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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豆沙殿下的西芋
她一向心善,今天是七夕佳节,她更是希望每个人享受节日,若是因为几个巧果令这位公子念念不忘。
崇予眉目舒展,温和笑道:“多谢姑娘割爱。”
李悦很是不爽,见崇予还没有离开,又不能发作。集市上灯火辉煌,崇予手捧着装巧果的牛皮纸,温煦的眉眼饱含笑意,直直看着李悦,眼眸在灯光的映照下黑得发亮。李悦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开口撵人:“公子还有事?”
崇予收敛目光,依旧笑吟吟:“没有,只是觉得姑娘,很像一位故人。”
李如惠以为崇予也是用拙劣理由搭讪的登徒子,正要帮李悦撵人,崇予却没给她机会,转身离开。
姐妹对视一眼,噗呲一笑,便收好剩余巧果,欢欢喜喜,奔向鹊桥。鹊桥周围果然早已人身鼎沸,桥头这边一棵许愿树绿叶葱葱。枝杈上系着红色的许愿飘带,向晚风倾诉着安康富贵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希冀。
鹊桥是一座白石拱桥,桥两侧彩色的灯笼,火光照亮姑娘脸颊的红晕,更显姑娘娇媚动人,落在情人眼中,便是倾城西施也不及心头姑娘半分。站在桥上远眺,一盏盏花灯顺着河水缓缓飘来,与河水中的倒影一同照亮河面,斑斓的灯火灿若天上银河,好像牛郎织女就在两岸遥遥相望,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终于在人们的祝福下执手相凝。
李如惠扶着桥栏,呼唤李悦一起看花灯,李悦站在桥中央,摇了摇头。
李如惠道:“你怎么还这般恐高。”
李悦自小就很怕高,即便是站在凳子上面啊,双腿都会打颤,如果是上下楼梯,也必定沿着靠墙一侧。石拱桥与河面的距离,足以让李悦头晕不适,所以她只能站在桥中央欣赏河上景色。
李悦冲李如惠笑笑,突然感觉到什么,她扭头看到一个模样周正的男子,手上还拿着许愿的木牌,站在许愿树下看着她的阿姐。
那男子一表人才,李悦决定成人之美,出声呼唤:“阿姐。”
“怎么了?”李如惠回身看了看李悦。
李悦示意李如惠过来,李如惠知道她要说悄悄话,走到李悦身边微微低头。李悦踮起脚尖,在李如惠耳畔轻声道:“阿姐,你看桥头许愿树下,有个公子正在看你,他看上你了。”
李如惠在李悦眼神示意下,向桥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个俊朗的男子,正目光炯炯看着自己,登时红透了脸。男子看到李如惠看向自己,冲她笑了笑,转身将木牌挂在树上。
李悦看着男子挂起许愿条带,饶有趣味道:“阿姐,你猜,他许了什么愿望。”
男子挂好飘带,看见桥上的李如惠还看向自己,便向着姐妹俩走来。李如惠脸更红了,羞涩的微微低头,不敢直视那男子,垂下眼眸企图遮掩此刻的慌乱。“我不知道。”
李悦第一次看到阿姐如此害羞,不依不饶,继续逗她:“我猜,他方才许愿,桥上那位鹅黄衣裙的姑娘,能看他一眼。”
李如惠轻轻推了李悦一把,男子身材颀长,三两步已经走到跟前,李悦识趣嬉笑着走开。
那位男子在距离李如惠三步左右距离站定,由于桥上的坡度的关系,二人此刻能平时彼此。男子主动开口:“在下蜀茴,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李如惠慌乱不已,眼睛不知应该看向哪里,羞涩道:“我……李如惠。”
蜀茴声音如水温润舒缓:“如惠姑娘,在下是否有幸能能邀姑娘一同游船赏灯。”
李如惠心脏怦怦乱跳,抿着嘴许久,才挤出一个“好”字。
二人并肩同行,男子没有半分逾越。他道:“姑娘知道我刚刚在树下许了什么愿望吗?”
李悦刚刚问过相同的问题,李如惠适才脑子混乱,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但多少还是冷静了些。她试探道:“求家人平安顺遂?”
蜀茴摇头,示意她再猜。
“求此生富贵无忧?”
