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夜
“妈妈,”郗良通红的眼睛又流出泪来,委屈地抱住母亲哭诉,“牧远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祁莲忍着泪,拉起她的手腕迈步往回走,“不管他了,我们也要走了。”
佐凛那个魔鬼随时会杀了她们,这个时候,本不该带郗良在身边,可是不带郗良在身边,她无依无靠,早晚也会死,更何况佐凛说了,战祸将近,及南就要保不住了……祁莲清楚,与其落在日军手里,还不如死在佐凛手上。
祁莲走得快,郗良几乎是被她拉着走的,为了赶上她,步伐凌乱而蹒跚。
“妈妈……疼……”她被拽得腕骨作痛,祁莲却没心思回头看她一眼。
她蹙着眉,流着泪,“妈妈,我们要走去哪里?”
“去安全的地方。”祁莲头也不回地说,紧盯前方的眼睛却盈满泪水,再无半点生机与希冀。
郗良气喘吁吁,另一只手一边抹泪一边抹鼻涕,耳边是自己的抽噎声,心里有不明意味地宣告声——
牧远,你走了,我也要走了。
这一章之后就是接本文第一章,回到最初……
然后真正勾起郗良杀心的人来了,就是佐雬
首-发:rousewu.uk ( )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七:如影随形(1)
望西城的雨刚停,望西河边人来人往,空气冰冷而潮湿。连日赶路,从及南回来,如今天已暗,江韫之疲惫,身边的郗良也累,但她仍拒绝叶柏的提议,先在镇上待一晚,明天再回西川。
独自带着郗良上渡船,船开了,江韫之发觉郗良还在望着船舱外、岸上的叶柏。
“你看他做什么?”
很快,视线里岸上的一切变得渺小而遥远,郗良回过头,小脸苍白,神情倦怠道:“他是好人。”
江韫之唇角漾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嗯,他是好人。”
叶柏不仅是个好人,还很聪明,观察入微,是他一眼看出郗良没有中枪,仅仅只是拿着手电筒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而已。归来的路上,江韫之无心问了一句,叶柏便告诉她,被枪杀的人是不可能会蜷缩成一团的。
握起郗良的双手,江韫之惊觉孩子的手和自己一样冰凉,便又握得紧了些,“冷吗?”
郗良摇摇头,江韫之心疼地看着她。连日赶路,为了逃离及南,他们都没能让郗良洗个热水澡,喝碗姜汤,只匆匆擦干她的身体,换掉了带血的衣服,现今她的指甲缝里还有干涸的血渍。
傍晚的江家一片暮蓝,阿秀持一把烛台,欢天喜地地给江韫之照明。
厅内,江玉之和江彧志都过来了,佐铭谦也在,叁个人都平静地看向江韫之带回来的郗良,头发凌乱的郗良也毫不胆怯地打量着他们。
“姐姐,你从哪里带回来的孩子?”江玉之问。
江韫之摸摸郗良的发顶,“及南。”又冲阿秀问,“阿秀,还有烧好的水吗?”
“啊,有的,有的。”阿秀盯着郗良,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你找个桶,就在厨房吧,帮她洗个澡。”
江韫之说着,要将郗良推给阿秀,郗良望了眼陌生的阿秀,扭头紧紧抱住江韫之。江韫之垂眸看看她,薄唇一抿,转了心意,“算了,我帮她洗。”
江韫之牵着郗良离开,阿秀也跟上去,厅内剩下面面相觑的叁个人。
江玉之若有所思的目光瞥过眼前两个小崽子,转身坐在椅子上,懒懒说道:“以后家里是要热闹了。”
“为什么?”江彧志问。
“为什么?姐姐带回来一个野孩子,又是摸头又是牵手,还帮她洗澡,八成是要当女儿养了。”江玉之笑意盈盈看向佐铭谦,“铭谦,以后你就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妹妹了,高兴吗?”
佐铭谦眨眨眼,浓密的长睫忽上忽下,漆黑的眼底烛光熠熠,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淡淡说道:“不是来历不明,母亲说了在及南带的。”
江玉之哈哈笑出声,江彧志嫌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佐铭谦一下,心里只想,傻呆子就是傻呆子。
听着江玉之意味不明的笑声,佐铭谦心情复杂,便直接告退,径自往厨房走去。
厨房灯火通明,灶内的柴火噼里啪啦,烧得一室温热。
阿秀给木桶倒了热水又倒冷水,江韫之帮郗良脱掉衣服,拉起她的小手轻拂水面,柔声问:“会不会太烫了?还是太冷了?”
