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她腰缓慢往前送,已经进入半分的圆头借势闯入,激起飞溅的水花,刺得程嘉懿一阵哆嗦。
佳人在怀,温香软玉紧密熨帖在他最敏感处,谁能不生出点占有欲和破坏欲?
但……
“不行。”程嘉懿强硬抽出自己,惹出一声娇呼,可他此时变成圣洁的佛子,阻拦妖女的诱惑。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黎溪不满,有什么事能比纾解她性欲要紧!
程嘉懿越过她的肩膀拿起放在桌角的手机:“先去探探沉君言口风。做什么都不能听片面之词,断章取义。”
片面之词是不知真假的报告,断章取义则是短暂的录音。
施岚犯的错就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黎溪终于抬手接过。
沉君言极为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怀疑。有一次黎溪学了个新的词语,才说了一次就被他听出来,问是不是交了个新朋友。
程嘉懿不清楚她是怎么和沉君言沟通的,他的方法不能作为参考,这件事只能她一个人完成。
手机的通讯录一个号码都没有,但那十一个数字黎溪早已烂熟于心。
电话拨出后,她立刻按开免提,不过响了两声,对面立刻接起。
“哥哥!”
她抢先开头,迅速入戏,欲语泪先流,连程嘉懿也不禁蹙了蹙眉。
果然,无法看到她表情的沉君言连声音都变了,沉得应该连他眉头都皱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低微的啜泣声后,黎溪呜咽着开口:“我、我做噩梦了,我梦见爸爸了……”
那头有意压低但依旧吵杂的声音静了静,办公椅轮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是他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渐渐没了声音,唯独剩下有节奏的脚步声,但大多被隐在柔软的地毯里。
“梦见他什么了?”
黎溪转过身盯着电脑屏幕,一个个晦涩难懂的单词变得无比乖巧,她就按着报告经过一字一句编纂。
“我梦见他陪我过生日,我们一起吃蛋糕,一起跳舞,结束后他把我叫到房间,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对面的沉君言也不慌不忙,听她停了下来,引导她继续:“嗯,然后呢?”
“然后我有事耽搁了,没有及时跟上去,结果,结果……”停下来发出低微的啜泣声后,黎溪呜咽着开口,“我再上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在地上,颈侧大动脉上海插着一支针筒,到死都是睁大着眼睛的……”
说到最后,黎溪仿佛是真的看到了这么一个场面,再难控制情绪,眼泪失控,不用演,哭腔和嘶吼都浑然天成。
“溪溪。”沉君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不应该自己去货仓的,每次去完你都会不舒服。”
黎溪怔了怔。
病情还没稳定的时候,她经常半夜惊醒,大哭大闹,每次沉君言都会用力将她抱紧,耐心十足地安慰她,哪怕彻夜不眠,绝对不会有半点怨言和责备。
可现在……这算什么?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沉君言又把声音放柔:“梦都是假的,不应该因为梦影响到现实。”
黎溪正要反驳,对面传来压低的一声“沉总”。
话筒被沉君言捂住,黎溪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终于拿来,恢复正常。
“我知道黎叔叔的离开和绑架对你一样伤害甚深,你会乱想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帮她结案陈词,“我还有会要开,你乖乖听话,不要再想,等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去散散心。”
说完也不给她辩白机会,任凭黎溪怎么叫,狠心挂断了电话。
手机重新弹回锁屏的画面,黎溪抬眸看向程嘉懿,后者只替她整理被扯开的衣领,将春色掩上。
“凡事不能求一蹴而就,能探出他心虚,就是有收获。”
她颓然伏在程嘉懿肩膀,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挂断电话后,沉君言没有将手机放回裤袋,放在掌心掂量了两下,给俞乔发了条消息。
【计划提前,不需要告知程嘉懿。】
