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河
一山青青,小屋一幢。澈然送她回家,落了仙障。屋里,自然早已没了她口中的哥哥,虚里的踪影。
“澈然…,我…是说…澈然公子,月娘不知您是东宫的人…。先前…,得罪了。”
她静静立在屋前,显得有些抑郁。她从来不想和什么权谋扯上关系,还有些抗拒东宫设谋杀害元玨,但她,又不知如何和这显然他来头不小,一出手便豪撒两千两替她赎身的贵公子分说,请他不如就这么回东宫。
“哪里得罪了,给我鱼汤喝么?你便叫我澈然,无须改口。”澈然一笑,上来要牵她的手往屋里带。月娘却轻轻抽了开,手一抽,又显得有些慌张。
澈然一愣回头,察觉了那闪烁不安的眼神,几番揣摩,一叹。他挺不习惯她让那火凤搞成这般畏畏缩缩的样子。“你今后,再不是春里流芳的人,和我,更不用顾忌。”他想了想又道:“我…和你哥哥,是旧识,他远行前,曾将你托给了我,只我府上忙,你又在康定王那处,这回东宫府上…有密报,六王府要生事,怕要连累你。”
月娘一听,又一愣。六王府生事…?她早混乱不堪的头脑,想起元玨说要去办件事…,让澈然一说,这桩事,又显得是元玨自导自演,嫁祸东宫了。元玨骤逝,她又骇又伤,惊吓过头的心绪一累,无心分析得太多,又她,一向是澈然说什么便听什么。
她愣愣又回想着这澈然方才说的话。“哥哥?原来您见过我哥哥…,您知道我哥哥去了哪儿么?”
“他…多半,不在世了。”
她一怔,愣道:“不在世了…。”虽然,她早也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以为的哥哥,不知不觉也淡了重逢的希望,听了她以为的亲人也不在了,却仍然一阵低落。
澈然又牵起她,这次,她倒没有再抗拒,只显得一脸疲惫心伤。
澈然带她进屋,让她坐在椅上。他上下量了量她,轻轻抚上她的颊。“你的伤,疼么…。”
她这纤纤弱弱的身子,让护院乱打了几棍,脸上那巴掌痕还红得发紫。
澈然那话声着紧,手劲又温温柔柔,好像他们挺亲近,月娘不由得一阵哆嗦,一颗心莫名突突乱跳。“没事儿的…。”她又连忙低下头,道:“我记得外头林…林…地里有长春花、变豆菜,我弄点药擦擦也就好了,从前我和哥哥还住在这时,都是这般。”
“长春花、变豆菜…。”他喃喃复诵,谨记在心:“我去帮你采。”
屋内瞧了瞧,拎了个微微蒙尘的竹篮,拍了几拍。“这能用吧。”
“可…可以是可以…但怎能再劳烦你。”她想起身拿过那篮子,右手臂却软得有些抬不起来,忍着不喊疼的脸色显得苍白,只好又坐了回去。
他见她神色,一奇,连忙拉过她手,道:“你的伤让我瞧瞧…。”
瞧瞧…,他手一搭上,她不自觉一缩。方才挡棍,尽疼在上臂肩骨,他要瞧,自要掀衣了。
“我…。对…对不起。”她为那一缩,又慌了起来,如今花钱赎她的是这少爷,难道还同他扭捏不成。但她纵然是妓,让董小雪揽下后,便只元玨一人瞧过她身子,那心态,也不过似个人妻。
澈然瞧她那眉间眼底的犹豫,只觉这解释甚是艰涩。他不愿她示己为妓,这头,又容不得她选择。他沉默了一阵,只道:“你的伤…,得上药,我且忧心你那上臂裂了骨。”
“裂了骨…。”她闻言又一愣,方才太过紧张,还不觉得这般不适。如今被他说得手臂好像确实更疼了。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握上她侷促不安的双手:“衣裳…,我除了,转过脸去。”这话说起来…他也有些不自在,但身伤当前,横竖要做他娘子的人,就顺其自然些吧。
“好…。”她瞧他方才沉默,怕是有些不高兴,忙依言微微别过了头。
他瞧了她一眼,松了松她衣结,道:“忍一会儿。”
右半侧衣衫掀下来,瘀伤血痕一片,才握上她肩头,她痛得一缩,按了几按,她便痛得额上都渗出了冷汗。她还灵活的左手连忙推挡他:“不要了不要了,我好了…都好了。一点不疼,一点不疼。”
“还一点不疼,骨裂了,你别动,等我。”他瞧她那神情,心里一揪,忙提了篮子,跨出了门槛入林。
入了林,却忽然有些茫然。先前在鹿岭,要是不靠小鹊,他分不出几株草,如今记得的,也只栀月爱吃的几种。这般筋骨小伤,对他而言,实在也不需要用什么草药。她方才提了两种,他一样不识得。
