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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此时的沉君言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诚得多:“是。”
“日记也是你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是吗?”
“是,但里面内容是真的。”他放缓脚步走向黎溪,停在她身侧,“算计是真的,但我爱你也是真的。”
黎溪只想冷笑。
地上散落着原本点缀在她身上的首饰,沉君言半蹲下捡起项链,用指腹磨索圆润莹白的珍珠。
“知道我为给你准备御木本的珠宝吗?”
黎溪不看他,不回答,假装没听见,但沉君言还是自顾自地说:“御木本幸吉先生被称为养殖真珠之父,而这些养殖珍珠在刚面世时,都被人们称为是假货,是模仿品,被禁止售卖。”他一颗颗拨动串连在一起的珍珠,抬头看向只留侧脸给他的黎溪,“可现在,又有谁说人工养殖的珍珠是假的?”
他起身站直,双手绕过她的肩颈想帮她重新戴上项链,黎溪却向前一倾躲开了。
她愤恨地瞪他:“不管是天然珍珠还是养殖珍珠,都是珍珠蚌的分泌物,但你的话是分真假的!”
“真话还是谎言重要吗?”沉君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只要我爱你是真的就够了。”
“况且……”他顿了顿,露出幽深的瞳仁泛起一层诡谲的光,“如果我不骗你,你会心甘情愿留下吗?”
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彻底惹恼黎溪:“沉君言,我不是你宠物,不是你想囚禁就能囚禁的!”
她揪起他的衣领,歇斯底里:“我爱的又不是你,凭什么要心甘情愿留下!”
房间太大,这两声嘶吼甚至还激荡起了回声,而她就在涟漪一般的回声中被沉君言摁倒在了贵妃椅上。
和以前任何模样的沉君言都不同,此时他咬紧牙关,目眦尽裂,黎溪双肩都被他用蛮力死死按在柔软的皮革上,都在阐明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连留在你身边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全身都在颤抖,用肉身抵抗体内疯狂叫嚣的野兽,“为什么你不肯爱我?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做不到!”
野兽终于冲破樊笼呼啸而出,沉君言凑上前去掠夺她微启的嘴唇,亲吻、辗转、勾缠,去劫掠她不愿赐予他的半分柔情。
水乳交融的深入,连抵抗也可以误解为亲热。
沉君言双唇抿住她奋力抗拒的舌尖,然后又张嘴滑入她的口腔,一直按在她肩膀的手往下滑,抓住那对诱人的酥胸,隔着冰凉的布料揉搓,收拢,然后将束缚狠狠扯下,雪白和粉嫩立刻暴露在清凉的空气中。
身下的人反抗更加激烈,抬起一只脚去踹他,又被他狠狠捏住。
“放、放开……”
换气之间,黎溪发出嘤嘤细语,更刺激起早已失控的男人。
捏在她小腿肚的手迅速往上,抚过她滑腻的大腿内侧,拇指抵在被迫袒泄的蜜穴中,停顿一秒,然后霸道侵入。
“不要!”
在灵活修长的手指挑开最后一块遮羞布时,黎溪一巴掌扇在了沉君言脸上,力度之大将他狠狠地打侧了头。
侵犯停止,黎溪的眼泪也在同时往下坠,咬着唇忍住颤抖威胁:“沉君言,别逼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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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八十二章不会放你走
在对上黎溪的双眼时,沉君言的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不是单纯的憎恨或者愤怒,是绝望和失望,还夹杂着几分茫然无助,用力指责他粗鲁无礼的僭越举止。
他收回那只受恶魔掌控的手,不对,他才是那个恶魔,一个控制不了情绪,任由心中魔鬼肆虐的废物。
对上那颗正要滑落的泪珠,沉君言应激似的慌乱后退,最后撞在一张椅背上,来得猝不及防的痛让他瞬间回神。
他在做什么?沉君言这样问自己。
不止懊恼,更多是愤怒——愤怒自己无能,竟然做出这样卑劣无耻的事。
她说,别逼我恨你。
哪怕他做的事有多么过分,黎溪都没有恨他。
而他在做什么?
“溪溪……”
黎溪抗拒大叫:“你不要过来!”
