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岑先生的阮小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陆于萱
方才没留意,她的头发比高中时长了很多,铺在背后如云如瀑。
他以手为梳,插进她发间,有一下没有下地理着,“都把你当备胎了,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话?”
“他跟俞楠关系挺好的 ,我排斥他俞楠会难做吧。”阮琦说,“而且他除了感情上有点拎不清之外,别的也还好,见地也不错,能力也不错。”
在她发间游走的手指插进发根,抚在了她的头皮上,“囡囡,不要在男朋友面前夸喜欢你男人。”
啊,阮琦意识到虽然她说的是客观事实,但是这样确实不好。要是岑渊在她面前夸他们研究所哪个女同事好看又厉害,她估计早就忍不住酸他几句了。她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我不夸,我不夸了。岑渊才是最好的。”想想又交代,“我真的清清白白,他约我,我一次都没去过。”
“乖囡囡。”他捏着她的脖子,捧起了她的下颔,和她对视,“以后也不许去。”
“不去,不去。”阮琦很有觉悟地保证。
“晚上就住在这儿吧,我给你找件衣服换。”
“好……”
阮琦本来以为岑渊会从衣柜里帮她找件t恤。他高她许多,他的t恤她都能当裙子穿,短外套披在她身上就成了长夹克。然而岑渊拿给她的是一条均码的女款睡裙,宽松的版型,棉麻的质地,是她高中时就偏爱的那种风格。
他多早以前就计划着留她在这里过夜了?阮琦讷讷地接过,不知该说什么。六年,她早就不再惦记着岑渊给她的好,实习事故之后对他更是完全断了心思,甚至接到岑渊的邀约以前她都没想过会再见他。然而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甚至在家里备上了给她的衣服。
“你的避孕套是什么时候买的?”她别扭地问,睇眼瞪他,摆明了怀疑他不安好心。
“囡囡,我不是……”他果然被问得有些窘迫,“我的确想过,但是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阮琦撑着酥软的腰身坐起来,也不理他,气鼓鼓地说,“我要洗澡。”
他立刻跟在她后面起来,“我帮你调水温。”他还记得,当初跟阮琦在夏令营期间同住,他在她之后洗澡总嫌水烫,那她洗他的水温就该觉得冷了。
阮琦大学在北方念,洗惯了大澡堂,这时在岑渊面前也不害臊,挽着他给的裙子,光溜溜地就往浴室那边去,她走起路来腿根僵得厉害,却一句话也不抱怨,他看得心疼,跟上去把她抱起来,“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像是有些惊讶,“也没那么严重,忍忍就过去了。”
岑渊的脚步顿住,她有些意外地感到他身形颤了颤。她自己像是都忘记了,她曾经多爱跟他撒娇,有时候生理期肚子疼,就拉着他的袖子嘀嘀咕咕,说她是热水喝少了还是火锅吃多了,一点都不避讳。如今腿儿都快站不稳,却只静静地收敛着,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这点儿不适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了她褪下水玉链子的手腕上——也许初夜这点儿痛她真的已经不稀罕抱怨了。为何她偏偏成了这样。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岑渊声音发哑。她怀疑的时候,她痛苦的时候,他在哪儿呢?他分毫不知情地在实验室里做毕业设计。她那么难过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而他明明是那样地爱着她。
“囡囡,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你怎么会这样说?”阮琦茫然道,“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岑渊那一刻才感到了怆然。他宁愿阮琦怨怪他,怨怪他不在,怨怪他没能陪在她身边,那至少说明她心里对他还有依恋和期待。可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事情,连俞楠都不曾说过,遑论远在重洋的他?她终究是对他失望了。早在他着手申请美国的学校时她就开始认定了他不会一直在她身边,他下意识里也明白,也因而不敢对她表明心迹,害怕长时间的异国终究会让她厌倦。
都是自己种下的果,然而他此刻依然灼热地期盼着,期盼着她爱他。
“囡囡……”岑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的臂膀已经将阮琦放下了地,他无视了她困惑的眼神,单臂扣紧了她的腰,另一手伸入她的下体,掠过干燥的花径,探至花蕾处,活动着手指逗弄她。
“岑渊……”她的腰一下子就软了,整个人塌在墙边几乎站不起来,嫩嫩的乳房像生涩的枝桠一般颤抖着,而他只更紧地固住了她的腰,手指试着往花瓣儿深处含着的花珠儿移动,她扭着小屁股发出哭泣似的吟哦,他心里的怆然仿佛一下找到了慰藉。
就是这样——她的穴口被他如愿挑逗出了湿意,她弓在他面前为他撒娇般地呻吟——就是这样,囡囡。有了先头的铺垫,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手指开路,捉住她的腰,硬邦邦的阴茎直接抵进了花穴中,侵占她为了迎合男人而天生得柔软、娇嫩,又贪心得直流口水的女性身体——像这样,对我撒娇,为我快乐,紧紧吸着我,舍不得放我离开,求我,求我给你更多,你的渴望都由我亲手赋予,你的幸福都由我亲手满足——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对我那么漠然?为什么都不肯亲近地依赖我?为什么疼了都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给你,让我给你一切,你的天堂,你的欢愉,你汗水淋漓中挣扎的痛苦和悸动?为什么要忘记,忘记你是我的?
