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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HClO3
“侬先不要急,”她雷厉风行地说,“姆妈这就打电话过去教训那个小赤佬,再去把那个不要面孔的狐狸精捉出来,好好叫吃一顿生活。”
“妈......”
听着婆婆关切的话语,林静突然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所有真相公诸于世。
她好像一个被困在毛线团里的人,愈挣扎陷入愈深,多么想不顾一切得点燃,将所有缠绕着她的恶心束缚,连着这个令人作呕的自己都付之一炬。
可辱骂她欺凌她糟蹋她,把她所有的尊严碾碎,将她所有的希望熄灭,让她的生活碎得一塌糊涂的那个人是俞泽远。这一切的一切,又跟眼前这个慈爱的老人有什么关系呢?她只将一个生命带到世上,又做错了什么,让她需要承受这些苦痛?
“妈......”
林静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可她的尾音却在颤抖。
“他打我。”
“伊哪能敢作出这种事情!”老人火冒叁丈,“我现在就把这个畜牲叫回来,跟伊爸爸好好地打伊一顿,然后让伊跪着帮侬道歉,姆妈今天向侬保证,啥呃第叁者,啥呃打人,以后通通不会出现。”
林静咬着嘴唇,她的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流出,像个被挖掉眼睛不停流血的女鬼。
她太委屈了。这种委屈像是久压在箱子底的棉花,被压着时倒也只是心里涨涨的,但倘若哪天箱子上的一角钉子松了,久被镇压的棉花便极其痛,痛得长牙五爪地拼命反抗,恨不得把这所有的螺丝都甭了,还它一个自由清平。
“妈,”于是她说,“我想要跟他离婚。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便在这一瞬,本来义愤填膺的怒骂,同仇敌忾的劝慰都消失了,像是一切都只是幻觉,所有的感情都凭空蒸发了。缄默,唯有冬季的寒风呼呼地吹在林静的脸上,她脖子上红肿的勒痕上。
“静静啊。”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向来慈祥的老人循循善诱:“侬先冷静一点。这桩事情我会好好跟小远讲的,姆妈只认静静侬一个媳妇,侬啊就放心带着我的乖孙好好过日子,外头哪个狐狸精想跟小远勾勾搭搭,拆散侬呃家庭,我老太婆第一个不同意。但男人嘛,哪个不是花擦擦的,老酒喝多了,总是有脾气不好时候,静静侬也多体谅一下,夫妻嘛就是要相互体谅,才能走下去的......”
“妈......”
林静不知自己是何时挂断电话的。她坐在天台的长椅上,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曾经里面充满了美梦,而今却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皮囊。
太阳好大。冬日的太阳为什么那么大?阳光照在脸上,像无数把剑——千刀万剐。好疼啊,让她想流泪。
可霎那又消逝了。
一个男人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所有金色的刀光剑影。他的手里夹着一支半燃的烟,轮廓在逆光中看不清晰,但他身上银灰色的西装叁件套她记得。那个人曾夸她是个很好的妻子,回去后她查了他的名字,叫肖景行。
林静望着他,肖景行太高,于是她只能抬头仰视。她突然想起这栋楼里不少人都会在午休时去天台抽烟。刚刚自己那些声嘶力竭的丑态他一定全部听见了,她觉得自己好恶心啊,她恶心得像是在神明的圣光中无处遁形的妖魔。
而肖景行却仍如往日眉眼冷然。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到林静的面前,用平静地声音说:“擦擦。”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4.安慰
肖景行有些烦躁。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加班到凌晨一点了,本来就缺乏睡眠,今早刚睡下去又被邻居小孩的哭闹声吵醒,困得他不得不趁着午休出来抽根烟提神。哪里会想到又碰上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
早知道昨天看到她袋子里的安眠药,就不该随便搭那两句话,反正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搞得现在他们勉强也算有过交流,要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就太失礼了。
......算了。肖景行将指间的烟捻了。如果她真自杀了,也许会有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反而更不好。
他没安慰过人,也不怎么精于此道,只能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纸巾递过去。也幸好他平日里干湿的纸巾都备着,否则就拿干纸巾擦脸就有些疼了,还黏糊糊的擦不干净。
林静不说话,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肖景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的眼泪把睫毛膏晕成两个黑眼圈,粉底斑驳得像是危楼的墙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就又提醒了一句,“你的妆花了。”
林静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接过纸巾擦拭起来,只是不知为何,愈是擦拭,眼泪却反而流得愈多,仿佛是春季连绵不绝的雨,潮湿且粘腻。
怎么又是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惨相,流这么多眼泪,嘴巴不会干吗?肖景行看着林静不断涌出的泪水,有些嫌恶地想。
两人相顾无言。肖景行等了没几秒,就有些不耐烦了,问她:“喝咖啡吗?”这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
“不用了,谢谢。”
林静拒绝了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音量小得像蚊子叫。
肖景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实在想不出其他得安慰方式,又沉默了片刻,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问她:“抽吗?”