一个放在贵妃椅上的抱枕砸在了他身上,黎溪身边再无其他遮挡物,只能用双臂环在带着指痕的酥胸上,聊胜于无地掩住春光。
沉君言脱下西装外套,不想这么一个动作也惹得黎溪条件反射般的后退,竖起一身的刺,发狠似的盯着他,满面戒备。
受过伤的小动物不会信任任何事物。
他别过脸不去看,将脱下的外套放到了凳子上,转身离开。
“对不起,我……”
临开门前,沉君言想认真道歉,刚要转过身子,黎溪立刻往后一躲,蜷缩在椅背前,像防备,也像随时扑击。
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任何人都强迫不了她。
而他刚才,正是在强迫她。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强暴。
手掌上还残余着她的柔软和温度,仿佛从未离开,就是这样的她,这样令他不可抑止地眷恋向往。
爱不是禁锢和占有,世人都是这样劝诫的。
沉君言又再重复了自己的歉意:“溪溪对不起,我不应该强迫你、伤害你。”
只可惜……
“但我还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不愿听任何劝诫。
*
楼梯上传来开门的声音后,俞乔立刻回头。
其实沉君言进去的时间并不久,俞乔的焦虑指数还没来得及飙升到最高点,他就出来了。
少了一件外套,但眉眼间多了一层愁云,灰暗的,沉重的,压在他头顶,将一直笔挺的身形压得变了形。
“沉……”
“你上去看着她。”
沉君言步履不停,越走越快,落荒而逃一般,急着想要找个地方隐藏起这个不正常的自己。
毕竟沉君言是不可能出现颓唐这种状态的。
呆滞地目送沉君言落魄的背影离去消失,俞乔终于回过神来,立刻脚步匆匆跑上楼梯,站在门前先敲了敲门。
“黎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传来回应,俞乔将耳朵贴在门上,也无济于事,只能唐突地推门直接进去。
“我进来了……”
语气助词还没来得及说,俞乔眼尖地看到了一个趴在长凳上细微耸动的白色背影,连忙推门进去。
“黎小姐你怎么了?”
她的手还没碰上黎溪的肩膀,眼前的人突然起来,抱着她大哭起来:“俞乔,我求求你,带我去见程嘉懿吧。”
俞乔一震。
连忙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痛哭的黎溪,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沉先生他……”
她动作僵了僵,话再也无法说完整。
黎溪被扯下的裙子已经被拉回原处,但轻纱难以遮掩被粗暴肆虐过的痕迹,淡红印在洁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知道俞乔误会了什么,黎溪摇摇头:“他没有,我推开了。”
沉君言留下的外套已经被扔在地上用脚糟蹋过了,此时正无辜地缩在角落,但黎溪依旧觉得十分碍眼。
她和俞乔换了个座位,抓起她的手,着急又诚恳:“俞乔,我没求过你什么事,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让我去见一见程嘉懿。”
俞乔十分无措:“可,可是沉先生吩咐过我们,不能让你离开的……”
“可以的,可以的!”黎溪在混乱中找回一丝清明,“你去找施岚,让施岚想办法带我出去,你再去联系沉君言,这行得通的!”
