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豆沙殿下的西芋
路简探查后,没有发现任何人息残留,只有一缕纯净的妖气,甚是熟悉。
“你们总算来了?”
声音响起,伸手是多日未见的蜀大夫。
路简惊喜:“蜀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我每年七夕都在这里。”
路简和燕尧知道,一千多年前的七夕,他就是在平城遇到了李如惠。而这里就是李宅的位置,他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蜀茴皱眉抬头,接着说:“就是今年平城恐怕不太平,悦人跟我说天有异象,让我小心。”
头顶上方是万里晴空,路简也抬头看了眼,感慨道:“有什么异象,天空太蓝太晴朗?”
“……”
燕尧问:“她没说发生什么事吗?”
“没说。这位是……”
蜀茴没见过燕尧,即便见过也忘记了。路简主动介绍:“燕尧。”
“蜀大夫。”
燕尧大方地打招呼,虽然蜀茴不记得他,但他却是记得蜀茴的。毕竟同居与渡缘镇,也算得上是邻里之间。
路简想起陆湜也在平城,问道:“你有看到我爹吗?”
蜀茴道:“没有,前些日子感受到城外有异动,我出城查看,这几日都不在平城。”
路简算算时间,估摸他说得异动来源就是伏念山。
时间尚早,几人收拾了几个房间。路简恰饿了,得出门觅食,顺便找一下陆湜。本以为陆湜应该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谁知路简路过一个戏台时,一眼便看到在在人群中的陆湜。
戏台上的人正在表演杂技,下面人们纷纷叫好。陆湜一脸冷峻,在人群中格格不入。他既不鼓掌也不欢呼,活像是砸场子的。
路简身材比以前高大,十分不易挤到陆湜身侧,拍拍他的肩膀。
“爹,你在这里看什么?”
陆湜波澜不惊,“看杂耍。”
路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你也喜欢这种热闹?”
“悦人很喜欢。我们那时说好,等你长大带你看看凡间的热闹。”
陆湜冷眼扫过戏台,台上正在耍酒坛的演员险些失手。好在多年的表演经验,让他迅速补救回来。台下众人以为那是刻意安排的失误,只觉得惊险刺激,一时间欢呼声更加热烈。
陆湜无意恐吓,只是他的气场太过冷厉,多年来形成的习惯,看谁都像是透着杀意。
路简:“我们回去吧,别人讨生活也不容易。”
“……”
路简带着他回去,几人平城侦查了几天,并没有任何收获,路简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时值夏末,一年一度的七夕盛大而隆重。
平城这天十分热闹,傍晚的街头满是叫卖的声音,满是人间的烟火气。四处张灯结彩,情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路简觉得这种氛围正好,又拉着陆湜和悦人出门,燕尧也被他强行拐出来。蜀茴独自怀旧,就不跟他们一起闲逛。
四个人走在路上,两两一排。陆湜与悦人走在前面,并肩而行一路无言。二人之间距离不小,路上有小孩嬉闹,几次从他们中间穿过,偶尔还会撞到悦人,把他们撞得更远。
跟在后面的路简急得抓耳挠腮,燕尧怕他控制不住,出生提醒:“你想上前去替谁?”
路简抓狂:“急死我了,我爹怎么回事?”