听不得她的声音,一听就忍不住想拥她入怀,汲取她的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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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六十九章有罪
黎溪的人生分为两部分,十八岁是分水岭,前十八年是纸醉金迷、花天酒地,而后这五年是浑浑噩噩,糊里糊涂。
她好像一直没有静下来认真思考的时候,人云亦云。
别人都说她命好,会投胎。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一直没续弦,一人给她两分爱,千依百顺,生怕少了一份宠纵。
上学后,她每个学期都拿第一,满分的试卷源源不断带回黎家。一开始黎崇山还会摸摸她的头赞她厉害,可到了后来,他看到试卷上的分数,赞赏后总带一句叹息。
“要是你是男孩子就好了。”
那时候她就知道,父亲没有要把明远交给她的意思。在沉君言住进她家里后,她更加肯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宁愿把集团交给一个养子,也不考虑把亲生女儿培养成接班人。
从那以后,黎溪便彻底放飞自我,自暴自弃地听从了黎崇山的那句话——女孩子不需要太努力。
黎崇山更是乐见其成,一味纵宠,终于将她养废成一只不懂飞翔的金丝雀。还虚伪地安慰:“阿溪太辛苦的话,爸爸可是会心疼的。”
她也曾羡慕过与她身世背景相似的施岚。
她们都是独女,但施岚一出生就被赋予接班人的地位,而她,只有一个家族信托。
在她十七岁的某一晚,她和狐朋狗友厮混完回家,看见黎崇山书房开了一条门缝,里面有光透出来,她便想上去打个招呼。
结果一靠近,父亲疲惫的叹气声让她不禁停下了动作。
“体检报告出来了,数据不怎么好看,而阿溪也快成年了,也是时候给她做点准备了。”
黎溪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等到黎崇山再度开口。
“沉君言有一点不好,他在福利院长大,狼性早就刻在他骨子里。要是我突然撒手而去,他很有可能会独占明远,这样对阿溪来说很危险。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信托。”
因紧张而不断紧握的拳头蓦地松开,黎溪差点笑出声音。
讽刺的,自嘲的。
她还期待着黎崇山会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着力培养她接手公司的事务,让她继承产业,结果……
只得到一个处处受限的家族信托。
信托在她成年那天正式成立,黎崇山特地把她叫到书房,恩赐一般问:“阿溪,收到这么大一份礼物,是不是很高兴?但我给你的远不止这些,还有珠宝、房子、地皮、集团股份,等你考了驾照,你想买什么车子,爸爸都给你买!”
黎溪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大逆不道”地问:“那股份够我在集团里做决策吗?”
黎崇山似乎很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皱起眉头:“你又没学过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可不能这样闹着玩。”
早就猜到是这样的回答,黎溪却不肯认命,反驳:“我可以学啊。”
黎崇山有些不耐烦:“公司有你哥哥就行,你直接享受成果不好吗?”
不是自己创造的,也叫成果?也能安然接受吗?
黎溪不想再问,没必要在生日当天和父亲闹金钱问题,抓住黎崇山的手臂撒娇:“那爸爸知道哥哥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黎崇山立刻笑了,弹了弹她的额头:“听你这话,君言的礼物没花掉他一年工资你肯定不乐意。”
“那必须的!”
勉强算得上是心有灵犀,沉君言送给她的成年礼物是一条dior高定,那条白色的蛋糕裙,价格正好是他的年薪。
虽然那时候沉君言已经是公认的集团接班人,但一点股份都没有,难听点说,他只是个高级打工仔。
没有人知道黎崇山究竟想怎么分配巨额的遗产,连他最信任的律师也不知道——因为他连遗嘱都没有起草。
他似乎……在等一个时机。
黎溪肯定,在她绑架前黎崇山都没有立过遗嘱,就证明录音里说到的那份遗嘱是她被绑架后立的。
但第六感告诉她,她和沉君言都不是最终被选择的人。
刚才那段录音,就侧面印证了她这个想法——如果沉君言得益,他怎么可能做出用命威胁黎崇山的事。
到底是什么契机让黎崇山在短时间内立遗嘱?
沉君言一直对黎崇山十分尊敬,愿意肝脑涂地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怎么可能会用针筒威胁黎崇山?
所以遗嘱到底上面写了什么?和两份完全不同的尸检报告又有什么联系?
