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黎溪眼皮垂下,又掀起:“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去找程嘉懿这件事。”
沉君言嗯了一声,别过眼睛。
黎溪又去拉他的衣角:“我是不是很自私?”
而这次他没再否认,当然,也没有承认。
“你心里肯定在怨我,若不是我做恶梦,肯定不会跑到这里来,是吧。”
“我没有!”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生气,沉君言打断她,抓住她乱动的手,叹息般,“我不怕你只会在做恶梦后才来找我,我怕的是连梦都是假的。”
寂静中,顿挫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一声蓦然变重的呼吸。
黎溪起身以唇封住沉君言的话语,灵巧地撬开他的牙齿,用力追逐那无声抗拒的唇舌。
“沉君言。”她退出半分,温热湿润的气息扫过沉君言的嘴唇,蹙着眉头委屈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现在要推开我吗?”
微弱的灯光下,一边的肩带早已在她起身时滑落,一处波澜突显,莹莹泛着柔光,可怜楚楚。
他又怎么舍得。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沉君言将她压在身下。
她离灯光又近了些,暖光下的黎溪眉目温柔,恬静犹如一汪清泉,澄澈的水面下隐藏着波光粼粼的涌动。
食指轻轻勾下早已失阵的丝绸,黎溪肩膀微动,伸手去够沉君言的脖子。
花蕊在雪地中绽开,沉君言借势底下头颅,张嘴含住那一抹艳色吞吐。
湿热的触感在敏感处轻柔打转,黎溪忍不住嘤咛一声,抬起腿伸向沉君言的腰间,邀请般的缓缓摩挲。
裙摆滑落,宽大的手掌扶上她的腿侧,跟着柔滑的裙子一路往下,盖住那扇门扉,动情地揉搓。
“唔……”
媚俗的娇唤溢出,放在他颈后的手一颤,黎溪正要躲开,本想前进的手悄然离开。
乳上的温度骤退,沉君言起身向上,亲了亲她的眉心,伸出去的右手把床头灯关闭,幽静的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溪溪,在你没有做好选择之前,我不会碰你。”
一阵窸窣声响起,松软轻柔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身侧的床凹下去一块,一双从它身后穿过,紧紧将她抱住。
“睡吧,有我在,梦魇不敢来的。”
适宜的温度,柔软的床被,还有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本来就折腾了一整晚的黎溪就像在玩滑梯,随意让身躯往下坠,陷入沉睡之中。
果然一夜无梦。
黎溪醒来的时候,床还是那张床,但另一边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她起床开门,本以为藏獒会守在门口,没想到外头连个人影都没有,楼下一直严阵以待的保镖也少了大半。
“沉君言人呢?”黎溪走下楼梯,逮住一个路过的人,“你们领队也不见了?”
被抓住的保镖挠挠后脑勺说:“沉先生说不需要再看守住您,所以就调走了一批人。”
放她自由了?
黎溪有点不安,昨晚她说的恶梦是假的,她撒这个谎只是为了取悦沉君言,想让他放下戒备。
但沉君言早就看穿了她拙劣的谎言,为什么还愿意跟着她的计划往下走?
还可以让她做选择。
是学她以退为进,还是背水一战?
黎溪不敢轻易断言,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施岚的第二步行动。
施岚来的那天,沉君言不再像前两天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明明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还悠闲地坐在餐桌前看英文报纸。
已经和沉君言过招了无数次的施岚也抓不准他此刻的想法,试探性地开口问:“沉总,我能约阿溪出去逛街吗?”
沉君言翻了一页报纸:“她喜欢就去。”
没想到顺利到这种程度,施岚反而有点不敢上前。
“真的?”
“真的。”
“你真的让她去?”