她被他磨得没办法,嘴上渴了,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吸上了他的,一口又一口,黏滑的舌头,甘甜的津液,千万爱欲被他哺进她嘴里,她天真似的享受着,喉咙咽动,将他们悉数吞进了软绵绵的肚子里,那鼓动的小腹底下插着他勃起的阴茎,她没有露出分毫不适,仿佛它本该这样被她含在下体里。
“还要吗?”他爱怜地顺着她的唇舌给予,迎着她的动作细细相贴抚慰着,“要吗?乖乖?告诉我,你要不要我?”
“要……”她两眼隔着一层莹亮的泪花儿望着他,读他的唇,读他的声。他是岑渊,说话发音时喉结鼓动的岑渊,嘴唇开合时给她无限疼爱的岑渊,舌头甜蜜任由她吸吮的岑渊,她的岑渊。她的岑渊将她摁在了浴室门口的地板上,那先前对她温驯又娇惯的舌头忽然变作着了魔的藤蔓,紧紧缠缚住她,快要扼得她不能呼吸。他的大手掐着她小小的乳,狎昵而放荡,他占有着她的下体,初开不久的生涩穴道被他要得生疼。
“岑渊,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她盯着他的脸喃喃,自己也不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那双狭长的凤眼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她陷进去的同时流下了眼泪,却不知这眼泪是为了什么。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爱我,不要这样,根植在我的身体里,热的是火种,甜的是津浆,疼的是你咬我的被欲望硬起来的乳尖,酥麻的是你插进我发根里助长情潮的指腹。
“为什么不好?”潮汐泼洒而去,她初熟的身体热情地吮吸着他深埋的阴茎,满是眷恋,满是缠绵,岑渊的大掌捧在她耳后,抬起了她的脸,甜蜜地,轻快地热吻她,即将离开时深深嘬了一口她的嘴唇,“这些都是我的。你给我的这些,都是我的。好囡囡,再多爱我一点,像你的身体一样爱我,爱这个卑鄙又狂热的我。”
爱?
她不爱他吗?她一直在跟他做爱,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攫取得分毫不剩,并且她心甘情愿。她曾经仔细地想过接受祁子珉,在学校劝她休学的时候,在她对本科专业几乎产生畏惧的时候,在她临近毕业却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可是她最终却步了,因为她想象着吻他,想象着跟他做的时候,心里全是反感。
她想说她爱岑渊,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她做梦一般地望着他的眼,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这双眼一辈子,她也愿意被他按在地板上,顶在衣柜前,淋在花洒下,用任何一种姿势满足他的欲望,但望着他久了,她才讶然地发现,原来他看她的时候是这样炽热深邃,原来他所谓的“爱”比她心中所怀抱的要灼烈那么多。
最终,阮琦露出了一个温淡的微笑,“我当然爱你,岑渊。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再爱过别人。只是我是个残缺的人,我给你的爱也是残缺的。”伤疤愈合之后会留下痕迹,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因无视而真的仿若未曾发生,她很早以前就放弃了思考,自己究竟是在何处一步踏错。
“岑渊,”她依然微笑着,她笑起来真的很美,甚至如今比当年令他一见钟情的那个笑更美,那份温柔剔透如水晶,没有怨怼,不杂世故,隐含悲伤,“我以前是个有些任性的人。手臂发炎的时候,我曾经想过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的痛苦,那时候我知道我的痛苦一定能伤到你,但是你太远了,我没有那么做,后来,我连痛苦都分辨不出来了。我一个人去咨询,一个人静养,一个人重新振作起来准备毕业论文,我渐渐地就忘记了,为什么我曾经坚信我的痛苦会让你悲伤,为什么我会认为有个人能等我。要是没有再见到你,我应该连你都快要忘记了。你是那样的人,让人看一眼之后什么都心甘情愿,但是一抔贫瘠的土里面是养不出鲜活的花儿的。”
她没想过会跟岑渊说起这些。在他要她“爱”他之前,她几乎忘记了她一度对他抱有的侥幸的期待。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之后,岑渊小心地将她的身体抱起,拥进了怀中,她的下体渗着浓精,一滴一滴溅在他腿上,“你的贫瘠是我的过失,你的残缺是我的亏欠,我知道我可能还不清,但是让我还给你,让我背负我应得的痛苦。”