“我反而觉得,这个状态说明他很正常。”
“……”
前方不远处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站在一个卖饰品的摊位前挑挑选选。男子挑好一只的珠钗,温柔地插进女子发间。女子抿着嘴,娇羞地低下头。
陆湜虽不懂风情,也知道有样学样的。牵着悦人走到摊位前,挑选半天,挑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发簪。
陆湜将发簪拿起,对这悦人的头直直插进去,半路好像受到阻挠,他一用力,还是扎了进去。路简和燕尧看到这一幕,仿佛听到脑瓜被戳破的声音,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陆天神好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看着悦人发间的发簪,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接着脸上竟泛起一片绯红。他咳了一声,背手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惊恐的三人。
悦人伸手摸了摸头顶的发簪,道:“若不是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都以为他要谋杀我。”
虽然悦人并非常人,但陆湜刚刚的力道也不容小觑。
燕尧担心道:“悦人,你没事吧。”
悦人费力将发簪拔出,道:“嗯,没事。得亏我是个半棵植物。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刚刚那么一下,绝对脑浆迸裂当场死在他面前。”
路简是最害怕人的惨死的状态,想到那个画面都忍不住恶寒。
陆湜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着还在后面徘徊的三人,悦人冲着他露齿一笑。
“我整理一下头发,一会儿回去找他。你们不用跟着我们,自己去玩吧。”
路简也觉得应该让二人独处,加上他自己也想逛逛,便拉着燕尧走另一边。他们窜的很快,一下子便消失在人海之间。
悦人重新把发簪插回发间,向着陆湜走去。她小声喃喃了一句,谁也没听到。
“即便是植物也会疼的。”
千年后的景象更加盛大,人声鼎沸,更容易让人心情激动。燕尧兴致缺缺,路简却异常兴奋,好像这不再是一场与他无关的盛会。
他们路过许愿树,树上满载人间的情思。他们并肩走过鹊桥,人群熙熙攘攘,谁也没能将他们分开。桥下河灯飘远,明明暗暗,像是情人间想藏却藏不住的喜欢。
路简状似无意的拽着燕尧的袖子,期间还拉扯过他的手腕。他没有制止,他便肆无忌惮。
他们走过明亮而宽阔的街道,走出喧闹的人群,来到城郊昏暗的羊肠小道,一切又归于安静。
路简浅淡借着的月光,看到路边一排排葡萄架。他想起悦人曾说,七夕之夜的葡萄藤下,能够听到天神夜话。上次没有心境去听,这次他却很有兴致。
他指着葡萄藤,“我们去那儿。”
说完顺势牵起了燕尧的手。掌心对掌心,他的手是热的,燕尧的双手是冷的。
二人来到葡萄架下,一时都没有说话。路简有点明白适才的陆湜,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月色本应是清凉的,却被夏日的晚风镀上了暖意,甚至有些热切,让路简焦躁。胸口好像憋闷猛兽,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
即便没有切身经历过情爱,路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奇怪之处,一开始下意识去救燕尧,他还可以说是因为不知道对方身份怜香惜玉。而最近他总是莫名其妙想要靠近他,触碰他,他再不能替自己开脱。他想起那日在花楼醉酒,依稀听到有人说,燕尧是他的心上人。
燕尧实在站不住,便抬脚要走,路简却拉住他。
“怎么了?”
路简不知如何开口,憋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突然问道葡萄酸甜的味道,想起刚刚来葡萄架下的目的:“你听到神仙说话了吗?”
燕尧以为路简受节日氛围的影响,有些兴奋。
“没有,你听到了?”
路简没有回答,“你说,我父母都是天神,我算不算神仙?”
燕尧随口应和: “肯定是呀。”
路简郎然一笑,认真看着他,“那我听到了。”
燕尧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听到了什么?”
一片乌云遮住月色,四下一片漆黑,他们看不清彼此。
“我听到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再说,我喜欢你。”
路简觉得自己心脏马上就要跳出胸口,剧烈的心跳伴随着远处蝉鸣,与田野间青蛙,争相鸣唱。
燕尧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路简又重复一遍:“燕尧,我喜欢你。”
燕尧恍惚间觉得自己恢复了心跳,伸手轻抚左边的胸膛,仍旧是一派平静。良久,他才反应过来,那心跳声来自路简。
※※※※※※※※※※※※※※※※※※※※
自认为撒了一把糖,我还记得自己写这里时,曾经一度兴奋得睡不着觉。
荼蘼 赎罪2
路简的心思燕尧早有察觉,只是在刻意忽略。他喜欢过路简,对他产生过依恋。上辈子路简待他好,他也曾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可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臆想。
燕尧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不自然笑了笑,“嗯,我也喜欢你呀,你挺好的。”
路简听出他刻意扭曲自己的意思,焦急地解释道:“不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喜欢,是我爹对悦人的那种,情人间的那种。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我很肯定,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路简说得着急,不自觉的握住燕尧的双手。燕尧向后退,把身后的葡萄架撞的摇摇晃晃,再退就要把葡萄架撞倒,他便退无可退。
曾经有无数人用热切的眼神看向燕尧,他总是抗拒厌恶的,此刻面前的人换成了路简,他竟然没有觉得不适。
路简是前世那个救他与水火的孩子,是那个告诉他哭泣并不可耻的少年,是那个将好运让给他的皇子,也是眼前这个热切真诚的道士。
可是,路简是神仙,他算什么?
