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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在他耐心的劝导下,黎溪慢慢冷静下来,但想法依旧悲观,摇头道:“不,你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对姓氏和血缘看得多重。”
但沉君言知道。
他不但了解黎崇山的为人,还知道遗嘱内容对他不利,所以才会有那段录音。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我应该跟沉君言站在统一战线。”
看着疯狂之色逐渐在她眼中浮现,程嘉懿连忙捂住她的眼睛,想为她抵御外界任何侵袭:“黎溪,不要因为敌人一句话就乱了阵脚,沉君言……”
“我知道。”黎溪起身,视野重新回归。
她似乎又变回那个只沉醉灯红酒绿的狐狸精,抓住一个路过的赶考书生,千方百计要拖他入名为情爱的泥潭。
“你不用担心。”她整个人挂在程嘉懿身上,用鼻尖蹭他胸膛,“沉君言威胁我父亲的事不假,我没把他当好人。所以……”
她曲起腿,用膝盖在他大腿上来回画直线:“你就不要因为我要跟沉君言厮混而吃醋了。”
指天发誓,程嘉懿真的没想到这一点去。
但被她大大方方提起,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沉君言充满偏见和不喜。
他不想黎溪再和沉君言扯上关系。
当然,他想也没用,沉君言实打实照顾了黎溪五年,在她最无助,最需要关怀的五年——他缺席了每一天的五年。
所以,他凭什么去妄想,连嫉妒都显得可笑。
被染色的云彩渐渐褪色,漆黑在天空开始蔓延,爬入空洞的房间。
“我的确会吃醋。”程嘉懿俯身轻柔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所以你要行动时只能带上我。”
屠刀他拿,盾牌他当,来弥补那丢失的五年,让他获得名正言顺的吃醋资格。
黎溪两手交叉环在他肩颈处,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脸,完全将自己和那坚实的胸膛贴合。
反正他们都在鬼门关前徘徊过,再一起下一次地狱又何妨。
*
耽误太久,夜色变浓,中午顺便买回来的食材还完整地躺在流理台上,他们只能求助外援——路口烧烤档老板。
老板是本地人,在自己院子盘了个地方做生意,倒也红红火火。
县城就那么大,做做街坊生意,若闲着没事过去帮帮忙赚点跑腿,连程嘉懿都有去过,混了个能打折程度的脸熟。
早就锻炼出默契,一走近院子,程嘉懿径直走到屋子前头点菜,黎溪找位置。
油烟呛喉咙对皮肤也不好,她就选了张离炉子最远的桌子,坐在篱笆旁边,挑剔地在筷子筒里选两双比较相貌堂堂的筷子。
“今天有紫苏炒田螺,我点了一份给你填填肚子。”
紫苏炒田螺是这里的招牌,不是每天有,吃到都要说一句幸运到要去买彩票。
插着一块螺肉的牙签递到黎溪嘴边,她看也没看,张嘴吃掉,继续和筷子上的小倒刺抗争:“嘉懿你会吸田螺吗?”
“会。”
黎溪抬头,嘴角奸诈扬起:“那你听说过吗?吸田螺很厉害的人,吻技也很厉害哦。”
“……”
她手肘撑在桌子边缘,往前凑近他低声道:“这点我可以证明,不仅吻技好,口技也非常了得。”
到底还是脸皮太薄,程嘉懿绷起脸想教训她,可看到她笑得眼角都翘起时,根本不忍心对她冷着脸,只能无奈地摇头。
“怎么办。”黎溪歪着头看着他脸上笑意渐露,“我好想亲你哦。”
程嘉懿继续低头给她挑螺肉,狠心拒绝:“不行,你看看旁边。”
黎溪转头看了看隔壁,两个大眼宝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的确不能做儿童不宜的事。
黎溪眼珠转了转,又有坏心思浮上心头:“如果他们看不到的话,就可以亲?”
“嗯?”