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沉君言放下报纸:“我觉得是你不想让她去。”
他转过脸看向黎溪,又看了看她右手上的钻戒,重新拿起报纸遮挡面容:“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
当施岚那辆浮夸的v12 zagato飞快驶离老宅的时候,黎溪忍不住往后望。
树影婆娑间,她似乎看到了露台窗户后立了一个笔挺轩逸的身影,她猜那个人目光深远,犹豫难安,却放任她自由逃离。
他说过无数次这是最后一次温柔,却每一个最后一次依旧有数序排列。
“施岚,我突然不知道,见到程嘉懿的时候该说什么了。”
施岚正认真开车,没有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犹豫,调侃道:“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脱衣服开干就是。哦不对,衣冠楚楚干这事儿好像更带感哦?”
说着她按开中控台上的屏幕:“立刻点一首sarah connor的《french kissing》。”
“……闭嘴。”黎溪顺手关掉。
*
根据俞乔的计划,黎溪先跟着施岚到她家旗下的购物中心游荡,然后在厕所换装,最后打车到一家叫星莱的郊区小宾馆,上叁楼最后一个房间,程嘉懿就在那里等着。
有过一次变装出逃经验,黎溪自己一个人行动也得心应手,在和施岚分开一个小时后顺利到达。
司机跟她指路:“车开不进去啦,你沿着酒楼牌坊一直进去在尽头右转就到了。”
黎溪道了声谢,给钱下车。
小宾馆在一处郊区,路上沙尘滚滚,连路灯也是破破烂烂的,黎溪不禁怀疑这里的晚上是不是只有月光供给照明。
沿着凹凸不平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一个簇新的写着“星莱”二字的招牌挂在一栋旧楼外墙。
黎溪走进宾馆,前台只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哥在看守,听到她要上叁楼找人,也没检查证件,摆摆手让她上去,继续沉迷手机上的游戏。
宾馆似乎是居民楼改造的,没有电梯,黎溪一口气直上到叁楼,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正敞开了一条缝。
“嘉懿?”
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黎溪叫了一声,缓步像走廊深处走去。
她走到开着的那扇门前,没有急着进去,轻声敲了敲门板:“嘉懿,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沉稳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黎溪眼皮一跳,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缓缓打开的门后,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仿佛在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女人目光阴鸷,笑容不带一丝温度:“你可真让我好等啊,黎溪。”
黎溪心里一惊,正要逃跑,女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子弹上膛的机械声。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而握枪的,正是一路引导她过来的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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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八十五章罪过
比枪口更冷的,是枪口后面的那张脸。
熟悉的脸上有陌生的冷漠神态,黎溪扯起嘴角苦笑:“所以,刘北习只是你的替死鬼吗,俞乔?”
被点名的俞乔连眼角也未曾动一动,举着枪的手镇定平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人,一言不发。
“你这样说,也太小看那两位男士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了。”
黎溪将目光转向女人,她看着年龄不到四十,穿着橄榄绿色的蜡染印花连体裤,一双复古金色的草编凉鞋,十个脚指头涂着红黑相间的甲油,闲情逸致得像在夏威夷度假。
“你是连清洪的女儿?”
女人转身走到门后,拍了拍俞乔伸得笔直的手臂:“先放下吧,我想阿溪应该很乐意进来听我讲故事的。”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出了一身汗的黎溪被冷冽的风一吹,身体自己先打了个冷战。
时隔五年,黎溪又成了瓮中之鳖,一样,也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结局是不是也是一样。
“刘北习当然也是内鬼,只不过他是后来被策反的。而俞乔,则是一开始便冲着你去的内鬼。”女人笑了笑,“被背叛的感觉好受吗?”
黎溪没有去看俞乔,直勾勾地瞪着女人问:“所以呢?这次抓我来是想让我签什么离谱的协议声明?”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沉君言也说过连清洪大限将至,只要连清洪一死,青洪帮就是一盘散沙,她不信面前这个女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女人咯咯笑了:“你早就没有当初的价值了,黎崇山所有遗产都由沉君言继承,你不过是一只笼中鸟,我为什么要在你这个废人身上花心思?”
黎溪反应过来:“你要用我引沉君言出现?”
“答对了。”女人打了声响指,撞进黎溪怨毒的眼神,啧了几声,“你这样瞪我是什么意思?你真把沉君言跟你求婚时说把股权给你的话当真吧?”
她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男人的话都是狗屁,一句都不能信!”