郗良整只小手伸进去,朝江韫之点点头。
江韫之这才放心让她进桶里,自己挽起袖子,拿着毛巾开始帮她洗澡。
阿秀愣愣地站在旁边,听着水声清脆,看着江韫之神情专注,挪不开腿了。
“母亲。”佐铭谦站在厨房门口,怔怔地看着木桶里露出小脑袋的郗良。
擦干净脸的郗良被温暖的柔光所笼罩,精致的脸蛋无一处不是柔和的、朦胧的,只有那一双眼睛,深邃的黑暗眼睛,望着他,里面是万千星辉,清晰而璀璨。
阿秀睨着佐铭谦,不知道这小杂种为什么要出现,桶里有一个碍眼的就够多了。她忽然联想起往后的日子,她和江韫之之间不再只有佐铭谦一个小杂种,还会有桶里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她的眉头便皱起来。
“铭谦,怎么了?”江韫之问。
佐铭谦木然地和郗良对视。
“对了,铭谦,”江韫之抬起头来吩咐道,“你去我房里,找你的旧衣服,找她能穿的拿过来,再拿一条毯子来。”
佐铭谦领了活去,江韫之又对杵着一动不动的阿秀吩咐道:“阿秀,铭谦隔壁的那间小房间,你得去收拾出来,她才能住。”
阿秀发愣,“夫人,她、她要在这里住?”
“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当然要在这里住了。”江韫之黯然道,战争酿造的悲剧,她已看了太多太多。
“阿秀?”
郗良用不符年龄的幽暗目光凝望阿秀,唇角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有几分新奇意味,却莫名看得阿秀背后一凉,从发顶凉到脚后跟。
“嗯,她是阿秀。”江韫之简单地向她说明,“刚才在厅里,另一个大人是我的妹妹,以后你可以叫她小姨,刚刚在门口的,是我的孩子,铭谦,你该叫他哥哥。”
“哥哥?铭谦?”
郗良眨眨眼,眸底一片晦暗,凝视木桶的边缘,余光里有明亮的灶火,袅袅升起的轻烟,一晃神还以为在家里,温暖得令人心安理得。
然而,母亲和姐姐不在,牧远已远,光萤村在哪里,她已经不知道了。
“夫人,她今晚睡在哪里?是跟我睡?”阿秀问。
“不用了,她先跟我睡。”
阿秀神色一凝,盯着发呆的郗良,不动声色地攥起拳头,默默低头离开。
江韫之为郗良搓洗干净,让她赤身站在灶火前,自己倒掉脏水又重新配好温水。郗良站在光芒里,出神地看着柴块时不时在火焰里爆裂,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苗,整个灶壁明光烁亮,顶头的大锅里水被烧得呼呼响。
“来,再洗一遍就好了。”
郗良回到桶里,仰头望着江韫之,一声不吭。江韫之对上她静谧的眼睛,微微一笑,带水珠的玉手摸摸她的脸颊,温暖又亲切。
“江娘……”
“嗯?”
“我以后,都能住在这里吗?”
“嗯,你以后都住这里。”
“以后……也有哥哥吗?”
“你是说铭谦?他是我的儿子,当然也住在这里了。”
郗良微微颔首,薄红的唇抿了抿,再抬眸,只见佐铭谦回来了,拿着衣物站在门口,淡然的脸庞上薄唇微启,“母亲。”
江韫之绕过木桶朝佐铭谦走去,接过衣物后看了看,是佐铭谦前年的旧衣服,她心里衡量了一下觉得郗良能穿才有意无意地点点头,对佐铭谦说道:“天冷,回房休息去。”
郗良的视线被江韫之挡去,等她抱着衣物走回来,在木桶里的她已经看不到门口有一人半影,心里莫名低落。
洗过澡,江韫之用毛毯帮郗良擦干身子,再将佐铭谦的旧衣服套在她身上,接着让她坐在灶火前,继续用毛毯帮她擦拭头发。
郗良坐着一动不动,面前橘黄色的火焰在眼里亮得几乎要变成白色,令她像又回到冰天雪地时的光萤,而小脑袋被江韫之轻轻揉弄得十分舒服,慢慢地,她乏力地眨着眼,困意袭来,最后只剩满眼的光亮。
擦干郗良的头发,江韫之也不意外她睡着了,将沉睡的她抱回自己房里,盖好被子,留一盏油灯,便自己去梳洗了。
这是郗良在江家的第一夜,她睡得极熟,翌日醒来时,身边的江韫之已然不见踪影,床边却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庞。
江韫之让佐铭谦来叫郗良起床,他来了,却盯着沉睡的郗良,看着她的脸,心头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从而没有叫醒她。
“牧远!”郗良猛地坐起来,被子滑落在腿上,她睁大了眼睛,看清床边人脸上的疑惑,刚要绽开的笑漪僵在唇角。
佐铭谦没听清郗良喊了什么,不自在地和她对视片刻,轻轻开口道:“起来吃早饭。”
郗良挠挠头发,拧着眉,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伸长了脖子凑近佐铭谦,丝毫不顾他的脸色,高挺的小鼻子凑在他胸前嗅了嗅。
佐铭谦下意识后退两步,木然问:“你干什么?”