程嘉懿不明所以,刚抬起头想问,坐在对面的黎溪拿起放在一旁的塑料菜单,挡在自己脸侧,起身越过大半张桌子,闭上眼睛在他微启的嘴唇上点了点,温柔辗转。
掩耳盗铃的吻,欲盖弥彰,一张单薄的菜单怎么遮掩得住满泄的爱。
不远处的树荫底下,一辆藏在霓虹之外的s600半隐在寂静中,降下一半的车窗玻璃后,一双冷如严冬的眼眸锐利无比,落在正在接吻的二人身上,在此刻仿佛化为冷冽的刀锋。
“沉先生……”司机自然也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鼓足勇气才敢开口,“我们要下去吗?”
“不。”沉君言升起车窗,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我也没蛮不讲理到打扰她吃晚饭的地步。”
期望她能够学会珍惜他最后一点温柔。





十四场夜雨 第七十二章禁忌关系
一口烧烤,一口汽水,摆了满桌的串串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变成竹签,规规矩矩地摆在空铁盘上,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强迫症福音。
黎溪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提出要绕远路消食。
离开了喧闹的摊位区,属于小县城的安宁又重归眼前耳边。
右手边是顶端缠着狼牙铁丝的围墙,里面就是程嘉懿的初中,他们昨天下午来过,见了程嘉懿初叁时的班主任。
太耀眼的人总是令人难以忘记,程嘉懿就是这样的人。
正是工作日,也还没下课,程嘉懿本来打算带着黎溪在外围走一圈就算的了,结果他班主任刚好在传达室签收快递,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就把他认了出来,诚邀他进来逛逛,说光荣榜上还贴着他的照片。
“我们打算贴一年就换的,结果你那些师妹们都说要留着,说看书看累了就下来看看你的照片护目。”
程嘉懿当场就憋出个大红脸。
黎溪好奇心爆炸,立刻跟着班主任去参观。黑板大小的光荣榜上,不到十六岁的程嘉懿青涩得像刚长成的绿枝条,瘦削的脸,纤细平和的线条,冷淡初长成,都是风发少年气。
而如今的程嘉懿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历经风雨,茁壮扎根,不动如山。
应该能接受任何一切后果了。
走过叁条窄巷,依旧光秃秃的小院近在眼前。
“嘉懿。”
黎溪停下来,被她拉着手的程嘉懿也收回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她松开手,指了指后方的路,“我刚才看到你学校边有卖杂果白凉粉,纠结了一路,回到这里还是决定要吃一碗。”
“馋猫。程嘉懿捏了捏她的鼻子,但还是乖乖走回头路给她买,“还要别的吗?”
黎溪摇摇头,推他的腰催促:“好了你快去吧,不然那个阿姨走了怎么办。”
自己还比不过一碗杂果凉粉,程嘉懿哭笑不得:“你这比卸磨杀驴还过分。”
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乖乖往回走,走进狭窄的小巷。
看见黝黑终于吞噬他离开的背影,黎溪长长吐出一口气,迈开腿走向那漆黑的小院。
小院门口的两站壁灯原本是坏的,程嘉懿回来换了两个大瓦数灯泡,把大门对出的路照得亮堂堂的。
除了穿得一身黑,但脸色比衣服还黑的沉君言。
刚才在烧烤档结账离开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妥,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她拿出镜子假装照镜,镜面往左一晃,那辆熟悉的s600就停在对面马路的树底下。
说不慌是假的。
拿着小镜子的手猛烈一抖,怕沉君言会发现,她连忙把镜子塞回口袋,挽着程嘉懿的手臂提议:“不如我们散散步再回去吧。”
她不想让程嘉懿毫无准备直面沉君言。
程嘉懿没有错,错的是她,错在为什么要忘记最爱。
要是她没有忘记,又怎么会将多余的情感转移到沉君言身上。
从巷口到门口不过十步的距离,黎溪每走一步就调整一次呼吸,最后停在离沉君言一臂的距离前停下,呼吸早已平复。
“哥哥。”她打招呼。
沉君言冷笑,重复她的称谓:“呵,哥哥。”
似乎已经到达盛怒,他连指尖都在颤抖,分流他倾斜而下的怒火。
“你现在叫我哥哥?”
