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嫡姐拽进被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网瘾少女
雁思张了张嘴,回过身来,诧异道“小姐,您不想见着大小姐么?”
苏浅颊上浮着虚红,一手捂了捂胸口咳着,努力保持着平静,低声道,“我不能再见她了,雁思我这条命,留着还有用。她若要讨要,等过段日子,我欠她的,全都还给她便是。”
她闭了闭眼,因着说这两句话脑中又泛上晕眩,蜷了蜷身子,喘息着继续开口,“便说我已醒了,请她回吧……”
她撒了手,手腕垂落在床边。
雁思低着头,瞧她说得如此严重,颇为难受,抹了抹眼泪,便又推了门出去。
苏汐携着绿蕖朝这头行来,还未靠近,便见雁思扑通一声朝她跪下,磕了个头,“大小姐请留步……”
她慢慢收了步子,问道,“雁思,她可醒了么?”
雁思点点头,应道,“方才已是醒了,同雁思已说了几句话,大夫说,熬过来便没什么大事了,大小姐请放心。”
苏汐捏了捏袖子,仍是又抬了脚,道,“我去看看她。”
雁思又是膝行两步跪到她面前,埋首不起,“大小姐,还请您回去吧!”
苏汐盯着雁思看了一会儿,慢慢明白过来,“她让你来拦着我的。”
苏汐心里有些乱,一整日的面上都没什么颜色,可如今知道她醒了,心里方又定了下来似的。
竟是笑了笑,朝后退了半步,没再说什么,便要离去了。
雁思本该觉得松口气,可此番瞧着她不闻不问,便又要离去,心里顶破了天一般为自家小姐觉得不甘。
又是叩了首,道,“大小姐可是仍会担心么?”
苏汐顿了步子,听出她语中带了刺。
绿蕖是亲眼瞧见苏汐坐立不安了一整日,闻得雁思顶撞,心头颇有不忿,便是以往叁小姐那样对待大小姐,她仍是处处记挂,怎地倒还叫这人生出气愤了?
人心是偏的,可雁思这心,偏的却也太没边了去。
绿蕖憋着气张了张嘴,苏汐瞧了她一眼,又不得不憋了回去。
人心是偏的,可大小姐这心也是偏的……
苏汐未见动怒,不动声色地说着,“她那伤是我打的,我第一回朝她动了手,打成这般,是我不是,自得来瞧瞧,也谈不上什么担不担心。”
雁思鼓着气,闻言更是忿忿,“您怎可这样绝情……您以往瞧着小姐受什么伤不是紧张得要命,您……”
她差些哭出来,脸也涨红了,压抑不住情绪,“我家小姐,本就重伤在身,回来那日,您不闻不问,不由分说便将她责打一番,当日大夫便看得直摇头小姐是个忍惯了的性子,怕您惦记,从不肯将伤露给您看,您却也从不过问嗝。”
她捂了嘴,竟忍出个哭嗝来,恼自己不争气,更是气愤,“您可知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她那伤是怎么来的,伤得有多重您不知道,您只知道趁小姐外出订下终身大事,只知道防着小姐,如今为了夏府,更是要将小姐逼上绝路”
“放肆。”
苏汐面色发白,冷喝一声,雁思总算回过神,蓦地闭了嘴,当即冷汗涔涔,猛地伏到了地上。
她埋着头,便也看不见苏汐捂了胸口摇摇欲坠的模样,绿蕖急得要上前扶她,被她摆手示意。
“雁思,夏府的事,是她亲口承认的,那十余条人命,容不得你出言无状,待她病愈,你自去领罚。”
“是。”雁思乖乖认下。
苏汐扶了扶一旁的柱子,虚弱地转了身。
雁思怨怪她的,她无言反驳。她既已知道自己想要的,苏浅此时也不愿见她,却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雁思出言不逊,顶撞了逝者,顶撞了大小姐,雁思认。可大小姐,您于我家小姐而言,那就是天,您若是不要她了,对我家小姐而言,那无异于天塌了啊……请您怜惜着些,小姐她,真的已经在改了”
苏汐扶着柱子,没有回身。
“雁思,许是我错了,一味逃避,将她逼得一步步犯下大错。纲常与人命比起来,又算得什么可如今,横亘在我与她之间的,不是世俗,是汪洋的血海……”
她掩袖轻咳,贴着柱子伏了伏背,“你说我是她的天,可她可曾想过,便是天,也有兜不住的时候。”
“我唯一的后悔,便是没有在初时便答应了她。此身命薄,却累她罪孽缠身,累夏家枉丢性命。雁思,她错了,我可同她一起担着,可如今,你要我怎么担得起”
雁思看着苏汐被绿蕖搀着往回走,擦了擦眼泪,一进屋,恰好瞧见苏浅伸着手,举在面前打量。
琥珀眼中淌着碎光,丁丁零零地,越长大,这双眸子便越是惹眼。
雁思低头同她禀报,“小姐,大小姐已经回去了。”
“嗯,知道了。”
苏浅放下手,抬眼瞧着她,带着些许探究。
雁思有些发虚,不想片刻,她又移开了目光,转眼在屋中巡视打量,似有些失神。
“下去吧。”
雁思低头应是。
脚步声一点点微弱下去,榻上的少女侧耳听了一会儿,睁着眼,眨了数次,眸中浮光似琉璃。
她将被子扯到胸前盖好,闭了眼,睡得安静乖巧。
天塌了,她要重新开始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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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嫡姐拽进被窝 被困
苏汐回了屋,伏坐在桌前,捂着胸口喘气。
绿蕖看得着急,出声问道,“小姐,您可有事,要不要将大夫请来看看?”
