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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HClO3
点下通话键,林静听到妈妈关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囡囡,最近哪能啊,怎么一通电话都没帮姆妈打啊?”
“还行吧,”林静故作平淡地说,“最近年末了,加班有些忙。”
接着又是不咸不淡的应付了几句,久未通话的母女陷入了理所当然的沉默。
“囡囡......”
按照惯例,本来应该在这时候挂电话的,老太太却蓦地说:“侬跟姆妈讲实话,侬看看侬这个面孔,白是白得来哈难看。”
“……”
“妈。”林静闭着眼睛,揉了一把脸,想要敷衍过去,嘴唇张了张,却无前兆地开始哽咽。
“妈,”她压着嗓子说,“我打算离婚了。”
“好好的,组撒要离婚啊?”妈妈问她。
林静还没回答,就听到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劝说。
“小夫妻两个宁有些矛盾老正常的,我跟侬爸爸年纪轻的时候也老吵架,有次侬爸爸待在外头半个月都没回窝里厢,最后还不是好好的。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牙齿和嘴唇皮有时候都要打相打呢,有什么事大家说出来好好的谈,把问题解决了,不要总想着离婚。离婚后,琪琪哪能办,侬有本事一个人照顾伊?老公还寻伐?难不成侬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叁十多岁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带这个小人,哪个男小孩肯要侬啊?”
她蓦地只觉得有股气积在嗓子眼里,闷得难受,沉得发慌。
“一个人就一个人,”林静咬着牙,倔强地说,“我一个人带着琪琪,也好过这样子过下去。”
“侬别讲这种戅言话,侬一个女宁,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年末还忙,哪能来撒啊?再讲……”
“妈。”
她不想听这些。她太累了,听不得这些话了。
“他已经一半个月没回家了,”她颤抖着,“上次我还在沙发缝里摸出一个用过的避孕套,琪琪就在我身边,我一个字也不敢讲,把避孕套扔进了垃圾桶里。”
眼中黑漆漆的什么光也没有,她幽幽地说:“妈,你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他总是,说我没有女人味,每天回到家里,连碰都不高兴碰我一下。
“我以为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是我不够好,我就想着,”她强压住眼中的泪意,近乎抽噎着说,“主动一点,打扮得好看一点,也许、也许他就会看看我了。”
“可是你知道吗?”林静崩溃,“他其实是个同性恋啊。不是我的问题,你知道吗?是他,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侬这是什么意思?”电话那端传来焦急地追问,“这世界上哪能会有男人不欢喜女人,那还能欢喜撒么事,难道、还欢喜男人啊?”
林静捂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眼泪从她的指缝滑落,“他只有在我排卵期才纡尊降贵来找我,把灯一关直接捅进来,完事后就去隔壁房间睡,甚至、甚至自从有了琪琪后,我们就直接分床睡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啊,可他骂我骚,骂我贱啊。”
“前天,我跟他说要离婚,他把我按在地上,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往地板上撞。琪琪就睡在里面,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林静顿了顿,扯出一抹笑,“——狗都比我有尊严。”
“妈,”大滴大滴的泪从她空洞的眼里掉出来,“我就像一个生育机器一样啊妈,我好疼……我好疼啊……”
“……”
“囡囡。”
视频中的老人黑发中参着几缕不打眼的银丝,是染发后新生的。她浑浊的眼下挂着吊钟般的眼袋,鼻侧和眼角的周围好似粗糙的树纹,每一根都是岁月的哀愁,是被时代的列车抛下后碾过的印记。
