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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河
栀月拉了他衣袖,有些憔悴的脸,努力扬起了甜甜一笑,道:「澈然,你来得好晚,师父这样弹了半日,又坐了半日,我们都快长苔了。你一定饿了吧。」
那笑容,他只看得揪心。
自出了真境,她每次回来,这行为举止愈发得体,不再向从前那般自在奔跑,连面上的表情,都清淡沉敛,规矩不少。但最叫澈然在意的,是她原先灵动透彻的双眼,闪闪烁烁,躲躲藏藏,再不会持着一股傻劲水灵灵的望着他。
栀月翻掌幻出一块平坦玄石,上头搁了一排精心片削下还剔透粉嫩的生鱼,一旁且缀了朵矢车菊当装饰。
「哪,给你的。这溪里,鳜鱼好肥,方才雪鹊和棕五,抓了好几条。」
澈然无奈瞧了她一眼,报以一笑:「你们是来游玩的么?」师父要他们无饵垂钓,静心养性,他们却将鱼都杀来吃了。
「坐那么久都饿了,你不吃么,我刺也帮你剔好了。」她不食肉,本也不会料理鱼,全是为了他向雪鹊学的。
那鱼,他淡淡望着,不知接或不接好,他厌烦自己这么堤防着她,却又不得不多虑一些。
「你…不要这鱼,是还生我气么。」她有些失落,玄石持了许久,也不知收还是不收。
澈然瞧了她几眼,只缓伸手抚上她腕间。她水袖后缩的手腕上,隐隐见着瘀血。怪不得,她东疼西疼,身下不知还有多少伤。
他一触着那瘀伤,栀月一震,忙退了一步。两人对望一眼,双双沉默了。
还好,后头雪鹊,正从远处溪石上蹦跳了过来,嘴里嚷着道:「唉呀,尊上来了。」她双手迭在腰际,装模作样的矮身屈了屈膝,道:「小仙见过尊上。」
澈然瞪了她一眼,淡淡道:「别闹了。」
雪鹊这么唤他,倒是因为前几日出了个插曲。
棕五课上依然睡得酣,喃喃一串呓语:「月缺月圆,圆复缺,缺复圆,清心之尊,承干明熙;遗珠之后,和坤祥宁。」
坐在一旁的雪鹊一听,惊讶连喊道:「哎呀,师父,棕五出预言了!他…他说什么来着。」
那日堂上,栀月不在,那串呓语,雪鹊实在也没听清楚,然棕五一出言,澈然便凝了心神。他呢喃之时,仙气非比寻常,并不似平日鲁钝,细听那句子,还与他澈然的天尊之位挺有关系。
望向青桐真人,老上神只笑了笑,道:「这梦话倒好。谁来叫醒他。」
青桐真人没什么反应,澈然倒是挂怀,对他而言,继位天尊,可不是玩笑,那是战事四起,生死交关的大事。虽然后来,雪鹊听他一讲,只笑道棕五说的梦话要都是预言,大渊不知已更换多少天尊了,只拿来开他玩笑。
的确,棕五课堂上的梦话,比之清醒时与青桐真人的应答多了不知几倍。但…澈然却是第一回觉得那仙气迥异,让雪鹊嚷来嚷去,他心头更是不安稳。
「栀月,尊上这鱼片不吃…,倒是想喝鱼汤了。」而他的身分,栀月一知,雪鹊便知,雪鹊一知,棕五便知,在真境五人中,早也不是秘密。雪鹊活灵活现,天尊来天尊去闹得开心,好似忘了,他澈然日后,真是要继位天尊的。
「雪鹊,尊上不喝鱼汤的,这鱼片,我哪儿弄不好了么?」栀月似想转移那腕上之伤,连忙一搭一唱跟着雪鹊胡闹,蹙起眉来貌似有些懊恼。
她第一次烹鱼,自己研究了一翻,将鱼对水煮了汤。没想澈然见了,脸色刷地青了一层,虽然他一言不发,笑着将那汤仰头喝了。碗一移开,那面色惨淡得好似她给他的是碗馊水。她问他怎么了,他一边频频灌水,却直说好喝。她不信,问雪鹊,雪鹊直笑弯了腰,只说他们翼鸟喜食生鱼,最厌恶鱼汤。
