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白莲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落乌衣巷
她知道里头的人是容嫱,一想到她虽得了摄政王宠爱,却还要做这般卑贱的活, 心里便生出一点隐秘的快感。
容嫱近来风头正盛, 京城到处是她的传言。先是假千金的身份被揭穿,被赶出侯府后摇身一变, 竟成了摄政王外室。
今日又听说, 她其实是云朝崇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
云朝国力虽不比晋朝, 但一朝郡主之尊贵岂是普通贵女比得上的。
“容嫱?”有人还在犹疑,有人已经冲着屏风后头喊出了声。
本着试探的意思, 没想到屏风后人影微顿,容嫱放下算盘,随即缓步走了出来。
众人面上不显, 还在观摩。其中有个性急的却两三步迎了上去,挂着明晃晃的笑意:“真是你啊?”
容嫱慢慢活动着发酸的手腕,淡淡问:“要买什么?”
这穿着藕荷色长裙的少女顿时反应过来,扭头问一旁的掌柜:“掌柜的,方才说的胭脂,拿来我看看。”
她又望向容嫱,小心道:“我不大会挑胭脂,分不出好坏,你能不能帮我瞧瞧?”
容嫱睨着她脸上质地上好、颜色绝佳的胭脂和口脂,便知这是个会打扮的,哪里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窍不通。
但她只是笑了笑,接过掌柜递来的胭脂,打开来往自己手腕上方抹了一道。
她皮肤白皙且细腻,什么胭脂都衬得极为好看。
藕荷色长裙的女子随即应和道:“这胭脂真好,我买了!”
容嫱低眉浅笑,让人拿了盒新的替她包起来。
其他人见状,方知容嫱并不如容妙儿说的木讷冷漠,反而是随和的,便一起拥了上去,纷纷问起胭脂水粉的事。
还问她其他的铺子是什么,有空要去光顾。
外室白莲手册 第46节
独留容妙儿一人尴尬站在原地,眼红地盯着被围在中央的容嫱。
容嫱自小在容夫人极严厉的教养下长大,才情双绝,并不是妄言。
从胭脂水粉到诗词歌赋,甚少有她接不上的话。即使面对着一众身份不俗的贵女,谈吐举止依然令人如沐春风。
这是容妙儿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本事,她心里火大,又开始怨恨容嫱抢了她的位置。
若非被留在江南和奶妈生活,她如今才情,必不会输给容嫱半分!
“那么热情干什么,流言蜚语还当真了,我叫一声郡主,你们看她敢答应么!”
气氛一滞,众人拿眼睛小心觑着容嫱,却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想知道这消息的真伪。
容嫱垂眸擦着手腕上的胭脂痕迹,弯了弯唇:“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我几时成郡主了。”
“看吧!”容妙儿松了口气,叉腰大声道,“她就是假的,真爱装!”
“可是……听说是崇亲王亲口承认的……”有人迟疑道。
这话最先还是云朝使团里一个洗茶壶的下人传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容嫱眼底露出点点讶异:“亲王倒也曾说过,我长得有几分像他……一位故人。”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吞吞吐吐,反而越发耐人寻味。
倒是知道崇亲王有位心上人,一贯以爱妻相称,甚至为其多年未娶。
容嫱不会是二人的女儿吧……?
容妙儿犹自嫌弃道:“只是像一位故人罢了,你倒好,直接传自己是郡主,你真不害臊!”
她说完,等着姐妹们附和,却见那堆人又围着容嫱聊胭脂去了,态度比之前竟更热烈。
她懵了懵,气得剁脚:“你们!!”
偏容嫱百忙之中还特地关怀,眨了下眼道:“妙儿,你也要买胭脂?”
其他人顿时用羡慕的眼光看向气急败坏的容妙儿。
容嫱若真是云朝郡主,那可真是左手搭着摄政王,右手搭着崇亲王。
想得更远些,原先容嫱离开容侯府,身份低微因而只能做外室。
若真成了郡主,摄政王妃的位置岂不也指日可待?
