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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哑蝉
淑妃的话显然是避开了重点,她已经清醒,为何没事还要躺着?直觉告诉她东宫绝对出了大事,琼羽面露难色,偏过头询问碧波:“坠山的是什么人?”
淑妃重重叹了口气,哀其不幸:“你这孩子,现在哪里是你多想这些的时候?死人不吉,你就说因为目睹过程受到惊吓,才……”
她话说到一半,无比伤感地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才?她不就是被吓晕而已吗?琼羽又要开口,只见一位太医挺着腰杆走来,给她行了个标准的礼。
她透过手臂与头的空隙看清他的长相,这位太医与前日诊治萧云奕诊治的是同一个人。琼羽摸上自己胸口,莫非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徐太医。”淑妃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似乎不愿亲自说出琼羽的状况。
三年没见,琼羽一听姓氏也就记起来了,他叫徐宏,任太医院院判,德高望重医术高明,萧云奕的身体一向是由他照顾。
“淑妃娘娘说的是。”徐宏从医箱中拿出脉枕,恭敬地请琼羽将手放上去:“太子妃您才没了孩子,切勿忧思过度,再伤身子。”
琼羽皓腕僵在半空,她还没反应过来:“没了什么,孩子?”
淑妃听到琼羽自己将哀事说出来,立马忍不住掉了了眼泪:“琼羽,你万万不要太过伤心,太子与你都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娘娘,我,我。”琼羽差点就将“我压根没怀孕”这句脱口而出,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徐宏,重重地将手锤在脉枕上:“徐太医,话可不能乱说。”
旁人信了她和萧云奕演的戏也就罢了,一看啥都明白的太医怎么还跟着她扯谎!
“徐太医已是尽力了。”淑妃擦擦眼泪,时刻不忘安抚琼羽情绪:“你晕的急,云麾将军把你抱起时,你裙下已是鲜血淋漓。”
“宫人们可都瞧见了。”她指向碧波:“你的婢女可是吓得半死,手里什么东西都顾不上了。”
碧波拿着的不是极难得到的安息香吗,难道已经摔了?琼羽的心瞬间和安息香一样碎成渣渣。
不过听淑妃描述的绘声绘色,她小腹似乎真的抽痛起来。
今日……算八月中旬!琼羽愕然地望向碧波: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这他娘的明明是月信!
碧波明显憋着一气话,奈何只能回给琼羽一个无辜的眼神。
这两天总围着萧云奕转,怎么连月信时间都忙忘了。琼羽正不知如何面对这出闹剧,但脑中浮现出丝毫不怂的徐宏,表情古怪的碧波,还有活人坠山,完美的小产借口……
他们合着伙圆谎呢!
“碧波!”琼羽上时想通下瞬入戏,她故作虚弱地往后一仰,后脑勺“哐”的磕到床头,淑妃连忙起身要扶一扶,琼羽却抢先抽噎起来:“我的安息……不是,我可怜的孩子!”
头撞的好痛,正好能挤几滴眼泪,琼羽颤着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你我母子缘分竟只有短短一月,都怪我,怪娘没有保护好你!”
“太子妃!”碧波小脸皱作一团,飘也似的扑到琼羽身上,她趁淑妃没注意将琼玉的手向下挪了一点,声音极小地提醒道:“小产疼的不是胃呀。”
淑妃被他们蒙在鼓里,她已为人母,又是个极易动情之人,哭的那叫一个悲恸欲绝:“前日才得到的好消息,本宫还没来得及告知先皇后姐姐。但羽儿你莫要过于自责,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琼羽现下对“羽儿”这个称呼有一种莫名的抗拒,但可不能当着淑妃的面说。她不经意看向窗外,才发现天都黑了,她是晕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直接睡到明日夜晚了?
“云奕这孩子也真是,本宫早就派人去寻他,怎么还不见人影。”淑妃疼惜地拉住琼羽的手:“等他一来,本宫才好安心回宫。”
谎就是萧云奕开头扯的,他咋会因为虚有的小产放下公事。琼羽装累了是其次,主要是她觉得实在对不起淑妃的辛苦:“娘娘,天色已晚,八公主年纪尚小离不看您,不如您先回去吧,臣妾这里有人看护。”
孩子就是淑妃的天,她稍作犹豫,终于点了点头:“也好,本宫便不打扰你休息,等你精神好些,再来探望。”
琼羽无力地点了点头:“淑妃娘娘好走。”话落,还抻着脖子望了良久。
“太子妃,”碧波抹了把脸:“淑妃娘娘已经出门了。”
琼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将其吐出,方觉心神平定。





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第8节
见她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徐宏拱了拱手:“太子妃一切康健,只是亲眼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怕是要梦魇几日。”
“那就有徐太医,为本宫开写安神汤药。”琼羽默默对上徐宏浑浊的双眼,她轻启贝齿:“是太子殿下让你这么做的?”