林静犹豫了一瞬,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烟。
肖景行凑近她,钢制的打火机咔嚓一下转出火苗来给她点烟,“我的电子烟没电了。这包是我临时买的。女士烟,尼古丁含量挺低的。”
林静点点头,试探着吸了一口,立刻便咳嗽起来。她咳得厉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般,眼睛红得像兔子,分不清是哭红的,还是呛红的了。
“啧。”几乎是在林静咳得瞬间,肖景行夺走了她还燃着的烟。
“不会抽?”
林静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不早说,”他皱着眉,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别碰。”
“对不起......”
林静咬着嘴唇,她先前哭得太凶,眼泪一时间止不住,还在默默地淌。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可怜,是跟那种路边脏兮兮的流浪猫一样的可怜。
“林小姐,”肖景行有些无措地望着仍在哭泣的林静,“你一直流眼泪,不累吗?”
“可是我就是很难受,”林静吸着鼻子,“我控制不住......”
肖景行一时无言。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要哭泣,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在面对困难时,不想着解决问题,第一反应却是无意义地掉眼泪,更何况那还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过得不开心了就离婚,多简单的事,这有什么好哭的?他无法理解,于是他想当然地说:“你消停一会儿,可以吗,我看着都累了。你要离ok啊,去离不就好了。”
“可是没有人会支持我的。她们都劝我忍一忍就好了,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没点矛盾,舌头和牙齿有时候还要打架呢,忍一忍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所以呢?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静低着头,头发沿着脖颈分开,耷拉在两边的黑发在风的摆弄下,像一只轻微晃动的拨浪鼓。
她哭着说:“你不懂。”
“......”
肖景行差点被林静气笑了。不是离了婚短了经济来源,也不是离了婚争不到孩子的抚养权,仅仅是因为没人支持,就没有勇气离婚,这算什么理由?
“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意见,别人叫你——”
他蹙着眉,他本来就烦得厉害,听到这种狗屁不通的回应,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一些。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静哭得更凶了,她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只得把后面半句话生生咽下。
“不是......”他斥责的食指停在半空中,“难道我不是人吗?”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有些烦躁地一把将额发捋到后面,干脆又掏出一张湿纸巾,将林静旁边的凳子擦了几遍,坐了过去。
“林小姐,”他平静了一下情绪,压低了语调,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别人怎么说叁道四会影响你的利益吗?”
“我知道,”林静有些无力地说,“可我又不是活在一个真空地带里,总要跟人打交道的。”
听得肖景行将眉心捏出了一道竖痕。
“林小姐一个月的工资多少?”
“两万多。”
“那你知道今年上海薪资报告的工资众数区间在哪里吗?”
“......”