林地上,一片青青绿绿,各自讨喜,有花字,约莫就粉粉红红,有菜字,大概就是绿色的了。他随手捡几株顺眼的摘了几摘。
反正,长得像大概就行了。
回头,她朝篮子看了几眼,瞧清他采回来的东西,明明伤疼得很,却不自主的噗哧一笑。
“对…对不起…。”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正了几分神色。人家好心替他采草,怎还笑人家。
澈然见她一笑却高兴,忽地明白,这头要安她的心,显得笨拙些好。
他四处找找,取了个药钵,随意将他摘回的草搁进去,捣了两下便俏皮地称好了,又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姑娘,你别笑。这方可神奇了,什么伤都能治的。”其实他摘下的草,都让他施了仙法,自然管她什么伤,敷了便好的。
“但…但是。我…我不要。”瞧澈然拿他那钵乱捣的东西,真要往她身上敷来,她忽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要是裂了骨头,该不是得用个什么木片固定起来。从前他瞧她哥哥伤了,都是这么打理的。何况他那堆杂草,用来敷瘀伤也不对症,敷在身上不晓得该有多疼。
“你别紧张,不疼的。”澈然无奈一笑。
“不…不要。我好了,都好了。”她愈想愈慌,不觉使了劲要推挡他。
见她一脸慌张,这胆小兮兮的小鹿,着惊起来少不了白受疼,这么乱推,臂伤可不是更严重了。别无他法,澈然手一晃,索性令她睡了过去。伸臂一揽,接下了她歪倒的身子。
“还是这般怕疼…。”他半是心疼的微微一笑,叹了一声。
人既睡了,这草药,也不需要做这样子了。
他将她抱了起,朝屋内找了找,里头,有间窄了些的房,虽然齐齐整整,却充斥那惹厌的鸟味;另一处,在他眼里,则是一间窗明几净,秀气多了的闺房,实际上,那里头未迭齐的被褥零零乱乱,似她从前那堆杂草,他却觉得,这房才似个人居。
他将她放上了榻,有些欣然。
他找回了她,能这么同她没有旁人的待些时日。
他朝她捏诀落了咒,她那一身伤,自也都好了。她静静躺着,似她方定下仙身时那般恬静。
她却这么又毁了仙身,这小伤的疼,远不及她仙身破碎,仙魄游离之痛。
他又一阵心疼,不自觉俯身抱紧了她。
近日,寰明送来消息。鹿岭局势逐渐明朗,玄王叛了赭王,鹿岭王,则由降玄王弋猎的蓝雉接手。而翼山,稳下战族,祥治且要他回翼山整兵,出战弋猎。
战下弋猎,若还能确认虚里才是解封者,祥治与无相总没有理由阻他带栀月回翼山。这段仙界动荡的日子,暂时将她藏在凡间,不失为个安稳之处。
虽然难,也得花些时间,但,至少还可行。
他抚了抚她柔静的脸庞,心里不由得似从前那般,一片安然,充实而温暖。
歸心 (簡)纏綿(h)
“澈…澈然。”
清晨,天光暧昧。她一双鹿眼一睁开,恍然回想起昨日,惊跳坐起,一脸吃惊望着床边的他。
澈然正这么坐在榻边,望着她瞧,她却半点不记得,自己如何回了这房。
她醒了醒神,又发现自己一双手臂、四处发疼的身子竟全好了。难道他那堆杂草,还真是仙丹不成。
“我…。”她震惊之余,你你我我的,问也问不清。
“你挨不了疼,晕了。”澈然这人鲜少这般言不符实,脸上不知做何表情,起了身,背着她,替她甄了些热茶,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我…我这伤好像都好了。您…”栀月拐了拐手,仍有点不敢相信。“嗯…。”他笑了笑,道:“就说别笑我那堆草。”
这么歇了一晚,她精神也好了不少,望着他,她一阵好奇:“澈然…不用回东宫么?”
澈然实在有点厌烦一再同她谎称这东宫身分,但他若要回翼山,东宫终究是个说法,说来,也还贴切他这天少的身分。他淡淡一笑,只好道:“东宫府上策士多繁,无须我日日进府,何况…,我妻子在这处,你要我去哪。”澈然望着她,扬起了一抹灿烂万分的笑。
“妻…妻子?”她听得发愣,又让他笑得恍神。
“嗯。”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屋子,久无人居,我整理了一翻,像个家了。我们…,暂且住这,过些时日,我…迎你回门,可好?”