苏汐摇头,“不碍事,歇一会儿便好。”
苏浅方醒,若再让她知晓这头也请了大夫,如何安得下心。再说,两姐妹置气来置气去,一个两个接连病倒,却似笑话一般。
苏汐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当日一棍接一棍地打在她身上,不由有些颤抖。
当日连绿蕖都在为她求情,她却不管不顾地责罚
“绿蕖,我这个姐姐,做得很不像样,是不是?”
她垂着眸,语中带着怅然。
她从不肯面对苏浅的情意,一味否认,将她一步步逼上绝路,犯下一个又一个大错
绿蕖急道,“小姐,您别听雁思胡说,叁小姐那样对您,您哪里又有对她不住的地方了?”
苏汐慢慢趴在桌上,抿唇不语。
她亦不知,她们之间,如何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当真是冤孽。
第二日,巳时,越歌方用完早膳,便听管家说府里来了客人。
步至前厅,远远的,便瞧见举着茶杯沉思的女子。
她瞧着没有前些日在病中那般苍白消瘦,似随时要随风而去。唇上多了些血色,却仍是分外惹人怜惜。
越歌走上前,免了她的礼,坐到她对面,问道,“稀客,你今日怎会到我这里来?我原以为,你日后定是不会再同我有交际了。”
苏汐皱了眉,“殿下这是何意?”
越歌举到唇边的茶一滞,回眼望着她,有些讶然,“苏浅还未同你说么?”
苏汐忽然沉默,心又沉了下去。
她竟什么也不知道
她有些头疼地说道,“殿下,我如今,是一头雾水,今日前来,便是想知道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越歌搁了茶杯,瞧着苏汐思索片刻,有些为难,“若是苏浅不肯告诉你,我也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她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吸了口气,道,“那殿下便将能告诉我的,通通都告知于我吧。”
——
苏浅去将军府查探之日,中了姜芜的埋伏,未拿到证据,密令夜无甚作用,更何况,她被人捉住了。
姜芜似专门便在那里等着她,站在树下,一双妩软朦胧的眸子还噙着笑,清声吩咐,“将她押下去,此人擅闯将军府,意图窃取机密,给我好生伺候。”
锁链声里,苏浅被关进了地牢。
被困住的那些日子,似也没有那么难熬。鞭子抽在身上,锁链铐在腕上,苏浅朦朦胧胧,在熟悉的疼痛里,却似回到幼时被苏亦桓鞭打的时候。
只是苏亦桓是为了泄气,将她打晕了便了。这些人,见她晕了,一桶盐水浇下来,痛醒了,再接着打。
她既归属于叁殿下,捉住了她,自是没想过让她活命的,只看她愿不愿为了求个痛快,吐露个只言片语。
然她自是不愿求个痛快的,她还得拿着这条命,回去为苏汐送亲。
幼时被鞭打过那么多回,如今,却似不怎么难以忍受。只是将昏欲昏时,她模模糊糊想起那一回,苏亦桓发了狠地抽打她,因了前一刻娘亲在床上柔声唤他的那一声“哥哥”。
生滚而出的冷汗一颗颗腌进皮肉里,疼得脑中发紧。
恍惚衣物被人扒下,布满伤痕的身子裸露在昏暗的烛光下。苏浅蜷了蜷身子,睁开眼,瞧见那常待在姜芜身边的女子掂着一把小锤子,在她面前蹲下。
柔若无骨的手在腰间游走,尖锐的指甲抠进伤口里,在肌肉的痉挛里渗出鲜艳的红。
“啧啧寺丞大人生得一把好腰,柔而有力,绷紧了,还有肌线,让人好生艳羡”
坐在一旁被美人抱着的姜芜轻咳一声,似催促,又有些不满。
明蘅收了手,掂起手中小锤,“闻说西方女子骨架生得大,为了这一把细腰,竟生生将肋枝骨敲碎。明蘅甚是好奇,瞧着苏大人似不怕痛,便让明蘅练个手如何”
苏浅满额冷汗,微垂了头,却是一声不吭。
那明艳女子叹息一声,伸手在她腰间触抚着,毫不费力摸到温热皮肤下的软硬骨,小锤子轻轻触了触,手腕一扬,锤头砸进微凉的皮肤,血花迸溅