“4.5k-6k,”肖景行的目光里含着高高在上的冷漠,“你拿了众数区间的叁到四倍。如果你跟着大路走,跟着大多数人的方向走,那你就只能跟着平庸走,跟着不好不坏的人生走,也绝对拿不到现在这个数字。
“大路不一定是好路,”他说,嗓音低沉,“这么简单的道理,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但是......”林静抬头回望他,“至少也不会出大错。”
“08年次贷危机前的老散户也是这么想的。”肖景行毫不客气地驳斥道,漆黑的眼眸中盛满冰冷的眸光,刺得林静又低下了头。
肖景行看着林静的反应,食指推了下镜架。半响,叹了口气,说:“好,我给你做个简单的比喻论证。”
“你目前的情况就像是被一支长期亏损的股票套牢了,你恰巧有内部消息知道这家公司快倒闭了,”他扯出一抹不耐烦的假笑,礼貌却矜贵,“结果你现在不及时止损也就算了。如果你是因为沉没成本不愿意割肉,我勉强可以理解你的投资心理。可你偏偏只是因为小部分非持有者的风言风语,就选择继续加仓当韭菜,你觉得这种投资策略能达成优化收益率的目的吗?”
“......”
林静的手指揪着糊满了化妆品的湿纸巾。她沉默了良久,眼看着肖景行半边眉峰顶着,眉愈拧愈紧,终于抵着肖景行耐心进度条的红色边界线上,摇了摇头。
“谢谢你,”她仍低着头,声音小得可怜,却意外地......很坚定.长发垂落下来,看不到她的表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从不缺乏一颗坚韧的心,也不畏惧任何磨难,只是当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时,难免也会害怕。就像有病了就要去看医生,她清楚地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当这是一个会颠覆她所有人际关系的大手术,而偏偏她周遭的人都倾向于保守治疗时,哪怕她知道做手术切除肿瘤就算有风险,至少也一劳永逸,比慢性自杀强,她仍然不敢去赌那小小的概率。
其实她早就在心中有了倾向,只是需要一个人能给她小小的勇气,再摇摆的天平右侧加上最后一颗砝码罢了。
“不用。”
肖景行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低沉清扬的声音冷淡中又有些略带疲倦的慵懒。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他重新站了起来,抚了抚西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谢谢,”林静仰着头,轻轻地用指腹点干了剩余的眼泪,勉强笑了下,“肖先生工作上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随时给我邮件......微信也行。”
肖景行望着林静,不可置否地挑了一下眉。
他实在讨厌脏兮兮的眼泪,更讨厌如鬼魂呜呜的抽噎声。再好看的人哭起来都是狼狈的,更别提像林静这般本就不算美人,勉勉强强粉饰精致,一哭就更像是照妖镜里现原形的妖怪,幸好她流眼泪也是安静的,沟通起来也不算特别费劲,如果她哭起来跟个尖叫鸡似的,就算再失礼,他也不想继续忍着恶心开导她。
想了下,他拿出手机点开了联系人界面。
“手机给我。”
林静愣了一下,随后还是乖乖地交出了手机。
“锁屏密码。”
“070790”
“生日?以后别设这种简单的密码,破解起来很容易。”
“嗯......”
“好了,”肖景行把手机还给了林静,“这是我大学室友的号码。他是个律师,离婚官司打得还算可以。你需要的话打他电话。我微信也推给你了。知道了吗?”