“回…回门。”她还道自己听错了。“但…,您…您赎了我…不…不是因为…。”她以为澈然这么接近她,只是关乎那不清不楚的皇族乱事,替她赎身,或是因为得盯着她,又或者…,可怜她被连累了。
“这么赎了你,我澈然,有这荣幸迎娶娘子回门么?”他朝她扬起温暖的一笑,竟好像说得很认真。
“我…。”
她自然也只能听澈然做主,但…,这妻字,这她虽为妓,仍暗暗期盼过,也很珍惜的妻字,让甚为陌生的澈然说出口,她只觉得很不真实。
“我…不能做您的…妻子的。您大户人家…,家人也不会喜欢我。”她且又想起了她这不堪的身分,不堪的身子,她连这么解释,都觉得有些荒唐,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偏偏澈然,却是一派热烈的样子。
“除非你不想…,不然,没有什么能不能的。你若觉得我眼生,我便多陪你几日。”他有些霸道的这么说着。
“真…真不能的。”她觉得,澈然似乎不懂她的意思。“我这半年多来…,都服药散避子…。再不能…为人娘亲,就是这身子,撑不撑得了五年十年,也说不准。万万…不配您那妻字。”
听她轻轻说着,澈然心里一抽。虽然,回了仙界,这凡身如何,并不打紧,他听了,仍是心疼。
他不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叹了口气道:“那些,都不要紧。我不是说过了,你盗了我一颗心在前,这人,你想甩也甩不掉了。往后的时日,有多长,我都想陪着你。”
“你…。”月娘轻轻推开他,望着他那情心切切的眼神,着实不解。她并不生得似那些花魁红牌貌美,怎么这些王府权贵,各个朝她说情道爱。但她,才这么受过伤,她想这澈然,若不是为了公事,便也是个爱玩的公子哥儿,才能举手豪掷千金为了赎她。她觉得,他一定,只是图个新鲜乐趣,又或是,他府上亲事不顺心,便这么在外头得些慰藉。过些时日,自也要称她身分不合宜,将她打发了。
她暗自决定了,无论澈然如何甜言蜜语,她要学点东西,自力更生,就是哪日他离开了,她也有能力照养自己。
“你这脑袋瓜里,想什么…?”瞧她一会儿狐疑,一会儿又心神一振,总归不是听他那情话的正向反应,他凑到她小脸前,倏然轻啄上一吻。
她一颤,睁大了眼,澈然忍不住又一笑,她如今变不回鹿身倒好。
他一颗情心,荡漾得厉害,顾不得她或许还与他不太熟悉,他抚上她双颊,万分难耐的朝她红唇吻去,细细吻在脸庞,吻在颈上,吻在耳旁。一想到虚里趁她藏于凡身,这么同她处了半年,他一肚子焖火,直升起他热烫烫的欲望。
他倾身带倒了她,吻得更为滚烫。
“澈…澈然…。”让他连连进逼,吻得喘不过气,她轻抵着他胸膛,难挨地转着头轻轻闪躲。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元玨,她却不敢显得太过抗拒。
他不饶人的唇舌扫过颈间,发现她挺受不住颈窝和耳上的撩拨,这么频频湿吻,足以戏弄得她理智快要崩解,她禁不住摇头,深怕她本来就不甚坚定的抗拒,就要这么沦陷了。
“澈…澈然,我…,我怕。”她勉勉强强齿间挤出了这么个委婉的理由推拒,这理由听在澈然耳里,只薄弱的更加激荡起他一片爱欲。虽然一向心细的他,不难感觉她那眼神里,有怕有伤,她的矜持,不为她自己,倒为了元玨。
他揽紧了她,只做不闻她闷闷哼哼的乞饶声,来回吻在耳际,吻下悄然让他拂开衣襟的肩,吻回颊,吻回她轻喘的唇。她挨过的疼,她心里的伤,就是不用她出口,他一直听得明白,心里千言万语,他也只说得出:“别怕…。”
他承认自己有些霸道,她的人她的心,不许有人,更不许有伤。
和她交缠的唇吻,一阵又一阵悸动,传递下腹间,他涌上的热切一次一次回应在唇上,她也知道,无论如何,是拦不住他了。
游走的舌滑下胸前,衣襟让澈然悄然拂了开,一对诱人的玉乳含羞带怯,掩藏在衬衣下。他几下轻扯,除下衬衣,将两团柔嫩聚在掌间,忘情吮吻。她细细嗯啊一声,有些难耐,让澈然抱在臂弯间,也只能被动受着他撩弄。