她不知道找程嘉懿有什么用,但知道瞒过沉君言去见程嘉懿有多难。
不过她不想退却,就让她在他怀里软弱一次吧。
俞乔反手回握黎溪:“我尽力。”
*
派对在晚上九点准时结束。
沉君言没有亲自上凌霄台接黎溪回去,只是托侍应生给她送去一套休闲宽松的衣服,然后坐在车上等她。
十分钟不到,电梯间和地下车库之间的防烟门打开,一群人簇拥着一脸倦色的黎溪向他走来。
沉君言立刻殷勤地下车绕过车尾为黎溪开门,没想到她却走向了他后方的那辆车。
“开门。”
黎溪站在了车门前,但旁边每一个人都不敢上前帮她打开车门,纷纷望向前方的沉君言,左右为难。
沉君言随手一甩把车门关上:“随她吧。”
保镖立刻上前打开车门。
黎溪一条腿跨进车里,弯腰钻进去,正要收回第二条腿时,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
她动作停滞,看向无事人一般的沉君言,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脸皮。
算了,有时间跟他换来换去,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起码不用看着他的脸。
想着,她用力将车门关上,砰的一声,连又沉又重的车厢也被震得抖了抖。
*
经过几个小时时间的独处,黎溪早就冷静下来,但依旧不想和沉君言有任何亲密距离,是以贴着车璧坐着,脸侧着,看窗外霓虹流光溢彩。
“溪溪……”
“我发现沉总收买人确实有一套。”黎溪出言打断,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盯着窗外,“刚才俞乔跟我劝,不要做无谓反抗,顺从嫁给你,对谁都好。”
说完她讽刺地笑了一声,沉君言不置可否,生怕说错一句话。
“她说,我嫁了就能收回股权,你也不会针对程嘉懿,这样对所有人都好。哦,她刚才跟我坦白了,她喜欢程嘉懿很久了,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爱上了。”
说着她突然转过头,沉君言对上她的眼红红,突然失言。
他原本想说什么?应该是赞赏俞乔识时务吧,然后再居高临下地说几句让她乖乖听话的威胁,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怀柔政策。
但这次他却生出了万分迟疑,好几次提起一道气,又泄掉,最后叹息一声说:“我没有为难程嘉懿,就算我没有封杀,他也不会再当保镖了。”
不是为了黎溪,程嘉懿怎么可能走上这条在刀锋上的路。
现在得到了,又怎么舍得让自己走在命悬一线之间。
黎溪也学他沉默以对,转回头继续看窗外飞逝的路灯,把它们当成流星,许个愿,希望心想事成,万事顺利。
回到老宅,沉君言再也没有勉强黎溪要跟他待在一起,只吩咐藏獒做好安保,然后叫走俞乔跟他到书房密谈。
黎溪没有回房间,坐在客厅小口抿着热牛奶。
十分钟过后,楼上传来开门声,只有俞乔一个人走出来,并未见沉君言本人。
两人视线交错,黎溪不动,俞乔只在经过她是短暂停留。
“黎小姐,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嘉懿哥吧。”
黎溪仰头将牛奶喝光,用力放下玻璃杯后站起来,从俞乔身边走过,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用撞向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或许只有她们两个知道,在战火点燃又瞬间熄灭的那一刻,一台手机偷偷坠入了黎溪外套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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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八十三章她天生多情
回到房间后,黎溪立刻钻进浴室,躲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如俞乔所言,只有几个基础软件,电量也不到一半,堪比迟暮的老人。
这是俞乔特地给她留下的私人手机,没有拔卡,也没有程嘉懿的号码,是给她后面出逃时作联系用的。
她关机后,在镜子下抽出一个密封袋将手机包好,然后放到马桶水箱里。
在凌霄台时她就和俞乔商量过逃出这里的对策。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没有获得沉君言一丝信任,往外走的下一步就会异常艰难。
所以她先和俞乔演一出戏,让沉君言怀疑她们出了分歧,再一点点软化下态度,让沉君言放下警惕。
不过单靠她们二人的力量肯定不足以抗衡,而一直和沉君言对着干的施岚就是最好的帮手。
*
施岚的效率很快,黎溪还没来得及向沉君言低头,人就直接杀上门来了。
第二天一早,黎溪主动下楼到餐厅吃早餐。
看到她坐在对面,沉君言也难得有片刻愣神,借喝水的姿势掩饰嘴边跃然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外面突然传来长长一串嚣张的车喇叭声,大喇喇的,丝毫不惧会扰人清梦。
站在餐厅罗马柱旁的藏獒扶了扶蓝牙耳机:“沉先生,是施岚小姐在外面。”
沉君言看了对面一眼,黎溪正好咽下一口绵软的粥,用餐巾抿了抿嘴唇讽刺:“沉总怀疑我在搬救兵?”
沉君言没有说话,对着藏獒抬了抬下巴,示意放人进来。
藏獒的指令一出,施岚的声音便迫不及地闯进来。
“喂阿溪!听说昨晚求婚现场,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哦。”
一只斋普尔粉bbirkin重重砸在餐桌上,施岚拉开主位的凳子坐下,瞟了一眼黎溪空荡荡的手指:“戒指都不戴,看来是真的咯?”