“啊......好,”林静捧着手机,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地说,“肖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肖景行有些僵硬地撇开脸,“大家都是同事。”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5.婆婆
优柔寡断的人在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后难免会彷徨。他们会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哪怕她早已无数次权衡过其中的利弊了,她还是会怀疑。
林静怀着一股子莽劲,当场按下了好友添加,然后在通过后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惶惶然地遣词造句,备忘录里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几经修改得面目全非,却还是迟迟没有发出。
林静怀疑自己是小概率事件下的倒霉鬼,又或者是疏漏了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她一直拖到了午休结束,又被报表缠到了八点,才将将下班,倒了叁班地铁去婆婆家接琪琪。到的时候,祖孙两人正在看动画片,琪琪躺在沙发上笑得很开心,老太太坐在旁边剥栗子,一个个金黄软糯的板栗堆在小碗里,琪琪一边笑一边把小肉手伸进碗里,一派祥和的天伦之乐模样。
“琪琪功课都做完了吗?”她弯下腰,摸着琪琪的头问他。
小孩眨了眨眼睛,缩到了老太太身后,奶声奶气地叫奶奶。
“哎哎哎,哪能刚见面就问这种问题呀?”老太太手臂一拦,把小孩护到身后,像是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而林静是一只鹰,鹰盯着瑟瑟发抖的小鸡仔说:“在奶奶家也不能把功课落下。做完功课才能看电视,我教过你的。”
琪琪低着头,拉着老太太的袖子,小小声地说:“知道了。”
“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林静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板着脸说,“这次就算了,你自己回房间去玩吧,我跟奶奶说些事。”
“我不能听吗?”琪琪不情愿地说,他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电视屏幕,又乞求地望向老太太。
“欸,就让琪琪再看会儿嘛……”
林静看着一求便心软的婆婆,繁忙的工作和疲惫的车程压在一起,让她难得有些恼了。
她对琪琪,眼睛却看着曾红玉,说:“也行。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小远的,琪琪在旁边听也可以啊。”
老太太一怔,才讪讪地拍着琪琪的肩膀,让他先回小房间。
琪琪撒了好一会儿娇,老太太哄着劝着,祖孙俩你来我往,像是一场僵持的拔河赛,林静站在一旁只觉得有些冒心火,但她吞下了堵在喉咙口的炭火,她知道她不能在这时扮白脸演恶人。
“琪琪想看电视就看好了,”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火,“我和妈到小房间里聊。”
曾红玉点点头,没再驳她,又给琪琪剥了两个板栗,才慢吞吞地跟林静去了小房间。
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欲言又止的老人,林静强压下了怒气,扯出一个僵硬地笑容,“妈,小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静静啊,”曾红玉一怔,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桩事情是阿拉小远对不起侬,我一定会跟小远刚刚清桑,让伊把外头那些乱七八糟人全部断特,回去好好跟侬过日子,侬看可以伐?”
林静低着头,没有吭声,她静静默数了叁秒,泪很快就下来了。
“妈,”她抽了一张纸巾擦眼角溢出的泪,“不是我不想好好跟他过日子,毕竟琪琪还小,我也不能让琪琪没有爸爸呀,可是小远一天天在外头搞柒捏叁,都快一个半月没回来了,上次我还在沙发缝里摸出了用过的避孕套,这日子过得跟离婚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曾红玉握着林静的手,帮她擦眼泪,“静静啊,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劝小远啊这个、改邪归正,还琪琪一个好爸爸。”
林静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妥协地点点头,眼泪默默地淌下,曾红玉顺势抱住了她,婆媳两人颇有冰释前嫌,统一战线的味道。
依偎在曾红玉的肩头,林静趁势对她说:“那妈我先把琪琪接回去了,我们娘俩在家里等侬的消息。琪琪住在家里面,上学也方便一点,小远回家见到琪琪也能缓和下我们的关系。”
曾红玉犹豫了下,拍着林静的背柔声称好。
林静牵着琪琪的手,背着他的小书包出门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琪琪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问林静:“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奶奶家啊。”