澈然瞧着她一张红透的小脸,虽然推拒,大抵还是一副乖巧貌,多半,是基于他替她赎了身,还不是他期待的情,但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她的仙魄,既然爱过他,这情,总会生回来。他吻在她腹间,大掌悄然往她腿间探寻,轻轻抚在她还不太肯放行的羞处,几下摩娑,又挠得她一脸羞。她伸手微微抑止着他,那气力,又使得不很肯定。
几下排开了阻碍,他铁了心挺进,深深埋入了她体内,回头抱紧了她有些颤抖的身子。
“月儿,别怕…。”
满胀的下身充实,她楞楞受着。听他唤得情深,唤得她仙魄涌动,好像是她,又是前世的,前前世的,千万年前的她。她不由得心绪难言,一双眸光湿润。
随他递送的动作一次一次推高,她止不住得连连抽泣,眼泪滚出了框。
“对…对不起。”她似又让颊上的泪一惊,连忙为她那收不住的泪道歉。她那歉然,只令他一阵痛心。
不问风雨,花总要开了,才美。而屏风挡雨,是他的事。
他轻轻抚在她耳上,温柔吻尽了她满颊泪光,以一双眼炯炯凝望着她。“月儿…,答应我…,忘了令你伤心的事,伤心的人,忘了…什么身分,什么银两,你如今,是自由之身,我不早说过,我们…不论银两。好么。”
闻言,她那泪,只滚得更凶了。
“你…,这是要我喝盐巴水么?”见他那眼泪,他几乎开始想是不是太勉强她了,真要留到她养回仙身,留到那洞房花烛,他…要等,也是能等的。
见他高冷的面庞恍然一阵傻,月娘忍不住破涕一笑,瞅了他一眼。
这澈然,明明生得貌美冷峻,好似难亲近,却总能逗笑她。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双不平凡的海蓝色眼瞳,也不再那么陌生了。
让她目光一瞅,他那等字倏然烟消云散,他俯首,将她裹在臂弯里,重重吻上了她。
这人,什么名称都好,他生生世世,再不放开了。
歸心 (簡)赭王
每早晨醒来,她在他臂弯间,那岁月静好的日常,几分不真实。
虽然,比起从前的栀月,她见到他,总只是礼貌地笑着,他要碰她,她并不拒绝,但他与她,也就这么相处着,似乎不能再前进更多了。
澈然有些怅然,却又安慰自己别太在意,凡身,终究没有多少光阴。
前些日子,月娘在前院翻出田耙铲子,将一方小田里的杂草除了除,又翻箱倒柜,找着了一些种子豆子,泡了泡水,说要种东西。
如今,她不为了元玨,她只觉得,自己这么伤过一回,或许终于像姊姊们一般,学会了亲密,却不动情。她开始按照自己所计划的,想自力更生。
澈然帮她提了些水到小田旁,只见她在里头忙。不上妆的她比起她仙颜,有些憔悴。
从前,有她哥哥帮忙,她且让元玨能说是养尊处优的宠了叁年,要再拾起这田耙,并不太容易,但她还算做得欣然,至少,这么锄地忙活,很是踏实。
“澈然,你瞧,我这豆荚青青绿绿,结了不少,应该很快能收成了吧。”她拭了拭额,蹲在田间,一派欢喜的打量一株株豆子菜蔬。
澈然蹲低身子,望着她只微微一笑,替她将面庞一绺发丝顺到耳后,便没有说话。
月娘报以一笑,转过头去有些多事的将绿叶上的尘泥拨了几拨。
澈然瞧着,心里衡量。既然,她不是这么依赖他,他倒也得抽身离开一趟了。
“月儿,你…总不能只吃豆子和草,家里米剩下不多了,我在想,不如,我进城去,添点民生。”
月娘听了,连忙挥了挥手道:“没…没关系的,不好麻烦澈然,我本来想,等这批豆子和蔬菜挑一挑,能拿去集市卖点钱,或是,和人换点米粮。”
澈然听了,望着她一叹:“你那豆子,打发打发,自己留着吧,我还让你饿着不成。你现在也不宜进恒安城,别说到集市叫卖了。”
春里流芳那些人这么让他唬住了,康定王猝死的消息,却想当然闹得满城无人不知她月娘这号人物。
月娘听了一时无从与他辩驳,她想总有偏远些的小集市,但她还没出门探过路,也没法子拿来分说,只好顺着他道:“好…好吧,那…又要澈然费心了。”
“照顾娘子天经地义,什么费心不费心。你身子不好,那些劳力活,也别太执着。”他牵过她的手道:“只是…我去替你买点东西,顺道得回府一趟。”
