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后面的日子里,她们的话题总是绕不开那个人,黎溪也不介意,反而庆幸自己的朋友能找到幸福。
但幸福都是短暂的,黎溪在酒吧看到了那个男生亲吻一个女生,还亲昵地用老公老婆相称。
黎溪气极,上前扇了那个男生一巴掌,逼他立刻和施岚分手。
男生见到是她,吓得扑通跪下求她不要说出去,他一定会好好处理分手的事,不会让施岚伤心。
黎溪单纯地信了,没想到全过程都被人录了音,然后剪辑成意思完全不同的音频。
具体被剪成了什么她没记住,反正不过就是她变成了第叁者,要求男生和施岚分手的荒唐话。
可施岚就是信了,像看仇人一样红着眼睛瞪着她说:“难怪最近他一直在跟我说你的事,原来你们早就暗度陈仓。”
黎溪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当施岚是亲生姐妹姐妹对待,现在她因为一个男人的片面之词,就将她钉死在这耻辱的罪状上。
原来她的真心如此廉价,廉价到换不来无条件的信任,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拿到。
多可笑。
黎溪捡起施岚砸向自己的录音笔。
“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你觉得我低贱,只知道围着男人转,简直就是女性之耻。”她把录音笔用力扔回给施岚,“但我没你贱,不会抓着一只到处发情的公猪当成是宝!”
两人都是会把事情做绝的人,都知道对方的弱点,决断起来一点都不留情面,都往对方的死穴和要害上踩。
黎溪先换的座位,施岚的做法更绝,直接退学提早出国,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从此一拍两散。
一晃过去六年,施岚再次站在了她面前,还跟无事人一样跟她说“好久不见”。
录音笔砸在身上的痛还很清晰,甚至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黎溪还记得被砸的位置在哪里。
“很久吗?”黎溪低下头按通与程嘉懿的线路,等到正式连上时才抬头粲然一笑:“但对于不想见的人,一辈子不见也不算久。”
闻言,施岚表情窒了窒,借着拨头发的动作掩饰脸上的尴尬,自嘲般叹了口气说:“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是为我而来的。”
施岚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见黎溪想起来,连忙按住她的膝盖:“阿溪,对不起。”
黎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然后迅速移开。
一直盯着她看的施岚怎么可能没发现,但又怕戳穿后会惹得她恼羞成怒,只能憋着笑继续认真道歉:“我知道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
“知道你还说。”
这原本只是黎溪的一句心里话,但她肚子里的怨气太深,一动就把话给顶出了嘴巴。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还想听施岚要怎么狡辩。
而幸施岚也没有计较,按在黎溪膝盖上的手又用了点力:“但我不是故意来得这么迟的。”
她从信封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黎溪:“你办成年派对的那晚,我回来找过你。”
黎溪展开被折了一下的纸,是一张登机牌,日期是五年前她成年的前一天,到达日期则是她生日当天。
“你为什么提前离场了?”
十四场夜雨 第二十七章黎溪,放下酒杯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黎溪听到耳机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敛起了几分。
黎溪一直不懂沉君言为什么要隐瞒她被绑架的事,还一度叛逆地想要故意暴露,但那晚的末日逃亡还历历在目,黎溪还是选择乖乖隐瞒。
“我没有提前离场。”她把登机牌还给施岚,欠揍地说,“我一直都在家,只是不想见你。”
应该不是幻听,耳机里真的传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气声,扫过她的耳道,就像有人在她耳边吹起,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听到这个回答施岚并不惊讶,也不管黎溪有没有在听,自说自话:“后来我在他的电脑找到了原音频,我找他对峙,他一开始还不承认,到后来实在是狡辩不下去了才跟我坦白一切。”
黎溪嗤笑,拨开施岚想握过来的手。
要是输给某些高科技她无话可说,输给这种小打小闹的手段她还真的死不瞑目。
“你肯定是恨我的,每晚午夜梦回时我也恨自己。但不是恨自己冤枉了你,而是恨我没有给予你一点半分的信任。”
“你说够了没有?”黎溪扬声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你挺奇怪的,施氏和明远的合作从未间断,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去找我?”