看着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上面的思维导图早就被打了无数个交叉,越来越潦草,到最后就在原地疯狂转圈圈。
“好烦啊——”
她恼怒地把笔扔掉,转身倒进程嘉懿怀里,深呼吸一口他身上爽朗的气息,颓唐摊尸。
程嘉懿五指穿过她有些凌乱的长发,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开口:“其实这件事不管你怎么想,最后都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黎溪立刻仰起头。
“一是怀疑沉君言,然后去联系发邮件给你的人,二就是去找沉君言说清楚邮件的事情,不然你再瞎猜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根据刚才那通电话的反应,沉君言根本不知道这两封邮件的事,证明他和神秘人是站在对立面。
黎溪表情垮下来:“没有第叁种选择吗?例如……”
程嘉懿好整以暇:“例如?”
她眼睛亮了亮:“例如逃避可耻但有用?”
“别做梦。”程嘉懿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过虽然没有这种选择,但我还真的由第叁种选择。”
黎溪连忙起来,正襟危坐:“是什么?”
“无间道。”
略过黎溪疑惑不解的表情,程嘉懿再次将电脑拿到自己腿上:“既然沉君言不知道你收到这两封邮件,而发邮件的人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联系沉君言,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两边都联系,做个黑吃黑的中间人,同时获得两边的信息。”
黎溪没有立刻回答好还是不好。
她没想到,一向走得四平八稳的程嘉懿会想到这种在边缘行走的方法。
但高收益总要伴随高风险,很难不让人心动。
看出了她的犹豫挣扎,程嘉懿适时替她解绑:“你也不需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我们再观察几天,看看对方还有没有新的信息再行动也不迟。”
所以,他最终还是选了她的第叁种选择。
黎溪朝他张开双臂,程嘉懿立刻将她拥进怀里,轻吻她的发顶:“你昨晚不是说想让我当导游,带你在桐县到处转转吗?”
反正他们还有八天时间,在爱人身上浪费几天,又怎算罪无可赦。
就算有罪,也请降临在他身上。
因为,他心里有个极为荒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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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七十章安眠药
凌晨两点半,通体黑亮的车驶进黎嘉老宅前的林荫道,颜色暗哑的大宅顿时灯火通明,迎接它主人的归来。
沉君言不爱大排场,不等这个开门,那个伺候,直接脚不点地走上二楼,迫不及待。
若其他人知道楼上住的根本不是黎溪,肯定要赞一句沉总敬业,做戏也做全套。
“溪溪。”
来到黎溪房前,沉君言敲了敲门,里头很快传出啪嗒一声,他等了几秒,等到脚步声消失,才按下门把推门进去。
“沉先生。”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橘黄色的,硅胶外形企鹅,黎溪肯定喜欢,但绝对不是属于她的物品。
俞乔留意到沉君言在看她的企鹅灯,连忙伸手拍了拍企鹅脑袋,光灭了。
沉君言要求她按照黎溪的作息时间生活,但今天有突发情况,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能关灯活动。
她把企鹅藏到身后:“房间有点黑,看书有点难受。”
沉君言并不在意,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搬来一张小圆皮椅放到书桌前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布艺吊椅示意她坐下:“我跟你说说明晚的计划。”
程嘉懿原计划是在沉君言生日当天行动。
接手明远后的每一年生日,沉君言都会包下天缘阁,然后再最顶层的包厢与黎溪共度生日。
天缘阁,顾名思义是在天空边缘的亭台楼阁,而最顶层的凌霄台更是高处不胜寒——凌驾在所有高楼之上,四面都墙由镀膜防弹玻璃砌成,只有一条透明楼梯供人上落,私密性和防护性都极高,所以只有一位保镖看守。
若监守自盗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沉先生。”俞乔弱弱举手,“我能问个问题吗?”
沉君言点头。
“生日那天行动的话计划更周祥,也不会突兀,为什么要突然改计划呢?”