他为了找她,先是险险避着鹿岭战乱去了趟龙谷,除了蜷身卧睡的大龙身,什么人也没见着,几番毫无所获的寻索后决定入凡,又陪了她这么些时日,前前后后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仙界算算,约莫过了一月,云飞那头,该也已经成事了。无论如何,得抽身回去。
月娘闻言,寻事忙着的手缓了些,半晌,打起精神向他递了一笑道:“知道了…,你忙吧。我在这里很好,那米缸我瞧着,还够吃一阵子呢,你用不着两头赶来赶去的。”
“月儿。”他握紧了她的手,真切道:“我去去就回。”
月娘将心里隐隐的不安按捺了,她想,她先这么想着他不会回来,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不失望。
“好。”她再礼貌地向澈然递了一笑。
片刻不耽搁,澈然幻气回了仙界。
翼界与鹿岭之郊,寰明、云飞与一批炎火战族还驻扎着营。
“澈然,你可回来了。”早收到消息的寰明迎出了林,大松了口气的样子。前阵子他知澈然找到了人,见云飞还未回来,也不敢太催他,但天少入凡界溜搭,就怕祥治那头追问起来,他挡不了多久。
“等得我心头七上八下。”这天少就是能任性。他一叹,瞧了瞧澈然,眉宇一挑,不怀好意笑道:“就算是凡界,孤男寡女…。”
“赭王那头如何?”澈然劈头问事,半点不同他啰嗦。
“赭王…。”寰明一脸扫兴,指了一处林子道:“云飞守着,还等你发落。”林间落了些营帐,守了重兵,里头安置的,是云飞领令自鹿岭救出的赭王与从属。
澈然点了点头,往林子迈步。又问道:“父尊那头呢?”
“玄王扣下了树谷星瑶,放了蓝雉整军备,多半,是要连兵了。尊上等你回头取翼符发兵,领我父亲、宇清和乔木云彤出战。”
“嗯。”澈然淡淡应了声,行至帐前,云飞见了他,上前垂首一揖。
“你这事,处理得倒好。”澈然淡淡一笑,掠过云飞,掀帘入了帐。
帐里,灰刃静静靠坐帐边,一道仙锁歛住了他灵力。他一抬首,见了澈然,轻蔑地别过了眼。
澈然随意拉了张椅一坐,轻松道:“赭王,武场上应该教会了你,话,别说得太早,也别说得太满。”
灰刃厉眼一瞪,冷道:“要杀便杀,废话少说。”若不是弋猎扯他后腿,哪里还能轮这捡便宜的雏鸟在他跟前耀武扬威。
“赭王,我要继位,不似你弟弟凭血气之勇,倒要动些脑筋。”澈然幻出了千守剑在手,倾身抵上他颈子,冷笑道:“而翼山,倒不想杀你,还要送你回红漠。”
灰刃也无惧于他那把剑,冷哼一声,淡淡道:“我红漠断不与翼山为盟。”
澈然剑尖一抬,扬起了他下巴,凛道:“你如今,也没这本事与翼山为盟。赭王,我冷岸承熙,不与你谈交情,只谈大渊版图。你要肯帮点小忙,能报你弟弟之仇,重回红漠掌权,好过就这么死了。”
见灰刃双眼冷淡,却一阵沉默。澈然收了剑,笑道:“而我,也断不会让赤狰弋猎得利。如今树谷栀月在我手上,红漠解封不了龙神,你倒以为,玄王有这脑子和翼山斗么?你不出手,红漠便这么输在你兄弟俩手里。”
赭王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不如说,凭你那摇摆不定的翼山战族,没有把握赢得了玄王与川流家连兵。还要我帮你一把。”
“赭王,我倒觉得,川流蓝雉,仍是我翼山的人。虽然,我确实没有把握,还得仰赖你一臂之力。”
灰刃冷瞪了他一眼,这冷岸承熙说起话来,不讲尊卑,不涉人情,听起来竟还舒坦。而那川流蓝雉,被迫而降,若真还是心向翼山,他红漠单凭那无脑的弋猎的确输得澈底。
静了半晌,灰刃一脸阴沉,淡淡道:“留那川流,你归翼山,我归红漠,互不相犯。”
“行。”澈然满意一笑,这赭王,到底比弋猎上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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