在确认自己不需要充当哥哥这个角色后,沉君言一直很抗拒这个称呼。
若这禁忌的称呼只是床笫乐趣,他当然求之不得,但现在不是,现在黎溪只是想用身份和他划清界限,是在提醒他,他对她的感情是多么扭曲变态。
十六岁那年,他被黎崇山带回黎家,那时候黎溪只有十二岁。
十二岁,正准备小学毕业,娇蛮又任性,时常围着他转,吵得他心烦意乱,但他一个外来寄居者,又有什么资格板起张臭脸对着这位千金,便向黎崇山提出要住宿。
黎崇山当然乐意,他虽然把沉君言当成接班人,但没当成家人,有外人在家里,他也觉得不自在,拿了一笔钱送他到郊区一所住宿学校就读。
一晃过去叁年,他考出了一个出色的成绩,国内top高校绝对不成问题。
黎崇山也很高兴,让他跟着司机去接黎溪放学,然后一起去酒店吃晚饭庆祝。
黎溪五点半放学,可他坐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她的身影。
眼看就要到下班高峰,他只好下车进校去找人。
他不知道黎溪在哪个班级,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操场围墙下两个紧靠的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
校园里种了不少大叶榕,初夏季节,叶子刚刚抽芽,稀稀疏疏地站在茂密的枝干上,让阳光有机可乘,一串串落下,如梦似幻。
而光柱之中的二人正吻得难分难解。
男生的双手扶在女生两边腰侧,女生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唇舌交锋,拉扯着沉沦。
腰侧的手不安分起来,撩起她短窄的校服衣摆,露出一片白皙,然后迅速探进以内。
“黎溪!”
在身体起反应的同时,他冲口而出,声音之大,把树上的小鸟也被吓跑。
黎溪推开男生,在她衣服里的手也灰溜溜退出。
他冷冷看了男生一眼,看向呆滞的黎溪:“黎叔叔让我和你一起去吃饭。”
她欢呼一声,甩开男生的手飞身扑到背上:“看来哥哥的成绩非常好,今晚我们一起庆祝,把爸爸吃穷!”
少女的身躯已有了不凡的曲线,圆润柔软贴在他背后的时候,他浑身僵硬,似有一团火从心里炸开,瞬间燃便全身。
走出学校的时候,他第一次如此按捺不住,问黎溪刚才的事:“那个……是你男朋友?”
“当然不是。”黎溪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听别人说他的吻技很好,所以我就去试试罢了。”
说完她砸了砸嘴,颇为嫌弃:“一般吧,还没我前任会亲,而且还吃我最讨厌的那款薄荷糖。”
没想过是这种回答,沉君言一时愣神,又被她转移话题:“哥哥想好学校了吗?要读什么专业?”
黎溪本来就是个活跃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除了吃东西时会收一收声音,其余时间都在讲话。
但他一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晚他躺下睡觉,竟然梦到下午时看到的画面——只是人物换成了他。
夕阳的树下,他抱着黎溪的腰,手伸进她的衣摆下,揉捏她柔软的浑圆,在欲望挣脱锁链的那刻将她压倒在草地上,然后猛地惊醒。
他掀开被子,内裤里一片淋漓。
在梦里沾污自己的妹妹,他真是个变态。
他开始厌恶,厌恶这个亲昵的称谓,厌恶自己的身份,也尝试熄灭这孽火,但这场大火越烧越大。
不过,他不后悔。
他要用尽一切办法摧毁这层禁忌关系,他要让梦境成真,用爱人的身份陪伴黎溪一生一世。
这样的他,又怎么容忍这段关系倒退回原点。
他走前一步,黎溪连忙退后,可怎么躲得过愤怒的他,顷刻就被捏住下巴。
“今晚我一直在克制,骗自己你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得如同羽毛拂过,但眼神却冷得像海底下的冰山,冰冻而幽深,“等你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告诉自己,如果你选择的还是我,我可以把刚才一切都当作没发生。可是你……”
可是你竟然喊我“哥哥”!
捏住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黎溪痛得皱起了眉头,正要挥开沉君言的手,那力度突然离去,改去捧起她的脸,低头重重咬住她的嘴唇。
——
沉·被绿帽·失踪人口·君言上线!