蜀茴摇头轻笑:“我刚刚许愿,渴求桥上那个穿鹅黄衣裙的姑娘,能回头看我一眼。”
真真跟李悦说的一模一样,李如惠本以为蜀茴跟李悦一样只是在说笑,抬头却看见蜀茴温煦的目光定定看着自己。
李悦独自走在街上,她年龄尚小不懂人间情爱,对世间男女情愫互生没有半点向往。她最好奇的是,这个世界到底是以什么会标准进行的,她的时间又跳跃了好几年,从七岁跳到十三岁,六年时光变成一段记忆直接植入她的大脑。正想的出神,突然被胳膊被人抓住,还来不及呼喊,就被拉进黑暗之中。
路简暗叫不好,连忙追上。他和燕尧刚刚在街上看到卖巧果的李悦,想上前叙旧。李悦身边一直有人,二人无法靠近,跟了一路终于等到有机会靠近,谁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竟然劫走了她!
那人脚程飞快,却没有跑太远。路简跑过拐角,就看到一个短发的高大的男子低头与一女子说笑,若是一般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识趣走开,不搅和他人私会,但路简却看到花爷正在调戏李悦。怪只怪花爷太过轻浮,着实没给路简留下好印象,便要上前制止。
花爷对悦人说了句:“交给你了。”转身飞快离去,路简抬脚便去追,留燕尧照顾李悦。花爷跑得飞快,在墙头房檐奔跑如履平地,路简自小在伏念山上复杂的地形玩耍,飞檐走壁也是不在话下。花爷突然跳下一处,路简跟着跳下,却不见花爷的身影,正要朝着妖气的方向追去,却发现怎么也绕不出这条短巷。路简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醉春堂后面那条暗巷嘛!
路简万万没想到,当初用来困住陆湜的指路阵,竟然困住了自己,这下惨了,若是无人经过,他岂不是要在这里被困到死。
路简等了又等,迟迟没有人来,想来今夜要露宿街头。远处一高一矮,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缓缓走来,正是燕尧和李悦。路简在阵中无法看到燕尧,李悦大老远向路简摆摆手,发现路简没办法看到自己,她疑惑看向燕尧。燕尧一言不发带她走向短巷,然后在巷口停住,示意李悦继续向前。
李悦不知道燕尧葫芦里卖什么药,一步一步向路简靠近,走到阵中。路简一下子看到阵中的李悦,欣喜正要问路,一眼看到李悦身后的燕尧,脸色一滞。
指路阵破了,李悦便是他娘!悦人才是他的母亲!
李悦看到路简见到自己后变了脸色,尴尬道:“额……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路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解释:“不不不,是我失礼,对不住了,悦儿姑娘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路简边说边走,跟李悦一同走向巷子口。李悦一向不喜揪着他人不是,再看又是言笑晏晏:“你们今天好奇怪,怎么,时间突然消失了几年,人也变傻了。”
路简想起燕尧刻意让李悦走进指路阵,燕尧与悦人每日茶话闲聊半晌,怕是早就知道!他问:“你早就知道?”





荼蘼 祈梦9
燕尧知道他心中不快,面上毫无愧意:“知道,但你似乎并不想承认。”
被燕尧一语道破,路简才不得不面对,当初陆湜带他道废宅,他依旧心存侥幸,想着他母亲另有其人,现在指路阵被破,他再不能逃避,即便他再不想承认,悦人就是他娘!
路简内心烦乱不已,须得换话题转移注意力。脑中一瞬间想起方才花爷对着李悦低头谈笑的样子,再想想陆湜今日必定也同芯蓉见面,加上七夕的特殊含义,心里又不是滋味。还不得发作,只能询问:“刚刚那人对你做了什么?”
李悦登时明白,路简的误会,欢声大笑:“哈哈哈哈,你说花爷,哈哈哈哈。”她轻轻摆手,示意没事,继续道:“他呀,是来找我修东西的,他看似轻浮,其实心尖有个姑娘,一心一意对人家好呢。”
路简想起上次花爷在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后关心的模样,宽下心来。不过还是疑问:“他若不是心怀不轨,把你掳道暗处做什么?”