当初他们叁个在别墅书房时,定行动日期的时候已经僵持了很久,沉君言怎么也不肯让步,最后也是程嘉懿用激将法,问沉君言是不是为了过个生日,连黎溪的安危也不顾,才正式敲定了日子。
沉君言没有说话,一双幽深的眼睛无情地定在她脸上,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俞乔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会是黎小姐出什么事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连忙捂住这张毫无遮拦的嘴——因为沉君言本来就黑的脸色又沉下去一度。
但幸好,没跟她计较,凉凉移开盯着她的视线,“我还是觉得生日还是要跟她过而已。”
解释到这份上,俞乔也不敢再问,双腿并拢抬头挺胸坐好:“沉先生请继续。”
沉君言左手插进裤袋,拿一把钥匙放在台面。
“这是这个房间的钥匙,明天我会把这把钥匙交给刘北习,然后假装出差,并且说明是近半年唯一一次出差,他肯定会对你下手。”
见俞乔面露难色,他安慰:“你放心,我一直在旁边……”
“我不担心这个。”俞乔立刻否认,“公司考试很严格,不分男女进行格斗,我跟刘哥是五五胜负。我只是想,要是他不出手,或者根本不是内鬼,你会怎么办?”
如此大阵仗行动,要是到头来竹篮打水……
沉君言没有说话,站起来把坐过的凳子踢回角落:“我不喜欢事前就泼冷水的人。”
他不是羊群里的羊,在没有机会给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他就很有主见。
程嘉懿说有内鬼他就信?不,是他本来就有这样的疑虑,只是碰巧两个人意见相合,就暂时联合起来。
怀疑程嘉懿,就是怀疑他自己,这怎么可能。
他走到衣帽间,再出来时怀里多了一条睡裙。
“你休息吧,我回房间歇一晚。”
门只开到刚容他侧身通过的大小,沉君言刚走出去,反手将门关上,没有透露任何内情,看似顺便般叫走守在门口的刘北习。
“明天我一早的飞机……”
棋盘上的棋子终于再次走动。
沉君言回到自己的房间,窗外被茂盛的枝叶遮挡所有风景,无法窥探夜色撩人。
他坐在床上,仔细把睡裙放在身边,最后才倒在并不算柔软的床褥上。
红色的裙,如水一般丝滑的绸缎,还有淡淡的,和黎溪身上一样的馨香,是他每一个难耐的夜里最好的安眠药。
*
桐县以山清水秀而出名,只可惜黎溪不喜欢爬山,程嘉懿只好陪她在山下绕一绕,中午找家农家乐吃一顿饭,然后回家极尽缠绵。
太阳的颜色渐渐变深,还染红了旁边的云朵,昏黄调着橘红的,照进弥漫着旖旎气息的房间,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高山流水的剪影。
黎溪双手攀着程嘉懿的肩膀,双腿虚环在他腰间,咬着唇承受着他一下比一下激烈的深入。
见过太阳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黑暗。尝过缤纷的糖果,谁能抵御甜蜜的侵蚀,自控力抛弃,克制二字也只不过过眼云烟。
程嘉懿借着身形颠荡磨蹭她的嘴唇,不想错过任何一声娇柔的莺啼。
潮退潮涨,流水潺潺,黎溪呼吸越来越急促,莺啭化为嘤咛,圆润的十个指头蹙起,只有这样才能抵挡可以令人窒息的快感。
“嘉懿,嘉懿……”
不过两声名字,抽插的速度又快了起来,托在她臀下的手臂松了松,让她的穴口更容易接纳自己愈发猛烈的撞击。
夕阳彻底沉下西山之前,发出最后一道耀眼的光,黎溪彻底失控,哭出一声呻吟后,泄愤似的咬在程嘉懿的肩头。
恣意释放。
程嘉懿坐回床上,立刻染湿刚换上不久的床单。
欲望还坚挺着,舍不得在湿滑中退出,掐住黎溪的腰,让自己更深入。
他用脸颊蹭掉黎溪脸上的湿发:“今天你好几次在走神。”
身体是最诚实的,而他就在黎溪体内,怎么察觉不到她的不妥。
黎溪没有反驳,像树袋熊抱桉树一样把自己嵌在程嘉懿怀里:“吃午饭的时候,我瞒着你做了件事。”
她坐直身体,勾住他脖子坦白:“你上厕所的时候,我回了那封邮件。”
听完,程嘉懿果然皱起了眉头,但没有责怪,单纯好奇结果:“你写了什么?对方有回复吗?”