容妙儿瞪她一眼:“我才不买你这里的东西!跟你人一样脏!”
说罢转身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略有些尴尬,且不论日后如何,外室的身份确实不大光。
容嫱却没事人似的,拿了盒店里新出的口脂,淡淡介绍起来。
和容妙儿混在一起的贵女,家中背景在京城都算不得特别厉害,或是家里不怎么得宠的。
且大多年纪心智偏幼,叽叽喳喳喝了她两壶茶水,才各自抱着胭脂盒满意离去。
唯独还剩一人,在口脂那边看了许久,什么也没买。
容嫱走过去:“孙小姐。”
“叫我名字就行。”孙喜宁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温和偏圆的脸。
她穿着浅黄色织锦裙,因天气渐凉,外头还搭了条坦领半臂。
尚书嫡女,性情温良。
这便是外头对于孙喜宁最多的评价。
容嫱笑道:“你怎么和妙儿在一起?”
当初险些被容夫人母女算计、生米煮成熟饭的孙至河,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孙喜宁容貌不算出众,却格外有亲和力,这会儿没什么表情,竟也不令人觉得冷漠。
“以你的玲珑心思,难道猜不透吗?”
“容妙儿算计到我哥哥头上,我不会善罢甘休。”
容嫱从前和孙喜宁私下偶有接触,早知她内里并不如传言般温和无害。
容夫人自作聪明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根本就是把容妙儿往火坑里推。
“你想让我帮你?”容嫱问。
孙喜宁拿了盒口脂:“不必,我自己来。”
“只是想着你先前的遭遇,听到我说这些话,心里兴许会高兴些。”
容嫱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还是低估了孙家小姐的手段。
不由失笑,重新拿了个口脂:“这个适合你。”
孙喜宁拿着结账去了,望着容嫱,想了想又道:“我从前觉得你太软弱,如今这样,我倒是挺喜欢。”
“若非容妙儿母女横插一脚,你真成了我大嫂,我还是挺愿意的。”
掌柜一边记账,一边冷汗连连。
可别让王爷听到这话……
第三十九章 阿绻
两三日后, 云朝使团向皇帝告别,动身离京。
除去赵清雁的事,这一趟算是十分顺利且圆满。
崇亲王来时由秦宓率人接待, 离开时,也是秦宓送至城门外长亭。
初秋时节, 天高气爽,适合赶路。
“多谢相送, 请回吧。”
崇亲王饮尽面前清茶。
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 缓缓停在长亭外。
容嫱撩开车帘钻出来, 秦宓已经上前去,扶了一把她的手。
秦宓定定看了她一眼,才道:“去吧, 本王在车里等你。”
崇亲王脸色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即颔首示意:“容姑娘。”
容嫱让丫鬟留在亭外,上前去福福身:“听说亲王今日返程,特来相送。”
崇亲王听着她的称呼,又见这客气得体的态度, 便知自己当日怒急说的话, 她心里没当真。
若她真把自己当成生父,他反倒有些怪异。
崇亲王松了口气:“容姑娘客气了。”
说罢静静等着她说明来意。
容嫱沉默了一会儿, 才道:“那日的话, 后来也传到我耳中。”
她看了面前格外稳如泰山的男人一眼, 不知是何等情绪失控,才会对赵轻雁说自己是他女儿。
崇亲王叹了口气:“我瞧你几日来都没动静, 还以为不会来问了。”
特地为这种事上门求证,未太过隆重。
容嫱等了几天,借送别的机会到了这里:“事情原委, 王爷已经同我说清楚了。”
“只是不知王爷……方不方便说说那位阿绻姑娘?”
