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哑蝉
“真是奇了,宫里竟有如此冷清的地方。”不远处还是歌舞升平,此地却与之不像一个世界,唯有瑟瑟风声。琼羽隔着衣袖摩擦皮肤,可并没有觉得暖和,只是在心理上好受了些。
她本就胆小,于是非常之想在这儿碰到个人,又怕碰到什么怪人,人一慌思维就不受控制,前个月经历的两次血腥场景呼呼地往脑子里冲。
和秋叶般飘坠的活人,窒息的粗绳,染血的大刀……琼羽使劲晃了晃脑袋,在心中不住地重复:没人是好没人是好,没人说明祈妙不在这里。
但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的可能,她便不能放过一切所见。
“咔啦,咔啦”,枯叶踩在脚底,脉骨断裂有独特的脆响,琼羽听着规律声响,七上八下的小心脏也似被安抚了。然而好事不经说,她再一落脚,脆声并没有按原先那般发出!
脚底软软的,光滑的,不像是单纯的落叶枯草,倒像是在上面盖个块棉布。琼羽咽了口唾沫平复心情,壮了十分胆量后退移开了脚,同时,朝下看去。
地上的确有块布没错,粉红的滑绸被踩了也没有沾上灰尘,依然在没有生气的烂叶中熠熠发亮。琼羽生怕自己眼花,快速将它拿到了手里。
她还抱着一丝看错了的侥幸,可熟悉的触觉剥夺了琼羽的美好幻想,她抱过祈妙,记得祈妙裙料的触感,这……这正是从祈妙今日穿的粉裙上撕裂的!
“祈妙!”祈妙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琼羽紧绷的神经一下被压垮了,她再也坚持不住,急切地想在附近寻到何祈妙,步子迈的愈快愈大:“祈妙!你听到了吗,祈妙!”
杂乱的枯枝从四面伸来,似是故意阻止琼羽向前,琼羽一手紧紧抓着粉绸,一手奋力拨除杂物探明前路:“祈妙!祈——!”
她一脚踩空,身体骤然下坠,零落的枯叶从地面溅起捂住了她的嘴。琼羽甚至还没有喊出一声,便整个人扑进了一摊烂泥堆中,幸好有手肘撑着才没有埋头窒息!
顷刻之间,她竟从地面摔到了地下!
这是什么,陷阱?枯井?琼羽狼狈地跪起身体,直直望向上方圆形的井口,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看到一缕阳光:“有人吗!有人吗!”
淤泥的腥臭直冲鼻腔,琼羽捂着胸口不住干呕,好不容易才吸了一口气息用来呼救:“救命,救命啊!”
阳光依然没有照进,上方突然一声巨石摩擦,那如圆月般阴暗的井口刹那成了一方弯月!
外面有人!有人想用石头堵上出口!
琼羽绝望地尖叫出声:“不要!”
叫喊凄厉,不过只惊飞了几只雀鸟。
是谁,是谁要害她?是皇后吗?还有祈妙,祈妙还活着吗!琼羽手指深深扣住井壁,可是厚厚的泥土无法供她攀爬。她看不到外面的人,眼睁睁投入眼底的光线逐渐减少,直到井口严合,从地狱延出的漆黑将她紧紧包围。
窟窿瞬间化作平地,罪魁祸首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往石块上又踢了几脚泥,扔了几//把草。
雀儿重新落至石上,再也不受人声的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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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萧永澍一行人忙活了一会,说久也不久,便凑巧地在御花园最偏一角寻到了何祈妙。
当时何祈妙正面对流向宫外的水流,愣是像个犹豫不定,打算跳河的人。萧永澍抓着她了却没舍得怪她,只是红着脸问道:“你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知不知道皇嫂她多担心你?”
何祈妙并不怕生,还似乎在树林间玩的很尽兴,她老实跟着萧永澍回寿康堂,还主动和他欢笑着讲了方才经历:“我看到一只小狸奴!可惜跟了一路,还是跟丢了。”
“小女心性。”萧永澍难得碰上一个比他还幼稚的,自然不能放过机会装装大人:“以后不准再乱跑了,皇祖母还等着见你呢。”
何祈妙粲然一笑,露出一行白牙:“是!”
