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毒不侵
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那样关心对方、照顾对方、陪伴对方,重大节日只要是碰到在一起就一定一起过,虽然两个穷学生也没什么条件能把那些节日过得多隆重奢华,但仪式感却总不会缺的。
他们隐瞒了老师和福利院的阿姨,在学校也没表现出任何亲密,只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小小的、偶尔的、蜻蜓点水一般的拉一下手,或者互相为对方剥一颗奶糖,递一瓶打开了盖子的水。
他们努力模仿着恋人的举动。
可再怎么当恋人,他们也只是“像”。
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恋人。
他们连一次轻触的亲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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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 焰火13
卞雪莉很早前就看出了薛眠的不同寻常——他的喜好是不寻常的,他喜欢的是同性,他对异性女孩没有任何感觉,这其中……也包括她。
但她并不介意这件事。
可能是在福利院培养出的共患难情谊已经重过了其它任何,薛眠不能喜欢上自己也没什么,他们仍旧可以做最好的朋友。如果有必要,他们也可以结束这场有名无实的“恋人”关系,回归到最初的友情里。
但薛眠却为此心中有愧,仍旧以恋人的标准要求着自己要无条件的对卞雪莉好,哪怕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但一个人如果想对另一个人好,其实也不难,跟着心意去做就好了,没什么标准的模板可循。
同样也没什么经验、但想的要比他远多了的卞雪莉有一天在二人相约看电影的路上突然顿住了脚步,犹豫片刻,抬头问薛眠:“如果有一天,我们互相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到那一天……我们会真心祝福对方的吧?”
薛眠一愣,脱口问:“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摇摇头,卞雪莉笑道:“没有,但我觉得你会比我更快找到真心喜欢的人。到时候如果你要抛下我,我想告诉你,别犹豫,我没关系的,你就大大方方的去找那个你喜欢的人吧。”
“……这怎么能行!”薛眠急得脸发烫,红着耳朵道:“我会对你好的,一直一直好,我虽然……虽然不能像男朋友那样喜欢你,但我会好好照顾你,也一定陪你先找到你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我……”
“你是对我有愧疚吗?”
卞雪莉打断了他的激动,认真的看着他:“就因为我为你断过一条胳膊,所以你答应成为我的男朋友,还准备一直照顾我下去,还要陪我去找我喜欢的人?……薛眠,你怎么这么傻。”
“总之,总之……”薛眠暗暗下定决心,迎着目光看进卞雪莉的眼睛里,郑重无比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他一定会做到的。他这样说着。
“学长,”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冷透,卞雪莉开口提醒了一句,有些奇怪的看着对面这个要把冷咖啡往嘴里送的男人:“学长在想什么?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还是有哪里需要我再补充一下?”
“不用,”费南渡意识到了手里的温度,将咖啡杯放回去,抬眼道:“既然你们不是恋人,我又喜欢薛眠,那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恭喜薛眠先你一步等到了他喜欢的人,你预备要退出?”
“对。”卞雪莉微笑的看着他:“学长说得很对,我是要退出了,并且真心真意为薛眠高兴。他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和他认识的这近十年里,他没有亲人、少有朋友,说是孤儿又不算,毕竟还有一个姐姐;可要说不是孤儿……”
“学长见过他哭吗?薛眠以前从不哭的,哪怕被学校里的小霸王打得鼻青脸肿,我都没见他低头求饶过。但他不是不会哭,他只是比较能忍,眼泪都是一个人躲在福利院破旧的小阁楼里流的……其实他心里面的痛苦、孤独和害怕,我们谁也不懂。”
关于薛眠的过去,费南渡自问知道的确实有限。不过有那样一段成长经历的少年,心里埋的眼泪又怎么会少呢。长久的独立着面对这个世界,比行走、比吃饭、比寻找快乐更先一步学会的,当然是如何保护自己,甚至是包住自己,把自己藏在一只小小的硬壳里,用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去隔开这个危险复杂的世界,没有父母庇护的童年,没有亲朋陪伴的青春,那就让自己守护着自己吧。
他是这么过来的吧。
但没关系了,以后他再也不必这样了。
因为……他有他了。
说完那一长串,卞雪莉似乎也牵动起了自己的某些回忆。她轻轻叹了一声,像在惋惜,也像哀愁,情绪是真情实意的流露。
但费南渡却不能完全信任她这些共情的情绪,他看着她,表情不明,道:“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始终没有解释清楚关于达影,我为什么要帮你,这跟薛眠又有什么关系。”
“学长还没明白吗?”
