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场夜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诗梳风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许久过后,黎溪以为等不到答案之际,程嘉懿又转头看她,脸上只剩笃定的信念:“会。”
黎溪又问:“不管结局是好是坏?”
“是。”果断又坚决。
黎溪笑了,那由远至近的马达声在刹车声后彻底安静。
她也不去看,走下台阶:“通知他们给施岚放行,然后带到我的房间来。”
程嘉懿想前方张望,从车上下来的果然是施岚。
他从腰后抽出对讲机:“目标人物确认安全,给予放行。”
“收到。”
对讲机重新收回原处,程嘉懿余光看到进房后的黎溪脚步一顿。
“程先生。”
“在。”
他转过身,刚好撞见她顾盼而笑。
“谢谢你。”
那一刻春光的地位也被比下去。
*
施岚来得很快,黎溪刚把裤子穿上,隔着一扇门就听到那大喇喇地声音响起:“真怀念啊,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个处女呢。”
作为一开口就问能不能成为别人嫂子的勇者,施岚其人不可谓不出格。
懒得跟她扯皮的黎溪直接把人往房间里推,在关上门前吩咐门外的俞乔和程嘉懿:“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俞乔用力点头。
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们二人,但黎溪认为还不够,拉起施岚的手就往浴室走去。
“喂,在学校你喜欢拉我一起上厕所就算了,在家里也要一起上厕所十几个意思啊!”
彻底无视施岚的胡言乱语,黎溪进入浴室后关门上锁,流畅利落。
在静下来的那一刻,黎溪目光一沉:“因为这里是唯一没有安装监控的地方。”
话语一出,施岚立刻收敛起表情。
黎溪站在洗手台前,在镜子里打量着施岚的表情,眼睛里又有挣扎在浮沉。
最后她长叹一口气,疲惫般自言自语:“施岚,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十四场夜雨 第三十章风流债
施岚没有立刻回答。
这不是个可以单纯用“可以”或者“不可以”来回答的问题,她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抓起黎溪的手:“生日派对那天你不是为了避开我,对不对!”
黎溪下意识避开的眼神解释了所有答案。
“是,那天我不是故意不见你,而是真的提前离场。”
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黎溪也不可能再对施岚隐瞒什么。
“那天晚上我遭到了不明人士的绑架。”
在施岚突然变重的呼吸下,她靠在云石台沿,用尽全力去回想那晚发生了什么。
可惜那一天的记忆依旧被蒙上一层厚厚的浓雾,混沌一片。
“但你不要问我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全部都不记得,包括我为什么会提前离去,要去哪里,又是在哪里被绑架,绑架的时候我遭受了什么。”
话题太过沉重,施岚不敢作任何猜测,只能小心翼翼问:“所以……沉君言这几年把你藏起来,是为了给你治病?”
黎溪点头:“其实也不只是治病。绑架我的团伙至今未铲除,就在酒会的大前天,我在剧院大门遭到了刺杀。”
施岚惊呼一声,又被黎溪及时地捂住了嘴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昨晚提醒了我一点,就是为什么沉君言要一直留我在国内。明明我是在这里被绑架的,为什么他还要把我留在这里?”
“可能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施岚尝试挽救。
“我也有这样想过,但前几天的刺杀早就告诉我们,这里一点都不安全,为什么他还拒绝带我出国。”
她扯开衣领,露出胸前或深或浅的吻痕:“从来我想要的他都不会拒绝我,他也一直希望我每时每刻都陪在他身边。这次我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出国,死乞白赖,利诱威逼,他还是偷偷撇下我,自己一个人去,这说明了什么?”
指向性太强,施岚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你的意思是……这一切的控操纵者,都是沉君言?”
“我的确没有否定过这个可能性。”见施岚被自己吓到,黎溪又接着自我反驳,“但五年前的沉君言不管是人脉还是能力,都不足以做出策划绑架我的事。”
施岚摸出了一点儿头绪:“你的意思是,策划绑架的人在国外,沉君言才不让你出国?”