但这头,这鱼片,她可觉得挺满意,跟雪鹊手艺,简直如出一辙了。
「尊上不吃…。」雪鹊方才远远瞧见澈然将栀月挪下了熊肚,说不定是心病来着,她转了转眼,嚷道:「就给虚里了…。」
雪鹊说着便要扬声呼叫远处的虚里,她和棕五都吃过一轮,就只剩虚里,该喜欢这鱼。
澈然见状一把抢下,别的都可以给他,就这盘栀月做的不行。「谁说不吃,我饿了。」
雪鹊满意的一笑,转身再幻了条鱼,要送去给虚里。
「就说你同虚里练剑,该也饿了。」栀月笑了笑,小心翼翼拎起一块递到澈然嘴边,一双明媚的眼瞪着鱼片,忐忐忑忑睁得老大,她总觉得那鱼冰凉,软不溜丢的。
澈然见她那神情,几分像从前天真的她,心里一笑,一口将那鱼咬了下来。
喂猛禽似的,她连忙收了手,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鱼片彷佛比平常都要清甜可口,澈然望着她,亦宠溺地一笑。「你今日,倒有心情能这般胡闹。」
「谁胡闹了,捉鱼给你吃呢。」栀月嗔了声。
「好吃。」澈然报以灿然一笑,道:「谢了。」
栀月让他一笑,倏然绯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她连忙转身找了支钓竿塞到他手中,低着头飞快道:「笑什么呢,你的功课都落后了,不如快去垂钓吧。」
澈然心里满足,笑道:「我还以为见着红咚咚的夕阳,可以回穴居了。」
「夕阳…?」栀月不明所以,愣了愣,道:「该还有一个时辰呢…。」
澈然一叹,在石上坐了下来,这性子,果然同天下事一般,皆非一蹴可几。拍了拍身旁,直当道:「陪我。」
「我…。」她一阵紧张,微微勉强一笑:「澈然,今日…不行。我还有功课没交呢。得走了,改…改日吧。」
她一走,却无所谓改日。
那天,或是最后一次青桐真人与他五人同聚一堂。
之后,栀月便不曾再来听道,时序移进初夏,雪鹊棕五也忽然就告了假。
某日,在他与虚里练完武后,青桐真人告诉澈然,他与虚里要远行。
「远行…。」一切不寻常,澈然就是不与鹿岭外界联系,拼拼凑凑,也略知一二。青桐真人要远行,却不知对他做了什么安排。
青桐真人淡淡一笑,将他弹了好一阵子的梧桐古琴递给了他。他一接过,上头却没了琴弦。
「澈然,你是为师真境里头,少有的清明慧根,可惜,为师不能陪你走过五百大劫。你且谨记,太清河,只带你往该往之处,偶尔,也带你往所向之处。」青桐真人拍了拍他,轻轻一叹,道:「无饵直钩,意不再鱼;抚琴无弦,不忘初心。」





歸心 (簡)月夜
青桐真人那话,他想了又想,思量且又思量。
情琴同音,无弦之琴,出不了声,成不了曲。澈然自也明白,栀月有情难言。而他,天尊之位,意不在尊。继位之战在即,青桐真人且特意提了太清河,便是告诉他,该是离开鹿岭的时候了。
但他,却不愿就这么离开。
「澈然,鹿岭王不会不知道太清河,你现在不走…。」
天际一轮满月,澈然倚靠在东阳居外,一棵迎月光的树枝桠上,掌间转绕着八颗微型气团。他不能幻出和青桐真人一样那八颗远超过他修为的气团,却能按照比例和气形,仿一组小的。这组气团,不能练剑,却还能观察。