郗良吸了下鼻子,又嗅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股淡淡的清香,陌生却好闻。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昨晚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又看见了泽牧远,可他明明已经走了。
“你穿的是我的旧衣服。”佐铭谦不知道她在闻什么,他的旧衣服不脏不臭,都是洗干净后才收进箱子里的。
郗良低头摸着身上的灰色棉衣,想起昨晚江韫之说的,她小心翼翼唤一声,“铭谦哥哥?”
第一次被人叫哥哥,佐铭谦愣了愣,莫名难为情,道:“快起来,吃饭。”
几分钟后,走出江韫之的卧房,佐铭谦一脸茫然,身边穿着他前年冬天的旧衣裳的小姑娘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小脸上带着腼腆的笑,目光却极其大胆地凝望他,薄唇间时不时溢出几声低哑而激动的呼唤,“铭谦哥哥……铭谦哥哥……”
从江韫之的卧房走到小厅,这一路上,佐铭谦被看得心里发毛,也被叫得心里发毛。
江家的饭桌上,总算又多了一个人。
郗良坐在阿秀和佐铭谦之间,令人惊讶的是,她没了昨夜的狼狈不堪,也没了丧失亲人的痛苦,黏在佐铭谦身边,一脸失而复得的喜悦,可爱的墨眸亮晶晶的,只盯着佐铭谦看,面前的一碗热粥都无心吃下去。
坐在阿秀左手边的江彧志看着这一幕,只觉刺眼。
“姐姐,她真的没家人了?”江玉之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有一个错觉,感觉是自家姐姐看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偷偷把她拐回来。
“嗯。”江韫之看向郗良,她手里持勺搅粥,目光偏向佐铭谦,十分专注,看起来是和在路上奔波时大不一样了。
“看起来,她很喜欢铭谦。”江玉之随口感叹,别有深意的目光里仿佛在打量什么。
“是吧。”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相似?”
江韫之微微抿唇,随意地睨了两个孩子一眼,轻声道:“没有。”
收拾干净的郗良看起来就是个机灵鬼,平日沉默寡言的佐铭谦在她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呆头呆脑,是个闷葫芦。
泽庆:他是你的哥哥。
江韫之:你该叫他哥哥。
郗良:懂了,铭谦哥哥是我的。
这个时候良还是比较外向机灵的,之后没出门没玩伴,等遇到安格斯的时候,胆子就小了,内向敏感
斑驳岁月(剧情H 强取豪夺 原名昨日安良) 番外七:如影随形(2)
佐铭谦不动声色地吃完早饭,擦拭嘴角便向江韫之告退,起身要走,谁曾想衣袖被揪住,一个稚气的嗓音紧张问:“你要去哪里?”
一桌的人,都有些意外。
江玉之含着筷子一头,静静地看着。
佐铭谦一头雾水地要拉开郗良的手,谁知道她揪得用力,轻易掰不开,他只好说:“书房。”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牧……铭谦哥哥?”