黎溪点头:“你昨晚不是说这几年都在美国蹲守沉君言吗?所以我想问你,沉君言在美国都接触了什么人和事。”
牵涉甚广,施岚也不敢迅速下定论。
她两指掐住自己的左边脸颊:“你让我想想。”
这是她思考时独有的奇怪动作。
时间横跨这么多年,黎溪也不会天真地认为事情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站直身子说:“不急于一时,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我们先从这里出……”
“等等。”施岚突然举手打断她。
黎溪以为她想到了什么,紧张问:“你想起了什么?”
“不。”她神秘兮兮地侧起一边耳朵,“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黎溪本意是当她出现了幻听,但当她们二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好像的确有人在呼喊:黎溪、黎溪……
光天化日不可能撞鬼,更何况她是无神论者,伸手就要把门锁拧开:“出去看看。”
从浴室出去后,叫喊声愈发明显,连施岚也忍不住感叹:“这人肺活量够足的啊,你房间里大门那么远都能听见他叫喊。”她顿了顿,“不会是你那些风流债吧?”
走到房门前,黎溪拉开门,守在门外的人从两个变成叁个。
黎溪认得后来的这个人叫刘北习,每天早上都能看见程嘉懿带着他在宅子里巡逻。
“黎小姐,外面有位蒋先生说想见你。”
没想过听到的会是这个名字,黎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见。”
说着就要关门。
“黎小姐稍等。”刘北习向前一步,“蒋先生说只要能见到黎小姐一面,他可以什么都不要。还说今天见不了,明天……”
“老刘。”程嘉懿沉声打断提醒。
刘北习此刻也反应过来,立刻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让他离开。”
“不必了。”黎溪又改变主意,“带他到客厅等我。”
她顾自走回房间关上门,站在镜子前勾勒锋利的唇线,上扬的眼线,几笔就写就凌厉二字。
她将要扮演一个恶人,拎起大刀斩断所有牵扯。
客厅和房间只不过隔着一道旋转楼梯,黎溪走到楼梯中间段,一眼就看到蒋烨坐在叁人沙发上正襟危坐,明显被眼前的用金钱砌出来的豪华吓出了不安。
黎溪的目标达成了。
无论是顶级富豪和路边乞丐,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但谁敢说他们是一模一样的呢?
现实中金钱权力压倒一切的事一件不少,只有未遇到过的人天真大喊“众生平等”的口号自欺欺人。
就像当叶公遇上巨龙,谁敢说他一点也不害怕。
蒋烨就是叶公,既然他认为自己喜欢龙,可以为龙献上一切,那黎溪不介意暂时成为龙把他吓退。
“等很久了吧?”
黎溪才刚开口,就把惴惴不安的蒋烨吓了个激灵。
她顿时觉得乏味。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不介意看看闲置已久的宝刀尚能饭否。
如果茶几上有棋盘,那几上的两只骨瓷杯就立于红黑两个帅位。隔着楚河汉界单一对峙,谁先动手,谁就是赢家。
黎溪坐在蒋烨对面,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一副防备但又像准备进攻的态势。
“不知蒋先生找得我这么急是为了何事。”
蒋烨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脑袋倒是又往下垂了几分。
对懦弱厌恶到极致的黎溪故意重重叹气,要是蒋烨一进来就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告诉她不答应追求就捅你一刀再自杀的话,她还会对他说两句佩服。
但现在……
她嘲讽道:“你进来耗我的时间,是为了报复我害你丢失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吗?”
“不,我不是。”蒋烨惊慌失措得练练摆手,和黎溪目光撞到一块的时候,又急忙躲避,“我,我来是想、想问你一个问题的。”
黎溪看了看指甲上的花纹,懒散地哦了一声。
“给你十秒时间讲清楚,我很忙,没时间做访问。”
本来快要把话捋顺的蒋烨又被她催急了,我了好几次也没我出个结果,看得一直在看戏的俞乔都忍不住跟着叹气。
“我,我是想问你,那、那些打进我银行卡的钱,是、是你的意思吗?”