施岚没有立刻回答,视线瞟向会场中心被围堵的沉君言:“我倒是想找,但你的沉总防我跟防贼一样,你说我怎么找你?”
黎溪哑口无言,气到上头她都忘了自己这几年被沉君言藏起来了。
但死要面子的她怎么可能做先低头的那个,继续梗脖子:“你说我就信?我可没忘我们之间的信任有多脆弱。”
进场的人逐渐多起来,她们两个坐在偏僻的一旁,惹来了不少男士的张望。
那些目光不加掩饰,跟个雷达似的,黎溪想忽视都难。
很快,欢愉的圆舞曲乐奏响,虎视眈眈的人闻声而动。
黎溪不想跳舞,过去半个月她已经跳够了,而且她还要继续质问施岚,实在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去做这些无聊事。
可天不遂人意,场上大半的年轻男士就跟上战场一样,整齐划一向她俩走来。
“想跟那些人跳舞吗?”
手肘被撞了撞,黎溪斜了施岚一眼:“那我宁愿和你扯皮。”
“一样。”
两人一拍即合,牵着手提起裙摆就要往舞池里跑,惹得身后狼群惊讶又无措。
舞池里并不多人,舞台上的钢琴师弹奏着轻柔的曲乐,黎溪跳男步,施岚跳女步,哪怕分别六年依旧默契十足。
“说起来,如果你知道今天的酒会是我家开的,你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大概率不会。”黎溪抬高左手,引导施岚旋转。
她撒了个谎。
她参加舞会是为了哄沉君言,从而获得留住程嘉懿的机会,哪怕是杀父仇人开的,她也要去。
但她的耳机还和沉君言那边连着,也想给施岚添堵,她很乐意撒这个谎。
“那看来我得感谢沉总,没有把真相告诉你。”说完施岚又长叹了口气,“亏我还自作多情地给你特权,特赦你的保镖进入会场保护你。”
“我的保镖?”
又到了女步自转的动作,黎溪只能停顿等待,直到下一个舞步才能再次开口询问:“我怎么没看到?”
“喏。”施岚对着二楼抬了抬下巴,“你看二楼不就站着个最帅的吗?”
黎溪一个激灵,即刻和施岚调换位置。
会场的楼层要比一般楼房要高,一身黑西装的程嘉懿隐在二楼的晦暗中。
他倚在鎏金洛可可式梁柱上,一双锐目观察全场,衬衫衣领上没有做工精致的领花,只有一个简单的黑色麦克风,却把在场的所有昂贵领花都比了下去。
“我突然知道沉总当初拒绝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黎溪重新看着施岚。
“他说的是你不需要嫂子,而不是他不需要老婆。”施岚笑容暧昧,“哪有人自己当自己嫂子的。”
黎溪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鉴于这些对话都能被沉君言听去,黎溪并不想发表太多个人感情,鄙夷道:“想太多。”
“这是想出来的吗?”施岚看向舞池边缘的沉君言,俯首在黎溪耳边说,“你们的动作这么亲密,上床少于叁年都做不出来。”
“……”
不愧是未成年就能说出拆开咬字的人。
钢琴曲换成了小提琴曲,两位旧时密友再一次默契配合,趁着调换舞伴时走出了人头攒动的舞池,溜回了无人问津的餐区。
施岚一直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像黎溪那样爱端着架子。一走进餐区便拿起盘子和夹子,叁两下就夹了一堆食物坐下。
黎溪瞟了一眼,好家伙,全是她爱吃的。
“酒会前两天才知道你要来,我都没好好准备,只能按你以前的喜好,吩咐厨师随便做了点。”
刀叉举到了她眼前,黎溪一把夺过,冷哼道:“别以为一点吃的就能感动我。”
口硬心软的毛病还不曾改变,施岚大胆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瞧你说的,我人生中所有闭门羹都是因为你吃的,我也很委屈。”
嘴里含着蛋糕的黎溪呜呜道:“那也是你自找的!”
一语中的,施岚无话可说,对着侍应生打了个响指,叩了叩桌面示意他拿饮料过来。
“说实话,这几年沉君言一直在开拓美国市场,我以为你已经在美定居,还傻傻地一直在美国蹲守他,结果你一直都在国内。”
哐当的,银叉跌落磁盘,发出清脆的一声,惊醒一个她从未有过的想法。
“你怎么了?”