他耳边,则传来寰明的话声,寰明已经催促了好一阵子,急着要他出鹿岭。「云飞已经出翼山去接你,也该到了鹿岭青野近郊,你不要再耽搁。」
云飞…。乔木家的少将,并不如寰明同他相熟。澈然听了听,并不作声。他绕着气团,笃定地应道:「寰明,再给我…,叁日。」
翼山战族需要点时间,他和栀月,也是。倒不如将且先这么待着。
青桐真人离岭,鹿岭王只客套地让人来传话,延留他参加栀月的封神仪。他本以为,那表面的借口之后,王室会很快有动作。但他等着,东阳居只来些王属侍从暗里盯着穴居,并没有别的动静。他至今不出岭,鹿岭王多半也清楚,为了栀月,他是走不了了。
前头他穴居口,传来一点刻意放轻的声响。
澈然一凛,终止了与寰明的话声,收了气团,跃身下地。他悄声转到穴居前,有人,在他穴居里头,而这人,身手还不差,竟能靠得那么近才叫他发现。他掌间,想幻出他搁在穴居里的千守剑,却发现他那剑,让人扣了住。
或是他取剑惊动了她,穴口一人急急窜出,他一望,和她对上了眼。
「栀月…。」澈然一顿,轻唤了一声。
「澈然…。」她一个惊跳…,赶紧递来一笑,道:「澈然,我…想找你找不着,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他心里,宛如海面翻腾。
好一阵子不见,她这心智与武行,进步得飞快,她如今…,倒有些难以捉摸了。「不是我该问你么?」这只日月作息,又让人盯紧的野鹿,怎地这时候朝他这处找来。
「我…。你…你那些,是什么书呀?」栀月乱瞧了瞧四处,见院里石椅上放了几本书,忙转了话头,显得一副好奇貌。「山海经…?」
澈然见她那鼻子红咚咚的,见了他,半点不提那突然的久别,面色还刻意显得轻盈自在。看来这要使计,还是不大行。
他淡淡一笑,只道:「那本,是一部凡书,记载了不少神怪异兽。」
他如今不太喜欢闷在穴居里做事,待在院里,外头动静听得分明,院里那桌石案,日间用来读书,光线还挺好。
「神怪异兽啊…。」她好像已经想不出什么话好说,紧张得不自觉又卷起了衣带。澈然望了她一眼,往前几步,牵了她便往穴居里走。「红漠之地,仙界能掌握的不多,凶兽多繁,却常入凡作乱,这凡书真真假假,能略读出些蛛丝马迹。」
「唔…,凡界听起来真好玩。」栀月心不在焉,胡乱应了声,有些着急的拉住了他:「澈然,你…,你同我去个地方吧。」
「你没入过凡界?」他笑了笑,仍是往穴居里走。
「嗯…。」她晃到他跟前,占进了他目光,睁大了眼道:「鹿岭不问凡政后,我们这些小仙,便不规定要修习这凡界之事了,何况…,老仙总道仙凡殊途,我远远瞧着…。」
澈然挑了挑眉,她眼睛转了转,大叹了口气道:「好吧…,是和雪鹊去过那么一回。但那二叁百年前,我还是只褐身小鹿,让凡人逮个正着,差点没做成鹿肉汤,让姊姊救回来…,只挨了一顿打…。」
「凡界说来复杂,你这等少根筋的仙神,还是挑地方去吧。」澈然瞧了瞧她,好奇笑道:「你兴冲冲跑来,想找我谈天么?」
栀月勉强一笑,赶紧道:「我…,好不容易溜出来,自然…自然想去个地方。」
「好不容易溜出来,不是为了我。」澈然轻叹一声,假意皱起了眉。
他想,要不是鹿岭王放了人,她这冒冒失失的,又怎溜得出来。
「我…。」栀月陪着笑道:「不就是…找你一起去么?」
他笑了笑,故意道:「二殿下,叁更半夜的只你我二人,化了仙身还没人教你,这月黑风高,莫要同男神出游么?」
