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星河
一早,他惴惴不安入了小院,一隻金丝雀飞来,朝他面上又扑又搧,吱啾怪嚷,一隻小雀鸟,宛若大鸿般的气势。寰明眨了眨眼,察觉牠那古老的仙气,一愣,连忙低声道,「老祖宗,行行好,澈然让我来的。」
金丝雀怪叫一声,仍是忿忿不平的样子。
「澈然?」屋内月娘走了出来,瞧了瞧,有些稀奇,走上来牵了他的手,甜甜一笑道:「这么快回来?…?我…还以为,要再等你一个月…。」
寰明心里一僵,怎么,和那冷岸承熙说得不太一样。他乾乾两笑,道:「当…当然不能让你等了。」
月娘闻言,又嫣然一笑。她接了飞上她手上的金丝雀,道:「澈然回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饿了么?我备了些小米在窗边了。」
金丝雀啁啾一声,飞过寰明头上,再乱搧了几搧,回牠常待的窗边去了。
「对不起…,今天金儿有些脾气…,你也知道,牠通常很乖巧。」
「无妨。」寰明尽可能地帅气一笑,又恍然想起本尊那笑容,总是只淡淡掛在嘴边,连忙又将那笑得弧度收敛了些。
「澈然…,你还好么?」月娘若有所觉的看了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还好还好。」寰明一阵紧张,忙将注意力转到桌上去,道:「你…你煮了什么,好香。」他看了看,一碗清粥,一盘木须梔子花,一碗鱼汤。
「我…我以为早膳你会不在,只将昨晚剩的鱼煮了汤。要不…我去替你煎点鱼。
鱼汤…,寰明一楞,觉得这澈然还真是牺牲,自己也只好委曲求全了。「不用不用。」这女人煮什么,吃就对了。「有这鱼汤挺好,挺好。」他往桌边一坐,捞来一碗,壮士断腕一般仰头几口喝得乾乾净凈。
「澈然…。」月娘凉凉一笑,轻问道:「你…府上,没事吧?」他夜半叁更跑出去,这头回来,变得怪里怪气。
「能有什么事,好得很。」寰明随口应着,抓来茶壶,连灌了好几杯茶,才好不容易冲淡了鱼汤的黏腻味。
月娘仍不自觉地望着他,好像想瞧出什么端倪。
寰明让她瞧得心虚,连忙又望了望桌上,道:「这…这梔子花清香,你也吃一些吧。」他从前便听说梔月爱吃梔子花,这他还记得的,他说着,边往她碗里堆满了花。道:「多吃点。」
月娘轻轻持箸,夹了几口花,仍是忍不住偷瞧他。
从前,澈然总道梔子花性寒,不肯让她多吃,只今日她以为他不在,才这么清炒了一些。他定然有什么心事,才这么万千顺着她。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澈然…我…在想。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低头淡淡喝着粥,忽然这么开口。
如今听到这对鸳鸯讲出帮忙两字,寰明还真有点害怕。他勉强维持着脸色,一笑,道:「什么忙?」
月娘瞧他那神色,连忙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请澈然…帮我买些…胭脂水粉。」她说着,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从前…我知道的,稍好一点的、不伤脸的水粉,都在城心,和春里流芳近,我…。」
寰明听了,松了口气,他还正愁没个藉口开溜呢。一脸胸有成足的样子,他俊朗一笑,道:「那有什么难。我一会儿便去帮你买。虽然,我觉得…,你如今这般素净,足以闭月羞花,胭脂水粉,有些多馀。」
让寰明这么以为高明的补了一句,月娘无奈一笑,缓起身走到了她的画架旁,逃避似的,静静打量起她的画来。
其实她近来,不太爱照镜子,总觉自己面容不如以往精神,也怕澈然瞧久了,心里生厌,并不怎么希望他注意到她的脸。
「澈然,你要不要瞧瞧我刚画了幅新的杨柳映月,你觉得…,提什么诗好…。这幅,只用墨色,我想…拿去集市。」
寰明听了一傻,拖着步走到月娘那画前,一脑空空。他这拿刀的人,实不比那文武兼修的澈然,还读那什么凡文凡诗。「嗯。」他咳了几咳,四两拨千金道:「我…我不比你才思敏捷,自然…你提得都好。」
月娘瞧了他一眼,只觉得寰明站得老远,心不在焉。从前澈然看画,总要贴抱在她后头,耳鬓廝磨,乱乱文不对题的提些诗词,好让她嗔个几句。
他…真不懂这画,还是如今…刻意回避起来了。
