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哑蝉
萧云奕倏地严肃起来:“什么绥宁轩,本宫要住的是凤祥宫。”
琼羽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凤祥宫是东宫偏殿之一,专供太子大婚与纳良娣所用,它设施华美,但华而不实,加之用时甚少,距上次住人都过整整一年了!
萧云奕现在要进去,还不得被灰尘呛死?
“太子殿下,”琼羽着实担心萧云奕的伤势,她坦言道:“凤祥宫久不启用,当真是不利于您养伤休整。”
萧云奕冷目一瞪:“羽儿若回来,定会去凤祥宫寻找本宫,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违背本宫?”
琼羽啼笑皆非,她咽不下这口气,又不能刺激萧云奕:“不敢,不敢。”
她扬手唤来碧波,字眼在嘴里咬碎,一字一顿:“不必麻烦太子侍从,你随我回星月阁,大到太子被褥,小到太子足衣,一件不落的给凤祥宫送过去。”
“天色已晚,东宫别处该是无人,那就带着星月阁所有的丫鬟,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凤祥宫打扫的一尘不染。”琼羽自觉仁至义尽,她一提裙摆,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不过半刻,垂帘车厢中又传出琼羽坚定的声音:“务必把太子给本宫伺候舒服了!”
第5章 他饿了 甜枣没咽,又来了巴掌
马车才停在星月阁门前,悬在四角的金铃还叮当作响。琼羽立马从帘里探出个脑袋:“碧波你不用管我,按我说的,赶紧给太子备东西。”
“太子妃莫说气话了。”碧波眨巴着圆眼,替琼羽掀了垂帘,小心翼翼地扶她站到地面:“奴婢稍后便领人过去。”
星月阁向来有规有矩,在主人回来之前便将所需物件备好。琼羽妆容整齐地踏入内室,第一眼就瞧见纹丝不乱的两列用具。
今日一切还是按双人份安排的,琼羽独身对着它们,竟有些凄凉之感。她木楞地坐到妆台前,丫鬟乖巧上来与她卸妆,谁想还没动手,便听到琼羽发话:“都跟着碧波走,半个时辰内,星月阁不许你们一人出现。”
碧波心细,忙劝慰道:“总要有人留下服侍您的。”
“听不懂本宫的话吗?”琼羽很少不苟言笑,侃然正色地命令什么,单是今夜,她要利用太子妃的权利,给自己争地半个时辰的宁静。
丫鬟们被迫放下手中的活,垂首低眉鱼贯而出。沉重的雕花木门闷声一响,满阁之中只见烛火摇曳,屋外虫鸣盖过了琼羽一人的呼吸声。
铜镜映出的面容依然绝美无双,不过空洞的眼神间流露出了难言的倦意须臾之间,琼羽居然生出一种她并未重生的错觉。
当年她强撑着精神主持萧云奕的丧仪,他就躺在眼前的棺材里,只一层死木的间隔,却是阴阳两界,东宫所见之处,仅有比血色还要震慑心魂的白衣白绸。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照了次镜子,琼羽忘不掉她当时哭花的脸,更忘不掉那掺杂了无数情绪的眼神。
与她现在,一般无二。
琼羽从头上摘下一只钝钗,拿它轻轻化了划手心,是有感觉的,又痒又疼,这的的确确不是在做梦。
细细想来,她似乎没有躲掉老天爷定下的劫数,前世萧云奕身死,她相思成疾,今生萧云奕失忆不认发妻,她得到的只有日日渐深的误会,不会再享受到一丝夫君给予的安全感,与爱意。
琼羽继续拆着发钗,每支簪花的款式不同,但结局都是插在发上,供装饰用。
她仍然在受折磨,只是不同的方式而已。
盘在头上的长发没了支撑,忽然一瞬落到肩膀,琼羽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在干什么?悲伤欲绝杞人忧天,冷不丁就钻了牛角尖!
想想昨夜的惊心动魄,想想守在萧云奕床前的欣喜。琼羽在心里自言自语,昨夜萧云奕受伤,东宫的人都愁眉苦脸,只有她兴奋到几近落泪。
因为她走过那条最难的路,人总要学会知足,只要没有丧命,受了点伤能怎么地?
只要萧云奕活着,他暂时不记得自己,又怎么了?