她有些茫然,似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应得的痛苦”。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将她抱进了浴室里,替她调高了水温,往浴缸里注水。
我心爱之人给予我残缺而纯净的爱就是我永远的痛苦和缺憾。
遇见岑先生的阮小姐 四
四
阮琦第二天回家去收拾东西,搬进岑渊的公寓里去。岑渊想起先前在美国路遇同校的中国女生搬家,来美国半年不到,衣服鞋子都打包了六七个箱子。他怕阮琦的箱子不够,说自己还有两个叁十寸的,也一并给她拿过去,她想了想,说一个就够了,她书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两个箱子就能装完,可以用她自己的。
这是岑渊第一次进到阮琦住的地方,如她说的,除了书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沙发上、茶几上、椅子上、地毯上,所有寻常人家里用来放靠垫、摆装饰的地方几乎都搁着书,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不大的房间里飘浮着她身上玫瑰的幼甜香气,沙发上横着一条她约莫是洗澡时在客厅里直接脱下的白裙子,因为她看到裙子的那一眼显得有些窘迫,慌慌张张地把它收进了怀里。
“你帮我把书拣一下,我去收衣服和日用品。”她交代。
“好。”
岑渊把书摞好依次放进箱子里,许多书因为时间的曝晒已经发了黄,在她的翻阅下卷起了边,有的书页上还有她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笔记。放在茶几上的是她最近常看的,存在书柜里的有些已经积了灰。一本一本,平静地堆砌起了他不在的那六年。
衣服,鞋子,日用品,几支口红,一根眉笔,还有她的电脑和游戏机——阮琦很快拖着两只箱子走出房门。她的生活简单而沉默,仅仅叁个箱子就能装下;她热络的朋友也只有俞楠一个,仿佛她轻易就能收拾掉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转身消失。
“我的床跟你是一样的尺寸,所以床单我也打包带走了。”她并未看出他心里的感慨,解释了一句,拿着手机看时间,“跟房东说了今天还钥匙,她应该快到了。”见他一直站着,便拉着他到沙发里坐下,“先等等吧。”
她摁了一会儿手机,又拿出电脑来收主管发过来的打包稿件。她的工作地点和工作时间都比较自由,但相对的她并没有特定的休假时间,只要有项目派过来,很多时候她都要跟着截止日期直接开始工作的。
她坐在他身畔,侧影恬静中带着一丝淡漠,自然卷的长发被她随意在背后扎起一个马尾,不同于高中时的温软可人,她的通透像是阳光底下将融未融的雪水,美好而脆弱。
“囡囡。”
“嗯?”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阮琦从客观条件出发想了想,虽然两人认识这么些年,甚至也曾经一起住过,但有的生活习惯还是需要磨合,“半年之后吧。”她估算了一个差不多的日期。
“好。”她还在浏览这一批稿子的内容,因而未曾留意到岑渊这一个“好”背后的含义,琢磨着时间充裕不急着做事以后才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我跟家里人联系一下,这两周去跟我爸妈一起吃顿饭吧。”岑渊说,“你都见过的。”
阮琦愣了愣。的确见过,高二暑假住在他家里半个多月,怎么可能没见过,只不过就眼下的情况而言,“这么快?”她有些惊讶。
“也不是大事,他们都知道你。”他注意到阮琦脸上写着的“我见过他们,他们当然该知道我”之后,换了种说法,“知道我跟你。”
听上去条件铺垫得相当成熟,阮琦捻了捻手指,“好啊,找叔叔阿姨有空的时候,我的时间很灵活,什么时候都可以。”岑渊这边这么主动,她也该跟家里说说他的事了。跟岑渊的情况相反,阮琦的爸爸甚至不知道阮琦高中叁年的同桌都只有一个男生,真要说起这个名字,能想到的充其量是“理科一班里一个成绩比阮琦好很多的男生”。当初夏令营,阮琦说宿舍空调坏了,去同学家借住,他甚至没有精力多问过那同学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对象就是岑渊。
而阮琦印象里岑渊的父母都是十分亲和宽容的人。当初第一次见他们是在集训结束的某个晚上,岑渊还耽搁在学校,就她一人在家里,晚饭过后听见敲门还以为是岑渊回来了,不过他向来用钥匙自己开门的,她打开门以后才惊觉来人是岑渊的父母。
“这就是阮阮?”那个端庄温柔的中年女人微笑打招呼,“真是个小美人儿。我们是岑渊的爸爸妈妈,今天有事在附近,就顺道来看看,岑渊在家吗?”