佐铭谦看向江韫之,江韫之垂眸看着郗良才吃了半碗的粥,淡淡说道:“你先把粥吃了。”
郗良忙点头,揪着佐铭谦的手不肯松开,“铭谦哥哥,你等我,等我。”另一只手拿起勺子舀粥,一勺子一勺子往嘴里塞,粥液流了一下巴。
在几个人诧异的目光里,郗良旁若无人地吃完粥,碗里剩下一星半点的米粒,她也用勺子扒得干干净净。
“我吃好了。”
郗良抬手用袖子抹抹嘴巴,起身就想跟佐铭谦走,江韫之微蹙眉头实在看不过去,才起身拿起手帕将她的下半张脸擦干净,再擦拭她的袖子。
“铭谦,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噢。”佐铭谦垂眸瞥过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拿也拿不开,无奈道,“跟我来。”
“铭谦哥哥。”郗良笑着,蹦蹦跳跳地黏着佐铭谦出了小厅。
江玉之看着江韫之坐回来,笑着道:“真有趣,这丫头眼里,好像只有铭谦一人,至于我们,她好像看不见呢。”
“是吗。”江韫之无心揣摩她话里的意思。
“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这一觉醒来,就只盯着铭谦,刚才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铭谦早就认识了。”
江韫之抬眸,无意间对上江彧志的眼睛,他垂下目光,就是这一瞬,她想起小林。也不管江玉之在想什么,她漠然说:“小孩子的事,哪有什么熟不熟的?她刚没了家人,铭谦和她年龄相近,比起我们,她自然更容易接受铭谦。”
孩子对孩子,是没有防备的。
书房的圆桌旁,郗良托腮,晶亮的眼睛毫不收敛地凝视旁边整理书本的佐铭谦,痴痴的傻笑无声。
佐铭谦在这种炽热的目光里,书是看不下去的,双腿被主动靠近的陌生女孩的膝盖挨着,也是叫他别扭极了。
在自己家里,在每日每夜都待的这个书房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如坐针毡。
终于,佐铭谦放下书籍,正视郗良,“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望着佐铭谦面无表情的脸,深邃而冷淡的眼睛,郗良微微歪过脑袋,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小声嘀咕:“铭谦哥哥好看啊……”
闻言,佐铭谦蹙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郗良眨眨眼,又来了胆量,神情雀跃起来,“就是说铭谦哥哥很好看,很英俊呀!”
佐铭谦忽而手足无措,垂下眼眸,感觉脸颊正热乎乎的,不知道红了没有。明明听得懂她的意思,不该再问的,可惜他没料到,郗良会这么直白,毫不害臊。
“铭谦哥哥,你真好看。”郗良捧着小脸又凑近了几分。
眼看着郗良几乎要贴上来,佐铭谦顾不得脸红了,抬手轻轻推开她,“坐好,别动。”
“铭谦哥哥……”郗良挠挠耳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佐铭谦的脸色,唯恐他会不要她。
“看书。”
“我可以不看吗?我看不懂。”
“那你想干什么?写字?”
郗良思忖片刻,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后者,“好。”
佐铭谦将纸笔放在郗良面前,见她拿起笔,这才放心地继续看书,不怕她再盯着自己看。
江韫之走过来时,只站在窗边悄悄地看,佐铭谦在看书,郗良趴在桌上,她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见她握着的毛笔杆在游动,在写字。看了一会儿,知道两人没有闹不愉快,她也就放心地走开了。
郗良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大名,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墨迹都要浸染在一起,她放下笔指给佐铭谦看,“铭谦哥哥,这是我的名字,郗良。”
佐铭谦瞥了一眼,郗良写的两个字,要是她不说,他还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铭谦哥哥,你写你的名字给我看。”
佐铭谦默默铺开纸,写下自己的名字。
“铭谦哥哥写字真好看。”
不知不觉郗良又凑近了些,欢喜专注地看着佐铭谦的字。他的名字,也是叁个字,写起来也是好看。
“铭谦哥哥,你怎么……不是姓江?”郗良记得,泽牧远和他的母亲是一个姓。
“我父亲姓佐。”
“父亲?”郗良不由想起那个当着她的面把泽牧远从她身边抢走的男人,就是泽牧远的父亲,她警觉起来,问,“铭谦哥哥的父亲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他在美国,离这里很远。”佐铭谦轻声道。