她斟了一杯清茶,放在他手边,心情微微有些忐忑。
崇亲王说她像阿绻。
世上两个容貌相似的人,除去巧合,那必然血脉上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崇亲王一怔,良久才端起茶杯,握在手里,热度透过瓷壁传入掌心。
“阿绻啊……”
他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阿绻了,再回想起来,容貌都模糊了些许。
但他看向容嫱鲜活的面容,竟从几分相似中拼凑出心上人的模样。
“我与阿绻相识是在冬天,南境的冬天不像京城大雪纷飞,湿冷却入骨。”
“她当时还没有你大,后来问了才知是十四岁。”
“当时我陪父皇在郊外林场打猎,极瘦小的姑娘,身上还有伤,跌跌撞撞地倒在我马前。”
崇亲王说着轻笑一声,眼神好似浸润在温柔旧事中。
“幸而当日我的马被人下了泻药,跑起来还没其他人走马快,否则我又怎能与她相识。”
他当年十八,正当年少,骑着病马满肚子的火,索性带走昏迷的小姑娘,退出憋屈的猎场,扬长而去。
“她说她叫阿绻,问姓什么,便不说话了。”
阿绻眼神总是沉沉的,看谁都像别有目的。
崇亲王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喏,我当时还被她挠了。”
他说完一愣,才想起时隔久远,那些细微的疤痕早被岁月抚平了。
但洗干净的阿绻真的很漂亮,身形又瘦弱,很能激起毛头小子的保护欲。
崇亲王当时就是个毛头小子。
“我查她的来历,才知她是青楼里跑出来的,挨了数不清的打,才走到我身边。”
“我当时年纪轻,觉得既然她倒在我马前,我就应该保护她。”
他说到做到,替阿绻编了新身份,让她以侍女的身份留了下来。
但他几乎不要求阿绻做什么,而府里的下人,连带着对她也有一分尊敬。
“一开始她话很少,总是发呆。”
外室白莲手册 第47节
“下人说她半夜有时候会哭,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我府上已经过得比大多数人都好了。”
他只能归结于少女的敏感心思,或许是想家,又或许是思念某个人。
“大概有半年都是这样,我其实有些没耐心了。”
年少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渐渐不再关注阿绻,到后来似乎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又过了半年,又是一个冬天,我路过梅园,看见她在折梅枝。”
崇亲王声音突然停了。
容嫱听得正入神,不由奇怪地出声:“亲王?”
入府不过一年,阿绻身上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初遇时那个瘦弱苍白的少女,竟转眼出落成了妙曼美人儿。
阿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绽放,美得惊人。
她略微惊慌地转过身,美眸里水波流转,手里捏了一支红梅。
当夜美人便红衣入梦,缠绕在他身上,绵软销魂,让他魂牵梦萦。
这话崇亲王是不好意思对容嫱说的,只顿了顿道:“阿绻长高了一些,长胖了一些,美貌更胜从前。”
“初见时她那样防备我,再见时,却小心翼翼上前来,递过刚折的红梅。”
阿绻声音也养得水灵缱绻,一如她的名字。
她盈盈下拜,感谢他的恩情,语气真诚温软。
他盯着她摆动的细腰,心里暗骂自己孟浪。
“后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我常去看她,她每日都对我笑。”
“她后来渐渐胆子更大了,趴在我耳边说情话。”
弱冠的年纪,最是经不起撩拨。
阿绻一岁比一岁风韵更浓,妩媚天成。
“第三个冬日,她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冬夜寒冷,如今也不记得谁先喝了酒。只记得阿绻目光迷离,软着身子靠进他怀里,伸手解他腰带,一颦一笑,都似勾魂摄魄的妖。
这话本有些尴尬,但他此刻正沉浸在那一刻的柔情蜜意里。
阿绻前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她的所作所为,同为女子,容嫱不咂摸出一点味道来。
她起初对秦宓不就是这样,温柔迎合,百般撩拨。
她有些冷漠地想着,许是那被人遗忘的半年,阿绻在府里过得越发不如人意。
下人向来跟着主子喜好走,阿绻原来的性子又不讨喜,主子一冷落,其他人可不得寸进尺地欺压。
半年的苦,从初入府时的关照,到被冷落的窘境,足以让人想通。
阿绻美艳动人地出现在梅园,崇亲王又恰好路过,其中几分巧合、几分人为,只有阿绻自己知道。
若非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温顺地去讨好别人。
容嫱垂眸,想到自己和秦宓,她又比阿绻强多少呢。
至少多年过去,崇亲王还对阿绻念念不忘。
可几年后,秦宓又是否还会记得,曾经有个被他宠爱过的女子,叫做容嫱。
容嫱淡淡问:“亲王这么喜欢阿绻,为何没有娶她呢?”