“岑渊的集训还没有结束,应该还在学校。”她有些拘谨地让到一边,“叔叔阿姨吃饭了吗?我再去做点东西。”桌子上只留了一人份的饭菜,本来是给岑渊准备的。
“不必忙,我们都吃过了。”岑母笑眯眯地往饭桌上看了一眼,“这是给岑渊留的?平时都是你做饭?”
阮琦说是,腼腆道,“宿舍里空调坏了,真的很谢谢叔叔阿姨让我借住,平时做几顿饭是应该的。”
“可不要跟岑渊客气啊,他是个男孩子,多做点事是应该的。”岑母说,寡言的岑父也开口附和,“让他来,他自己把你接到家里来住的,自然该照顾好你。”
阮琦不是会邀宠的性子,面对两位长辈的热心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岑渊很快就回来了,拎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镇定地喊了声“爸、妈”。阮琦赶紧把东西接过去,借故装冰箱离开了客厅,留他们一家人在客厅里说话。不过也没说多久。岑母说来看看,还真只是“看看”而已,两人不一会儿就走了。
“我还想你怎么这么晚。”家长离开之后阮琦跟岑渊说,“最迟六点半也该结束了,原来你还去了超市。”
岑渊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嗯,冰箱里东西不多了。”
阮琦是到了第二天才从中级班里l高女生的闲言碎语中听到l高一个女生似乎被岑渊拒绝了,就在高级班散课之后无人的教室里,被回去取东西的同学刚好撞见。
她彼时一边算解析几何一边在心头草草地想,那个女生可真有魄力。带课的老师出去打电话了,这时坐在她旁边,同为b高理科一班的池惜熙用手肘捅了捅她,表情夸张,“岑渊诶,你怎么这么淡定?”因为班级人口分散进了各个学科的夏令营,b高理科一班来参加数学集训的本就不多,进了中级班的就更少,池惜熙竟然成了阮琦在这里唯一的同班同学。
她的宿舍离阮琦很远,阮琦也避讳着没跟她说,因而她不知道阮琦住在岑渊家里。
阮琦诚恳地说,“我哪里淡定?我正在佩服那个女生非同常人的胆气。”
池惜熙还真差点儿被她带偏了。岑渊这张脸在b高整个年级都是有辨识度的,不过性格和成绩确实让人有点不敢亲近。在池惜熙这种靠文科在理科班里挣排名的人眼里,能把数学考到满分的简直是异形!是不可亲近的物种!而坐在她身边理科平无奇,英语平天下的阮琦似乎也怀抱着相同的想法——敢去跟岑渊表白通常需要非同寻常的理科头脑或者非同寻常的胆识魄力。
不过池惜熙及时纠正道,“不是,你们平时那么要好,我本来以为你会知道点别的内幕。”
阮琦有些为难,她知道的唯一内幕就是岑渊昨天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他们叁天的口粮,还有她第一天搬进他家时顺便在路上买的那种蓝莓果粒酸奶。
那边池惜熙还在继续,“或者,还以为你会表现出正宫的威严。”
阮琦眉心一跳,满目畏惧,“打……打扰了。”
阮琦彼时尚未发觉,她那么淡定,甚至如池惜熙一般“客观”评价勾搭岑渊的难度,其实是因为她心里笃定了岑渊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好到连给她讲题的时候,语气都是掩不住的疼惜和温柔,一开口就露了痕迹。
“阮阮?我说得太快了?”岑渊注意到她趴在桌上有些分神,放下了手头演算的笔。
“啊……对不起。”她的指头绕着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发,却不知灯光之下、岑渊眼中,有多娇憨动人。她岔开了话题问,“美国的学校,你是m大和d大一起申吗?”