沉君言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只戒指放在桌上,施岚立刻抢过来哇了一声:“我也好想被大庭广众下求婚哦。”
她的戏太莫名其妙,黎溪怕自己接不住,急忙要遁,板着脸扔下沾满蜜糖的刀叉说:“如果你是来恭喜我的话,麻烦直走右转出门。”
说完她起身离开。
目送黎溪疾步上楼,施岚转头问沉君言:“你还真的是逼婚啊?”
沉君言足够沉稳,此情此景下依旧若无其事——如果餐盘上“血肉模糊 ”的太阳蛋没有出卖他的话。
“如果她不是执意离开我,我不会用这一纸无用契约去绑住她。”
他早就知道这一着会受千夫所指,但他不怕无病而死,没有好下场。
没有黎溪,才是他最坏的收场。
来得太急,施岚还没吃早餐,拿过黎溪一口没吃的华夫饼咬了一口:“沉总,需要我上去帮你劝劝她么?”
沉君言扫了她一眼:“不必。”
施岚啧了一声:“你难道就想一直这样关着她吗?我敢说,不用叁个月,你们俩至少一个得进精神病院。”
沉君言仿若未闻,继续折磨那只无辜的太阳蛋。
晓之以情行不通,施岚故意激怒他:“沉总,逃避不是个好习惯,也许真相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差呢?”
只可惜沉君言不受蛊惑,依旧冷静:“上一个和我这样说的人,第二天就把黎溪抢走了。”
“……”
“沉总,我们来赌一把。”施岚换个思路。
沉君言看了她一眼,被拿起的白瓷杯顿了顿,很快又去到两片薄唇之间。
“就赌这次的合作金额,要是我能劝阿溪戴上求婚戒指,不再对你视而不见,你就让利5%如何?”利诱完毕,见沉君言表情有所松动,施岚继续威逼,“我爸也算是阿溪的伯父,要是他知道你一直这样关着阿溪,你猜他会怎样?”
说完,施岚没再催促,安心抿了一口王姐递过来的红枣桂圆茶。
果然,沉君言迭好报纸:“只准留到午饭前。”
施岚气得烫到舌头,重重把杯子放到瓷碟上:“加双碗筷的事都舍不得吗!”
*
谈好条件后,施岚拿着钻戒上楼。
她推开门,门后的黎溪换了一袭群青蓝色吊带长裙,风曳起垂落在小腿旁的裙摆,像蓝海的细浪,悠然自得。
群青蓝是最古老最鲜艳的蓝色,但黎溪穿在身上没有被颜色淹没,很好地将这抹艳色压住,完美交融反衬。
露台的监控只有一个,只要背对着摄像头小声说话,什么都录不了。
“俞乔昨晚跟我待了一个晚上,大概计划已经有了。叁天后,我会借机约你出来,而程嘉懿那边由俞乔负责联系。你要在这叁天里完全获得沉君言的信任,然后像上次你去别墅一样,来一招偷龙转凤。”施岚把戒指递给她,“第一级台阶我已经帮你铺好,等一下你就戴着戒指下去,好好跟他打个招呼。”
在说出逃计划前,施岚就跟她说过自己是怎么劝服沉君言的,黎溪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顺便遮挡口型,鄙夷道:“沃顿出来的果然不一样,这种情况都能占便宜。”
施岚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
时间尚早,施岚便让黎溪把程嘉懿的事说了一遍。
黎溪曾经问过沉君言,为什么会选程嘉懿作为近身保镖。毕竟比他经验多,实力强的人比比皆是。
沉君言说:“感觉。我面试的第一个题目,是你愿意为雇主挡子弹吗?而他是回答得最义无反顾的那个。”
她当时还笑他儿戏,只凭感觉招聘。
没曾想这个“感觉”是叫宿命感,就写在将要翻开的下一页上。
“我不敢说十八岁那天没有被绑架,程嘉懿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几天被我忘于脑后,但我和他经历过生死,他是最独特的存在,无法替代。”
施岚漫不经心问:“如果沉君言也跟你经历过生死呢?”