她轻轻提笔,落了两句诗,写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昨晚澈然一走,她有些睡不下,便想做画转转心。
一落笔,淡淡勾了这幅画。其实,她心里早也对上了诗句。
先时,澈然在或不在,留或不留,她看得淡然,毕竟,她只视他为赎身的金主。如今他又走,她却不得不承认,她有些难以忽略的落寞。想着澈然向她讨诗,她不免又反省起来,自己一直这么冷冷淡淡,他又如何肯留了。他的药帖,他温暖的妻字,他体体贴贴的浓情密意,不晓得何故无限生长,縈绕在心头,她一颗心犹豫不安,是不是,该这么再容自己走一回情关,是不是,她能为他勇敢一些。或许,这一次,他真是她的良人,她却不给彼此机会…。
终于,她在画面上留了落诗的空白处,她想让他明白,她其实比自己以为的还在意他,只是,又一直害怕失落而裹足不前。
她想,澈然懂诗,看了画,或许会有些高兴,也或许,又会给她一些如胶似蜜的保证,温声宽慰她。
但他没有。
她搁下笔,抬起头,朝澈然勉强一笑,道:「澈然…,你…若是需要回府,儘管回去。我不要紧的。」
寰明听了,如释重负,忙道:「月娘,最近府上家里都忙,我…我确实需要回去一趟,顺道,买你要的胭脂水粉回来,好么?」
「好。」月娘有些转不过心,应了声,随手将桌上收了收,又道:「我…我到后边忙。就不送你了。」
寰明这情场老将,自也瞧得出她眼里有些落寞,但,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这任务不也同打仗一般,他目标明确,收她凡魄入霜珠,再送回真澈然身边养回仙身,其他不该碰的,便不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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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按,欧阳修《生查子·元夕》,帮大家补上整首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溼春衫袖。
歸心 姨娘
「尊上…您。」青蓿轻灵的步伐随承熙走在林间,在他后头探头探脑。「我…又惹您不快了么?您…。」
承熙自她照了水镜,一句话不同她说,只风一般的走着,若不是为了等她,她觉得他应该会光影一闪便消失无踪。
「难道您…缺润元么?」她百思不得其解,方才,她一度以为,她会得到个什么大润元,但却什么也没有。承熙难道为这事气她么?但那白鬍子老神官不也说了,若非病入膏肓,便是没病,她既然健健康康,是不会从那水镜得到什么的。
承熙顿了顿,转过头勉强朝她递了个难得和善的笑:「你才缺润元。」
这草精,讲话经不经脑。
青蓿愣了愣,好似让那笑容往心头拧了两下。他本就生得好看,那种好看,搭着一双蓝瞳,冰冷尊高,似瓷似玉,没想这冷脸笑起来,还能像春风一般。
她还哑吧似的,承熙瞧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心愿?」
这什么奇问来着,她这简单的头脑里,一开始,只想设法开榴花,后来,天真的想要…呃,杀这尊上。但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老实说,她一时之间,真想不出什么愿望。
偏偏他一双蓝瞳望着,好像考试似的。唔…吉祥话人人爱听,青蓿愣愣一笑,转着眼道:「青蓿希望尊上尊体…。」
承熙一笑,逕自走了。「你若想到什么,再告诉我吧。」他不知何故,连话声都显得温柔。
青蓿好奇的感受着承熙态度里的不同,温顺地道了声好,又急忙跟了上去。
回了进德殿,却见紫鳶在进德膳房忙进忙出,见了承熙忙迎上来喊了声尊上。
青蓿见状一楞,赶紧摸了摸腰间进德神官宫牌,竟不在身上。她想了想,定是换衣时落了,又随旧衣送去了浣衣房。
承熙眉间沉沉一皱,那怒气才要发作,却听得后头一声澈然,穗花元君走出膳房,热烈地招呼了上来。
承熙那升到头顶的怒气,也只好压了下去,礼貌应了声:「姨娘。」
「就知道你定要不高兴。」穗花走上来拭了拭手道:「我帮你送了匹新衣到浣衣房,见到这宫牌,忍不住过个乾癮。」她将宫牌递给了青蓿,打量了她两眼:「收好,这东西也能掉了。」她说话时那眉眼间,却显得很是高兴。
承熙冷扫了青蓿一眼,又道:「请姨娘入厅歇歇吧。其馀的人,该去哪,就去哪。」