清晰的断裂声里,伴着压抑痛苦的低哼,一锤一锤落下,浑身的肌肉都痉挛抽搐,冷汗覆满周身,唇瓣都被咬烂。
剧痛里,眼前的情景随着敲击一下一下转换成灰白,在昏黄与灰蒙间闪烁变换,苏浅的眸子一点点抽空
赤裸着身子的女子被她抱住,低头含着泪地与她轻声低语。
“——浅浅,你都知道的这些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姐姐,好不好?”
知道什么娘亲
娘亲说的秘密,是这个吗
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另一侧身体,清晰的断裂声从右边顺着骨骼传至耳中,苏浅又沁出冷汗,咬唇闷哼。
娘亲,浅浅也不知道啊……
“哥哥——”痛苦的喘息声里夹杂着女子的低笑
“娘亲”一声低喃,裸着上半身的少女倏地歪垂了头。
明蘅无奈收了手,回身禀道,“小将军,刚敲了一对肋枝骨,晕过去了。”
姜芜默了默,自是听见了苏浅唤的那声“娘亲”,掩了眸起身。
“不过如此。”
躲在门外的少女被人捂了嘴朝后拽去,夏昭兮拼命扑打着,眸中沁满了泪珠。
待拖到无人处,男子方放开了她,冷声道,“昭兮,你别同我闹,人我已带你见过,现在,同我回去。”
夏鱼符牵过她,被她愤愤甩开。
乌紫灵润的眸含着泪水,凄声怨诉,“哥哥,你利用我哥哥同我说的‘抱歉’,原是这个意思。”
夏鱼符瞧见她哭,有些慌神地抬了手,欲去拭她的泪,解释道,“昭兮,我没有办法殿下派人找上门来,以合府性命要挟,我只能应下。”
他仓皇应了那无理要求,归徳郎将夏申知晓,既痛心又无可奈何,将他重打一顿,却也比不上看见夏昭兮同他一起遭罪时,那涌上心头的浓浓愧疚。
一句干巴巴的“抱歉”,却是轻于鸿毛,于事无补。
夏昭兮别了脸,甩开他的手,“哥哥,我恨死你了……”
“昭兮!”
夏鱼符伸了手,瞧着她没头没脑在这将军府里乱跑,心急得赶紧追了上去。
墙头翻跃的数道身影自两人身后掠过,待姜芜携着美人从里头走出,悄无声息潜入进去。
瘫软在地的少女四肢仍被镣铐铐着,衣衫散乱,像狗一样蜷缩在地。
肋骨碎裂,怎样将她带走都会波及骨伤,勉强与她固定些许,一路颠簸,昏睡的少女竟是未吭一声。
翻越墙头时,远远有脚步声传来。一行人绷紧了神经,却忽见一个白色身影拐入角落,扑入来人怀中。
“哥哥对不起,是我任性了,你也是迫不得已。我不同你闹了我们回家。”
几句话的功夫,数道身影便已远远匿去。
夏昭兮回眸看过一眼,被夏鱼符牵着离去。
什么也没看见,已是她能做的全部
苏浅在越歌府里醒来的时候,越歌正下着派人去夏府的密令。
苏浅挣扎着爬起来,攥着桌角撑着身子,虚声道,“夏昭兮不能死”
越歌摆摆手,让其他人下去。
“你可知,便是夏府透了消息给姜芜,她才能布了局,将你瓮中捉鳖。”
苏浅喘着气,摇头道,“这和夏昭兮没关系,方才救我出来,她亦替我们打了掩护。”
越歌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那人点点头,她便又回过头来,“她许是不知情,可整个环节里,她才是关键。”
“且归徳郎将向来是为归顺异族置的闲职,越楚若收拢了夏家,待日后争斗,少不得又多一支助力。苏浅,夏府的人,留不得”
苏浅抿了唇,疼痛让她的头脑也不甚清楚,额上不停沁出虚汗。听完了利弊关系,她却仍是摇头。
越歌皱了眉,不想她竟如此胡闹,欲要叱她,又瞧着她满身的伤不忍。悄悄朝身后使了眼色,那人正待领命,忽闻少女虚弱的声音,“我同你做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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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嫡姐拽进被窝 交易
越歌抬了手止住那人离去的步子,回头看着苏浅,问道,“什么交易?”
