离间,她正飞速思索着怎么渡过眼前这关。赵禅自然不会留余地,未等妘雁再开口就举起剑,欲动手给对方最后一击毙命。
云澹推开妘雁扶着他的手,再次握紧了剑柄。他微抬眼盯着赵禅,漆黑的瞳里似迸发出火花。左肩重伤不能动,战力却似乎并未削减,反比方才更盛。他不顾出血增多,以敏捷弥补武器上的欠缺。
赵禅渐渐觉得自己的招数被他牵着走,这是云家剑法中坐守反攻的路数,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悟到这层。
一番打斗后,赵禅反应不及,右臂生生受了对方一剑,有些握不住剑柄。他见再斗下去不占便宜,便跳上屋檐,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妘雁看人跑了,赶忙上去查看云澹的伤势。她心里有些担心:他如今遭这么个高手追杀,叁姐恐怕不会留他,可离开了公主府他又能去哪里呢?正想好声求一下姐姐,转头却看见妘鸢眼里发着光。
“刚才那个剑客,好帅啊!”妘鸢两手抱在胸前,“虽说老了点,但通身潇洒贵气,举手投足又有股成熟风范……”
妘雁默默递上帕子:“叁姐,哈喇子快滴下来了。”
妘鸢接过帕子使劲擦了擦:“不行,老娘一定要想个办法睡了他。”她派人去叫医官,对卞云澹叮嘱道:“你好好疗伤,等本公主去找把好剑你再活捉了那剑客!”
叁姐竟然在这时候还能犯花痴,妘雁扶额。她扶云澹回屋里,取来剪子将衣裳剪开。
男子长年习剑,半褪下衣物袒露出来的身材秀颀精健,在秋日的寒意中触手生温。妘雁用沾水的绢布轻轻一碰,他就眉眼就皱到了一块儿,没了方才对阵的气势。
妘雁笑了:“我还以为你整天舞刀弄枪不怕疼呢,原来里子这么虚。”
云澹望着她的眼里透着温和的光:“临敌时自然不能怕。”
“那你现在怕了?”妘雁在他手臂的皮肉伤上多使了点力,看他疼的样子嗔怪道,“让你受了伤还拼命,留了这么多血……”她说着就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派人去请的医官很快到了,来人是秦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眼圈红了的妘雁,从药箱里取出医具,替伤患止了血,然后又取用桑白皮与麻布包扎了一番。处理完外伤,他就去旁边开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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