收拢起所有不再适合下面即将要开始的对话的情绪,卞雪莉清了清嗓子,道:“我愿意退出和薛眠的这段‘情侣’关系,并真心实意的将他送给学长。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祝福你们,不管外界会怎么看,会不会给你们带去压力,至少我一定是站在身后支持你们的那个人。而我,我以后会一个人继续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打拼,但不会再有一个那么好的‘男朋友’照顾我了,因为我把他给了你,把那么好的一个人给了你……”
“所以学长,你觉得……你该不该为我做点什么呢?而且我要的也不多,不过分,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的便利,但却能给我未来的前程增加一个成功的机会。学长,你觉得……不应该吗?”
直至此时此刻,费南渡才终于看懂了眼前这个姑娘。
不,是这个女人。
她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精明智慧,有着不合学生身份的老道经验,她从白色的溪流里来,却一步一步迈向迷离斑驳的多彩世界,那世界五光十色,却也潜藏黑暗。
她看到了那些黑暗,却毫不退却,义无反顾的、头也不回的选择继续靠近它们。她似乎有自信不会被同化,甚至还想用自己的智慧玩弄黑暗于股掌之间。
费南渡忽然觉得自己该是有一点佩服她的。
一个不过二十岁不到的女孩,气魄和手段却不啻一个宦海里浮沉数十载的老官枪。
只是她搞错了一件事。
她不该拿薛眠来做交易。
绝不应该。
“按你的意思,薛眠是你让出来……送给我的?”
费南渡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仿佛那杯凉透了的咖啡并没被搁置一边,而是被他一口吞下,凉意顺势钻入喉管,一滴不剩的全染在了那道嗓音上。
“……不是吗?”
卞雪莉没料到他会这样反问,不觉尴尬的笑了一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道:“如果我不先提出分手,以薛眠的责任心和对我的愧疚,他是永远都不会向我说出他要先离开的。但是学长,你们难得遇到彼此,这样一场缘分还是该好好珍惜的吧?何况这件事对学长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不过一句话、一顿饭的事,我相信杜总是会给您或者您家人这个面子的。所以学长,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在你的价值观里,薛眠只是一件物品。”费南渡直视着她,慢慢道:“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是名义上的男朋友,贴心又暖心;而不需要的时候,或者有其它需要他发挥更大作用的时候,他就变成了筹码、变成了礼物、兑换品,用来跟我谈条件,以换取你更看中的‘前程’,对么?”
费南渡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从齿关上碾过,仿佛淬了火、覆了冰。
“学长,”卞雪莉敛去了两腮上所有的笑意,嘴角弧度微微下坠,勾勒出一个极陌生、极不快的表情来:“学长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薛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把他当成个物品,视作一件向你献礼邀功的筹码?”