苏浅攀着桌边趴着,歇了片刻,方缓声道,“苏家,还有一块免死金牌。”
越歌盯着她失了血色的脸,肃声道,“苏浅,你可知那块金牌是你姐姐留予你保命的。”
苏浅沉默许久,再度摇了头,“她不会再顾着我了。”
她忽然撑着起了身,满身血色刺目,背脊单薄,跪到了地上,“遵殿下令,夏府其余人等,我必亲自带人清理,只夏昭兮,求殿下饶她一命。”
未听得越歌回应,苏浅知她顾虑颇多,接着道,“金牌换一命,此为第一桩交易。这第二桩,我知殿下留我是为了牵制我姐姐,苏浅年少无知,将家姐拖入乱流中,她本不该如此,待夏府事了,求殿下放她二人归去。”
越歌眸子一凝,周身有了些压迫。
若说苏浅用免死金牌换夏昭兮,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亏,可她要她放苏汐走,却又要用什么来偿?
苏浅身子有些摇晃,似是快撑不住,勉强将话说完,“让夏昭兮带苏汐走,远离此方是非,即便她有复仇之心,为了姐姐,她也不会再轻易回到京城。”
“至于苏汐,我知比不得姐姐机敏,然她亦无我之技,殿下强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身边,不若留我一把心无杂念的剑。”
越歌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少女,心绪莫名。前一刻,她还暗暗恼着苏浅不懂事,可此时却有了些触动。
苏浅视线模糊,忍着剧痛朝地上俯身叩首,“殿下亦有妹妹,若是九殿下置身于此,您可忍心?”
静默里,越歌慢慢蹲下身,扶着她挺直了背,“你可知,前两日,苏汐趁着你不在府中,同夏家已定了亲。”
苏浅的呼吸滞了一瞬,缓缓扯了个虚弱的笑,“是,殿下,如今知晓了。所以,夏昭兮更不能死”
“你不怨她?”
苏浅着实有些撑不住了,将半边身子都靠在越歌扶着她的手上,轻声答着。
“有何好怨的呢……她本便该嫁人的。我爱慕于她,便是她是我姐姐,也有拒绝我的权力。她这般行事,既是怕我亲眼见着伤心,却也怕我伤心之余做出难以挽回的错事。用心良苦,我如何怨得。”
越歌只觉她这番遭了苦,却似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对她提的事,心中已有了些考量。
她将苏浅靠在她肘弯里,仍是忍不住问,“你为何,会对她生出那种心思?”
苏浅抬头瞧了她一眼,虚弱笑了笑,道,“我同殿下情况不一样。我和苏汐,这辈子如果爱上一个人,那便只会是彼此。只是,我动了情,她却被我逼走了。”
“她不是喜欢夏昭兮”越歌皱眉,若非苏汐喜欢,苏浅又怎会这般拼命保她?