崇亲王面上闪过一抹灰败,喃喃道:“她出身低微,我母妃不同意。”
他性子也倔,不肯接受家里折中的方法,让阿绻做侍妾。
他是真的喜欢阿绻,想给她最好的。
“我想她做我的王妃,我不舍得她受委屈。”
他与家里僵持不下,阿绻性子一直很温柔,从来不逼迫他,只是温柔地抱着他,说不急,我能陪着你便很好。
她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愧疚。
他当时刚被封了亲王,权力还不在自己手中。
家里见他执迷不悟,动手要清除阿绻。
“他们派人杀阿绻,我日日寸步不离地守着,杀手投鼠忌器,不曾得手。”
他轻描淡写地掠过,其实后背如今还有一点淡淡的疤痕,是他当初替阿绻挡了一剑。
他这样死死护着,只一次,杀手便不敢再来了。
“很快他们又有了新的办法。”
赐婚的旨意来得很快,对方是权臣家的嫡女。
“他们用整个王府威胁我!”崇亲王说到这里,即使事情过去很久,语气里依然充斥着浓浓的挫败和愤怒。
圣旨已下,他不从,整个王府都会被牵连。
他可以用自己的命保护阿绻,但他不能用整个王府去换。
崇亲王捏着茶杯的手在颤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只能拖着婚期,对方也不可能任由嫡女芳华被我耽误。”
“其实只要阿绻再等我……再等我两年,不,一年……”
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他往后两步坐在石凳上,伸手抵住额头。
他凭什么让阿绻等他呢?从十四岁到十八岁,她已经送上了自己最好的四年。
阿绻离开,都是他没用。
容嫱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神情复杂。
阿绻主动离开,究竟是因为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还是发现所图没有结果?
她看着久久沉默,依旧深陷自责的崇亲王,竟更愿意是前一种。
可若是两情相悦还不能在一起,岂不是更加伤怀?
使团的人似乎发现这边气氛不对,踌躇地走过来:“亲王,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到歇脚的地方了。”
崇亲王捏了捏眉心,声音低哑:“吩咐下去,准备动身。”
他站起来往外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容嫱:“你与阿绻,真的有几分相似。”
他绝不愿说出那个猜测,阿绻离开他后,或许同别的男人有了结晶。
崇亲王闭了闭眼。
“回去吧,你与秦宓,万不要像我和阿绻。”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秦宓只听得最后这一句,打起帘子,望了出来,正与容嫱目光对上。
她一怔,神色几分恍惚。
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四十章 护膝
马车行驶回城, 随着路面颠簸轻轻晃动。
容嫱坐在秦宓对面,心思有些漂浮不定。
秦宓想问一句方才谈了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该事事将她拘着, 便打消了这念头。
半晌却听她主动开口:“阿绻真是我生母?”
崇亲王口中的阿绻,也爱穿红衣, 颜色便如那日园中折下的梅花,在冰天雪地里亦是美艳动人。
当年她也正是在离云朝不远的南境, 被容老爷子当作嫡女带回了侯府。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秦宓不置可否, 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又不动声色挪开。
容嫱浑然不察,发着呆,脑海里掠过几幅模糊的画面。
记忆中除了红衣女子, 更多出现的,反倒是一位少年。
她原先忽略了,如今仔细一回想,越来越多的画面便隐隐浮现。
少年在灯下读书。
少年替她赶走恶犬。
少年递给她一支糖葫芦。
……
“他若是平安长大,如今……”她抬头, 看到秦宓深邃的眼神, 下意识道,“年纪也有王爷这么大了。”
他一顿:“谁?”