琼羽像是绕出了圈子,霎时感到舒畅不少,萧云奕今时爱着羽儿,说明他的确对她动过心,再者,他不许别的女子进东宫,也是可见真情。
待到萧云奕记忆恢复,她记得这份忠贞不渝,萧云奕也知晓了到她深藏多年的心意。他们天作之合,佳偶天成,离终成眷属只差一个正常的脑子。
“前个三年都熬了,大不了再等三年。”琼羽手指沾着梳头水,在木台上一笔一划写着萧云奕大名:“只是等他痊愈,而非妄想起死回生。”
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左右萧云奕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他若一辈子都不肯接受琼羽,那她就当一辈子羽儿的替身,陪在他身边。
心甘情愿,谁让她喜欢萧云奕呢。
琼羽解了心结,也不太生萧云奕的气了,她卸去红妆换上寝衣,捧了卷中原礼制图文,坐在榻上默读。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碧波准时返回星月阁,扣响内室屋门。
“进来。”琼羽放下书卷,见碧波额上覆了层细密汗珠,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负气,她着实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于心不忍:“原该让连文受一趟累,也算和他主子患难与共。”
碧波拭了汗水,甜甜笑道:“只要是太子妃吩咐,奴婢定会尽力而为。”
“太子他……”琼羽欲说还休,一时不知从何问起。碧波会意,主动汇报道:“绥宁轩的人都去了凤祥宫,太子妃还请放心。”
琼羽轻轻点头,思虑良久,终是没将“他带没带武器”这话问出口。
若是带了,那便极好,若是没带,宫里护卫加倍森严,她也犯不着再去给他送一回,热脸去贴冷屁股。
碧波服侍琼羽洗漱,见她没什么精神,识相地将声音放到最低:“奴婢还有一事回禀,太子妃听了绝对会开心的。”
琼羽还是无精打采:“什么?”除了萧云奕大好,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好消息。
碧波偷乐道:“宫人来报,云麾将军今日傍晚便要进京了!”
琼羽眼神一亮,噌地仰直脖子:“真的?”
碧波口中的云麾将军大名虞靖,她出身将门虞府,是已故虞大将军的嫡亲孙女。
虞大将军膝下三子,唯虞靖的父亲战功赫赫,不过他十五年前重伤肺腑,再也不能领军敌外,永兴帝便破例封他为敬安侯,以保爱将安享晚年。
敬安侯年轻时在边境奔波,中年成家,长子首上战场时残了双腿。朝中人都认定了虞家无后辈继业,敬安侯却在年近五十时,再得一女。
她正是如今大梁的云麾将军,百年以来唯一的女战神,虞靖。
琼羽之所以对虞靖家底知之甚详,自然是虞靖乐意和她絮叨,和听故事一样听来的。当年她作为南昭公主和亲大梁时,一路上正是由虞靖护送。
途中虞靖对她多有关照,琼羽又羡慕她的盖世武功与潇洒气场,两人一柔一强,年纪相仿又说话投机,简直相识恨晚,如此一来二去,自是成了好友。
之前西境动荡,虞靖领兵一去已有半年,当真是好不容易才回来了!
琼羽一下子将恼人的琐事抛到脑后,对碧波千叮咛万嘱咐:“明日一定要早早叫我起来,靖姐进宫见过皇上,必然会来星月阁找我。”
良友难得一见,她可是要好好的为虞靖接风洗尘。
“是。”碧波轻手掐了烛芯,将浑圆饱满的夜明珠摆在床台:“太子妃好生歇息,奴婢告退。”
床榻柔软宽阔,躺两个人都绰绰有余,按理来说,夫妻同榻,妻子应当睡在外侧侍奉夫君,不过自与萧云奕成婚以来,琼羽一直是躺在里侧。
她一共就知道那么几个中原礼仪,难得有显摆的机会,她当然要提醒萧云奕:臣妾不该在里面的位置。萧云奕直截了当,以他睡得晚起得早驳回意见。
萧云奕倒也说话算话,成婚一年,除非他彻夜忙碌,不然总是会歇在星月阁的。
琼羽翻了个身躺到床榻外侧,试图去感受萧云奕的余温。
屋中清飘着燃香香气,琼羽对香料稍有研究,也习惯了由沉檀,丁香,乳香与龙涎等十余种名贵香料调配而成的宫香。
想到这些,她不由心头一暖。
初到大梁时,琼羽不喜圈养的花园,总想念南昭茂盛斗艳的花田花海,可她深藏不露的思乡心绪都被萧云奕看在眼里。
萧云奕当即命令内务府,日后星月阁供养的鲜花需每日不断,就连夜间燃的安神香,也备了十余种让她随意挑选。
琼羽睡意沉沉,虽然萧云奕不在枕边,但她也好久没有如此安心的倦意。
以后睁眼,不会再面对苦药空房了。
“呼——”睡梦中,琼羽隐约听得一阵风声,她对自己房里声响极其熟悉,这是谁开了窗户或门,让风吹进来了?