他是聻,若不是因为路简将他封为神明,若不是因为弗念的帮助,他此刻依旧只能活在路简和悦人的记忆中,一旦二人忘却自己,他便会彻底消失。
路简见燕尧迟疑不定,突然有点害怕那个答案。
“你先不用回答我,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求你,先别告诉我,可以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竟有些可怜。
燕尧长期处在风月场所,最是能辨别男子的谎言,他感受到路简的真诚。转念又想,反正他已经死了,何不疯狂一次。
“那我偏要告诉你,答案是……”
路简内心狂跳,却面如死灰。燕尧刚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他才会求他不要说。路简恨不得当场逃离,可心中有一个微小的声音,不断劝自己在等一等。
路简感觉一个冰凉的身体贴住他,是燕尧抱住了,在他耳侧说道:“好。”
那天天空很黑,半月不慎明朗,但是星星很亮,其中一颗忽闪忽闪,就像路简起伏不定的心跳。周围草木的气息,染上葡萄的香甜,弥散在夏日热烈的夜晚。
来时他牵着他,欲意遮掩却欲盖弥彰。走时他回握住他,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刚才的氛围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被一阵阴冷的气息盖住。二人对视一眼:有东西在附近!
他们迅速进入戒备状态,却没有任何东西靠近。很快他们发现,那股冷气从一个地方冒出。路简不动声色召出蘼芳,悄悄靠近。
此时月光直直落想地面,没有任何遮掩的空地上,有一块却一片漆黑,怎么也照不亮。
远处传来声响,有什么东西迅速飞来,直直袭向燕尧。路简迅速跳出,蘼芳一挥,挡在燕尧身前。
铿然一声,剑光闪过,竟然是那把人皮伞。人皮伞没有退缩,反而越来越用力向前,伞周身的血气发出妖异的红色。
路简趁机看了眼地面,只见地面一块一丈见方的地方,翻涌着阴冷的黑气。
一阵脚步声响起,来人正是陆湜和悦人。人皮伞突然退缩,一下子钻入黑气中,消失不见。紧接着那块黑气不断缩小,眼见就要消失。
路简想也不想便跳入黑气中,接着是一种从万丈高空急速坠落的感觉。
如此惊险的感官刺激下,路简竟然有些困意,意识正在剥离,突然听到燕尧的喊声。
“悦人!悦人!”
路简一个机灵醒来,双脚已然落地。他向声音的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燕尧和悦人。悦人跪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剧烈呼吸,却半天也喘不上一口气。她摇摇欲坠,燕尧扶着才勉强保持坐姿。
路简爬起来赶忙走到悦人身边。他伸手握住悦人的手,试图抚平她的恐惧,却没有任何效果。路简下意识在掌中灌入大量灵力,并持续输出。直到他消耗大部分灵力,悦人才逐渐平复下来。
等悦人冷静下来,他们才开始观察四周。他们正在一片半人高的花田,紫色花朵连接成片。若不是头顶上方混沌无光,本应是一副美景。
最诡异的是,不但天空无光,周围也没有任何光源,地上的景色却无比清晰。若不是花田的紫色略微浅淡、不扎眼,他们都要怀疑是那些花朵在发光。
路简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集中在头顶异色的天空,问:“这是什么地方?”
路简是问悦人,他本能地认为她知道。
悦人想要回答,身体并未完全恢复,强烈的不适感令她无法开口。
“这……应该是织梦仙的结界吧?”
燕尧看出悦人不适,主动替她开口,然而他也不确定,探询地看向悦人。悦人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结界?确定不是梦境?”