李悦歪头想了想道:“你知道他是猫妖吗?猫这种生物呀,最讨厌热闹人多的地方,它们喜欢呆在无人的角落里舔毛磨爪,把我带到暗处只是因为觉得安全。”
路简见过山猫,山猫生猛,见他双耳竖起龇牙哈气,若是他靠近,山猫便会警惕后退,想来猫都是如此谨小慎微。只是花爷上次的表现太过惊艳,而且又是名震一时的猫妖,如此机警慎重,仿佛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路简像是确认般出声:“他可是花爷。”
李悦自然见过花爷轻佻的模样,知晓路简心思,说道:“生物有些本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再厉害也无法克服。就像我怕高怕得厉害,哪怕有人扶着,站在高处也要发抖,而你作为修道人家却怕死状惨烈的鬼。”
路简怕鬼是真,也不至于人尽皆知,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怕鬼?” 此刻路简还没有察觉,李悦三两句已将他从烦乱的心绪中拔出。他心中奇怪,悦人总是一副知晓万物的模样,李悦比悦人多了些人气,年轻了些,也是如此厉害。悦人看似□□凡胎,活了一千多年必定早已非人之身,那般能耐尚有缘由,可李悦此时明摆着是普通凡人。
李悦狡黠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李悦眉眼浅淡,笑意却极其浓烈,每每笑起来,都是十二分的真挚和热情,让人想起冬日和煦的阳光。
三人走在远离市集,光线不甚明亮,天上的星辰明媚舒朗。有人陪和没人陪终究不同,李悦心情愉悦了不少,突然指着天上兴奋道:“快看,那是织女星,你们知道吗,听说七夕夜间在葡萄藤下,可以听见牛郎织女在天上说话。”
路简只经历过一次七夕,完全不知还有这种习俗,摇了摇头,燕尧倒是知晓,开口道:“倒是听过这个说法,幼时也曾躲在葡萄藤下的等待,却被嘲笑像个怀春的女子。”
李悦不愉:“真是太无聊了,这也要嘲笑,小孩子充满好奇正常得很。”女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欢快道:“你们今晚路过谁家的葡萄藤,可以听听看,也许真的听到呢。”
路简:“人家情人私语,有什么好听的?”
李悦鬼灵精怪,眯眼坏笑道:“情人间密语才要偷听,若是两个路人说话,给我听我还不停呢。”
李悦一个人叽叽喳喳,都是说些有的没的。说话间李悦就到家了,走的是后门,面对昏暗的庭院,李悦依旧欢欢喜喜。路简看着李悦进了门,才和燕尧一同离去。二人在街上逛了一天,也是累了,便往回走。
李悦一走,就剩他跟燕尧二人,无人言语,他又觉心烦意乱,烦躁不已。斟酌良久,才开口:“悦人提起过我吗?”
燕尧点头,悦人的确提起过路简,他每日同悦人吃茶闲谈不假,悦人却总要避免在他面前提起路简,尤其不能说路简的好,索性便不多提。
“那她为何不与我相认?”路简不愿相信悦同自己的关系,是有道理的——且不说悦人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半点儿亲和,单说悦人愿意见他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悦人那副知天通地的模样,必定是知道二人关系,她明知自己在寻她,却只口不提。想起师傅曾说,她曾将自己亲手送到伏念山,长大后又拒不相认,她得是多么厌恶自己。即便知道答案可能令自己无法接受,他却还是忍不住探究一二。
燕尧顿了顿,道:“悦人说,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曾说过,你若不愿意认她,她也不强求。”
路简急切道:“怎是我不愿认她,分明是……”分明是她明知真相却无意相认,只怕是她厌弃自己。
路简烦闷不已,快步向前,燕尧见她不悦,也不言语,二人一路沉默,都再主动开口。城郊不知谁家支起一排葡萄架,七月正是葡萄的季节,路过时葡萄酸甜的香气充斥鼻腔。晚风拂过葡萄叶沙沙作响,与周遭阵阵蝉声相奏合鸣,好像真有人在低声切切,情话绵绵。只是此时二人心思各异,无心倾听,错过这次天神夜话。
既然得知李悦是自己生母,路简便不再计划离开。第二日,又从夏末的繁茂变成一派复苏的景象,路简和燕尧早就习惯了这样季节的跳跃,换上适宜的衣服,一大早便向李家走去。只是二人扑了个空,没有见到李悦。踟躇半晌,路简上前敲门,找了个报恩的由头询问李悦行踪。
开门的是个膀大腰圆的伙计,挥挥手道:“走走走,我们家没有这个人。”
路简道:“不可能,我之前还见过如惠小姐带着她进门,还能有假?”
“你说那个命硬的丫头?”管家面露不悦,像是谈起什么晦气的东西,道:“走了。”
不过一晚而已,竟声如此变故,路简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追问:“走了?怎么走的?”