紫鳶一听,淡淡行礼,几步退了下去。青蓿跟着屈了屈膝,不自觉想要一併退下。
「青蓿。」这傻愣的东西。承熙沉声一唤,她停了步,抬头又让承熙瞪了一眼。「回厅。」他淡淡吩咐。
承熙领步往殿门走,同穗花道:「衣服怎劳烦您亲自送来,还忙这膳房做什么。」
「唉。」她望了承熙一眼,话中有话:「我儿子女儿都在你这进德殿,过来瞧瞧我这紫鳶唄。」她面色轻松,这言下之意仍是怪承熙将她差去扫叶子了。
承熙只作没听见,转步要进殿门。传声鸟金阳见了青蓿,又飞到她肩上,扬声振喊:「主人主人」。
承熙烦瞪了牠一眼,道:「你要怪嚷,这报门的职不如撤了。」
金阳张翅朝他耀武扬威地扇了扇,嚷道:「獃鸟,獃鸟,不如撤了,不如撤了。」
承熙懒得搭理牠,同穗花入了门。当年梔月仙魄灭散,这东西也不知躲那儿去,一日,却委委屈屈飞来他殿外,可怜兮兮喊了声「主人」。让他这么收留安安分分了五百年,现在这模样,只惹他烦心。
青蓿让那不小的金鸟身停在肩上,爪子勾得她有些痒,她轻轻拍了拍牠,屏息道:「你…你叫金阳吧,鸟儿乖,别惹尊上烦,快回去。」
金阳啁啾一声,乖顺地回了牠栖停的枝椏上去了。
她才进门,只见穗花已扬咒在厅案摆了一桌菜。将承熙按到了桌边。
「自你把朱鶯打发来我这,我便一直想来看看。你身旁的人,总不好随随便便。」
承熙听着,揣摩着穗花心思,就烦她与无相一张嘴巴。
没想穗花转眼看了看青蓿,却一把亲切的走上来牵她,上下打量一翻,又嘖嘖了几声。
「澈然,你这心思,在你师尊那头,可难办了。但你也不用管那老不休,他算东算西,怎不算计一下你的子嗣。年纪老大不小了,那夕珠巖你半步不肯踏进去,还像话么?」她一把将青蓿带到桌旁,也将她按进了椅里,道:「我记得,你叫青蓿吧。」
「是…。」青蓿怯生生地看着她,想她是紫鳶的母亲,不由得有些紧张。
穗花却只把碗筷往她面前推,又向承熙挥了挥手道:「用吧用吧,我早早就来,这菜都要凉了。」
承熙见穗花不管他,倒频往青蓿碗里堆菜,忍不住道:「姨娘,她是草精,不吃这些鱼肉。」
「啊…,对对。」她夹菜的手缓了缓,拍了下额头道:「我都活糊涂了。澈然,姨娘再这么等下去,这脑袋还怕赶不上见小天少啊…。这青蓿你要喜欢,动作得快,将你师尊杀个措手不及,别慢吞吞搞什么衣服这套,一介天尊,开例娶个天妃当真没什么大不了。」
「姨娘。」承熙那脸色沉了下来,淡淡道:「您多想了。」
穗花听了,朝青蓿那安抚一笑,又连忙起身将承熙几下拉拉扯扯到一旁,道:「澈然…,姨娘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几个女儿,这既是难得的机缘…。」
「姨娘。」承熙冷着一张脸,浇穗花一盆冷水。「青蓿,是草精,寿数有限。您就别再提这事了吧。」还别提她或是个仙术锻造出来的,青桐真人提过,这锻造的仙魄,繁衍不了子代。
「寿数有限…?」穗花挑了挑眉,吐了口气道:「寿数有限也好过没个影,姨娘那有的是珍奇药材,通通拿给她补身子。」
「姨娘…。」承熙还待说点什么,穗花呔了一声,转身回了桌边。
青蓿也不知道这穗花元君同承熙话了什么,只见她又一派亲切迎上来,承熙却似乎不大高兴,逕自待在书房里。
穗花只道既然是个草精,动作更快些便得了。「我等会儿回竹居,让朱鶯送些药材来给你,你可要仔细用了。要担尊上这进德神官,精神不好可是不行的。明白么?」
「明白。」青蓿赶紧应了声,当真以为明白了什么,大概是承熙嫌她最近总精神不济,才要带她去看那御医般的水镜了。」
瞧这青蓿乖巧,一双水灵的眼儿乌溜溜的,穗花愈看愈满意,笑道:「这孩子漂亮懂事,就是姨娘也喜欢,你还执着什么。」
穗花厅里绕了遶,且有些不满,又朝承熙喊道:「你这进德殿,四处是梔子,说实话,梔子冷寒了些,要不,你让他夏日开花便成,不用搞得四时皆花,对你不好。」她一叹,又道:「五百年了,有些事,既然回不来,不如承物合时,能清理便清理。」
「姨娘。」承熙闻言,脸色又一沉,且沉得穗花也收住了声。「我还要回大殿听政,不多耽搁了。」
他挺不悦地甩了袖,几步幻无了踪影。
「唉。」穗花叹了口气,拿她这孩子没辙。「青蓿,看来姨娘得想想法子,帮你一把。」
「帮我…?」
「钓男神么,傻孩子。」穗花又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歸心 (簡)下策
“这是…?”月娘好奇地问了问。
“我在街上瞧见,顺道带了回来。”他笑了笑,道:“澈然有幸,请月娘做画题诗,赠予郎君么?”