两人说着,便要欢天喜地地进到寿康堂拜见太后,何祈妙装得一手乖女,她看到心急如焚的碧波,主动道了歉:“碧波姑姑,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可要在表嫂面前为我求求情。”
“小姐放心,太子妃不舍得怪你的。”碧波示出一脸坦然,让两位主子先进去暖和着:“太子妃还没回来,奴婢在这,等等太子妃。”
第29章 失踪了 “太子殿下来了,也没用。”……
撕心裂肺的吼叫全部被淤土吞噬, 浑浊的沼气不知多久没见过活人,肆意侵犯着琼羽鼻腔咽嗓。头脑的昏沉使她几乎力竭,喉间似卡了一口浓痰, 如同井口的巨石, 堵住了她唯一的生路。
“咳。”膝盖已被湿泥牢牢糊住, 琼羽重心不稳侧歪瘫倒,手一张扬扶住了一物,眼前漆黑无光,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摸上去像根枯藤。
琼羽借力挣扎着尝试坐起, 好在后背才仰起来便被井壁的苔泥吸附, 没有再费多少力气。
她昂直了脖颈将嘴鼻抬去最高位置,才不管会不会吃进蚊虫,活像才爬上岸的溺水之人, 大口大口地吞饮凉气,贪婪地享受呼吸带来的快//感。
这鬼地方连一丝声响都透不出去, 呼救全化成了回声, 归来震撼她自己的耳朵。
自救不得, 便只剩求生。琼羽从来不是一个要求死也要死明白的人,她必要等到活明白了,才会心甘情愿的想到死字。
前世在病榻上绵延的孱弱像一个摄魂的怪物,它捕捉到琼羽空虚的意志,就一遍遍在她耳旁呐喊:“别坚持了,别撑着了, 萧云奕已经死了,骨头都快烂了。他已经死了,你不去地下找他团圆, 还活在着深宫中做什么?”
“滚,都给我滚。”琼羽翻动着舌头,自言自语会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果不其然,在脑海里祸乱人心的默念止住了声,她半咳半笑:“我重活一世,不是为了让人害命,不是为了死在萧云奕面前的。”
琼羽懊丧归懊丧,求生的烈火却依然在心中熊熊燃烧。她方才心急,并无观察地面情况,不知道合上井口的巨石是就摆在一旁还是凭空出现的。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地上人合巨石的时候绝对听到了她的叫喊,却仍然没有半分犹豫,生生地将她困在了一座活棺材里。
这是个死局,地上那人就没想让她活着出去。
可谓事发突然,疑点重重。琼羽从泥中掏出双手,往裙子上胡乱抹了几下,她看不清手的轮廓,只好先缓缓伸出一指,再用另一手扶上去,好数着她想不通的问题。
地上那人是谁,琼羽没有看清,却首先想到了看她不顺眼,还害过她一次的皇后,不过巨石那么沉重,绝不会是皇后或者惜楠能推动的。
那若非她们亲自操作,又来一套借刀杀人呢。
琼羽身为太子妃,不止满宫瞩目,背后还有南昭一国,天网恢恢,皇后做事必会讲究不留马脚,在明面上,也就只能用小事为难为难,绝不会突然冒出治她于死地的狠心。
……不会谋杀,难道还不会制造意外吗?
琼羽迟迟没有伸出第二根手指,井底寒意阵阵,她却被方才的想法惊出了一头冷汗!
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那人若真想来个痛快,不留后患,大可在地面先捅她一刀,再推到井里毁尸灭迹。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个手脚完好的人困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密地。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要做的,是伪造太子妃失踪!
“嘶。”思路正走到最复杂的岔口,琼羽手背忽然一痛,似被什么东西扎了道口子,她不经意地甩了甩手,又重新伸了两根手指,放入手心。
此地人迹罕至,没吃没喝,等别人注意到她的不见,满宫搜寻又不知道要费多长时间,搞不好失踪就慢慢衍变成渴死饿死了!
如若这般,那她在别人眼里就属于意外跑到后花园,意外被困,意外丧命,那人手上干干净净不沾一滴血,就可以一箭双雕,既造成了太子妃失踪的乱象,又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她命。
琼羽不是孔明在世,最多就根据现状猜想一些可能性,只是现下越来越细思极恐,她到底是得罪了啥,有多大的本事,能被人揪着不放,大有一番原计未成,重头再来的作势。
如此周密阴险的计划……怎么不太像是皇后想出来的!而且她是奉太后的意思出去找祈妙,皇后怎能未卜先知,提前在她不一定会经过的地方布置陷阱?
先前的设想似乎不再成立,琼羽挺住了底气,没有让精神再次崩塌。若这事真与皇后无关,那祈妙会不会同被地上人藏到了某处?
他接下来……会不会还有别的目标?