“这个东西我也不大懂,但打人应该是犯法的吧?我把侬爸爸叫起来。阿拉俩宁陪侬一道去派出所,再请个好一点的律师。这个律师费是不是很贵啊,侬那边钞票够不够啊?不够的话,姆妈这边有存款的,大不了阿拉把房子卖了,肯定够的。”
“侬啊,也不要怕,”她说,“侬就带着琪琪,如果以后生活中碰到什么困难,大不了……”
“大不了爸爸妈妈养侬一辈子。”
当她流泪时,那些眼泪卡在横竖的皱纹中。原来老泪纵横,如此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7.甜汤
老人在哭泣,是无声的,她的眉眼仍透着坚毅。那些眼泪落了下来,隔着一层薄薄的屏幕,林静触碰不到,但在这一刹,那些象征着软弱的眼泪却好似铸成了一套坚不可摧的铠甲,让习惯了顺从屈服的林静突然间觉得无所畏惧。
“没事的,”林静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将眼泪擦去,弯唇对母亲说,“律师我早就请好了,没花多少钱。人家律师会陪我去派出所的,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妈你就别担心了。”
“打官司的事情侬可千万别贪便宜啊,这个律师光价钱低有什么用场?关键还是伊的业务水平哪能啊?”她问,满腔的乡音都是关切。
“真的挺好的,妈你就别担心了。这个律师是我一位做咨询的同事推荐给我的。人家可是年薪可是有好百万呢,认识的自然也是精英,犯不着糊弄我吧。”
“那请伊打官司一定能赢伐?”老人追问,她略显急切的嗓音中透着颤抖的惶恐。
她想寻求一个完美的胜率,百分之一百肯定的保证。林静给不了这样的承诺,她连陈峰的面都没见过,前方的道路她一无所知,迷茫的她又怎能背负起另一个人的希望?
可是,林静顿了顿,保证:“会的。您放心吧,一定能赢的。”
接着又是连哄带骗的安慰了几句,这才把老人方才的担忧粉饰太平,成功哄得她安心休息。
挂了电话。林静穿好衣服,打了辆的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平时她出门一般都是共享单车,公交或地铁,但今天她叫了一辆快车,难得的奢侈作为一场战争打响的号角。
杞人忧天的人往往也深思熟虑。如果一直缩在壳中不出来,便也罢了,一旦上路了,其实也能勇往直前,甚至很多时候,她们会发现原本担忧的事情根本不会出现,既便出现了,她们也早就在一遍又一遍地模拟中想好了应对之策。
林静被派出所的‘您好,欢迎光临’吓了一跳。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通过桌上的标签找到了报警台的位置。
“您好。那个......我被家暴了。是要先做笔录,还是先验伤?”
“您先到沙发上坐会儿吧,”报警台的警员小姑娘有些同情地点点头,将她带到一旁的黑皮沙发上,“我去给您倒杯茶,您坐在这里稍等片刻。”
林静这才知道询问笔录与新闻上的场景是不同的。她捧着热茶,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等来了负责的警员,在询问了事件的具体情况后,收到了一张伤情鉴定委托书。
“你拿着这张委托书,去最近的司法鉴定中心找法医做一下伤情鉴定。他们上班时间跟你们国企差不多,你估计要请个假了。报告一般会在3到7个工作日内出具,到时候我们再进一步跟进。”
林静一边听一边在手机的备忘录里记好,然后问:“我听说被家暴的话,派出所可以提供告诫书。是不管伤情怎么样,都可以拿吗?”
警察看了林静一眼,“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不是遭到家暴后立刻报警。事发多日后才采取行动,可能会导致证据不足。”
“不好意思,我没太听懂,”林静皱着眉央求,“能麻烦您再跟我解释一下吗?”
“我的意思是说:假如能证明施暴者确实是你老公本人,我们派出所这边自然可以提供告诫书,问题就在于,你没有当场报警,我们也没目击到他整个的施暴过程,”做笔录警员小哥直接道,“谁知道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你老公打的?”
林静打字的手停住了,她抬起头,问:“这还需要证明吗?我回家前都好好的,他一回来,我就受伤了,不是他还能是谁啊?”
“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弄的啊。”
“我怎么会——”
“这谁知道?”警员小哥有些啪地一合记录,起身就要走,“要么你就把证据拿出来,要么就别说瞎说,知道吗?疑罪从无。”
“那……”林静追上去,“那如果没有告诫书,我还离得了吗?”