容嫱撩开侧帘透气, 怅然道:“我记忆里那位少年。”
“我想找到他。”
秦宓神色微怔, 却很快恢复如常, 声音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异常:“你想怎么找?”
“是啊。”她往后靠在马车里,侧脸显露出淡淡的苦恼, “茫茫人海,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也记不清他的模样, 该如何是好。”
人一旦发觉自己忘了什么,那种死活记不起来的滋味实在磨人。
容嫱望着马车外后退的街景正出神,却发现马车缓慢停了下来,但距离别院,分明还有一条街。
她疑惑回头,听见青伯低低的声音在另一侧传来。
“王爷,夫人正在别院。”
外室白莲手册 第48节
秦宓只是沉默了一瞬,便放下布帘,淡淡吩咐:“绕道,回王府。”
能被青伯称之为夫人的,自然是秦宓生母方氏。
早先他便再三嘱咐,不要与方氏见面,遇到了也避一避。
马车重新驶动,却是走入另一条街,特地绕开了方氏所在,径直往摄政王府去。
虽早知道自己身份不大光,让夫人见了会不高兴,容嫱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面上浮起浅浅笑意,故作调侃:“我还不曾向夫人问过安,该拜见一番的。”
秦宓微微皱眉:“不必。”
容嫱心头微滞,仍维持着笑容,语调平静:“自然都听王爷的。”
自搬去别院,她来摄政王府的次数便不多,多数时候都是秦宓过来。
他不来的时候,容嫱便只管打理铺子,做些别的事儿消遣。
外室便要有这样的自觉,哪里能成天烦他。
容嫱仰头看了眼王府干净高悬的牌匾,心中微哂。
秦宓要处理公务,她自觉退到偏殿,坐在桌前吃了些下人端上来的瓜果糕点,便托着腮无所事事。
这里是王府,不好像别院那样随意,她原先还坐得端正,渐渐便开始犯困。
千醉规规矩矩站得腿麻,扭头一看,才发现小姐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她偏头趴在泛凉的桌面上,天儿早就入秋了,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撩动她鬓边发丝和柔软的裙摆。
千醉左看右看,轻手轻脚挪到门口,想问侍女要张毛毯披风之类的。
王府里的下人都像是雕塑,垂着头一动不动,听见声音,侍女微微皱眉:“衣物摆饰不是我负责。”
她若是随便动了,万一少了什么东西或是损坏了,过后是会追究到她头上的。
千醉傻眼,往常在侯府或是别院,屋里的事全是她一人负责,哪里还有这么分工明确。
这王府里下人一个个被调/教得格外死板,千醉无语,只能去把窗户关严实。
另一个侍女却又缓步走过来,说屋里要留半扇窗透气,这是规矩。
千醉瞪着眼,难以置信。
“你们吃饭是不是也有规矩,一人只能吃十口?”
侍女脸色尴尬,瞥了眼桌边睡着的女子。
王爷身边没有过女人,若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就罢了,她们自然事事以女主人为先。
可容姑娘虽得宠,也只是个外室,王爷没发话,不好因为她破坏规矩。
千醉不高兴,但也明白做下人的难处,只得自个儿生闷气。
要她说啊,什么时候王爷赶紧娶了小姐,让这些人再看低人!
秦宓听见千醉的声音,放下公务走进来,一眼便瞧见睡着的容嫱。
他一进来,几个侍女便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
千醉委屈嘟囔:“小姐以前生病损害了底子,最怕冷了。”
秦宓俯身去摸她的手,果然触到一片凉意,秀眉轻蹙,鼻尖红红的,可见睡得不怎么舒服。
“怎么让姑娘睡在这里?”
千醉立马抖擞了神,瞪了瞪突然变得低眉顺眼的侍女:“就是呀。”
秦宓这么一句话,态度可见一斑。侍女才悻悻走出来:“奴婢去拾一间客房。”
“不必。”秦宓已经将人抱了起来,他一靠近,容嫱便寻着热源歪过去,钻进他怀里乖乖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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