林静没有说话,她在心里想最好一辈子都别过来。这样虚与委蛇的戏她不想再演第二次了,这样在孩子面前争风吃醋的场面她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但当琪琪摇着她的手,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时。林静还是笑着说:“会的,等爸爸妈妈有空了再带你来奶奶家。”
“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啊,上次说好要去游乐园也没去。”
这次,林静任琪琪如何撒娇,都没再强颜欢笑着哄他。
她太累了,工作和家庭把她压得踹不过气。这条负重前行的生活之路,她踽踽独行,无法找出第二人替她分担,哪怕宽言几句。而她也不想在旁人面前流泪示弱,得到一两句无能为力的粗糙宽慰,然后沦落为他人茶余饭后的一二谈资。
坐在公交车上,林静拿出手机,戳开肖景行的头像,想跟他再说声谢谢。
那是一只蓬松的胖橘,眯着眼睛蜷在玻璃碗里团成一只球,像是一碗毛茸茸的夏阳,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严肃冷峻的人会用如此憨态可掬的头像。
林静高中的时候很想养一只猫。每个礼拜五早放学,她都会带着一些廉价猫粮,去撸学校里的猫,也是这种橘猫,被学生们喂得极富态,在阳光照耀的青石板上袒露出胖胖的肚皮,让她抚摸。她曾想过把它带回家,不过也只是想想,她知道自己养不了猫,太麻烦了。她没有这个信心可以负担一个小生命,就像她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信心可以教育好一个孩子。只不过养猫不是社会需要,而孩子却是。
林静的谢谢打好了,却迟迟没有发出去。她想要表示感谢,又觉得这种感谢太过苍白了。他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而她却偏偏不是个自来熟的人,跟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聊天实在很难不尴尬。
林静斟酌了好久的用词,最终却把那些模板化的感谢删得一干二净。
“你头像的猫是什么品种的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肖景行才回她:“中华田园猫。”
“猫很可爱!”
“谢谢。”
于是林静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在输出框上不断删删打打。她还不知道如果她一直打字,对方那里会显示她正在输入。
最终她放弃治疗般地回:“中午的事情谢谢了。”
这次肖景行倒没有让她等很久。
“记得先报警做伤情鉴定,你头发上有一大块血痂,很明显。”他如是回复。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6.妈妈
林静钻进被窝里,厚实的被褥给她一种被拥抱着的安全感。
回到家洗洗弄弄后已经是十一点多,她突然发现还没跟肖景行推荐的律师说过话,但又早过了陌生人礼貌咨询的时间,索性就打算明天再说,结果又是一天的加班。
今天,她早赶慢赶,还是拖到了八点半,林静在被窝的仪式加成中,才攒满了七零八落的勇气戳开了律师的头像。
幸运的是八点半是她的休息时间,却还是律师的工作时间。他们入睡和起床总是在同一天,九点仍大概率埋头于合同或者证据堆里和ddl赛跑。
林静在消息发出十分钟后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林小姐好,我是陈峰。您的大致情况cesare已经跟我说过了,具体的内容我们订个时间聊下,您觉得呢?”
林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cesare指得是肖景行,这个英文名她是记过的,只是打在备注上,一直都没有用过。
“可以的。不知道您双休日有空吗?我这边年末不太好请假。”
“没事,我单休。不过这周已经约满了,您看下周六可以吗?”
“那下周六上午十点,不知道您这边有空吗?”
“我这边ok的。那我们就订在下周六上午十点,我让助理记下行程?”
“嗯嗯,麻烦您了。”
“林小姐客气了。既然是cesare的朋友,我给您打个八折哈。”
林静对着屏幕上朋友这两个字盯了两秒,才打出,“谢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短短72个小时内,好像欠了同一个人太多的人情。哪怕这对于肖景行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林静心里很清楚,这对她绝不是微不足道的小忙,以至于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这份沉甸甸的人情。
就她的能力,能帮上肖景行什么呢?毕竟人家是麦肯锡的项目经理,要什么没有呢?他肖景行难道还需要她报答吗?
林静叹了口气。她想起肖景行前天提醒她要验伤。她在百度上搜索了家暴的处理程序,她需要报警获得出警记录,才能为她以后诉讼离婚佐证。
她望着手机。110只需要按叁键,她按了两下1,手指停在0的地方。
微信视频通话是在此时响起的,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妈妈”。猝然间,她感到慌乱,没有确定离婚前,她害怕父母担心,所以没跟他们说,而现在确定下来,她反而更加害怕——害怕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劝她继续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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