沉总:说好是双男主,为什么我总是没有姓名。




十四场夜雨 第七十三章我爱的是沈君言
不是吻,只是发泄愤怒的啃咬。
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不止是黎溪的,还有沉君言的。
攻势太猛,刚则易折,他也被黎溪毫无防备的牙齿撞出满唇血腥。
静谧的夜晚,看似缠绵的男女在进行激烈的搏斗,一个贪婪地掠夺,一个奋力地推开,谁都不肯饶过谁。
但一场仗始终有输有赢,谁先沉沦进假象,谁就要被踢出场。
肆虐的舌头和嘴唇终于败在她这潭死水中,沉君言放开他,收回手插在裤袋,来掩饰他战栗不已的手。
“好,好得很。”他站得笔直睥睨着她,嘴唇也在颤抖,似有万千说话,却怎么也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宁愿黎溪疯狂反抗,这样他还能有理由将她铐走,好好教育一下“背叛”二字有多么难写。
可是她没有,她乖乖走到他面前,低眉顺眼地叫他一声哥哥,将她们这叁年的耳鬓厮磨全部抹杀。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虽然愤怒快要把他燃成灰烬,但有她这一盆面无表情的冷水泼来,沉君言还是能抓住最后几点冷静,开始盘问:“你有没有跟他串通……”
“没有。”黎溪直接打断他的冤枉,“我根本不知道有内鬼的事。”
确认她没有算计自己,沉君言勉强松一口气,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想到在灯下喂猫的程嘉懿,黎溪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哪管沉君言的面色沉得如墨水。
“五年前,我高叁的时候。”
看到西装裤袋里的手霎时攥紧,黎溪抬头笑问他:“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一开始就在算计你?明明一早就认识,偏偏在你面前扮演一对陌生人。”
沉君言冷哼一声,当是承认。
“可是你忘了吗?我绑架后失忆的事。”
那段只有十秒的录音再次在耳畔回荡,但他始终对沉君言抱有一丝希望。
“生日那晚我偷跑出去找他,然后遇上绑架的人,是他陪我和那些人周旋,最后因为我差点死去。”
她顿了顿,讲出因缘:“他是我的病因。”
而不是其他人以为的绑架。
她不怕死,不怕绑架的人,她只怕程嘉懿因为她死在她面前。
“但你还是骗了我。”沉君言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宇又紧紧锁起,怒火在他纯黑的瞳仁里燃起,“你进医院不是因为摔倒,而是你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他步步逼近,黎溪只能一直后退。
何必多加叁个字,他早就清楚明白,那通电话里,都是她拙劣的谎言。
只是还存着几分侥幸,希望她不是真的无情,真的要将他骗个彻头彻尾。
“是。”
一个字犹如一颗子弹,枪在黎溪手中,枪口对准他的心脏,毫不犹豫射进他的身体,痛得他差点窒息。
他们分开的第一个晚上,他整晚担忧她会不会不习惯。
大小姐,从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从未吃过苦,也不知道能不能忍受简陋荒凉,他恨不得连夜赶过去,看看她伤口深不深,想问问她有没有想他。
哪怕只是想念在床上的欢爱时刻也无所谓。
只要在某一秒能想起他就够了。
可是她没有,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她在和旧时爱人温馨叙旧,尽诉衷情。
他们在房间拥抱,接吻,缠绵,然后牵手走在街上,大方告诉世人全世界我最爱你,然后世人答复一句全世界你们最登对。
这是他最想和黎溪做的事。
他勉强完成前半部分,中间半部分她从不愿意,后半部分——世人都在嘲笑他的出身,鄙视他的身份,背地里说他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但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反正有一项能完成他就心满意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剥夺他最后一点幻想。
夜幕足够黑,但不足以让他无视所有进入自我。
他闭起眼睛,告诉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再睁开眼,他又是那个刀枪不入的明远沉总:“你以为你能骗我一辈子?”
“当然不能,我也没这个打算。”
沉君言下意识放柔了双眼——他还不死心,不,他从不死心,盼望她像以前那样,轻描淡写说一句“程嘉懿只不过是她寂寞时的玩具”。
但终归要失望。
她说:“哥哥,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个屁!”