黎溪摇头:“我就质问他凭什么要相信。”
她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
电脑放在了书房,黎溪进去的时候,挂在墙上的那幅行云流水的墨宝映入眼帘——嘉言懿行。
落款程安之。
“嘉懿。”她扯了扯正在开机的程嘉懿,指了指那副裱起的书法,“那是你写的吗?”
“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程嘉懿轻笑,也跟着她一起抬头,“安之是我爷爷的字,这是他在我起名当天写的。”
黎溪噢了一声:“你没有愧对这个名字。”
“多谢赞赏。”程嘉懿拉开凳子让她坐下,然后站在她斜后方,看她点开邮箱。
“叮——”
提示声仓促响起,黎溪身子立刻往前伸去,可当看到那短短一行字时,却像被人当头泼了一大盆冰水。
“因为我也被沉君言抢走了遗产。”
十四场夜雨 第七十一章最后的温柔
黎崇山爱酒,但不爱烟。
他告诉黎溪,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碰烟草,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肺癌去世的。
黎溪听进去了,哪怕喝酒当喝水,也不敢借尼古丁消愁,但现在她想破一次戒。
爷爷,爷爷……
其实黎溪没有见过爷爷,也没见过奶奶。
再往深一层想,她好像没有亲戚。母亲去世后,除夕就他们父女俩过,后来多了一个沉君言,但从未听过有什么叁姑六婆,叔伯兄弟。
她问过黎崇山,黎崇山只含糊回答:“都去世了,就你爸爸命硬,熬到了现在。”
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说实话,虽然他们是父女,但黎溪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父亲,恐怕连公司的高层也比她了解黎崇山。
所以……
“我突然冒出个兄弟姐妹,好像并不奇怪?”
程嘉懿刚抬起手,黎溪不等他的动作,扭头扑进他怀里:“我爸这么重男轻女,我早就该想到的。但他天天说有多爱我妈,我还以为,还以为……”
世界上会有从一而终的奇迹。
谁不说明远黎董事长对亡妻一往情深,到死都没有另娶,怎么看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
也不知是不是虚情假意,反正天真的黎溪听着听着就信了个十足。
“明明我爸爸的书桌上一直放着我妈和他的合照,为什么,为什么!”
无声的哭泣最刺耳,程嘉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轻轻拍打她抽搐的后背:“任何事情都不能尽信,特别是敌人说的话。”
黎溪听不进任何劝说,仇怨的话像倒豆子一般泼洒出来:“不过也怪不了他,要怪就怪我,没长出个把来,继承不了他的心血,宁愿给外人也不给我。”
越说越起劲,眼泪也就掉得越凶,平日藏在心底的怨恨伺机破茧而出。
也不知道是谁染红了眼白,黎溪双拳紧握,早已没有了理智:“沉君言?沉君言是带把的啊,但是又没流他黎崇山尊贵的血,当然要找个亲生的最好啦,反正外面多的是女人替他生!”
“黎溪,黎溪!”程嘉懿捂住她的嘴巴,“这只是单方面的猜测,先不说对方有没有撒谎,遗产又不止直系亲属可以……”
“你呢?”黎溪掰开他的手打断,“你敢说你看到这句话时,想到的不是私生子?”
程嘉懿没有回答。
在没看到这句话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念头。
只是怕伤害到黎溪,才把这个荒唐的猜测抛到后脑。
“如果没有遗嘱,的确只有直系亲属可以继承,而非婚生子也在其列。你的猜测没有错,但不代表对方没有撒谎。”怕她的指甲弄伤自己,程嘉懿分开她紧握的拳头,“而且你也说了,你父亲死前是立了遗嘱的,遗产未必只有直系亲属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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