“那不是喜欢对她来说,只是适合罢了。这世上有许多人,都不过是同适合的人过一辈子,苏汐她看得清,也愿意。”
越歌此时却觉得有些看不透她,然这些并不妨碍她做决定。
她点头应许,“得一柄锋利的剑,确比两匹难栓的马好。我应你,但夏家的事,我要你亲自去。”
苏浅应下,总算能阖了眸,慢慢又昏了过去。
她需要一个因由让苏汐再不挂念地离去,越歌需要她显示十二分的忠心,
此为试剑石,亦是她斩断苏汐牵挂的剑。
待苏浅睡过一觉,稍补了些精神,夜里,便又回了苏府。拿过免死金牌,绕到苏汐房里,最后见过她一眼。
卧榻上的美人儿梦中仍蹙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知,是否在惦念她。
苏浅悄声走上前,俯了身,轻轻在她额间印下,抿唇轻笑着,难舍又调皮,“最后一次轻薄你姐姐,再见。”
夏府的事办得很快,当初越楚用的什么法子,苏浅便也用的什么法子。
用合府性命,换一个夏昭兮,夏府的人俱是沉默。
向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夏申满心哀痛无奈,只叹时也命也。第二日,便将夏昭兮哄骗着送出了城。
送走了人,夏府之人引颈就戮。
血海汇聚在脚下,苏浅眸子空洞,机械地一剑一剑刺下,连灵魂都挣扎着,叫嚣着肮脏。
只是,她没想到,夏昭兮会回来。
那双乌灵灵的眼眸染了红,倾盆大雨中,一拳一拳朝她砸来。苏浅挡得艰难,任由她击打在身上泄着愤。
鲜血从身体里溢出,苏浅再不能让她打下去,一个肘击将她击倒在地,夏昭兮亦失了力,双眸无神地躺在雨地里。
昏蒙的视线里,她瞧见苏浅漠然空洞的眸,面无表情地弯了膝,在她面前跪下。
“别再回来了,叁日后,带她走”
她瞧着少女弯了腰,胸前洇出大片的血渍,一头磕在地上。
“我欠你的命,等日后,若还有机会,便亲自来寻你还。烦劳,先让我留着这命,我还有事要做。”
她起了身,又是朝她一磕。
“带她走,求你。”
夏昭兮眸中映着满地血水,看着苏浅朝她磕头,惨然一笑,踉踉跄跄爬起来。
“苏浅,是我夏家先对不起你们姐妹,欠你的,这便还你了,苏汐姐姐,我配不上她你也不欠我什么,苏浅,她心里的人是你,要带她走,你便亲自带吧,我也有我要陪着的人”
剑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苏浅的眸子动了动,人影在她面前跌落,她亦没什么反应。
许久,才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起来,浑身是血地慢慢往回走。
她发起了高烧,额头滚烫,却仍挺直了身子跪在越歌面前。
越歌也不知她又在拗什么,将她递来的金牌又还给她,道,“夏昭兮也死了,这金牌你收着,苏汐之事,我仍应你。”
苏浅未接,漠着声道,“夏昭兮既已死了,我姐姐却不可能一辈子孤老的,她方定了亲,夏府便遭此难,未免名声有损,日后难再择亲。”
越歌看着她冷漠的神情有些发寒,怕是她为了苏汐,已是疯魔了。出声又问,“你待如何?”
苏浅低头沉默。
后来,便有了免死金牌救姨娘,苏府嫡女愿终身奉养的传言。
如此贞孝,实属世所罕见。
再后来,便是苏浅养了几日伤,回府之时,瞧见那个在廊下等着她的身影。
一旁的绿蕖,低头捧着两指粗的棍条
——
苏汐听完之时,低着头瞧着杯中茶叶,身子却已是轻轻发抖。
“你说,她被明蘅敲断了两条肋骨?”
越歌不语。
她知苏汐听得清清楚楚,如此,不过是生了恨。
苏汐眨了眼,捏着茶杯的指骨发了白。
她伤成那样,她还杖责于她将她打得满身是血,必是浑身伤口都又裂开
她心心念念俱是为了她,雁思说,她已在改了。她确是已改了,她已决定放她走,护她安稳,还她自由,甚至,费尽了心思保她的名节。
她是真心要她嫁人的
苏汐周身都失了知觉。
她怎能那样伤她
苏汐睁着眼,埋着头一动不动。
“殿下说,还有不便告诉我的,是什么?”
苏汐的手轻轻颤着。
越歌拍拍她的肩,实是不忍,叹道,“别问了,苏汐。她已将所有的路为你铺好,你不必管了,嫁不嫁人都好,想去哪里,到外头去走走吧。”
“姜芜是如何得知确切时间的?”苏汐没有动,低喃着。
越歌哑然。
“是我,对不对?是我特意选了苏浅不在的日子,得知夏府要来提亲,姜芜便知苏浅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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