“所以我误解了你?”费南渡差点笑了。
“当然。”卞雪莉义正言辞:“你简直就是在诋毁我,诋毁我和薛眠的友情。”
“好。很好。”
费南渡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不紧不慢道:“既然你是真心祝福薛眠,既然你没把他当作向我提条件的筹码……那好,我们现在就一起去见他。我向他表白,你当面祝福,如果你能大大方方、真心实意的对他说出一句‘祝你们二位幸福’,如果你能潇洒的转身离开不图任何回报,那你现在就可以站起来了,我们马上过去。”
“……”
卞雪莉动了动手指,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他,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何必呢学长,你知道我不会的。”
她不会的。
她不会放弃这场交易,不会放弃进入达影,从而走上一条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康庄大道。达影是块好跳板,更是个大舞台,如果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么她进入某个梦寐以求的圈子的步速,至少能提前三年。
三年。
对于吃青春饭的职业而言,已经是个小轮回了。
所以在这些诱惑面前,薛眠,以及曾经和薛眠的那些真挚的情分,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多好。
多好的一个姑娘,永远活得那么透彻,利弊的权衡在她手上似乎从来都没选错过,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费南渡推开椅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过去,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轻声道:“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浑身的自信都是从哪儿来的。”
“学长,”卞雪莉坐在那里没有动,她抬起面若桃花的脸蛋,半笑不笑的与他做着目光的短兵相接,同样轻轻道:“你的眼里似乎总看不起很多东西,比如无趣的大多数人,比如不入你法眼的某个小店、某样食物……比如我。但学长你知道吗,在你不曾看到的过去,我和薛眠的感情或许也会是你‘看不起’的其中之一,因为它很普通,却异常坚固。”
她顿了顿,慢慢站起身,好让他们目光之间的落差能一寸一寸缩短,不再那么大,不再需要用仰人鼻息的角度去跟一个人说话。
“学长,没有我的先点头,你是绝对得不到薛眠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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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章的卞雪莉让我都有些佩服了。她的手段是不干净的、见不得光的,她这么做,等于已经亲手断送了和薛眠十年的情分。但联想到她的过去,她曾经也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从而让她的性格里锻造出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往上爬、成为人上人”的特质,好像这一切又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所以没有一个单纯片面的人物,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又都是有充足理由变成那个样子的。
“喜欢”卞雪莉这一节表现出的进退和张力,虽然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写得到位,但她的核心思想应该就是这样了。回头修文的时候再微调。
好啦,我们明天继续见!太阳好好啊,大家周末愉快呀!
——爱你们~
竹马 焰火14
从咖啡厅出来,费南渡沉默的坐在黑暗无光的车里,整整待了四个小时。
卞雪莉最后的话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后终于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低不可闻,渐渐变成透明的空气飞出耳朵,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但诅咒怎么可能因为听不到了就不存在。
……对。
那些已经不是要挟,不是恐吓——那是诅咒,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她诅咒自己得不到他。
得不到薛眠。
如果这世上只有他费南渡一个人能“帮到”卞雪莉进入达影,那他一点都不介意那些威胁之词,也一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静默得像座冰山,周身散发着拒绝任何人靠近哪怕半寸的彻骨寒气。
如果卞雪莉在自己这里走不通……
她会不会情急之下把薛眠“贩卖”给其他能给她支援的人?比如直接找杜朗达,这样是不是更快更有效?娱乐圈从来不是个多干净的地方,所以那样的交易稀奇吗?杜朗达会不懂吗?他会放过这块送上门的可口蛋糕吗?
他妈的!
谁知道那个女人疯起来会干出什么事!
费南渡狠狠砸了一拳方向盘。
但一贯的脾性原则又让他不可能向卞雪莉低头,屈从其摆布。所以如果想解决、如果想彻底根治这个问题,就只能从薛眠下手。
卞雪莉说的对,以薛眠外冷内热的善良本性,只要卞雪莉不先开口说出“分手”二字,不暴露她的真实面目,那么哪怕明知双方是假情侣,薛眠也一定不会先放手。而如果他不放手,那就等于是把他未来所有的主动权都交到了那个女人手里,说不定哪天被她灿舌一张、眼泪一哄,真干出什么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事来。
毕竟在薛眠心里,他是欠了卞雪莉的。
一个“欠”字,对于不可能背信弃义的人来说,就是一道牢不可破的禁锢。
但这些事费南渡不能让薛眠知道,在他还没想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做之前,他既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对薛眠透露出哪怕一丝半毫有关今晚和卞雪莉的对话内容。
所以他只能发挥一贯的作风优势,开始耍起了赖来。
“就算你们是情侣,可我今天就是来撬墙角的。”费南渡收回思绪,一瞬不瞬的看着薛眠,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特别顺理成章。
“……你、你怎么能这样?”薛眠眉头紧锁的看着他,声音闷闷的,好像对他这样霸道的要求有些不能接受。
“我怎么不能这样。”费南渡面色镇定,反问他:“喜欢就去争取,想要就去表白,我哪里做的不对?”