“嗯。”他说,“虽然我更喜欢m大,但是有d大作保底比较稳当。”
阮琦扑哧地笑了。d大保底,可她的顶连这个底都挨不着。
“祝你顺利。”她凝视着他,笑得十分温暖灿烂。岑渊定定地盯着她,半晌不语,喉结动了动,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无语,而热闹的夏夜里,蟋蟀正唧唧地叫着。蟋蟀不会一直叫,入了深秋之后便会纷纷凋亡;他也不会一直在她身边,总会分开。
阮琦白日里评价表白的那个女孩胆气大,其实是真的,但不是池惜熙理解的那样。她佩服那个女孩能勇敢地对不知以后能见多少面,不知何时就会远渡重洋的那个人说喜欢,而她就做不到。她的淡定,也是因为岑渊注定会离开,所以一场好聚好散的故事并不能凭借精彩的开头让她动容。
她想得很明白,但是她低估了她对岑渊的依赖。岑渊对她太好,好得无声无息,好得无所不在,她像是呼吸着空气,却忘了空气并非生来就在那里,竟然未曾觉察,她听到表白的小道消息之后,那复杂的波澜不惊源于何处。
阮琦以为她做得很好,不去指望指望不上的人,按部就班地高考,填学校,过单身的大学生活。直到大叁那一年,她最绝望的时候盯着的居然是他账号的对话框,想要打字,抬起了手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她才无比清醒地看见自己原来这么可笑、荒唐又懦弱,臣服于不明的压力和痛苦,寄希望于乌有的爱和悲伤。
岑渊,他的好变成了她的回忆,他的爱变成了她的伤疤,他的存在也最终变成了聊天软件里,四千多汉字里挑出来两个的组合之一。岑,渊,两个字拼凑在一起,却永远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她终于放任他被时间消磨,被遗忘取代。
她结束休学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大四上半学年。她本来修够了学分,预备在大叁那一批提前毕业的,实习事故之后论文自然也没能赶上,但看起来却也不比同届学生差了什么。她放弃了商科深造,改准备年底英语笔译的考研。那一年的九月,岑渊祝她生日快乐,她没有回复。十二月底,考研之后,她发了他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美国那时候是大半夜,他却回得很快,问她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她回答不是,“有点小感冒,拖得久了些,现在已经好了。”
“22岁,”她打字,“希望你越来越远。”
他回了一个听话的小黄狗表情。他出国之后似乎很少再捣鼓国内聊天软件的表情包,以至于现在用的还是高中时的存货。不过她也一样,手机里那些小黄狗从来没删过。
阮琦把手机搁在了一边,惠风和畅,阳光煦暖,难能温情的一个冬日,她心里默念着,再见,岑渊。
遇见岑先生的阮小姐 番外触手不及
姜菲第一次听到岑渊的名字,是从新闻传播学院的学长口中。学长叫韩玟,刚升入二年级,领她参观学校的时候说,“我住得离你的宿舍楼不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帮忙。”
“学长是一个人租的房子吗?”她问,“我听说很多学生到了二年级都基本会搬出宿舍,也想找找房源。”
“我跟人合租,室友也是我们学校的,自动化学院的n市男生,叫岑渊,跟我一届。”
自动化,m大的王牌专业之一,姜菲心生敬佩,“理工科的学霸?”
“嗯,性格安静,做事利落,不抽烟不喝酒,跟他做室友经常会忽略掉隔壁房间里还有个人,不过偶尔听见他跟小组同学讨论作业,对我们传媒人来说讲的简直是天书。”韩玟打趣,又补充,“我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拿过数学竞赛的金牌。”
“我懂了,”姜菲郑重地点头,“是那种脑子构造跟我完全不一样的神仙。”
“还好,还好。”韩玟及时替岑渊澄清,“也不是说不上话,他其实很好相处。”
姜菲基本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一个行为举止略沉闷,然而头脑堪比计算机的人物形象,也没有再多放在心上。
后来她第一次见到岑渊,是第一学期中期过后,她跟韩玟买了台他刚换下来的二手打印机,去取的时候韩玟小组讨论不在家,发消息给她说岑渊在,她直接按铃就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