看到黎溪整个人突然静止,施岚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回过神的黎溪打掉那只扰人的手,再次撒谎:“没什么,我在想沉君言在那边有没有养金丝猫。”
耳边那边传来低促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来自被说坏话的那个人。
没听到另一把声音,黎溪抬头看向二楼,程嘉懿还站在那金白相间的洛可可柱下,尽职尽责观察。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哪有笑。”黎溪把不自觉扬起的唇角往下压,顺手拿过侍应生送上来的香槟,杯口刚碰到嘴唇,耳机那边立刻传出了人声。
“黎溪,放下酒杯。”
二口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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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二十八章兄妹不能做这种事
吃药忌酒,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更何况她在生理期。
“都多大了,还学不会戒口。”
看来假装喝酒这件事真的罪大恶极,以致沉君言回到车上还忍不住要数落她。
黎溪踢掉难受的高跟鞋,侧过身子把脚放到了沉君言腿上,舒缓过分紧绷的小腿肌肉。
“沉总明天又要当空中飞人了?”
置于座位桌板上的手提启动成功,沉君言嗯了一声:“看完你演出,也跟你施伯伯谈好了合作,也是时候回去收拾剩下……”
“哼,都用到‘回’字了,果然在那边有养着金丝猫的新家了。”
正在输密码的手一顿,沉君言看向背靠车门半躺的人。
铅华未洗,华服加身,窗外时不时投进车内的路灯灯光被她胸前腰上的珠片反射,如月下海面上沉浮的人鱼,企图用曼妙歌声诱人心甘情愿掉入旋涡。
沉君言合上电脑,手托起裙摆里的脚掌,一点一点往上挪。
“就这么信不过我?”
黎溪继续冷哼:“我爸说的,男人都信不过。”
沉君言不过恍惚了一秒,又被她抢先开口:“施岚找了我这么多年,你一句都没跟我透露过,有什么资格让我全心全意相信你。”
她别过脸不看他,只留一张嚣张倨傲的侧脸供他欣赏,却任由裙底下的手肆意触抚。
沉君言爱极了她这副乱吃飞醋的模样,起身坐近,将她两条小腿都放在自己腿上。
“那你怎么才愿意相信我?”
黎溪摸着下巴故作沉思,沉君言看着她那些可谓蹩脚的演技,也不出言拆穿,安静地配合着她。
“这样吧!”扮完沉思者黎溪起身击掌,改装出一副柳暗花明的模样,“你带我过去,我亲眼检查过没问题了我就相信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正要开口,被半个身子弹起的黎溪捂住了嘴。
“敢说不行就踩烂你的小兄弟。”说着那只嫩白的小脚就踩在了他两腿之间。
沉君言丝毫不惧她咬牙切齿的厥词,全身放松任她的脚为自己按摩:“踩烂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听不惯他这自恋十足的话,黎溪嘁了一声:“这世界上又不止你一个男人,就你能有金丝猫,我不能找小白脸?”
说完,她借着撩头发的动作看了看副驾驶上的人。
黎溪始终咬着金丝猫这个莫须有罪名不放,沉君言毫无办法,只能改变策略,以攻为守:“你不是一直嫌我工作乏味,不肯跟着我到处出差的吗,怎么这次转性了?”
被那能穿透一切的目光深深看着,黎溪心里没底,干脆直接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前。
“但你这次连回程机票都没买。”她好不容易逼出一点泪光,立马抬头看他,“沉君言,你承诺过我不会扔下我的!”
一行清泪适时流下,沉君言也顾不得是真是假,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哭什么呢。”他大手轻揉黎溪松开的长发,引导她靠在自己肩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扔下你,没买回程只是我也不知道归期是什么时候。”
沉君言轻抬起她的脸,用拇指拭去挂在她脸上的泪珠和泪痕,最后抚平她皱起眉心:“人活一世需要烦恼的事数以万计,但你唯一不需要烦恼的,是我会不会离开。”
黎溪眨了眨眼睛,被眼泪沾湿的眼睫颤了颤:“所以你要带我去吗?”