管家知道路简误会,不耐烦道:“唉,不是,她跟如惠小姐一起离开了。”
燕尧好像早就知晓,问:“因为如惠小姐怀孕了?”
管家连忙做噤声状,低声到:“嘘,小点儿声。”管家小心谨慎例外看看,这才继续说道:“快别说了,姥爷分明封过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尧信口胡诌:“我是郎中,如惠姑娘离开前曾去找我诊脉。”
管家压根没去细想郎中怎会和道士为何会一起上门报恩,连忙道:“唉,真是造孽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就……唉。”
路简更加不解:“那悦儿姑娘呢?她怎么会跟如惠一起离开了?”
管家又变得神色不愉,好像提起了晦气的东西,道:“那命硬的丫头出生时克死夫人,老爷伤心欲绝对她痛恨至极,连名字都不愿意起,若不是如惠小姐以身相护,她怎么肯能活到今日!如今如惠小姐离开,她在这个家也待不下去,听说如惠小姐与那男子私会,还是她牵的头。呸,真是个恩将仇报的贱丫头!”
路简面色难看,待要发作,燕尧却先开口:“多谢先生,告辞。”直接拉着路简离开,管家说了句莫名其妙便关上大门。
燕尧手劲儿不小,路简睁不开,他生气道:“你作甚要拦我。”
燕尧松手,“不拦你,你要做什么?骂他一顿还是打他一顿?”
路简熄了气焰,他的确不知能做什么,只是听那人喊李悦贱丫头,心中不悦。明明是个从小没了母亲庇护,还不受父亲待见的可怜姑娘。难怪家境殷实,却要上街去卖些零碎,难怪七夕回家,她要从后门进入。明明是个笑靥烂漫的少女,却活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
“她……她同你提起过这些?”路简此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悦人,只能说她。
燕尧顿了顿,道:“她很少提起自己,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幼时境遇竟如此难过。只是我曾经问她到渡源镇的缘由,她与我说起过这段经历。”
路简抓住了重点:“所以,他们在在渡源镇!”
二人踏上去渡源镇,准确的说是渡源村的路上,再次感慨悦人的织梦手法的高明——这一路上的景物行人,一草一木,虽不知原貌如何,恐怕也不差些什么。丰城在北方平原,渡源村地处江南,一路的农作物从小麦变成水稻,路简带着燕尧御剑,这些变化也不过须臾之间。
不过个把时辰,他们便来到渡源镇。一千年前的渡源镇还是渡源村,低矮的茅屋稀稀落落毫无规律可言,满打满算不到五十户人家。路简便第一时间跟人打听李氏姐妹的情况。一个怀孕的女子带着一个少女,还算是比较显眼,很快便打听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天色将晚,李悦摊位上的东西只剩下七七八八,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正要收起一个荷包,一只宽大的手与她同时抓起荷包。
“先生好眼光,这个荷包……”李悦笑着抬头,看到来人,笑容凝在脸上。
崇予仍旧微笑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温和道:“悦儿姑娘让我好找。”
李悦脸色生冷道:“不是。”说完继续将荷包收到竹篮里。
崇予也不生气,脸上时刻保持着微笑,丝毫不显僵硬,继续道:“你是在生气我打伤鼠妖?”
李悦:“不止。”
崇予好整以暇:“哦,那还真就算不清了呢。”
李悦懒得理他,收好东西就要走,崇予任她走远。在李悦确认走出他视线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他温柔得令人窒息的声音:“你知道的,我可以直接带你走,再抹掉你在人间生存过的痕迹,也不是很难。”
李悦终于爆发:“谁怕谁!”周围的行人不明所以,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李悦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快步朝家走去。
李悦紧赶慢赶,天色还是在回到家之前完全黑下来。即便现在是三月份,天也不应该黑得这么早!回家的时候要经过一段路,完全没有灯光特别吓人。刚才崇予故意说在耳边的话,依旧在她耳边回荡,刚才怒吼不过是在极怒之下的装腔作势,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斗得过天神!