黎溪皱了皱眉:“钱?什么钱?”
一旁的程嘉懿斜眼看向她,目光冷得像浮着蓝冰的极洋。
而蒋烨闪躲的眼睛终于镇静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黎溪:“所以钱不是你打的?也就是说……”
“钱当然不是我打的。”黎溪嫣然一笑,像鲜花盛放,但这株花下全是骇人的刺,“但我默许沉君言用钱打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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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 第三十一章他的身世?
看着蒋烨的脸一瞬间变得死白,黎溪放下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我真想不通你在发什么神经。何之白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早就忘了你姓谁名甚,长什么样子。你以为我听完你说‘你不爱我无所谓,但我这么多年一直爱着你,忘不掉你’我会感动到哭着答应跟你在一起吗?”她吹了吹飘在茶面上的轻烟,讪笑,“多的是对我念念不忘的人,要是他们都来跟我说几句煽情的话我就要答应他们,我岂不是忙死?”
“还是说……”她把杯子放回茶碟上,抬头直视蒋烨,“你不会以为帮我挡刀,我就会对你痴心绝对吧?”
黎溪夸张地笑了两声,又迅速露出厌恶的表情:“那叫痴心妄想。”
客厅里一片死寂,在场的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微敛,但黎溪旁若无人,继续戳心挖苦:“我不知道沉君言给你打了多少钱,但我相信绝对不会亏待你半分。要是蒋先生不信,大可把金额告诉其他人,问他们拿了这些钱愿不愿意帮我挡一刀。”
这一段段长篇大论尖酸又刻薄,但被讽刺的人却说不出一句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沉君言给他的那些跟亏待搭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是钱多人傻。
但……
“黎溪,进来前我就说过,我可以不要一分钱……”
“好。”黎溪一口答应,“现在人你见着了,钱什么时候打算还给我呢?”
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个,蒋烨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抵挡有如洪水猛兽一般的羞辱感。
“我……”
“开玩笑呢,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黎溪对于成功捉弄到别人而感到开心,摸了摸下巴道,“我猜蒋先生是不满沉君言给你的数目吧?那这样……”
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支票本,趾高气扬地扔到对面:“上面已经盖上了沉君言的印章,你想要多少青春损失费,自己填上去就行,就当给我的年少无知买……”
“够了!”
同一句话,出自两个人的口中。
黎溪看向旁边的程嘉懿,第一次看到他失控到失态的模样,但只有一瞬。
因为下一秒他就闭上眼睛掩盖那骇人的愤怒。
“程先生。”黎溪将目标转向程嘉懿,等他睁开眼睛才继续说,“你是说什么东西够了?”
一下接着一下的深呼吸让程嘉懿慢慢恢复冷静,他定睛看着黎溪,仿佛刚才那些怒气只是错觉,现在的他又是那个百毒不侵的冷面保镖。
“我说谈话谈够了,毕竟黎小姐还没用早餐,沉先生提醒过我们要注意你的叁餐时间。”
胡编乱造。黎溪嗔了他一眼。
不过真假她并不在意,摊开手顺着台阶下逐客令:“那送客吧。”
她利落从沙发上起来,睥睨着蒋烨给他留下最后一句话:“男人总爱把自己装扮成痴情种,自我感动的同时还妄想要感动别人。”她轻嗤,“若你真的非我不可,在念念不忘的这些年里,为什么还要和何之白纠缠不清?”