「喂喂…澈然…。」她让他讲得一阵脸红,怯生生的微低着头。一咬牙,一双已经有些焦急的大眼湿润,抬上来瞧他。「你…求你了…,陪我去吧。」
那秋波般的鹿眼一望,鼓锤似的往澈然心上咚咚敲去。她压抑的双眼里,已许久不见从前在雨中,在她望舒岩时,那清澈的星光。
他望着她,静默了片时,消化着如浪拍岸,又化成泱泱大水一般的情心。
「澈然…。」栀月见他不答,一双眼倒好像火烧似的,不很肯定的道:「我们快走吧…。」她拉了他转身要走,陡然让澈然伸臂一揽一抱。她还没回神,澈然几步朝内走去,将她放上了床榻。「既然进来了,何必急着走。」
他靠了近,逼着她躺了下来,双臂困着她,一张俊脸,停驻在她面前。
他拉起她的手,往上一按,那位置,本来搁着他千守剑,如今早已没了剑影。
笑望着她因惊诧而显得圆滚滚的大眼,他的心其实有点疼。
「你,也没说要去哪?」
「去…去哪。」微微陷在软榻与他身子间,感觉他热息拂在面上,她别过头,支支吾吾了几声。
瞧她脑袋空空,澈然一笑。
俯首,以唇碰着她眼睛,移下雪颊又划下了唇边。感觉她一颤,约莫要羞得缩回鹿身,他运咒抑止了她,直吻上她水润的红唇。
他的手掌轻扶在她面颊上,拇指抚过她乱眨的长睫毛,刺刺痒痒,她不觉微闭了眼。
不知所措的濡软唇瓣撩动他,那吻,他吻得忘情。游钻的舌探入她口中,不顾一切需索,那么一瞬间,他忘了翼山鹿岭、红漠龙谷,忘了自治与压抑,甚至忘了痛。他不得不承认,他赔了真心爱她,赔得很彻底。
感觉澈然大掌滑下她身子,唇吻顺移下她颈子上轻吮,她微感觉痛,心神一震,连忙要推开他。
他制紧了她双手,又缠吻回她唇上。
「澈…澈然。」她禁不住发颤,趁他唇舌转往她耳际,紧着声道:「我…,我想去鹿岭神丘一带瞧瞧…,那处,能俯望凡地京畿,灯火如星,很美的…。陪…陪我去吧。」
鹿岭神丘?澈然微缓了动作,几分伤感地望着她。
她急忙推开他,翻身下榻,不着痕迹拭掉了几乎要滚出框的泪珠子,立时飞快往岩穴外跑了出去。
澈然望着她背影,仲夏的夜,仍让他觉得凉。




歸心 (簡)透露
鹿岭神丘,位在鹿岭环山北侧,一座山形优美的庄严缓丘,与王殿桐林南北相望,乃鹿岭银川发源之地,亦是鹿岭举行重要仪典之所。
澈然终究还是随栀月下了真境穴居,沿着银川林间支流疾走,栀月脚步飞快,一路上都不太说话。他以为,走入北山脉后,会上行往鹿岭神丘,但她只领他走在森森木叶间。
巨岩暗影耸立,林木越发壮硕幽繁,稀疏月光随着逐渐茂密的枝影,在夜风中凉凉冷冷飘摇。澈然静静跟着,有些迟疑。但他,仍选择相信些什么,想这么赌一回。
走近一处与银川接通的水潭,晃样月色流进灰黑岩穴,她转头望了望澈然,一咬牙,道:「我们…得从这里进去。」
澈然凝望着她,静默了半晌。那岩穴,一波波诡气荡漾,压抑着澈然的灵力,他直觉,那是个对翼神不善的地方。「走吧。」他简短应了声。
和栀月走在岩穴中,底下流着银川水,湿漉漉的壁上,长满一株株微透绿光的龙珠草。他几乎闪过念头,要拔出他凌雪剑抵在她颈上。
他们开始上行,陡滑的岩梯一阶阶往上,顶端吹来清风,露出了夜光。她在前出了岩穴,澈然一凛,深吸了口气,毅然跟了上去。
他以为,他会见着一些棘手的人。不料,迎面而来,是凡界一片灯火星光。鹿岭神丘,看起来,在更远的前方。
栀月回过身,抬上目光望了他一眼,她柔柔小掌伸来牵起他,走上了原野高处。