这月娘,懂诗善画,却半句也没写给他过,简直比酒肆的姑娘还怠慢。他在这处,脸皮特厚,自己讨一首也无妨。
月娘也知自己对澈然有些不用心,但她身心不一,已是为难,还要调笑,她便不会了。歉然一笑,只好道:“当然好,只是,容月娘想想,好么。”
她一想,那扇面搁着,又过了数十日。偶尔提笔,又放下,始终没写画什么。澈然待她好,她也不想就这么抄两句情诗敷衍便送还与他。
那晚,她在他臂弯中睡着,澈然望着,有些怅然,又几分怜惜。他等着,等着她想起他,等着向她好好解释,等着她再爱上他,等着同她执手,走到地老天荒。
从前他觉得凡诗凡词花言巧语,以凡魄那撢尘似的年岁拟天比地,挺不真诚,如今才晓得情至深处,早忘却了时光流年,动不动便想着地久,想着天长。
他一片情意似海,伴着月色,正满心温柔。小山上,却隐隐有仙气涌动,他耳边,传来寰明的话声。
“澈然?”寰明小心翼翼问道:“你在附近么?”
她的小屋,落了仙咒,不仅凡人走避,就是仙神也瞧不见的。
闻声,澈然收敛心神,悄悄起身要离榻。
“澈然…。”月娘明明睡了,他微微一挪动,她却又醒了来。“你…要去那儿?”她一脸困倦,模糊问了声。
澈然知道她虽然不说,她不压抑的时候,很害怕一醒来,便会见不着他。他回头轻握住她的手,安抚一笑,道:“月儿,我出去…,办件事。一会儿便回来。”
“出去…。”夜半叁更,去办什么事儿呢。月娘清醒了些,伸手拉住他,眼里一片牵绊,半晌,又缓缓松了开,道:“天凉,披件衣再走吧。”
“你睡吧。一会儿回来。”澈然递了安抚的一眼,拎了外衣便出了门。
出了仙障,他寻着仙气,隐身低飞,迎上了寰明。
“呼,澈然,还真难找,你这人,藏得倒好。”寰明赶得气喘吁吁,不懂这紧要时刻,这澈然不回翼山,却将他找来凡界做什么。“快说吧,什么忙还要到这凡间才能说。”
澈然最后想了几想,他要出战,凡界一晃至少叁五年。却也没别的法子了。
他看了寰明一眼,淡淡道:“寰明,我回翼山,便要调兵出战,分心不得,你以驻守龙谷为由,替我来陪她。”
“陪…,啊?”寰明声音高了八度,下巴显没掉下来。“澈然,你搞错了,你要出战,我这少将当然要带兵,怎能留在凡界陪个姑娘。”
“不是说了,你要驻守龙谷么,龙谷确实得盯着,但我想,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的。你也不用一直待在这处,不时露个面就行。”
“这…不行不行不行。”寰明左思右想,笃定道:“你要打仗,我当然要替你打那前锋。”
“你放心吧,这次出战,翼兵作个样子,灰刃自会拼了命收拾他弟弟。有你父兄和云飞,已经够了。”
“喂喂…,再…再不然,我炎火寰名,是出了名的仙界采花郎,你应该要不放心吧。澈然,她可是你捧在手心上,揣在心尖上的女人,不能交到我这种人手里啊。要不,你找朱莺吧。”
澈然烦瞪了他一眼,仍道:“这事,我只信得过你。这一战固然重要,保下她,更重要,乔木云彤打她主意,我不放心独自留她在凡界。还有件要事,她那凡身,大约撑不到我回来,别医她,但让她舒服些。真撑不住了,将她凡魄收到这霜珠里,别让她入了冥司,让神官发现。”
澈然说着,将霜珠递给寰明,将开珠之咒教与了他。“对了,还有这个,只需要带着,它会继续记下栀月的记忆。”他又幻出栀子实,交给寰明。
“我…我明白了。但…,你们…,我是说…你知道。”寰明那神情一脸想装正经,又显得很不正经。“小别胜新婚,这么几年…,你…总没要我连这春宵良辰…,都要帮你吧。”
澈然冷扫了他一眼,只寒得寰明心里发凉。那眼神,约莫是说,你敢,当心我抄了你炎火战族。
寰明打了个哆嗦,只觉这人凶得不可理喻。
“我…替她备了些药方,你便拿那药,和她身子不好,推托了吧。说起来,她很独立,你在不在,不大要紧,她…也没那么喜欢我,你要不主动,她不会贴到你身上来。”
“不主动不主动。”寰明连忙正经八百的担保。这刀枪剑林,哪处没入过,却还真没接过这等香艳又委屈的任务。“我…现在过去么?”