荼蘼 祈梦10
周围时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春日的夜间的冷风并不柔和,李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加上她着急回家身上冒出的汗水,一吹风更冷了。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继续向前,脚步越来越快,好像身后随时会冒出一双手将她抓走。恍惚中她甚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里越来越慌,不由得开始小跑,结果没跑两步,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一双手伸出,紧紧扶住她,李悦一惊,霎时脸上一白,剧烈钝痛从胸口传来,她捂住胸口,连呼吸都是痛的。
这可把路简吓坏了,他不过就是出手扶了下人,压根没想到能把人吓成这样,连忙把人缓缓放在地上,开口道:“喂,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李悦听到是路简的声音,本想放松下来,无奈剧痛难耐,喘息道:“药,篮子里有药。”
燕尧闻言连忙从篮子里翻找,一会儿便摸出一个瓷瓶,瓷瓶分量很轻,倒了一粒送到李悦嘴边。药丸颗粒不大,还带着糖果般的甜味,李悦直接吞下,休息半晌,终于恢复过来。
“我没事了。”她刚要站起来,谁知脚刚一用力,脚上一痛,又要摔向一旁。路简和燕尧都在李悦身旁,同时扶住她。
李悦嬉笑道:“人生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关心,有点受宠若惊。”
路简将她扶着单脚站起,问道:“天这么黑,你跑什么?”
李悦:“哎呀,天黑才跑呢,多吓人呀。”
路简在她面前蹲下,道:“上来,我背你。”
李悦刚好些的脸色,又白了起来,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恐高,我双脚不能离地。”
路简听说过恐高的,没听说过这么恐高的,只当李悦诓他,不由分说,将李悦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强行背了起来。结果刚站起来,李悦全身就开始剧烈抖动,路简察觉不对,立刻站住。
李悦双手紧紧勒住路简的脖子,腿也用力夹住路简,到不想是路简背她,更像是她整个人死死攀住了路简。她双眼紧闭,等了半天,路简还没有走,颤巍巍询问道:“怎,怎么还不走?”
李悦把脸紧紧埋在路简的肩膀上,挤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听起来特别可怜。
路简尴尬道:“你这样,我怎么走?”
李悦知道自己失态,但根本放松不下来,她道:“那你的等下,等我适应会儿。”
路简从来没见过,恐高是这么个恐法,只能耐心等待。好一会儿,李悦才放松一点,只是依旧有些颤抖,路简这才迈开脚步。
“你就这么恐高吗?”
李悦闷闷道:“天生的,只要脚离开地面就会止不住的发抖。还好,你没比我高太多。”
一语戳中路简的痛处,路简气急败坏道:“信不信我把你从半空中丢下去!”
路简是个修道的,李悦相信他真能把她从半空丢下,吓得险些魂归西天,求饶道:“别别别,我就是想说你比较让我有安全感,我错了,对不起,你可千万别丢我。”
燕尧噗呲一下笑出声,“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悦儿。”
路简也笑了,悦人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冷淡模样,任谁能想到,她小的时候能怂成这个样子。
李悦只能继续埋着头,只能任他们取笑,待他们笑够了,便张口说:“你们听说了,这条路上前一段死过人,哎呀,死的老惨了,据说被人分尸了,身体拼在一起,却怎么都找不到头。今天是头七,你们说他今晚会不会回来找他的头。”
这一听就是李悦瞎扯的,然而路简还是紧张起来,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李悦趴在路简身上,立刻就感受到了路简身体的僵硬,埋脸偷笑,身体轻轻颤抖。路简比刚才害怕的李悦好不了多少,此刻根本分不清,李悦是笑地抖还是怕得抖。
燕尧无语看着这对母子,两人一个怕高一个怕鬼,还专门挑彼此的弱点攻击,令他不得不为这样的母子情深感担忧。实在是耽搁的太久了,得早点送李悦回家,燕尧悠悠开口:“路简,你还记得吗?我是聻。”
路简简直如临大赦,人怕鬼,鬼怕聻,这种规律他怎么能忘了呢!他立刻跟吃了定心丸一样,信步向前。
嬉闹够了,燕尧想起李悦刚才慌张的模样,问道:“悦儿姑娘,刚刚为何那么走的那么着急?”
李悦虽然知道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不知道他们都知道些什么,问道:“我在那个世界,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崇予?”
路简茫然,燕尧却明了,道:“你曾跟我说过你跟阿姐来到渡源村,遇到崇予。”然后被崇予带上天。
李悦问道:“那,我有说过后来的事情吗?”
燕尧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没有,你很少谈起自己的事情。”
李悦有些失望,恹恹道:“我还想知道,我到底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躲过了他,看来只能自己想了。”
路简曾在醉春堂见过崇予,看起来跟陆湜关系相当不错,但看李悦的状态却避之如蛇蝎,奇怪道:“他怎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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