一副你拒绝我就继续哭的态度。
眼看那泪珠又要滚下,沉君言只能举起双手投降。
“好,我带你去。”
黎溪立刻展颜一笑,那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滑落,也让人感觉是甜的。
沉君言低下头,准确无误给予小人鱼的一吻,极尽缠绵,引出小人鱼嘴中溢出沉醉后的低喘,一时分不清到底谁跌入旋涡。
前后排之间的隔断徐徐降下,沉君言那双原本闭上的眼睛突然张开,车窗玻璃上倒映着那个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的正面。
他手托起黎溪的后脑,让她完全承受愈发激烈的亲吻,听她的喘息变为难抑的娇吟,直至隔断完全降下。
*
老宅有他们二人的独立房间,但黎溪怎么看不出他坏的什么坏心思,临上楼前拉住沉君言的西装衣摆,攀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沉总不敢和我在这里一起睡,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吗?”
沉君言完全不受她的蛊惑,大方承认:“的确,回到这里我们就是兄妹,兄妹不能做这种事情……”
话未能完整说出口,剩下的全数落入黎溪口中。
她跳上沉君言的背,涂着番茄色口红的嘴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灵活的小舌强硬撬开他的牙齿,和他不肯配合的舌头用力纠缠,全然不顾楼下还站着一群观众。
房间就在眼前,黎溪从他身上跳下,双手将他推进房间,抬腿把厚重的木门砰的关上,最后顺手按亮玄关处的灯。
二人衣衫早已不整,不甘示弱的沉君言把她仔细涂抹的口红吻得模糊出界,被“凌虐”过后,更加诱人。
黎溪手伸到背后,解开裙子的绑带,灯光下的她眼神迷离暧昧,一点一点拉下纱裙,等到全身只剩乳贴和内裤时,伸手熄灯,上前抱紧沉君言,牵起他的手放在双乳之间。
“看过研究报告吗?月经期间,女性体内激素水平变化,容易诱发性欲望……”
沉君言翻手握住那酥软,撇落花瓣造型的胸贴,用之间往玩弄雪峰上的红梅:“但你也得忍住,因为我不会让你浴血奋战。”
嘴上磊落伟正,他手里的动作却愈发放肆,黎溪只能抱着他的脖子,蹭向他的胯下。
乳尖在他指间的拨弄下高高挺立,沉君言将她抱起,径直走到床边将她压到身下,埋首在山涧之间,双手挤压着细嫩的柔软,在洁白无瑕的雪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黎溪触觉敏感,被他亲得不停躲藏,咯咯笑着想要逃离。
可上半身刚起来,就被沉君言一下抱住,扯下早已半褪的睡裙,掏出硬挺的欲望,插进黎溪紧紧夹着的腿缝,最后再用嘴唇丈量身体每一寸柔美。
坚硬磨搓着她的嫩肉,时不时顶到花穴边缘,惹得娇呼连连。
沉君言仿佛永远精力无限,先挑起战争的黎溪累得手酸腿痛,最后只能让他抱去浴室。
紊乱的气息渐渐平缓,原本平躺在床上黎溪钻进沉君言怀里,捧着他的脸说:“我这样讨好你,你可不能抛下我哦。”
沉君言亲了亲她的鼻尖:“好。”
得到了再次应允,黎溪安心闭眼入睡。
万籁无声的夜,掩埋着无数深情和秘密。
天光破晓之时,沉君言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在动身离去之前,在睡美人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没有惊扰任何一粒尘埃。
就在房门无声阖上之后,原本熟睡的黎溪睁开了眼睛。
十四场夜雨 第二十九章唯一没装监控的地方
程嘉懿每天七点开始工作,内容包括巡查房屋内外安保、检查车辆等交通工具情况、快速浏览前一晚闭路电视影像等。
作为团队队长,公司规定他只需要安排其他人进行工作,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假于人手,必须躬身亲为。
检查到车库里最后一辆车,程嘉懿刚蹲下去,肩膀就被戳了一下。
“嘉懿哥!”
等程嘉懿转过身来,俞乔把手中的牛奶抛高,稳稳落入他怀中,然后才敬礼报告:“房屋内外已检查完毕,无事发生。刘哥他们还在叁楼监控室查录像,暂时还没出来。”
程嘉懿嗯了一声:“二楼那位呢?”