“不急,天亮回去就行。我得走了。”澈然望了小屋一眼,歛了歛心神,多见她那么一眼,又是一番牵肠挂肚。
寰明一派无奈,化了个澈然的样子,上下一瞧,还颇为满意。“这样行么?像我们俊俏的天少么?”他拨了拨发,又挑了挑眉。
澈然只感到一阵不舒适,冷声道:“稳重点好么,别吓跑了她。龙谷,也别忘了。”
想到龙谷,寰明仔细一量,楞道:“那么,要是那青桐虚里,伏不下龙神…,我…我不是首当其冲么?”
澈然笑了笑,道:“的确是,大渊两大功劳,都归给你了。”他拍了拍寰明,道:“走了。”
“喂喂,澈然,不是这么说的…,喂。”他还连声叫嚷,澈然转眼幻了气,消失在一山青林间。
嗯哼,寰明一叹,管她二殿下叁殿下,哄哄女人嘛,也不是什么难事。
歸心 (簡)替身
哄女人不难,哄澈然的女人,倒有些难了。
一早,他惴惴不安入了小院,一只金丝雀飞来,朝他面上又扑又搧,吱啾怪嚷,一只小雀鸟,宛若大鸿般的气势。寰明眨了眨眼,察觉牠那古老的仙气,一愣,连忙低声道,“老祖宗,行行好,澈然让我来的。”
金丝雀怪叫一声,仍是忿忿不平的样子。
“澈然?”屋内月娘走了出来,瞧了瞧,有些稀奇,走上来牵了他的手,甜甜一笑道:“这么快回来?…?我…还以为,要再等你一个月…。”
寰明心里一僵,怎么,和那冷岸承熙说得不太一样。他乾乾两笑,道:“当…当然不能让你等了。”
月娘闻言,又嫣然一笑。她接了飞上她手上的金丝雀,道:“澈然回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饿了么?我备了些小米在窗边了。”
金丝雀啁啾一声,飞过寰明头上,再乱搧了几搧,回牠常待的窗边去了。
“对不起…,今天金儿有些脾气…,你也知道,牠通常很乖巧。”
“无妨。”寰明尽可能地帅气一笑,又恍然想起本尊那笑容,总是只淡淡挂在嘴边,连忙又将那笑得弧度收敛了些。
“澈然…,你还好么?”月娘若有所觉的看了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还好还好。”寰明一阵紧张,忙将注意力转到桌上去,道:“你…你煮了什么,好香。”他看了看,一碗清粥,一盘木须栀子花,一碗鱼汤。
“我…我以为早膳你会不在,只将昨晚剩的鱼煮了汤。要不…我去替你煎点鱼。
鱼汤…,寰明一楞,觉得这澈然还真是牺牲,自己也只好委曲求全了。“不用不用。”这女人煮什么,吃就对了。“有这鱼汤挺好,挺好。”他往桌边一坐,捞来一碗,壮士断腕一般仰头几口喝得乾乾净净。
“澈然…。”月娘凉凉一笑,轻问道:“你…府上,没事吧?”他夜半叁更跑出去,这头回来,变得怪里怪气。
“能有什么事,好得很。”寰明随口应着,抓来茶壶,连灌了好几杯茶,才好不容易冲淡了鱼汤的黏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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