“离这里很远……”
郗良稍稍宽心,转念一想,想起自己的父亲,她记得姐姐说他死了,具体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母亲哭着叫她们不要胡说,后来,“砰——”
痛苦的记忆带着千斤锤凿下般的巨响一拥而上,那个下午的寒冷透过旧棉袄渗入骨髓,郗良热泪盈眶,不能自己地攥紧小拳头抽噎着。
“你怎么了?”佐铭谦措手不及,捉摸不清女孩的脾气,说笑就笑,说哭就哭,他根本招架不住,生硬说,“别哭。”
她来到这里还没一天,带给他的全是陌生的感觉,令他无从适应,也无从拒绝,就仿佛一棵狗尾巴草在拂扫胸口,他痒得挠心挠肺,却又觉好笑,想对她笑,想当她的哥哥。
“铭谦哥哥,”郗良盯着纸上的名字,哽咽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名字……母亲说过,是希望我永远谦逊,不骄不躁。”
郗良听着,自顾自松一口气,抽泣道:“铭谦哥哥,我的名字,是妈妈希望我善良。”
佐铭谦轻轻点头,“你的名字很好听。”
“铭谦哥哥,我想妈妈了……”郗良忍不住,愁眉皱眼趴在桌上,鼻子一阵酸楚,泪水涟涟往下淌。
郗良的家人都死了,今早佐铭谦才听江韫之遗憾地说。这会儿,他听她低低呜咽,像在极力忍着不哭,又见她双眼通红,一眨一眨,泪水都流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惹人疼爱。可惜他不会安慰人,只好默默看着她,无声胜有声。
虽然父亲没在身边,但他始终有母亲陪伴,对比起江彧志,再对比起如今的郗良,他太幸运了。
良久,在佐铭谦略带怜悯的目光里,郗良揉眼抹泪,压下内心的悲恸,吸着鼻子问佐铭谦,“铭谦哥哥,你会画画吗?”
佐铭谦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不会啊?”郗良眨着湿润的眼睛,眼底飘起一抹失望,继而嘀咕道,“我也不会……”
可泽牧远就会画画,不常画却能画得很好,和她的姐姐一样。
佐铭谦见她冷静了,便继续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一心系在抽泣的郗良身上,期待着她的话语。
“铭谦哥哥,你喜欢枫叶吗?”
“不喜欢。”
“不喜欢啊……那你见过枫叶吗?”
“没。”
“没……”郗良茫茫思索着,“那……你有妹妹吗?”
佐铭谦轻轻瞥了她一眼,“没。”
郗良湿漉漉的大眼睛忽然有了一抹光亮,咬着手指头,难以置信,没有泽水光和泽水心,佐铭谦真是她一个人的。
“别吃手。”佐铭谦将她的小手拨开。
……
午后,佐铭谦坐在窗边,透过窗,他可以看见郗良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用瓦片在地上划出声响。她太冷了,不肯在屋里待着,屋外的天空清明,冷风阵阵,没有太阳,但到底比屋里还未褪去的冷潮舒服得多。
佐铭谦时不时望向郗良,她是从外边来的,遥远的及南。
其实,他想问问她,那里是什么景象,她有什么朋友……应该有很多朋友,和江彧志在学堂呼风唤雨那样。然而他不敢问,生怕郗良像江彧志一样觉得他是个傻呆子,没见过世面。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他已经大概摸清郗良的性子,她喜欢说话,会自己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只要等她自己说就行,不用问。
过去的夜,有时他偷偷溜出门,在和苏白尘待在一块儿时,他也从不问她什么,只等她自己说。只可惜苏白尘喜欢问他问题,问很多,他根本答不上来,包括她总问,为何江彧志能去学堂,而他不能去。
比起苏白尘,郗良问的问题,佐铭谦都能轻松回答,这兴许是她年纪比他还小的原因,可也是这样,佐铭谦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傻呆子,也能做人家的哥哥。
就在郗良埋头划地板的时候,佐铭谦听见脚步声,听见划地板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在干什么?”
“你是谁?”
“我叫江彧志。”
郗良没有回应,江彧志又问:“你叫郗良?”
“我叫郗良,善良的良。”
江彧志笑了,“我可以叫你良儿?”
“良儿?”
佐铭谦抬眸望去时,江彧志故意看了他一眼,接着坐在郗良身边,眼角不屑的余光令佐铭谦蹙起眉头。
但是,郗良挪开了距离,佐铭谦看不见她的脸,可单单是看见她的后脑勺,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疑惑和不安。
“我不想跟你玩。”郗良声音怯怯。
江彧志脸上仿佛有什么塌了,他沉了脸色,盯着郗良,郗良不看他,继续在地上划出灰白的瓦片痕。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