一语毕,黎溪大步离开,跨上第一级楼梯时,压抑已久的蒋烨突然大喊:“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她站在楼梯上往下望,见程嘉懿头轻点,旁边的队员轻手轻脚走近蒋烨,手一捞,直接从身后将他扣住,一切不知真假的呐喊全部隐于他人掌中。
偌大的老宅里重新恢复平静,黎溪刚走上二楼,倚着栏杆施岚啧了好几声:“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玩弄感情,没想到金钱羞辱也玩得挺好的。”
以前的黎溪把渣男那一套学了个炉火纯青。
你要跟我谈痴情?可以,我比你更会饰演忍辱负重四个字。
鱼太多并不会挤垮鱼塘,只会缺少氧气,到最后互相残杀争取多一点、再多一点位置。
她最爱看人抛弃人性,看他们上演动物世界,为了获得交配权而撕咬的群兽。
每当上演这种场面时,她嘴上哭喊着你们别打了,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心里却叫嚣着你们继续打,流的血越多证明你越爱我。
“我也是第一次用钱砸别人。”黎溪也没急着进房,和施岚一起靠在栏杆上,“这感觉还挺爽的,下次继续。”
玩笑过后,施岚先行告辞:“留在这里干想也没意思,我回去找秘书翻资料,你等我好消息。”
黎溪眨眼当答应:“我忙,就不送你了。”
已经下楼梯的施岚大喊:“你什么都变了,就过桥抽板的本领一点没变。”
“多谢夸奖。”
目送施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黎溪正要回房间,又见程嘉懿从同一个方向走来。
然而他没有上楼梯尽职尽责看护她,反而穿过客厅,当她透明。
“程先生。”她探出半个身子去看他,“现在有时间跟我做一下工作汇报吗?”
程嘉懿编出来的那些胡话,她半句都不信。那句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够了”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她说的又不是他程嘉懿,他冲她发什么火!
但这次程嘉懿并不买账,只抬头瞥她一眼:“恐怕不行,监控那边出了问题需要我处理。”
说完也不管黎溪答不答应,绕上另一边楼梯大步离去。
“喂——”
失去主动权的黎溪大喊了一声,是警告,也是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可程嘉懿却跟没听到似的,侧身闪进拐角不见了。
“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就不用费煞苦心……”
俞乔突然从楼下探头出来,黎溪噎了一下,立刻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费煞苦心什么?”
黎溪摇头,她跟沉君言说想跟俞乔交朋友不过是让为了留下程嘉懿而撒的谎,而这么伤人的谎言怎么可以说出来。
“没什么,你嘉懿哥翅膀硬了,敢不听我指挥,我生气。”
俞乔怔了怔,情绪明显沉了下去,抿了抿春道:“我想……可能是勾起了嘉懿哥的伤心事吧?”
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黎溪立刻竖起耳朵:“什么伤心事?”
在客厅讲人坏话太过嚣张,俞乔做不出来,只能示意黎溪和自己进房间再说。
房门才刚关上,黎溪就迫不及待问:“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也这样骂过他?”
“骂没骂过我不清楚,但是我有听其他学姐说过,嘉懿哥的原生家庭好像不太好。”到底是道听途说且关系到个人隐私的,俞乔讲出来之前还是有几分犹豫,“听说他母亲嫌他父亲太穷,在嘉懿哥刚懂事的年纪出轨了一个富商……”
十四场夜雨 第三十一章不会忘记程先生的
俞乔这番话给足了神秘感,迟疑又犹豫,六十二个字生生讲了半分多钟。
但对比听完后足足沉默了叁分钟的黎溪,这叁十多秒就显得有些短暂。
“嘉懿哥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或许只是以讹传讹,也不知道真假,黎小姐听完就忘了吧。”
虽然她跟黎溪说过不少八卦,但说的都是人尽皆知的玩笑。
而原生家庭这件事太过沉重,没有人敢当面去问程嘉懿本人,却有很多人希望孤傲的他有着凄惨的背景,给他们带来或爱或恨的幻想。
“那他……”黎溪咬了咬下唇,选中又抛弃了几种句型,最终定了个她认为最和善的说法,“现在看上去,不太像过着很拮据的生活呢。”
“现在的确不像。”俞乔的回答也同样为难,“但嘉懿哥大学第一年的确要靠助学金才交得上学费。”
黎溪再次沉默。
程嘉懿于她来说,跟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没有任何区别——是闲暇时用来打趣的玩物,是她想用来平衡荷尔蒙的工具。
但此时听到俞乔说的故事,甚至这个故事的真假也无人得知,她却难得地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清贫又孤高的男人她见过不少,每一个她都只带着践踏的心态去结交,恶劣地想折断他们的傲骨,看他们卑微匍匐在她脚下。
但为什么这次她犹豫了?