谦谦君子的面具被撕毁得破碎,从来不说重话的人也不得已吼出一句脏话。
沉君言发狠似的抓住黎溪两肩:“你凭什么说是错的!就因为你父亲养过我几年就认为我们是错的吗?!”
“那你拿着针筒威胁我父亲就是对的吗!”
此话一出,沉君言的脸瞬间煞白,气势顿时消散了一半。
“你怎么知道的?”
黎溪呵了一声,她该庆幸沉君言直接承认而非百般狡辩吗?
“我怎么知道的很重要吗?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重要吗!”这次轮到她情绪失控,愤怒又戒备地瞪着他,“还有,我爸根本就不是心肌梗塞死的,你究竟骗了我多少次!”
沉君言咬死要跟她做计算题:“那你呢?你又骗过我多少次!”
“那也是你心甘情愿被我骗的!”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炸醒无数自欺欺人的谎言,炸得沉君言当场定在原地。
是啊,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被骗、被耍得团团转,最后再被嘲讽得体无完肤,多么可笑。
即使是人尽皆知的心思,但只要无人提及,都是无事发生。
但窝藏着的东西被连根拔起,就不得不把地底下更龌蹉的心思一并公诸于世。
既然如此……
“你很想知道你被绑架后发生了什么?”
仿佛川剧变脸,阴鸷暴戾的沉先生退场,换上随和温柔的笑脸,又是那个斯文俊秀的沉君言。
而这样的沉君言,最无懈可击。
黎溪地紧了紧喉咙:“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沉君言惊奇她这个问题,低眉思考起来,“是啊,我应该提什么要求好呢?”
这是一场捕猎者注定胜出的猫鼠游戏,黎溪知道挣扎无用,站在原地等待猫爪拍下再抵抗。
“黎溪!”
惊慌的呼唤从背后响起,黎溪回过头去,程嘉懿正拎着两碗白凉粉从对面的巷口走出来。
沉君言看了守在旁边的几位保镖,对方立刻明白,立刻上前将程嘉懿拦住。
程嘉懿看了黎溪一眼,确定她丝毫无损才再度开口:“沉先生,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沉君言鄙视他这种贼喊捉贼的行为,“程嘉懿,你拐走我的人,还问我什么意思?!”
“她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程嘉懿看着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黎溪,郑重其事道,“她是她自己,她有权选择跟任何一个人走!”
说完,他推开碍事拦在自己面前碍事的人。
“给我拦住他!”
沉君言一声令下,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没有立刻上前。
虽然没有共事过,但他们都知道,能亲自保护黎溪的人身手肯定不差,便同时将拳头挥向程嘉懿。
“嘉懿!”
“回来!”
黎溪刚要往前行,手腕立刻被紧紧抓住,四只不容置喙的手指按在她脉搏处。
“你不想听我的要求吗?”
黎溪回头瞪他,可沉君言没有一丝羞愧,仿佛这威胁是天经地义的。
“你父亲的死因,绑架你的人,还有遗嘱内容,你不想知道吗?”
他一条一条地数,提醒她这位买家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身扭打的声响越来越大,黎溪转过身去,正好看到程嘉懿抬脚踹向稍矮的那名保镖,却被一个个高的用手勾住了脖子,强硬地将他往后一扯,双双摔在地上。
“给我住手!”
黎溪用力把手收回来,可沉君言越收越紧,用力一扯,直接将她扯进怀里。
“听着。”沉君言冽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际,“我要你亲口告诉他,你爱的是我,所以心甘情愿跟我走。”
他故意把“心甘情愿”四个字放重,然后高声对保镖喊:“带他过来。”
话音才落,程嘉懿彻底被控制住,双臂交叉压在背后,强迫他弯腰低头服从。
黎溪立刻挣扎,然而沉君言手臂狠狠一箍,直接将她与自己紧贴。
他呼出来的气息扫过脸颊,丝丝痒痒,却危险至极。
“溪溪,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黎溪明知自己已经落败,但还是不服输地挣扎几下:“要是我跟你走,你就不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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