她在野地上坐了下来,望向一片河山,任风拂过她面颊,轻轻翻卷她一头温柔的长发。
「澈然,你就是找遍大渊,恐怕也只有这处,能一次见着仙凡两界星光。」她转眼望他,轻声道:「陪我坐一会儿,好么?」
澈然皱着眉,心头沉沉,犹豫片时,终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栀月淡淡一笑,微靠上他肩头。
澈然侧首低下了头瞧她,那双映着星火的眼,从没有过那样的成熟与忧伤。
「你…,紧张么?」澈然忽然开口,惹得她一个惊跳。
「嗯…?」她心不在焉的问了声。
「你的手…,很凉。」他挪了挪手指,握紧了她。一双眼,凝视着前方。
「我…。」她的手不只凉,还开始有些颤抖。半晌,她吸了口气道:「澈然,前面那暗黑的林带,是鹿岭与红漠之交,你知道的,龙谷。从前那处,整齐的军火,是蓝雉哥哥手下的川流战士。如今,都黯淡了。」
她…,想说什么。澈然凝着眉,揣摩着她心思。那一双翼族锐眼望去,总觉得漫山遍野,由南至北,处处暗影浮动。「你想...。」
「澈然。」栀月吸了吸鼻子,打断了他。「后日,是我的封神仪。」她看着他,字字说得清晰,却句句小心斟酌。「封神仪礼,会在神丘举行,你是翼山上宾,父王,已安排了人邀请你。其实...那仪礼繁琐,你大可不必来。」
栀月望着他,确认他有专注在听,又道:「近日…,来岭仙神多繁,各出入口,都是查哨。就连太清河,也守了人。但你瞧那一带银亮的小川,我和雪鹊曾发现,那是太清河支流。从前,我们都从那处,溜去凡界玩儿。」
澈然一向稍微提点便懂,她说这些...是在向他示警,要他离开鹿岭。但他不太懂,她既要帮他,何以字句之间,又不肯说得太明白。
「你呢?」澈然望着那林间暗影,那些,好似来自鹿岭以西的兽与兵,已经这么不动声色的逼满鹿岭环山,取代了原先的川流家。
「嗯?」她漫不经心的问了声,却不是听不清楚。
「栀月,你呢?」他一双炯炯蓝瞳,逼视着她。她还要回去听从鹿岭王,红漠赤狰,又岂会不打她的主意。他这么在鹿岭待着,就只为了等着见她,带走她。
「澈然…。」她想他听懂了,有些撑不住紧紧压抑的心绪,道:「我…有家人,有责任。你别忘记我的话,别来封神仪。方才那岩穴里的东西,会一直向前蔓延,长满在整座神丘之下。我不似你这般聪明,有人告诉我,那叫青宝石,而我…,就这么吃了近百年。」她凉凉一笑,道:「大约,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也碍不着你翼山的。但你翼山…,有精锐的战族…。」她说着,有些迟疑。
「战族…。」他曾经说过,翼山,会尽全力帮她。她思量及翼山战族,自是求援了。
栀月那话却没打算说完,她倏然起身,勉强朝他一笑:「我…好像耽搁了许久,该走了。」
「栀月!」澈然一急,她每次一走,就像是从他的世界离开一样,他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次,要彻底的失去她。
「澈然…。」她那诀别似的眼神,闪着泪光。「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
他望着她,静静听着。
「我…若不是那什么解封者,你…当初,还会爱我么。」