琼羽早忘了这时想到了那一步,该伸几根手指,全当一通瞎猜是在恢神复力。宫中关注她的大有人在,太后,圣上,淑妃,还有萧云奕!他们迟早都会发现她不见了的。
地上会有人来找,她也不能在地下坐以待毙。乌漆嘛黑令琼羽分不清已在这坐了多长时间,她将身子往前一倾,想试试能不能摸到什么枯树枝干,稍微硬些,好让她能伸触下周边,看看能不能撬开井壁裂砖,寻着软土挖出条地道。
这么想着,琼羽竟真的拿到了一根细长的棍子,她嗅觉灵敏,似有似无闻到了说不上来的异香。果然天无绝人之路,琼羽欣喜之余恍惚一下目眩头晕,再等跪稳,她骤然分辨不出她现在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殿下,”所有压抑的恐惧涌上心头,琼羽本能地想躲去萧云奕身后:“太子殿下!”
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第23节
可这里哪有萧云奕让她依靠,琼羽狠狠地歪向井壁,撞疼了肩膀。
意识抽离干净之前,唯有萧云奕的微笑面庞在她的脑海中生了色彩,就算是映在黑暗泥潭,也不曾黯淡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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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虽爱清静,但很是看重大大方方有话就说的活泼孩子,何祈妙运气着实不错,恰好长在了太后心上。太后没一会便被她逗的满脸是笑:“你机灵的很,怪不得惹你爹娘疼爱,便是哀家见了,也甚是喜欢。”
“多谢太后娘娘。”何祈妙甜笑着行了跪拜:“能入宫见太后一面已是臣女几世修得的福分。今日顽皮误事,臣女会好好反省的!”
太后颔首道:“是得好好反省,看把太子妃都急成什么样了。还有你这脸和裙子都蹭脏了,赶紧让太子妃领你下去梳洗更衣,等午宴过了,再来慈宁宫让哀家好好瞧瞧。”
话毕,却无人回应。
太后眯了花眼,望了一周却没能看到琼羽:“太子妃呢?”
“太子妃去找臣女还没回来,”何祈妙只得替琼羽答道:“说来还是臣女的错。”
太后轻轻笑了笑,示意温姑姑去扶何祈妙起来:“罢了,你先跟她去更衣吧,等太子妃回来,便一道与哀家回去。”
太后亲邀是后宫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场面,她们精心做的菜只被太后敷衍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不高不低的,一时不由自主地羡慕起何祈妙这个丫头片子。
但转念一想,何家是因为是先皇后的母家才受太后重视,何祈妙被太后所喜,便等于没有偏向后宫任何一人,说来说去,她们也没有吃亏。
众人坐姿比宴会开始是略显懒散,只等着太子妃回来,太后娘娘一句令下得以遣散。可是何祈妙都换衣回来了,太后和永兴帝都没话聊了,厅堂里还是不见琼羽的影子。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人跌跌撞撞地从回廊下跑到室内,气还没喘匀就扑跪在地:“不好了,太子妃,太子妃她!”
太后认出这是跟着琼羽的掌事宫女碧波,她向永兴帝投去莫急的目光,稳声与碧波问话:“什么叫不见了?你仔细说来。”
碧波还是没憋住眼泪,她直起上身抽噎道:“都怪奴婢,奴婢没有带足够的人去寻小姐,太子妃怕耽误时间,便自己去了北面后花园。”
萧永澍站起焦急道:“皇嫂还没回来?”
“是。”碧波擦了把眼泪:“奴婢生怕太子妃迷路,方才带人去后花园寻了一周,但并没有发现太子妃的身影!”
说道急处她又伏去地上:“太子妃她不见了!”
重阳宴在阴森地气氛下散了席,太后听了噩耗当时就犯了心悸,由皇后扶着回宫等待消息。何祈妙心事重重,却也在碧波的安排下,安全地上了出宫的马车。
永兴帝先派出不少执勤侍卫,以后花园和和寿康堂为起点,八方发散,必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太子妃。
然而一个时辰过得飞快,御前侍卫兜着所有兄弟的胆子去到永兴帝面前:“皇上,微臣失职!”
“皇宫四面高墙,一共就这么大地方,好好的活人,还是你们的主子!怎么可能凭空消失!”永兴帝摔了朱笔:“林丛,水井,明河暗渠,一处都不准放过!”
侍卫有口难言,要是他现在说一句“都找过了啊”,他就该去找找自己下一个脑袋了。
跟在永兴帝身边的李老公公才在门前得了信,现下就算是不敬他也得插嘴:“皇上,崇明司监事沈决大人求见。”
永兴帝有些烦躁:“不是午前才见过吗,又来做什么?”