不得不说,程嘉懿是她见过最难搞的人,她不喜欢被动,不愿被压制,所以他也是最能激起她征服欲的男人。
能势均力敌的对手与知音一样难觅,黎溪不介意暂时低头等待时机反扑。
“我知道了。”
她转动夹在中指和无名指烟管口红,微微一笑。
*
黎溪身上最大优点,就是知错能改。虽然她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也不会视而不见。
说要监督她一日叁餐的人跑了个没影,黎溪便带着俞乔一起下楼吃饭。
“小乔,你知道程嘉懿喜欢什么吗?”
这就把俞乔难倒了。
“嘉懿哥无欲无求,大学时除了上课就是锻炼和打工,没见他有什么爱好。”
不愧是最难搞的男人。
若他不“仇富”,她还能用钱把人砸开心了,但程嘉懿这人跟个和尚似的,难不成要给他送一套佛经大全吗?
揣着一肚子愁心事,黎溪胃口没了大半,吃了一碗海参羹就觉得撑,可俞乔还坐在那里监督她吃饭,她只能用筷子一粒一粒夹米饭。
一通电话犹如及时雨拯救了她。
黎溪从不质疑施岚的工作效率,但她在一小时内就有反馈的效率着实让黎溪有点小吃惊。
“我突然想起一个关键人物,那人叫孔方,是我留学时认识的二世祖,而他哥经常在沉君言办公室出入。”
黎溪猥琐地嘶了一声:“难道……”
“麻烦你停止这龌蹉的想象。”施岚传来了翻页的声音,似乎是在写字,“孔家全族都是爱国华人,k&g财团就是他们家的,他们应该比我清楚沉君言在美国做了什么。”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切入点,黎溪借机从凳子上起来,走到饭厅的露台才开口:“但直接问他们会打草惊蛇吧?”
“在考虑会不会被沉君言知道之前,你还是想一下怎么撬开孔方的口吧。”似乎是写好了,钢笔盖啪的一声和笔杆合二为一,“不过孔方这人神神叨叨的,奸诈得很。”
黎溪倒是乐观:“他奸诈我就不奸诈吗?而且又不是没了他不行,怕什么。”
施岚也是这个想法:“孔方明天抵达,我在后天给他搞个洗尘宴,就在昨晚的度假村,到时候我来接你。”
黎溪应了声好正打算挂电话,施岚又大惊小怪地喊了几声:“还有一点,孔方还有个臭毛病,聚会从不让外人进入,你得提前为你的保镖先生想个新身份。”
新身份么……
黎溪往旁边的躺椅一坐,直接躺在了上面。
视线的正前方挂着一个白色圆球,里头闪烁着一点红光,是监控摄像头。
知道程嘉懿还在监控室里,她眉毛一挑,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睛:“那内人的范围是什么?能进入我体内的人?”
施岚静默了一秒,郑重其事说:“说实话,时至今日我还是想当你嫂子的。如果你真要和保镖搞早一起的话请告诉我一声,我好乘虚而入沉君言。”然后又顿了顿,解释,“我们的‘入’字是同一个意思。”
她语速极快地说了一长串,但黎溪左耳入右耳出,目光却一直定在那闪烁的红灯上。那双慵懒的眼睛似乎能说话,还能穿透一切,直视人心。
看得程嘉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隔得太远,摄像头并没有收录到黎溪的声音,他也没学过唇语,看不出她说了什么话。
但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又准备干点坏事了。
*
施岚发来几张图片,是孔方的生平事迹。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常春藤名校毕业,足迹布满世界各地,而身边的女人也同样来自世界各地,典型的二世祖人生。
最后一张是孔方的证件照,他头戴学士帽,脸色苍白,眉形和眼睛一样细长,眼神慵懒却蕴藏着一丝狠厉,一双大耳朵格外显眼,倒增了几分佛相。
黎溪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果然是从楼上下来的程嘉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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