黎溪一愣,下意识皱眉:“施岚,人生没有如果。”
“但世界允许假设。”
恼人的蝉又开始叫唤起来,黎溪把躺椅椅背放下,双手放在小腹前:“我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动摇了。
沉君言陪她走过了十个年头,最艰难的时候,是他搀扶着她走完的,所以她无法说出“恨”这个字。
她是把沉君言当成过哥哥对待的,只是这个“过”分了很多个不同时段,与“没有当成”像梅花间竹一样种满她的人生长河。
黎溪也不是万事不惧的。她怕如果不把他哥哥,就会失去他整个人。
所以就算无关风花雪月,她也自私地想被这么一个人偏爱陪伴。
她是个恃宠生骄的人,又把沉君言当成救命浮木,一方面享受着他的爱,另一面又害怕他抽身离去,所以每当沉君言说起爱的字眼,她总是逃避,矛盾地将他推开又拉近,但从未想过彻底推远。
她天生多情,只是谁都要求她只取一瓢,那她只能选天平上砝码最多的那一方。
黎溪接过钻戒,利落套进右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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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八十四章你要推开我吗?
凌晨叁点,幽暗楼梯和长廊里,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苍茫夜色中如同催命的丧钟。
没上锁的门被慌乱推开,沉君言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被掀开的被子扬起一阵风,一个略带凉意的身躯便紧紧贴了上来。
“沉君言,沉君言,我好害怕……”
习惯使然,沉君言还未完全清醒,一听到黎溪的哭腔,手便下意识环住那具熟悉的身子,轻轻拍打着安慰:“有我在,溪溪别怕。”
意识渐渐回笼,沉君言伸手把床头灯打开,捻了捻在黎溪身上蹭到的冷汗,起身将她拥着。
“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黎溪没有说话,埋在沉君言胸前啜泣,手扯住他柔软的睡衣衣摆,一点一点地攥紧。
门外有人影闪过,沉君言抬眸看去,原本应该守在黎溪房门的藏獒出现在这片幽静中,识时务地将门掩上。
怕她会着凉,沉君言扯过被子将黎溪裹住,拨开沾在她脖子上的湿碎发,擦去涔涔的冷汗。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黎溪在他胸前抬头,枕在他的肩膀,任由脸上残存的泪水沾湿他的衣领。
“梦里我被一只六层楼高的蜘蛛追着跑。哦,我还没告诉你,那场绑架里打我的男人就戴着蜘蛛侠面具。他踢我的腿,扯我的头发,还想用凳子砸我……”
一直环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再也没有放松。
“没事的,都过去了。”沉君言低头吻了吻她红红的耳廓,眷恋地蹭了蹭她杂乱的发丝,“有我在,谁都不可能伤害到你。”
说完,他迟疑了几秒,生怕会听到她说:你就是伤害我的人。
幸好,黎溪还是乖乖靠在他身上,依赖地信任着他。
“怎么突然……”
“沉君言。”
两人同时开口,沉君言立刻收声让她先说。
黎溪捏在他衣角的手改成去抓他的前襟:“我能在这里和你一起睡吗?”
沉君言一怔,却见黎溪从他肩上起来,缓缓凑近他,然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可以吗?我害怕……”
他又何曾成功拒绝过她的示弱呢?
“你不怕我吗?”
苦涩的笑容带着几分自嘲,黎溪伸手将沉君言的嘴角抚平,又凑上前亲了亲:“那你会踢我的腿,扯我的头发,还想用凳子砸我吗?”
沉君言失笑:“不会。”
“那我不怕。”黎溪抖落肩上的薄被,在沉君言的枕头旁躺下,又拍了拍还带着他体温的床单,“你也躺下来吧。”
但沉君言没有依言,他单手撑在黎溪身侧,弯腰悬在她身前:“为什么?”
黎溪装傻:“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他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轻纱,是迷茫和试探,像站在河边准备过河的人,不想走,又不得不走,“溪溪,不要骗我……”
你知道的,我永远把你的话当成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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