但崇明司性质特殊,沈决上午才禀告的案件说不定有了什么新进展。永兴帝想罢,叹了口气道:“传。”
李公公应声而去,等领来沈决,又听永兴帝吩咐:“太子呢?一群饭桶,去把太子叫回来!”
沈决不上朝,入宫便不穿官服,也不穿纯白,今日便一袭水绿衫透彻清爽。他既开了,便要说话,沈决在的地方,不存在旁观者一说。
“臣沈廷君,参见陛下。”沈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与他白净面相完美融合,怎么看都是副倾尽所有,为君分忧的忠心。
他语气轻易却毫不轻狂:“陛下莫气,太子妃失踪,想是太子殿下来了,也没用的。”
第30章 蹊跷了 “太子殿下到——”
沈决是何许人也, 左相义子,崇明司圣上老大,他老二!李公公被他阴森森的一句吓得止了步子, 他回过头去瞧永兴帝, 只想能得个确切旨意, 别让他个下人夹缝为难。
沈决说话由别人听去,像从天而降的雪雹,看上去轻飘飘的却堪比重磅炸药。永兴帝或是因听习惯了,总能从中挑出有意义的实话:这会子满宫正乱, 萧云奕来了不过是多了个着急的人, 的确没啥用。
他和方才相比消了不少气:“太子现在何处?”
李公公忙回道:“陛下忘了, 太子昨日领了您的旨意,今日一早就出发去校场考察了。”
其实士兵军队这些事务大有将军与兵部的人去做,永兴帝做了快三十年的皇帝, 当然知道一朝太子不能与军队接触甚密。
但萧云奕不太一样。
永兴帝人渐老去,太子又得力贤明, 若无意外, 在他百年之后, 大梁必会交到他最得意的儿子手中。
永兴帝是个想得开的,与其疑心深重,和亲生儿子互不信任勾心斗角,不如为家国做些考虑,防御权臣外患,未雨绸缪。于是他早在两年之前, 便将朝廷禁军逐雁营的统领之权交给了年满二十的萧云奕。
所以萧云奕每去西北方的校场,考察和锻炼能力只是个对外宣称的幌子,确保校场地下的新刃铁器, 五千精兵十里骏甲安全无虞才最为重要。
这是君臣父子之间的机密。永兴帝思之问道:“西北校场,虞靖也跟着?”
李公公擦了擦额角汗珠,提醒道:“云麾将军仍在家中禁足,想必是太子殿下单独带人去的。”
校场那边没人帮衬,冒然喊萧云奕回来着实不妥。永兴帝犹豫半刻,还是将李公公叫了回来:“罢了。你们再加人手,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太子妃!”
秋冬落日快,眼下与天黑之间也就差了一个半时辰,御前侍卫护着脑袋,逃也似的下去安排了。
永兴帝又看一眼在旁干站着的沈决,沈决面带微笑,不急开口,就等着永兴帝问话。见他这般懂事臣子很是轻快,永兴帝的语气不禁缓了几分:“沈卿还有何事要奏?”
“陛下吩咐的事宜,微臣还需用些时日,好好查明再禀报陛下。”沈决拱了拱手:“只是微臣留恋陛下这里的茶。陛下去寿康堂后,微臣多饮了几杯,却没想到正要出宫,便听说了太子妃宴中失踪。”
永兴帝低低“嗯”了声:“那怎么这个时辰才返回来?”
沈决轻浅一笑,解释了原因说明了来意:“微臣生怕侍卫进展不尽人意,便先回崇明司准备了些要物,再进宫来,以求为陛下分忧。”
永兴帝望他一脸真诚:“你倒是有先见之明。朕本想着他们实在寻不到了,再去叫你,只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寻不到太子妃,也没想到你先来了。”
沈决不卑不亢地笑道:“微臣小慧。”
“东宫活人坠山一事你就办的不错,既然如此,朕便等着你的好消息。”永兴帝发自内心觉得琼羽最近有些多灾多难,但就算离奇,也必须先找到人,再说其他。
沈决身负重责,却还能从容地笑出来:“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他回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嘴角还没来得及平下,他往旁边一望正与清嗓子的小太监来了个对视,小太监被他盯得发毛,却还尽职尽责尖声喊道:“太子殿下到——呜!”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出,小太监便被来人一掌封住了口。沈决顺着手掌看向来人,小太监喊的不错,行色匆匆的萧云奕显然是才停住脚步,正狠厉看着他。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沈决心中惊异,他才阻止了永兴帝去叫萧云奕,怎么这会说回来就回来了?他面上强制淡定:“殿下,您冠发有些乱了。”
萧云奕可完全不领此番善意,他放下胳膊,手按在腰间剑柄上:“你为何在这?”