俞乔面露难色:“唔,黎小姐的房门紧闭,应该还没醒来,暂时也不清楚她情绪如何……”
昨晚每个人都听到沉君言答应黎溪带她去美国,可天泛微光之时,二楼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就只有沉君言一人。
不用想都知道,醒来发现自己被耍的黎溪该有多生气。
俞乔唉了一声,跟着蹲在程嘉懿旁边帮他打下手:“也不知道黎小姐发脾气会不会乱砸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挺贵的……”
想到更衣室那个被砸烂的保温瓶,程嘉懿莞尔:“你该担心的,不是她会不会砸到人吗?”
最后检查完刹车装置,他起身关上车门,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掉手上的机油:“你上叁楼给他们搭把手,我再在附近巡一下。”
俞乔领命而去,程嘉懿等她背影完全消失后,才动身向宅子右侧后方走去。
穿过竹林小径,忽见柳暗花明。
只有浅浅一层流水的水池上,倒影着二楼露天平台上开启着的落地窗。
抬头往上望,一张白色的网吊椅一摇一晃,被擦得光鲜的磨砂玻璃成为一个可怜的着力点,时不时映出模糊的脚掌。
铺在吊椅上的雪白皮草垂落到地上,上面的人穿着同色的宽大t恤,大字型坐着放空自己。
程嘉懿站定,双手插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冲上面的人开口:“黎小姐,你这样单独站在空旷处,最容易受到狙击手狙击。”
吊椅摇晃的幅度变大,黎溪的懒声散调响起:“既然这么危险,程先生你赶紧上来阻止我才是。”
程嘉懿没有立刻行动,勘察一下地形和楼体,提了提裤腿,跳起抓住一旁粗壮的槐树横枝,腰腹用力,在松开树枝的那一刻又纵身抱住外墙上的罗马柱,双腿交叉夹住,四肢用力往上爬,最后一个转身翻过露台护栏,稳稳落在灰蓝色的瓷砖上。
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到自己面前,黎溪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呆滞,但在看到程嘉懿嘴角扬起后,立刻回神进行表情管理。
她放直双腿,两条笔直的小腿跟着吊椅晃啊晃,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些憔悴,但也难掩明艳光芒。
“不经程先生的演示,我都不知道我的房间原来这么容易就能入侵,看来这阵子要麻烦程先生跟我睡在一起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黎溪眼带揶揄的笑意,语气却十分郑重,也不知道应该相信听到的,还是看到的。
程嘉懿弯腰捡起地上的皮草一角,随手一扬盖在黎溪的大腿上。
“黎小姐对此可能有些误会。不是容易跳上来,是我容易跳上来而已。”
黎溪连嘴角都弯起,立刻给他定罪:“哦,原来程先生早已心怀不轨,今天终于把窝藏的贼心放出来了?”
论谁比较不要脸,程嘉懿肯定是黎溪的输家,只能投降。
沉君言临走前让他们照顾好黎溪的情绪,但程嘉懿的口才至此已经全部用尽,幸好黎溪看上去状态平稳,除了眼中那些掩盖不住的挣扎,她一安静就汹涌而出。
“黎小姐在想什么?”
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沉君言僭越发问。
“没有想什么。”黎溪继续用脚推动吊椅,“我在等人。”
等沉君言?
程嘉懿眉头深锁,又听到黎溪的补充:“等一个我不知道该不该等的人。”
她目光突然变远,程嘉懿跟着去望,只见不远处的林荫大道上一辆鲜红色的v12 zagato嚣张驶来,恣肆的马达声响彻半个小区,生怕无人知晓。
“来了。”
程嘉懿重新看向黎溪,她利落从吊椅上起来,和他一起站在栏杆边上,眼睛一直跟随着红色跑车移动。
“我能问程先生一个问题吗?”
程嘉懿嗯了一句。
黎溪身子倾斜,双臂枕在栏杆顶端的横栏上:“程先生会对所有事情的真相都会报以寻根问底的态度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溪在问完问题后看到程嘉懿的表情几变——诧异、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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