黎溪没有接话,她发现这人情绪极为不稳定,很有可能一句不妥当的话就能激起千层浪。
“你不好奇我的故事吗?”女人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突然爆发的脾气又瞬间熄灭,“介意我抽一根不?”
黎溪抬眸,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我说介意你现在灭掉它吗?”
女人又笑起来,还真如黎溪所言,将只吸了一口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叹气道:“不愧是他女儿,连跟我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烟不是女士烟,不是清淡的薄荷或者果香,而是浓烈刺鼻的灰烬味,哪怕只有短暂的燃烧,依旧弥漫了整个房间。
黎溪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父亲,跟他是什么关系?”
“审犯人呢?”女人从桌上拿出名片夹,随手抽出一张扔到黎溪腿上。
黎溪没有拿起,低头看了一眼——全是英文,带ltd后缀的那一串是公司名称,而下一行就是中英文名字,iris lin,连舒慧。
“现在轮到我问你问题了。”连舒慧将长发撩到背后,笑得媚眼如丝,“那你觉得我和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黎溪重新认真打量连舒慧,她化了一层淡淡的妆,白皙的肌肤有着穿越年龄的紧致度,哪怕明亮的美瞳也遮掩不了疲态,但依旧算得上保养得当。
用杀人放火换回来的钱。
她想起那份pdf,acute drug poisoning received,急性药物中毒。
死者生前会感觉到五脏六腑被腐蚀,透支生命的过度兴奋,抽搐、神经麻痹、心律失常……
多么狠毒的杀人方式。
她冷笑,咬牙稳住因哽咽而颤抖的声带:“还能是什么关系?杀人凶手和死者这个关系够准确吗?”
连舒慧脸色一变,慌不择路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没听见是么?”黎溪也跟着站起来,食指戳住她的肩膀继续喊:“我说你是个杀人凶手!双手沾满鲜血,你花再多的钱也掩盖不了你身上脸上的腥臭和恶毒!”
黎溪这番话正踩中了连舒慧的痛点,她刚才才变得惨白的脸瞬间通红,毫无形象地拉过黎溪的衣领:“你、你有种再说一次!”
“阿姨你耳朵未免也太不灵光了,你爸赚这么多黑心钱没帮你医生吗?”黎溪毫不畏惧,仗着身高俯视着连舒慧,“可怜见的,不会是报应来了,得了个连医生都治不好的怪病吧?”
“你给我闭嘴!”
揪着她衣领的手往上一扑,黎溪脆弱的脖子被连舒慧双手掐住:“我没有杀他,黎崇山死了也是活该!他活该!是他欠我的!”
看着连舒慧涨红的眼白,几近窒息的黎溪竟然不知,原来死亡也能把人推向疯狂。
她得意嗤笑,铆足了力气掰开连舒慧的手:“你掐啊,你掐死我,看看……我死了后,你能不能在,沉君言身上拿到一分钱!”
暴吼过后,黎溪一手推开脱力的连舒慧,呛起几声咳嗽,逼出的眼泪染红狂妄的眼睛,继续挑衅:“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还不如你上次找那个打手,起码把我打得半死不活,不像你现在只会对着我语无伦次!”