“太子妃,太子妃?”
“嗯?”琼羽不情愿地将眼睁开条缝,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碧波。她是让碧波早点叫她,但这不是才睡着吗,难道已经到该起身的时候了?
可窗外漆黑,这显然还是在夜里啊。
碧波同是一副无奈神情:“太子妃,太子殿下派人传话,说他饿了。”
琼羽支撑着手肘坐起,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饿了?饿了找小厨房去,他找我作何?”
碧波只得一五一十地将话重复:“殿下,殿下说他只要您亲手做的玫瑰饼。”
玫瑰饼?!
琼羽瞬间睡意全无,她彻底蒙圈:“他着什么魔了?大半夜的还不叫人安生。”
“殿下,殿下还说,”碧波胆小,回话都支支吾吾了:“殿下说,以后您别想睡个好觉。”
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第5节
琼羽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她要忍着,一会喷萧云奕脸上!
她睡前安慰自己那么老半天,无时无刻在心底重复萧云奕的好与优点,一句莫名其妙,不把她当人看的命令,直接让琼羽的心情落到冰点。
甜枣还没咽下去,就马不停蹄地送来了新鲜巴掌!
“点灯点灯,随便拿身方便的衣裳。”琼羽眯着眼睛适应光线,手也没闲着开始梳头。这才一日!一日就换着法折磨她,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是不是还该庆幸,庆幸萧云奕想吃的是玫瑰饼,小厨房里常备着玫瑰酱,若哪天他想吃活鱼活虾,她难道还要跳进护城河,漂到海边给他捞吗!
“碧波,”琼羽扶着额头,生怕自己气的仰过去,她语气十分郑重:“牌位的事,你赶快点。”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真就用上了!
第6章 又哭了 他会不会纳更多的琼羽
秋季深夜已十分寒凉,琼羽玉簪挽发,只穿了件与之相配的轻薄素纹绢裙,她一遇风便打了个冷战,碧波见状,连忙回屋拿了件软毛织锦披肩替她披上。
身上衣物一重,总觉得连走路都慢了。琼羽想把披风脱下来:“没有几步路,不用裹这么厚实。”
碧波提着一盏夜灯引路,言语中带有自责意味:“太子妃赎罪,奴婢听到传话,急着告知与您,未来得及安排马车轿辇。”
忘了这茬,白日里出门就是车马,夜里却没了这方面的便捷。一时半会怕是叫不来车夫,琼羽长呼出一口白气,将披肩搂的紧了些:“无妨,我们走着去。”
小厨房要给星月阁和绥宁轩提供膳食,它与两处距离合适,走过去并不会有多累,但凤祥宫就不一样了。
它立在东宫风水绝佳之地,虽然建的大气磅礴,但通往之路歪七扭八,在夜里别提有多难走了。
琼羽咬了咬牙,心里冒出一股奇怪念头:萧云奕为了爱情都能住进凤祥宫,她为了爱情,难道还走不到吗!
东宫的厨房虽是按着其余宫室的说法,挂了个“小厨房”的名号,但其实五脏俱全,堪比大半个御膳房。
尤其是太子娶妃之后,太子与太子妃一个中原口味,一个南昭口味,一个喜鲜咸,一个爱甜辣,为此小厨房不仅扩大规模,还招来了新的厨子,每日精心调配不同的佳肴,以供两位主子享用。
琼羽对这条路线很是熟悉,毕竟她原是个闲的没事的新妇,正因如此,她便靠着研究吃食打发时间。
起初她是以博得萧云奕欢心为目标,可是后来,她对自己的标准便降到了无毒无害,能咽下去就行。
小厨房门口无人把守,屋里更是黑灯瞎火,琼羽正奇怪当值的人都跑哪去了,忽听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像锅碗滑落在地。
“别是有老鼠。”琼羽让碧波先去掌灯:“我去看看。”
炊房中柴火燃的劈啪作响,幽幽暗光勾勒出一个人形,琼羽心下一紧:“谁在哪里?”
她明明没严厉到哪去,那人就和见到了个活阎王似的跪倒以身伏地,就差冲她磕个响头。
光逐渐照了进来,趴在地上的人身材矮小,还穿着平常宫女的服饰。原来是个小丫鬟,琼羽莫名松了口气:“起来说话,你叫什么,是哪个宫的?”