“这你就要去问律师了,我怎么会知道?”他甩开手,眉一蹙,不耐烦地反问她。
“知道了,”林静勉强说,“谢谢你。”
她识相地不再追问。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再问也问不出结果。
警察敷衍地用鼻子“嗯”一声,转身离开了。林静叹了口气,在心里宽慰自己不论认证物证,哪怕那些证据真的湮灭了,总得努力去试试,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判他不了,也总得尽力而为,才能够逆天改命。
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半了。林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更糟糕的是她还没买安眠药,今天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索性打开手机,林静机械性地往下翻朋友圈,等待一些睡意。
时间最近的是一个备注叫‘pta jessica’*的人发的,大概是分组没分好,忘记屏蔽她了:
“很好,今天回学校打的又可以报销了(呲牙)。”配图是一个熬夜熊猫头,‘pta alan’在下面吐槽‘去客户公司都报销打车费的’,jessica回他‘最后的慰藉都没了’,再下来估计是又有什么人评论了她,jessica发了个捂脸笑哭的表情‘切总*带病加班,我哪敢溜啊’。
这个切总说的应该是肖景行吧……他病了?
“肖先生怎么了?”林静微信小窗她。
jessica是几分钟之后回复了她的。林静在等待的过程中,再点进她的朋友圈,里面果然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
“就是有些咳嗽。我问肖老师,他说是老毛病了,连咖啡都还在喝,应该没什么事。”
“……都快十一点了你们还加班啊。”
“肖老师说忙起来第二天下班都挺正常的,我们其实已经连续好几天一点多下班了,估计今天也差不多,还好加班费够多(躺。”
林静戳开那只盛在碗中的橘猫,说:“肖先生,要注意身体啊。”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好几分钟,对方如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林静想了想,觉得自己这种问候有些不痛不痒。她从温暖的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出了川贝、梨和银耳,把银耳浸在水中泡开,思虑片刻,只加了一点冰糖,放进炖锅里文火熬煮。
熬煮的一小时里,林静打开手机看到肖景行并没有回消息,她也就没再发其他的话。百无聊赖地等着甜汤炖好了,她将其盛进保温壶里,叫了辆的士赶回公司。
进电梯的时候,林静终于收到了肖景行的回复,一个疏离客气的谢谢,也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他还在加班的。林静回完‘我恰巧炖了川贝雪梨银耳汤,给你送过去’,九楼就到了。
咨询团队的临时办公室是九楼一间靠近人事部的中型会议室,林静敲门进去的时候,发现jessica已经回去了,整间会议室空空荡荡,只有肖景行一个人还在噼噼啪啪砸键盘。
肖景行听到林静进来,有些讶异地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头也不抬地写报告了。
“林小姐怎么来了?”他打着字,面无表情地问。
“我给你发了消息,说我碰巧汤炖多了给你送来,你没看到吗?”
“没。”
林静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电梯里信号不好,消息没发出去,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信号不好我消息没发出去。川贝雪梨银耳汤,肖先生喝吗?”
肖景行打字的手顿了一下,眉眼冷淡的拒绝之意一览无余,只是还没诉诸于口,就被咳嗽打断了。他咳得厉害,比林静第一次抽烟咳得还严重,掩着嘴好似要将心肺吐出,难得狼狈,总是被发胶固定好的背头有点散了,垂落了几缕不听话的额发,镜片下的眼睛湿漉漉的,连着眼尾一片潮红,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样。
林静想帮他拍下背,又觉得这种肢体接触过于亲密了。肖景行咳到一半,勉强止住了,手伸向桌边凉透了的咖啡,似乎想润一下喉。
下意识地,林静按下了他的杯子,一同摁住地还有他的手,很凉,像是冰雪做的。
肖景行的眼神落那只手上,林静连忙收回手,故作镇定地说:“喝咖啡会咳得更厉害的。”
“嗯。”肖景行轻轻地回了一声,浓重而短促的喉音,林静听出来他还想咳,只是在努力忍着,想了想,又补了句:“我没放多少冰糖,不是很腻的,你要不就试一下下?”