黎溪鲜少会动手,但面对连舒慧这个摧毁了她整个家庭和人生的罪人,她只想除之而后快。
但……
“别动。”
紧握的拳头才刚抬起,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位置,黎溪的怒火熄灭了大半,哀默地轻呵:“俞乔,你知道吗?我只想过沉君言和程嘉懿会背叛我,但从未想过你会在背后捅我一刀。”
黎溪放下高举的手,眼珠转向依旧一脸漠然的俞乔:“但你也杀不了我,因为我的命很值钱,这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叁还要拿我去换巨额财富!”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打的不仅是黎溪的脸,还打断了她恣意的怒骂。
这一巴掌连舒慧用尽了全力,憋得脸色通红,比黎溪肿起来的那半张脸还要红。
“你放屁!你妈才是那个该死的小叁!你那个软饭王父亲,没有我连家的帮衬,他能这么富贵吗!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黎溪不过失神一秒,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她另外半边脸上。可她已经懵得失去了痛觉,只听到连舒慧深恶痛绝的话侵进她一片空白的大脑,肆意回荡。
“你的出生就是一场罪过,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枪口再一次顶向她的眉心,连舒慧厌戾的表情就像野兽,要把黎溪整个撕碎。
“钱财算得了什么,你知道吗?每晚午夜梦回,我都想亲自手刃了你们母女俩。”,连舒慧怪笑起来,阴森的嗓音如同地狱来的修罗,“你母亲已经解决,现在,该轮到你了。”
话音一落,枪匣发出冰冷的响声,犹如落石坠入深渊。
子弹再次上膛。
——
高能预警,前方局部大狗血,请注意躲避。
还有连舒慧的姓氏lin不是打错,而是粤语发音。
十四场夜雨 第八十六章漩涡
房间的门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的。
“吵死了。”刚才坐在前台打游戏的小哥拿着房卡进来,看了看抵在黎溪脑袋上的枪,上前按住连舒慧的手,“姑姑,你在这里杀人,我爸也救不了你。”
瘦削得嶙峋的手背一绷紧,颤抖着的枪便易了主,到了他的手中。
黎溪抬头望去,小哥正把手枪别在腰后,拉了拉宽大的衣摆遮好,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
“你好像很挣扎?”小哥痞气地笑了笑,一只手按在连舒慧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向黎溪,“连晏,海晏河清的晏。”
黎溪虽然还没从震惊中抽身而出,但还是没给连晏半分脸面,故意把手背到身后讥讽:“真好笑,一个混黑的怎么有脸说海晏河清。”
连晏也不恼,神情自若道:“有什么奇怪的,你妈叫玉洁,也不见得是真的冰清玉洁。”
“你!”黎溪噎住,把连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停留在他胸前起伏处,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再跟他说话。
“你带姑姑到隔壁房间吃药休息,没我指示,谁都不能进来。”
闻言,黎溪又把头转回去,俞乔已经把失了魂一般的连舒慧架起,扶着她出门。
黎溪喂了一声:“孤男寡女的,你要干什么?”
门咔擦一声关上,连晏回头双手抱胸盯着黎溪看,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
两人的聊天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黎溪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母亲的事,咬了咬嘴里的肉,一语不发。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晏倚着连舒慧刚才坐过的凳子,了然地挑了挑眉:“你爸是自己做错事要死死掩盖还说得过去,而沉君言早就知道这件事,竟然也没跟你透露吗?”
他啧了一声:“你真可怜,什么都不知道,被卖了也不知道。”
黎溪伶牙俐齿反驳:“你没听过人生难得糊涂吗?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有人帮我把麻烦解决了,这叫什么可怜?”她上身往后一靠,双手撑在床上,抬着下巴说,“这叫命好。”
“死鸡撑饭盖。”连晏说了句粤语,拿起连舒慧的包从里面抽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扔到黎溪手边。