路简指了指上空,毕竟现实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天空。
燕尧道:“应该不是,织梦仙应该不会蠢到让悦人进入梦境。”
悦人是最初的织梦仙,路简见识过她织梦的能力,相信她对梦境的强大把控力。
很快,路简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我爹呢?”
悦人指着一个方向,路简拨开花丛走了几步,果然看见昏迷不醒的陆湜。
“我爹怎么了?”
悦人终于恢复些许,有气无力道:“他被强行拖入梦境。”
路简是第一个进来的,他刚才也险些入睡。燕尧呼喊悦人,叫醒他却没能叫醒陆湜。
路简果断推测:“她是冲我爹来的。”
随机他又疑惑:“可她为什么要冲着我爹?”
悦人:“你还记得芯蓉吗?”
路简当然记得,他曾经误将芯蓉认错亲娘,这种糗事一辈子也忘不掉。
悦人看他反应,就知道他没忘。
织梦仙的确是冲陆湜来的。这结界悦人太熟悉了,是她亲手教的。芯蓉是她带过的第一个织梦仙,她清楚她所有的缺点。
最开始芯蓉做出的结界过于薄弱,无法支撑梦境。悦人曾劝她去投胎,允诺她来生富贵无忧。芯蓉所求并非来生安逸,而是今生放不下的执念。悦人怀着私心,便教她几个简单而坚固的结界,眼前的花田便是其中一个。
陆湜突然发出一声呢喃,眉头紧锁,像是做了噩梦,却怎么都醒不来。
悦人从储物金囊中掏出引梦枕,垫在他的头下。
路简又看到引梦枕,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引梦枕有什么用?又不能让他脱离梦境。”
悦人知道他所想,“引梦枕虽然不能将他带出梦境,却能让他脱离织梦仙的控制。”
见陆湜睡得安稳些,悦人才抬起头,担忧道:“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花田,三人同时犯了愁。连结界的边缘都找不到,更别说打破结界出去。
燕尧道:“坐着等总不是办法,我去找找看。”
说完朝某个方向走去。
“我也去。”
路简也站了起来。
燕尧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我们分开找快一点。”
路简虽然不大想分开,但燕尧说得没错。他着急想要出去,步子迈得又大又着急。
悦人也站了起来,她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指着某个方向说:“那里有……”
话还没说话,“嗖”一声,有东西破空袭向悦人。路简刚刚步子迈得大,离得有些远,他听到声音是冲着悦人时,那东西眼看就要击中她。
千钧一发之际,燕尧挡在悦人斜侧面,一脚将来物踢到一侧,斜斜插在地面上。那是一柄长矛。
路简想回去帮忙,可只是一柄长矛从另一个方向袭向他,让他不得脱身。
悦人这边的攻击还没结束,这次是两只□□袭来。燕尧打落一只,又徒接住另一只。然后开始甩着枪花,扫落后续的攻击,顺手还将其中一支枪挑入半空。那只被挑入半空的枪旋转着迅速落下,燕尧瞅准时机旋身跃起,狠狠踢了下枪尾,长矛便向袭来的方向飞去。
“砰”一声,有东西被破坏的声音,最后两只出窍的长矛此时也被燕尧打落。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燕尧的动作利落漂亮,迅速结束这场攻击。
路简受到启发,也将飞来的长矛打了回去。
待一切结束,悦人又指着刚才的方向说:“有人在那边。”
说完便倒在地昏迷不醒。本来她就已经长时间保持着清醒,加上之前受到惊吓,这回再也撑不住了。
悦人应指明方向,他们就没必要再分开行动。路简背上悦人,正准备再背上陆湜,燕尧阻止他。
“放心,如果织梦仙是芯蓉,他不会有事的。”
路简这才放心背着悦人,跟燕尧向前走去。
也许是没有参照物,他们觉得走了很久,既没有看到人,也没有找到边界。正觉得奇怪,路简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献王殿下……”
“献王殿下……”
路简反应过来,这是再叫前世的他。他刚想问燕尧有没有听到,突然有一个冷硬的东西抓住他脚,将他向下狠狠一拽。好在路简反应迅速,用力挣脱,否则真的会被拽入地面。
他脱身后定睛一看,抓住他的是一只剩枯骨的手。白色的骨节泛着冷光,正欲再次向他袭来。