肖景行抬眼看了她一瞬,又垂着眼睫沉默着,半响才望向她,没说话但是默允了。林静连忙打开保温壶并拿出一只勺子递了过去。
他微低下头,舀了勺凑近嘴唇边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好像他喝得不是甜汤,而是毒药。
“我不喜欢吃甜的。”热汤下肚后,肖景行终于可以说话了。
“嗯,我知道。”
“可还是甜。”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尽量少加糖了。”
“怎么——”
肖景行掀起眼皮,想要反驳,可是咳嗽阻止了他,他只得继续把甜汤往嘴里送。
热气熏白了镜片,他将那副金属框的眼镜摘了下来,搁在旁边。林静这才发现肖景行的左眼皮的末尾镶着一颗鲜红色的小痣,连着浓密的长睫,半夹在双眼皮锋利的皱褶中,像是峻峭寂寥的雪山壁突生出一簇炙热的红玫瑰,垂眼避人时清俊交织着妍丽,只是平日里隔着一层镜片,被忽视了。
“看什么?”肖景行抬眼问道,那颗林静突然发现的红痣渐没入涌起的眼皮中,似被收入宝匣,半掩上匣盖的和田红玉。
林静被一吓,顷刻收回目光,安放在米白色的鞋尖上,言语却不经思考地跑了出来:“你眼尾上有颗痣。”
“所以?”他侧首问。
“挺好看的。”
“……”
肖景行默不作声地把甜汤一勺一勺塞入胃里,黑发下的耳尖与眼尾处的那颗小痣一般红。
林静只想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只可惜言语如水,泼出去便再难收回。
“jessica回去了?”因为安静得有些尴尬,林静在自己与肖景行小得可怜的交集圈中挑挑拣拣重新开了话题。
肖景行挑了下眉,纤长的睫毛扫向她,“jessica跟你说的。”
林静一怔,这才下意识的发现自己暴露了。
肖景行哼了一声,极轻的鼻音似一阵转瞬即逝的风,情绪也追不上来。林静看过去,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自然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慢条斯理地,他朝勺中暖黄色的甜汤吹了口气,嘴唇贴着勺沿咽下了汤,不冷不热地评价:“话真多。”
林静连忙说:“她也是好心。”
肖景行冷淡地“嗯”了一下,喉结滚动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汤,把白色的瓷勺放回保温壶里。他淡色的嘴唇被糖水润得极湿,水光的亮色中和了往日的削薄,染着烟火的热气化作一朵妩媚的春花,看上去很温和。
抽出一张纸巾,他在唇边按了几下,蓦地问:“我生病跟你有干系吗?”
“也是顺便。”
“顺便?“
肖景行没有追问,只是简单地重复了最后两个字,长长的句尾兼着眉尾都是上扬的姿态,好似一根尖锐的针,无需摆什么冲刺的架势便可戳破任何谎言。
林静被扎破了,她好似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其实她真的不喜欢剖白——单刀直路地坦诚自己的情感,对她来说便好似穿着超短裙走在路上,不管季节冷暖,场景可否,总是怯的。但主动袒露,总比被人解剖来得好。
她揪着腿上的裙子,耐着臊交代她的本意,“我就是觉得自己这几天欠了肖先生太多的人情,虽然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力所能及的,能做些什么也总归比什么都不做好。”
“再说,”她期期艾艾,“明知朋友生病了,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挺没品的吗?”
她一五一十地像个被教导主任询问的小学生。肖景行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点了两下,倒也没有反驳。
“你的确欠我一个人情,”他打开那幅金属细框眼睛,中指沿着鼻梁将它推至山根上,“一碗汤可抵不掉。”
“我知道的,”林静补充,“肖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不急。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要林小姐帮忙的地方,欠着吧,”肖景行站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羊绒大衣挂在臂弯,顿了顿,撩起眼皮说,“现在,我先送林小姐回家。”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 8.敲开
林静本来是想拒绝的。一碗汤抵不消人情,她怎好意思欠更多。
“这太麻烦了。”
“你住哪里?”