「栀月。」澈然不知怎么的鼻头挺酸,要不是这夜色,说不定看起来会像栀月一般红咚咚的。「后日,是你生辰吧。我有东西给你。」
他掌间一幻,现出一圈与她腕胫差不多的别致花环。上头编进了月白的栀子花瓣,一颗颗金果点缀在其间。「这么一圈,我注了些灵力养着,该能撑一段时日了。当然,或许你更想就这么吃了。」
「凤心果…?」栀月一震惊奇,道:「你怎么…,有这东西。」他们出了真境,再难得这仙果。
「从前,有只鹊鸟医官,为王室下属之女,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却不忍心有野鹿,让人喂这龙珠实而不自知。」
龙珠实对白鹿神祉,不若对翼神伤害之大,微量食用不害命,却也足以荡仙魄,抑灵力。雪鹊日日摘果采菇,暗暗替她养元散毒,他想说的,是他早知道了,她,不是他在意的解封者,又她久食龙珠实,余毒不除,还需要这金果。他,也并不怕她,养回她该有的灵力。
青桐真人严严逼着澈然研究这凤心果气形,他如今能用干实,还原仿做几颗。就是药效没那么好。也还有些作用。
他拉过她的手,将花环搁在她手里:「栀月…,我怀疑过,犹豫过,但…,你能不能相信…,无论你之后的身分是什么,我爱的,就只是你。你…和我一起走。」
澈然说得恳切,她却皱起眉。「你放过我吧...。」她抑着激动,颤声道:「我不相信,我再不相信,权谋中,能有什么真情。就是有…,早晚…,也要消磨殆尽。」她一转身,花环落在地上。一身裙裳飘摇,她飞快跑进了夜色中。
那时,他还是太过生涩,这么让她堵住了口,松了手。
后来,他才明白,她只是让蓝雉与星瑶,鹿岭王与后,甚至是她自己,震憾了一颗单纯的情心。
澈然望着她离开,沉默半晌。
琴能无弦,他却不能听不到琴音,她说不出口的心里话,他不会不明白。




歸心 (簡)密謀
栀月在梧桐林间一路飞奔,直到王居侧殿附近,几乎再提不动脚步。一人出现,拦在她面前。
「你为何去这么久。」星瑶秀气的眉头锁得死紧,一脸尽是怒气。「剑呢?」
栀月冷着脸,想闪过她。
星瑶挪步一拦,双眼盯着栀月,倏然声色俱厉:「你同他说了什么,不早跟你说了,他只是想利用你,你却只想着情。」
利用利用,王室谈起澈然尽是利用。「似你这般只在意王位,不顾蓝雉哥哥死活的人,自然看不见什么情。」栀月怒瞪着她,狠回了一句。
闻言,星瑶脸色刷地惨白,恨恨道:「你懂什么!王位是我分内应得的,我错了么?和太上真境连成一气暗地里不轨,解封不了龙神,护不了鹿岭的人,你懂什么!川流蓝雉不支援王室,宁可朝我发兵。」星瑶冷冷一笑,颤声道:「这就是情么?」
蓝雉与王室订了亲,川流战族却始终不支持她的王权,诸将总以她温婉优柔,性子静怯,应付不了红漠,蓝雉能按奈诸将一时,却不敌鹿岭王显露反翼山之心,一再打压川流家。是以后来,蓝雉出兵围殿擒王,却让星瑶以性命相胁,功败垂成。
「蓝雉哥哥不支援王室,是心向正道。你和父亲连手关押太虚门诸多神官,师父早离了岭,晓木家尽是医官,天轨家只出预言,你们这么做,和赤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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