小丫鬟缓缓抬起脖子,胆怯望了琼羽一眼又低下头:“奴婢小朵,在小厨房当差。”
琼羽自是记不着东宫所有的丫鬟,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把玫瑰饼做了。她一边卷起袖子,一边示意碧波扶小朵起来:“今日是你值夜吗?”
小朵怯生生地:“是。”
“就你一个?”琼羽正愁没帮手,巴不得多来几个人,谁想小朵听到话后更紧张了:“本来还有一个小公公,但他身体不适,奴婢便让他回去了。”
她还怕琼羽不信,又解释道:“燃火是为了给他烧些热水,只是奴婢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翻了水壶。”
“没烫着吧?”琼羽随意听了听,便开始搜尊玫瑰饼的原料。
小朵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常色:“有劳太子妃关心,奴婢没事。”
“没事便过来帮帮本宫,”琼羽灵机一动,声线变得柔声细语:“太子殿下公事繁忙,还未就寝,本宫为殿下做些夜宵。”
琼羽是知道宫里丫鬟传闲话的本事,她们不敢颠倒黑白,但绝对会添油加醋,若让闲杂人等知道她是受太子逼迫,明日便会有“太子与太子妃不合”的消息落入皇后耳朵。
相反,她越是大大方方地主动表现,越是不给旁人猜忌的空子,不管萧云奕怎么想,琼羽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贤惠这个评价她是要定了!
玫瑰饼这种南昭随处可见的小食,说易也易,说难也难。饼子不过是讲究酥皮与馅料,琼羽拿过早就酿好的蜂蜜玫瑰酱,一开罐玫瑰的馥郁便扑面而来。
“这已经成了一半。”琼羽对碧波一笑,又过头吩咐小朵道:“将面粉,猪油和蔗糖拿来。”
小朵似懂非懂,应下便开始翻箱倒柜,碧波一眼看到放在案板旁边的面粉,她把面粉交给琼羽,友善对小朵道:“别急,我和你一起找。”
琼羽净过手,按记忆中的水油配比混合原料,面团很快出现雏形,她手中忙活不停,思绪却被眼前景象扯回从前。
遇见萧云奕前,琼羽觉得那些“从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做羹汤”的姑娘都傻得不行,嫁给萧云奕后,她竟然萌生了与之相似的想法。
琼羽希望萧云奕喜欢她做的饭菜,希望他能整日穿着她缝的衣裳,不过幻想总是丰满的,她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压根没接触过这些活儿。
少女的心思没人懂,在那时的琼羽看来,萧云奕的赞赏比什么都重要,她不擅长按部就班,何不走别出心裁那条路?
于是那一阵子,出现在萧云奕餐桌上的食物千奇百怪,辣椒玫瑰饼,甘蕉炒腊肉,燕窝炖青梅……总之看上去五颜六色,吃起来要人老命的膳食,绝对是出自太子妃之手。
然而人总是会进步的。
在萧云奕死的那三年中,琼羽只要能起身,便拼命地背诵菜谱,苦练厨艺,她是后悔的,后悔因为她的懒散,萧云奕到死都没尝到她亲手制作的美食。
万幸,遗憾能在这一世得到填补。
曾经积攒的烹饪技巧一点没忘,琼羽捧着一个刚包好的玫瑰饼胚,它沉甸甸的,承载了琼羽复杂的期望。
省的浪费,她只做了五个巴掌大的小饼,烘烤还需要一段时间。琼羽安静下来便有了困意,她轻声呢喃:“他会喜欢的吧。”
“太子妃如此用心,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琼羽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小朵接的话。规矩上小宫女是不能直接和太子妃对话的,可她说的答案是自己想听到的,琼羽浅浅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辛苦了半个多时辰,琼羽离开小厨房,脚下飞快地往凤祥宫赶,气也受了饼也做了,萧云奕可别借口动作太慢,将她拒之门外。
琼羽到凤祥宫时,已被冻的心肺俱颤,好在窗中透出盈盈亮光,萧云奕应该还没睡下。
就算是睡了,她也要给他拽起来!
连文在寝殿门口恭候多时,他对琼羽行礼:“见过太子妃。”
琼羽望着紧闭的门,先前笃定要与萧云奕对质的想法竟有些动摇,她犹豫半刻,还是将食盒交给了连文:“殿下要的玫瑰饼,本宫就不进去了。”
“这……”连文哪敢做主,他正打算劝抚琼羽几句,萧云奕略带情绪的声音突然从里屋传来:“让她进来!”