“可是——”薛眠急了,涨红着脸道:“可是你喜欢我什么?我们……我们都、都是男……男的啊!”
他太习惯躲进那个安全的避风港、自建的小龟壳了,一旦遇到触及真心的事情,遇到需要拿真感情去回答的问题,没有一次不是逃避。
他可以正面迎抗风吹雨打,却做不到直面自己的真情实感。
“你这是向我提出两个问题,对么。”费南渡指尖摩挲着动了动,目光仍旧直直的落在他脸上,轻声道:“你需要从我嘴里听到答案,对吧?”
薛眠不知道他这副神态和这么发问是什么意思,只能下意识的点了下头,聂聂道:“……是的。”
“好,那我来回答你。”
费南渡抬起一只手,手心的温热覆在薛眠脸颊上,拇指微动,在两瓣酱紫樱桃似的柔唇上一划而过,嗓音低沉又磁性,缓缓的,轻声道:“我喜欢你在我面前流露出的所有样子,乖巧的,犯傻的,骄傲的,纯真的,逞强的,装凶斗狠的……或许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有多值得别人的珍惜和喜欢。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不知道才是好的。我不想你知道,这样你就永远被‘蒙在鼓里’,只让我一个人全部看在眼里,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发现你。”
“你说,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是不能在一起的,是吗?”费南渡眼里有炙热的火花窜动,表情却是安静的。安静的看着他,像是能看进他心里:“可是薛眠,你在撒谎。你明明也喜欢男人,你明明喜欢我,不是吗?”
“轰”的一声巨响。
这不是天上的电闪雷鸣,而是薛眠脑子里被轰然炸开了一道裂口。思绪在一瞬间决堤,所有无法描述的情绪全部混作一团,密密麻麻从心尖上奔腾而过,卷走一地风霜残雪,他被丢进了漩涡里,爬不出来。
“你、你怎么能……”
“你不肯承认你喜欢我,对不对?”费南渡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我没有,没有!你不能乱说,你总是乱说,我……我都……”
一张脸被烧得滚烫发麻,薛眠全身发抖,哆嗦着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他在逃避,他在躲闪,他又想做回那只蜷缩进角落里的猫。
可是费南渡不允许啊。他不允许他再逃避,逃避眼前的追求者,更逃避他自己的真感情。
“知道我这手怎么回事么。”费南渡抬起那只受伤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薛眠当然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刚刚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他就问了,但后来他们的聊天越走越远,谈得越来越深,就没能再顺利绕回去。
所以这会儿话题终于绕回来,薛眠没多想,下意识的跟着感觉走,一把轻轻托住了那只递到面前的手,声音急切又慌张:“这到底怎么了?……你、你肯定是跟人打架了!”