路简躲开,却感觉到他躲闪的方向也东西等着他。虽然及时调转了方向,却失去重心,一下子跌到在地。
这一摔他才发现,悦人竟不在他身上!他本想向周围巡视一圈,结果刚刚起身,便感觉到周身的血液凝结。
他早已不在花田结界,此时正身处一片荒芜的坟地。一座座坟冢散发着不祥的阴气,跟他之前的噩梦一模一样。
脚下的土地翻动,一只惨白的手再次冒出,手臂上还挂着破碎的衣物和腐肉。路简转身欲跑,转身却僵在原地。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具具肢体残坡的尸体。他们面色苍青瞳仁惨白,身上骇人的伤口处,血迹已经干枯成褐色。这些人显然是被处以极刑而死,路简甚至可以想想他们死前的痛苦,头皮发麻。
“献王殿下……”
“献王殿下……”
他们一边喊着他,一边向他走来。那不是呢喃,而是因痛苦而无力的嘶喊。路简听出了他们的恨意,他下意识寻找燕尧,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到了一片坟冢。
土地翻动,不断的有尸体爬上来,加入大部队向他走来。路简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些冤魂一步步靠近。
“献王殿下,微臣冤枉……”
“献王殿下,我好疼……”
“献王殿下,地下好冷……”
“……”
荼蘼 赎罪3
燕尧正跟路简一起,突然眼前一黑。他没有晕过去,而是感觉有什么盖住他的眼睛。他本想掀开眼前的东西,却突然被一直手打落。
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响起:“新娘子掀盖头不吉利。”
外面突然变得十分嘈杂,不断有人声传来,却没有活人的气息。燕尧本想动手,身体却不受控制。接着他被人塞进一个狭小的空间、
有人高喊:“起轿。”
然后是一阵嘹亮而喜庆的唢呐声。
身姿跟着轿子摇摇晃晃,燕尧被晃得头晕恶心。他揭开头上的盖头,看清眼前景象,他身穿喜服坐在一定大红的花架中。
这身体不是他的,燕尧是不会恶心的,而且这身体比他娇柔许多。他小幅度动了几下,动作算不上顺畅,看来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有限。这身体的原主应该不曾习武,筋骨没有经过训练,有些动作做不出来。
燕尧被晃得反胃,他不讨厌这种活着的感觉。然而身体太过脆弱,连带着他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过了很久,他才被人搀扶着走出去,周围到处都是庆贺的声音,却依旧是一片死气。这氛围不适合结婚,倒适合闹鬼,他想。
在媒人的指示下,燕尧顺从地踏过火盆和马鞍。他很好奇,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娶他。
他手中被人塞了一段红绸,是花球。有人走到他身侧,牵起花球另一端的红绸,肯定是那不要命的新郎。他被人送到厅堂前方站定,周围安静了不少。
“一拜天地!”
司仪声音高亢,可惜没有生气,若还活着应该十分喜气。
这具身体顺从地俯身,燕尧死撑着腰板阻止,最终没有拜下天地。
他脑海中想起路简跟他表白时,冒着傻气的紧张模样。且不说他新娘的身份,新郎不知是人是鬼,连声音都没听过,成婚更不可能。
燕尧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个身体靠近,轻声问他:“娘子是紧张吗?”
声音有些耳熟,如温泉般透着暖意。若不是他身上的鬼气,燕尧都以为他是个活人。想必生前也是位翩翩公子。
“我在,别紧张。”
司仪再次高喊:“一拜天地!”
新娘的灵魂和□□进入纷争,开始争夺主动权。很快,燕尧发现,这身体被人操控了。动作僵硬,显然是借助外力,而非出于自愿,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而他现在,就被困在这个木偶中。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一股强悍霸道的力量压下,逼燕尧不得不低头。身体下去一半,还是被生生止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