“姑姑在叁十年前和黎崇山登记结婚,在拉斯维加斯花儿小教堂举办的仪式。而在那之前,黎崇山还是个在唐人街洗盘子的偷渡客二代。”
霸道的大小姐遇见英俊的穷小子,一见倾心,便随心强取豪夺,利诱威逼黎崇山入赘到连家。
但黎崇山是块硬骨头,连舒慧追了他整整一年,他都毫无表示。到最后她毫无办法,用黎崇山父母的性命去威胁,这才如愿以偿。
虽然婚前弄得有些难看,但结婚后黎崇山也认命了,和连舒慧过上了相敬如宾的日子。
连舒慧是真的爱他,为了不让家族的地下事业影响到他,不仅不让他碰帮派的事,还让连青洪出钱助黎崇山自立门户创业,不过一年时间就搞得有声有色。
之后他提出到国内发展,准备了不到半年时间,明远集团正式成立。
而跟黎溪母亲容玉洁的相识,也是因为明远。
明远建立初期只有一层办公室,而容玉洁则是明远楼下的会计师事务所员工。
一次大厦八点后停电,黎崇山加班加到忘记时间,正要到茶水间冲咖啡,头顶的点灯啪一声暗了,他才记得停电的事。
电梯停了,漆黑的楼梯里也只有紧急照明灯的微弱灯光亮着。他刚走下去两步,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物体落地的闷响紧接而来。
有人摔倒了。
黎崇山连忙跑下去,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坐在地上,白纸散落一地,手揉搓着脚踝,一双载满泪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死水一般的心湖就此泛起了涟漪,卷成了旋涡,将他完全浸没。
他摘下婚戒,隐瞒已婚状态,有意无意地去接近容玉洁,谈起了恋爱。
不是没有过要停下犯错的脚步,他和容玉洁提过一次分手,但一看到对方霎时流下来的眼泪,立刻方寸大乱。
还管什么错与对。
在公司步入正轨后,二人登记结婚,没有大排筵席,到民政局拿了证,然后去桐城最贵的餐厅吃了顿晚饭,就当是婚礼晚宴。
一年后,黎溪出生,也是东窗事发的时候。
认识容玉洁后,黎崇山一年到头就回连家叁两次,每次都抱着补偿的心态去对待连舒慧,加倍对她好。
但连舒慧没有察觉他的不妥,只以为是小别胜新婚,耽溺在甜蜜的假象中,早已鬼迷心窍。
如果不是太想念黎崇山,悄悄到国内去探望他,她还不知道黎太太另有其人。
她根据员工给出的信息找到了黎溪弥月宴的酒楼,刚下的士就看到黎崇山抱着婴儿,揽着一个陌生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欢欣笑容。
对面人多势众,她也不贸然过去,只站在显眼的地方,等黎崇山发现自己。
黎崇山也没有让她失望,不过几秒时间,他就发现了她的身影,把婴儿交给旁边的保姆,目送所有人离开,才动身走过马路。
回到下榻的酒店,黎崇山跪在她面前,说只当容玉洁是歧路上的风景,但爱的还是她这位原配。如果不是孩子,他才不会和其他女人虚与委蛇。
多么拙劣又肮脏的理由,可连舒慧就是信了,还听从黎崇山的指使,对连青洪隐瞒所有事。
但这么大一件事怎么可能瞒得过连清洪的眼睛。
事情很快败露,连青洪立刻起了杀心,发誓要将那一家叁口赶尽杀绝,还自己女儿一个公道。
很可惜,他的计划还没成型,帮派里出现了巨大分歧,他分身乏术,只能暂时放下黎崇山的事。
天赐的良机。
黎崇山趁机讨好连青洪,帮他洗白地下产业,还每年将明远大部分利润交出,这才让那位嗜血的老大看到他的价值,选择放过他,还劝连舒慧看开点。
说抓住男人有什么用,抓住钱才是最重要的。
明远蒸蒸日上,连青洪也对他笑脸相迎,而容玉洁也不知道他的腌臜事,一切都往美好的方向前进。
然而就在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之际,到外地出差的容玉洁在高速公路上和大货车追尾,车毁人亡。
那时候她怀着叁个月的身孕。
而怀孕这件事连家上下都一清二楚。
黎溪放下那张过了塑的结婚证明,抬头紧盯着连晏的脸:“所以,我母亲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谁说得清呢?”连晏摊手耸了耸肩,“反正姑姑和爷爷都矢口否认,而追尾的大货柜司机确实是疲劳驾驶”
“那你姑姑跟爷爷也矢口否认买通医生的事吧?”
连晏笑而不语。
文件袋里还有不少东西,黎溪不再磨蹭,拿起来全部倒出,一张还算崭新的英文出生证明飘落在她手边。
“其实你在这世上也不是一个亲人也没有。”连晏双手插袋,笑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如果你跟姑姑都不介意,小应也算是你的弟弟。”
——
突然觉得连宴这个人延伸一下也挺带感的。
十四场夜雨 第八十七章捧杀
黎溪拿起出生证明,第一眼看去的,不是姓名,而是出生日期。
五年前,她十八岁那年的年底,在绑架案发生后半年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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