“……算是吧,但我没还手。”
费南渡浅浅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倒是轻松:“我爸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我在学校追一个男孩子。其实他和我母亲都猜到了当年在美国,我的病并没有被治好,只是我从没表现出什么,他们也就当没这回事。”
“但这次……既然他问了,我就没想逃,全认了,说的确是在追一个男孩,一个特别好的男孩。他一听,血压立刻冲上去,接着赏了我一顿打。高尔夫球棍见过吗?拿那个砸的。手挡了一下脸,缝了十七针……还好拿手挡了,不然这会儿就毁容了。在医院躺了几天,手机和车钥匙全被收走了,所以才没来得及回你电话和短信。”
他话里说得轻松,好像那顿来自父亲的暴挨只是区区的一场小打小闹,缝的十七针也不过只是蚂蚁噬咬的瘙痒,连痛都够不上。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眼眶无预兆的一热,薛眠像珍宝一样的捧着那只受伤的手,又像捧着一团随时可能碎裂的瓷器,所以格外小心翼翼。他垂下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珍宝,鼻尖被一股酸气猛的充胀开来,眼泪不受控的吧嗒一声,滴在了雪白的绷带上。
“怎么能……怎么能被打成这样……”
费南渡一直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将他所有的表情和最细微的动作全部纳入眼底,压制着心里某种呼之欲出的冲动,沉着声音问:“看到我受伤,你为什么要哭?”
“我……”薛眠低着头,视线像被黏住了似的定格在那只手上,始终不愿移开半寸:“你疼吗?……现在还疼不疼?”
他答非所问。
他还在逃避。
费南渡便继续进攻:“你哭是因为心疼。你心疼……是因为喜欢我。对不对?”
微弱的鼻音昭示着眼泪还没被收回去,薛眠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下嘴唇被牙齿重重的咬着,咬出一道泛白的印子。
再多一句他都不肯回答了。
但没关系。
费南渡还没放弃。
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爆炸般的欢呼声,舞台的灯光绚烂夺目,崔绍群的节目早在半小时前就已经结束。一场意外让薛眠错过了师兄精心准备了一个月的表演,也不知道最终是成是败。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话筒遥遥传来,他们已经在报幕今晚最让人期待的重头戏——新年倒计时。
“新年的钟声还有一分钟就要敲响了,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台下掌声雷动,齐齐呼喊着:“准!备!好!了!——哇哦——”
薛眠侧头看过去,刚刚被转移走的视线突然一顿,一直坐在身边的人正起身往某个角落走去。
“诶——”
想喊他,然而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要做什么?他去那里干什么?
说是角落并不贴切,这处天台很大,一面是墙三面挂空。摸黑的夜色不方便视物,远处照过来的灯光也只是刚好保证伸手能看见五指,靠近了能看清面容而已。薛眠见费南渡头也不回的往靠墙的那边走去,没几步就隐入了灯光都追不到的黑暗中。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道没入黑暗的背影,突然有些慌。
费南渡一定是要做什么事。
但最初的心慌焦虑过后,薛眠又生出了一点隐隐的期待。
……他会做什么呢?
是去那边抱些没被踩脏的雪过来,准备跟自己堆个雪人?
还是打场雪仗?
还是……
正空想间,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特别急促的“嘭——嚓——”。薛眠愣了一下,寻声去看,视线还没适应黑暗的摸索,突然一道极亮的光划破天际,在他头顶上空绽开一束特别绚烂的金光!
是焰火!
不是五颜六色的烟花,而是一簇簇带着金色火焰、以飞旋的速度往空中直直上升绽放的焰火!
热闹绚烂的金色火光里,有个人,他好像从遥远的天那边走来,头顶灿若星辰的光芒,脚踩白玉皑皑的冬雪,穿过不再深沉寒冷的夜,以一种坚定得几乎滚烫的目光看向这边,看向站在这里的男孩,一步一步,慢慢走来。
远处,倒计时的报数在主持人兴奋的尖叫声里被一字一顿喊了出来——
“十五!”
“十四!”
“十三……”
“薛眠,”费南渡已经走到面前,他低下头,双手捧起那张还隐有泪痕的脸,于漫天绚烂的金灿花火中凝视着那双星辰般的眼,道:“你不是不承认喜欢我么。”
“九!”
“八!”
“我……我……”薛眠的表情是错愕又迷茫,他睁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六!”
“五!”
“如果你不喜欢我,”费南渡凑近那张脸,声音低哑,舌尖下压着的火苗仿佛将在下一个瞬间腾空炸开:“就别回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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