“文澜南苑。”
“嗯,”肖景行扶了下镜架,镜片的雪光让林静看不清他的神色,“那顺路。”
话说完,电梯错过了1层,于是便再没有推拒的借口了。
肖景行的车是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奥迪。很干净,不知道是新买的,还是因为有被主人好好地爱惜。
林静对汽车的知识很寡淡,奥迪是她为数不多记得的牌子,只因为当初结婚时,俞泽远家要求她们陪一辆30万的车加上婚房的家具装修,来抵消新房的首付。林静的爸爸没有同意,两家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像谈生意般皮笑肉不笑地磨着,最后以升级成一辆高配奥迪的代价换来了房产证上林静的名字。
当初,她曾无比尴尬于充当爸妈和老公间夹心饼干的身份。千万次,温言软语的糖衣炮弹中,她粘得牢牢的,好似蛛网中层层裹挟的飞娥——她想劝父母不必过于斤斤计较,她想说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的得失。这些话换来了责骂,小房间里沉默的泪水,也变成现在林静唯一的依仗。
走近车身的时候,林静问肖景行她应该坐后排还是副驾驶。没应声,他侧首看向林静,眉梢微微上扬。
于是林静回答他:“有些人觉得副驾驶是自己爱人的专座,可又有些人觉得坐后排是把开车的人当司机。”
“无聊,”肖景行漆黑的眼一瞥,失去了深究的兴趣,他帮林静开了副驾驶的门,“我没女朋友。”
“肖先生还是单身吗?我以为像肖先生这么优秀的人应该都会‘英年早婚’的。”
林静坐上车,顺着他随口逸出的话题礼貌地接了下去,虽然她早就知道肖景行是单身的。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进国企的大门早就被各路老资格的中年红娘们扒得底朝天了。但她实在不善于聊天,重新开启话题对她来说太过艰难了。
“准确来说——”
说话声被车内突然发出滴滴的锐响打断了,林静还没反应过,肖景行便倾身,拉过林静右侧没系上的安全带,补了两个字:“离异。”
唇际逸出的热气恰好落在林静的耳侧,红了一片。林静连忙将手掩住那片羞,抬眼看去,却刚好对上肖景行清泠泠的黑色眼珠,他半阖下眼,客气疏远地说了句:“抱歉。”
“没事。”林静移开视线,正坐好。
其实她是没有想过肖景行离过婚的,毕竟他看上去他太像一个不近女色的工作狂——一朵日程表被report和meeting,challenge和argue填得满满当当,完全没时间相亲,也对其嗤之以鼻的高岭之花。
“我推荐给你的律师,有联系?”他的嗓音一如往日的低沉悠扬,好似一口永不会掀起波澜的陈年古井。
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联系了。我们约了下周六上午十点见面。”林静下意识地交代了具体的见面时间,卷面的拿到手后要附加分。
“嗯。”肖景行平静地回了她一个字,表示他有在听。
林静发现肖景行真的少语,能用嗯回答的,绝不会慷慨多赠一个字。这样的人总是有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因为你无法从他的回复中揣摩出他的态度。如果他的妻子不是一朵直爽温暖的向阳花,又或是一枝永恒热烈的红玫瑰,很难不产生被敷衍和冷落的猜测,在日积月累中怀疑自己不再被关心和喜爱。
“我的离婚律师也是他。”
在气氛快要在沉默中冻成一块坚冰时,肖景行很自然地对林静说。
照常理来说,此时再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会因侵犯到私人领域而不礼貌,但肖景行的语气和神情偏偏又太过无所谓,好似往日破碎的婚姻对他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无法再令他的心绪有半分波动。
“肖先生是因为什么离婚的?”斟酌了好几遍用词和语气,在一个拐弯处,林静实在压不住好奇心问了他。她尽力表现得很随意,但为了不刺痛肖景行的感情,她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嗯。”
林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前方,虽然前方除了空无一人的漆黑马路,什么都有。没有声音,但林静感觉肖景行好似笑了一下,应该是那种很轻地扯起一边唇角的笑,像是一只喜爱玩弄猎物偏又柔软美丽的大型猫科动物,明明轻蔑戏谑,却又让人恼不起来。
可林静撇过头望他,他又如往常般面无表情。于是没有证据,大概只有路况摄像头可以证明。
“感情不和,”他并未让林静就等,回复得简短平淡,“我工作比较忙,结婚前,我们都以为可以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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