“来禀告陛下案情。”沈决将萧云奕的动作尽收眼底,他这个样子,好像下一句不顺他心,他就要砍人了。
萧云奕皱起眉头:“说实话。”
“是。”沈决笑面不改,却故意重重咬字:“微臣奉陛下口谕,来寻找失踪的太子妃。”
萧云奕手指摩挲着剑柄,对沈决冷笑道:“别想整日拿父皇压本宫。太子妃失踪整件事究竟为何,你最好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本宫讲清楚。”
沈决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萧云奕不要和他在永兴帝面前争论:“太子殿下在宫中的线人无数,怎还用得着微臣说道废话。您和太子妃感情深厚,事情的全程,您怕在回来的路上都想了千八百遍了。”
“本宫自己会走,放下你的狗爪子。”萧云奕和沈决没仇,但这人虚假的做派他实在喜欢不来,表面是柔柔弱弱的君子形象,背地里不知道玩了多大一盘棋,谁都有可能在他的算计中。
沈决在现在的官位上,虽不能说是呼风唤雨,但背靠左相,又有永兴帝的信任,那也是要啥有啥,必然富贵一生。
然就在这么完好的前提下,他还带着一副对外示弱的孤僻面具,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有更大的野心,不甘心做永兴帝身边的一只猎犬。
水亦能覆舟,犬也会噬主。萧云奕不能因为防不胜防,就放下戒心。
尤其是见到他私会琼羽后,萧云奕的戒心已进化成了……
见到沈决就恶心。
沈决就像个没有底线,深不可测的洞穴,对萧云奕的各种敌对反应全部接纳,他听话的将手放下,站去了萧云奕侧后方:“殿下现在每多说一句话,就是多耽误一些寻找太子妃的时间。微臣知道殿下对微臣多有疑虑,殿下不如找一个静处,让微臣与您解释解释。”
萧云奕冷眼一横,立马表示:有屁快放,不然就滚。
沈决见状只得主动提起:“桃源乡那夜,的确是偶然。微臣最先并不知道孟姑娘是太子妃。”
他不是没去查,只是所有结果都表示那夜的确是偶然,加上孟姑娘孟姑娘叫的萧云奕心焦:“你若是有意的,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吗。”
“而且就算无意,让太子妃成了人质险些受伤也是事实。”萧云奕一扬披风走下阶梯,指骨捏的咔咔响:“若不是本宫赶到化险为夷,凭此,你便小命不保。”
沈决恭顺地跟在萧云奕身后:“微臣若抢了您英雄救美的环节,小命就能保吗?”
萧云奕心头涌出说不上来的郁闷,他挥挥手让连文屏退闲杂人等,转念又道:“太子妃被坠山之人害的案子是你查的,出宫之时又遇上你,如今她莫名失踪,负责此事的还是你!”
沈决还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霸道威胁:你个扫把星!要是找不到本宫爱妻,本宫灭了你全家!
结果却听到了萧云奕的不屑发言:“你最好不要在本宫面前搞什么鬼,父皇留你有他的想法,本宫却没有留你的打算。”
话题突然就绕过生死未卜的琼羽,沈决不由自主地哽了下,他虽然不曾婚配,但对男女情爱还是有些了解的,为何方才,他没有从萧云奕口中听出对太子妃发自肺腑的担心,反而有种占领所有物的意味?
东宫无妾是太子与太子妃情深意切的最好印证,可今日看来,太子妃失踪了那么长时间,萧云奕没急着砍他脖子,还有心情谈论政事?
莫非是他推测失误,萧云奕其实,没有把琼羽看的太重?
不可思议,琴瑟和鸣的东宫夫妻,竟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有趣,着实有趣。
沈决飞快打通了堵塞的思路,走错一步棋并无大碍,那为了探查这步棋走没走错,哪怕再错上几步,也是值得。
他迎着萧云奕去到一处凉亭,待他坐下自己才提衣坐了:“崇明司的宗旨是不惜一切为天子尽力,太子殿下,还是先不要想这么长远了。”
这是在说他不一定会继位,还是咒他死啊。萧云奕咬咬牙:“现在静了吧,沈监大人有什么办法,能比御前侍卫还快地找到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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