琼羽对为难的连文摇了摇头表示妥协,她接过食盒,镇定地踏进了阔别已久的大婚寝殿。
寝殿的布置并没有很大的改变,椒墙红木红绸,只是和大婚时比起来少了些摆件,估计是下人为了方便打扫给撤去的。
琼羽脚步轻缓,生怕扰散了屋中残存的喜庆。
萧云奕换了身紫银常服,坐在榻边抚摸着铺好的被褥,他气质清隽,宛若一只孤鹤傲立世间。
琼羽不免耳红心跳,她提着食盒放到桌台上,侧头与萧云奕对视,二人衣装均是清色,在朱红洞房里犹如两片冷雪,唯有眼神热切,碰出火花。
萧云奕对琼羽没半点耐心,他狭目眯萋:“看什么看?”
“……”好好的美男,偏偏长了嘴。琼羽打开食盒,慢吞吞往前挪了两步:“殿下要的玫瑰饼,臣妾做好了。”
萧云奕这才有了点兴致,他走到桌前用手捻了块糕饼,没急着送入口中,而是将它翻了个面,仔细端详。
琼羽觉得匪夷所思:“有何不妥之处?”
“底面怎么不是黑色的。”萧云奕鄙弃地咬了一口,立刻将剩下的半边丢到盒里,他皱着眉头用帕子擦过手指:“甜的腻人,难吃死了。”
底面黑色,这什么奇特要求?琼羽试图给萧云奕解释:“殿下,底面黑色不就是糊了吗,而且玫瑰饼本身就该是甜的。”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萧云奕甩给琼羽一记眼刀,一手钳住她的下巴:“本宫说要糊的,那就是糊的。”
他力气很大,毫不怜香惜玉。琼羽吃痛,她望着萧云奕的黑脸,心里泛起酸涩:我看你像个糊饼!
萧云奕并没有直视琼羽的眼睛,他看过琼羽的额头眉眼,俏鼻粉唇,脸上的阴霾消了些许:“你一个替身,事事以羽儿为标准,饼要烤糊,内馅要辣,难道你都给忘了?”
她当然没忘!只是那难以下咽的失败菜品,从萧云奕嘴里说出来咋还深情款款的?
“殿下上瘾了是吧。”琼羽狠狠将头一歪挣脱了萧云奕的手:“既然臣妾做什么都不合您的心意,您娶臣妾是为了什么?”
对啊,萧云奕字字句句说他此生唯爱羽儿,那他是如何接受“琼羽”成为太子妃的?
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琼羽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殿下往后,可是会纳更多的琼羽,以解您对羽儿的相思?”
萧云奕闻言一震:“把你的话,收回去。”
“臣妾说的有错吗?”琼羽没有丝毫畏惧,萧云奕看似对羽儿情根深种,实则就是拿她当抗拒皇后的挡箭牌。在他的印象里,斯人已逝,移情别恋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对萧云奕不敬。
萧云奕看着琼羽倔强隐忍的表情,记忆中那张朝气面庞时隐时现,这个女人很像羽儿,但她不是。
羽儿该活泼肆意,天真无邪,在他面前,无须遮掩。
本要冷嘲热讽的话猛然哽在喉头,萧云奕头痛欲裂:“有错。”
琼羽指甲扣着掌心:“什么?”
“你说的有错。”萧云奕闭目阻止了眼泪滚落,他声音颓丧低沉:“我只想要我的羽儿。”
红烛之下,两人身影相交,却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第7章 想开了 天塌了扛不住,但能补啊……
萧云奕显然不想和她纠缠,更不想再看到香甜的玫瑰饼,不过人哭的时候说话只会哭的更惨,他貌似也懂这个道理,干脆一言不发地坐回榻上。
此番作为倒让琼羽略感为难,她是个不常动气的人,今夜也只能算憋不住委屈和萧云奕顶了几句,并没有真的生气。
接下来本该她闹小脾气,萧云奕过来哄,可惜事与愿违,他倒先甩上脸了,还哭的活像受了天大的欺负。
琼羽心里清楚的很,她现在如果硬要争这口气,和萧云奕继续吵吵,那真的会了结岌岌可危的夫妻情意。
思虑至此,她不再急于追逐,而是和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停在离床榻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哭的样子像雪林落霜,并不是我见犹怜那一类,而是给人一种“老子的苦你懂个屁”的警告,我哭可以,你安慰我不行,活脱脱一只炸毛乱咬的猫。
概括来就是:情绪复杂,但美男落泪,值得一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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