第10章 合作了 “臣妾为您挡桃花~”……
徐宏将腰弯的更低了些:“是。”
为何萧云奕能信太医,却非瞒着她,不和她商量一句?琼羽后脊一凉,好似沾染到了坠山之人溅出的血:“你把殿下吩咐与你的话,通通给本宫复述一遍。”
“太子妃莫要为难老臣了。”徐宏没有了方才的镇定,弓着的胳膊都在抖:“老臣只是奉命行事。”
琼羽深知宫里人的性子,忠心的前提绝对是保全性命和衣食不愁,她也不和徐宏来硬的,只莞尔一笑:“你在东宫多年,该知道东宫现下有两个主子。”
徐宏左右为难,抖的更厉害了。
“徐太医忠贞不二,本宫自会在殿下面前好好赞你。”琼羽掀开了半边被子,合衣坐起:“不过此事本宫身涉其中,就算太医不开口,本宫同会去问殿下,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扳转着手指上的红宝戒指,轻而易举地将其摘下,放到了徐宏的医箱抽屉中:“徐太医放心,任何事有本宫担着。”
世上没人和银子有仇。徐宏本就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他听过琼羽的保证,心中顾虑也被值钱的戒指打散。
“回太子妃,”徐宏悄摸给抽屉合上,迅速恢复拱手的动作:“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即命老臣,需时刻关注太子妃您的身体状况,最好能借口月信,假装小产。”
这与琼羽的假想有些偏差,她不太相信,又问道:“今日之事,你并非早有准备,而真的是被人喊来救命的?”
“正是。”徐宏斗胆指了指碧波:“碧波姑娘来找老臣时,老臣收到殿下指令还不到一日。不得不说,太子妃您这戏入的也太快了。”
碧波跟着附和道:“奴婢本想请徐太医来诊治您昏厥的。”
所以竟然是凑巧?从假山上掉下来的人把她吓晕,正好配合徐宏,完美地演了小产戏码,了解了有孕的谎言。
琼羽想通了便不惶恐,她不再咬着嘴里的肉:幸好,幸好活人坠山不是萧云奕安排的。
若他为了圆谎草菅人命,那他便不彻底不是她爱的那个萧云奕了。
忽而从外传来人马声响,星月阁附近寂然无声,琼羽很容易就分辨出了萧云奕的脚步。
“太子殿下到——”
萧云奕不客气地走到寝殿,他一打眼看到坐在榻上啥事没有的琼羽,又转眼瞥见颤颤巍巍的徐宏,不用他们开口,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他让连文守在门外,又对徐宏冷漠道:“你下去吧。”
徐宏如获大赦,谢过恩蹿得比兔子都快。
“不愧是太医,老当益壮。”琼羽屈膝给萧云奕标准地行过礼:“臣妾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萧云奕只当这些全是屁话:“哪只眼睛看到本宫安了?一天天不让人省心。”
琼羽自觉她也该学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若还和从前一样听萧云奕的话,容易被气死。
“您日理万机,臣妾自然不想麻烦您。”琼羽适时搬出靠山:“淑妃娘娘疼爱晚辈,她以为臣妾是真的小产,这才差人去请殿下。”
听说淑妃的眉眼神态与先皇后有些相像,琼羽想起萧云奕这两日的猛男落泪,别说,和淑妃还真有点相似之处。
“过分荒谬。”萧云奕累了一天,在琼羽这装都懒得装,他无精打采摆着臭脸:“徐宏他……”
琼羽打断他:“徐太医都和臣妾说了。”
萧云奕长叹一气:“碎嘴皮子,不堪重任。”
“嘴再碎也是您亲自选出,培养的臣子。”琼羽说话算数,该表扬徐宏就表扬:“咱们在宫里,必要有自己的太医。”
萧云奕轻蔑地扬眉:“谁和你咱们?徐宏他是本宫的人。”
“是,整个东宫都是您的人!”萧云奕现在既较真又小气,和他说句话是真费劲。琼羽换了一种态度,试图让萧云奕承认一件事:“殿下,您与臣妾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咱能别天天和斗蛐蛐一样,为小事记仇计较吗。”
萧云奕听得这个比喻,不禁皱起了眉:“你会说人话吗。”
琼羽也不憋着了,她不奢望失忆的萧云奕能很快接受琼羽的存在,至少不能让他站在她的敌对一面:“臣妾既嫁给殿下,自会事事为殿下考虑……”
萧云奕不耐烦道:“用不着。你只要不添乱,本宫就谢天谢地了。”
琼羽催促自己赶紧去瞅萧云奕的俊脸,如此消气之招,百试百灵。
“臣妾为何要与您添乱?这对臣妾而言,有什么好处吗。”琼羽一副认真算账的神情:“朝堂之上有多少人盯着东宫,谁要添乱,殿下不会看不出吧?”
萧云奕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警惕道:“你,无权干政。”
琼羽正色道:“是。但如若东宫后院起火,您在前朝能有多顺遂?”
萧云奕总算抬了他金贵的眼皮子。
“臣妾知道您心中有佳人,臣妾高攀不起。”话说的别扭,萧云奕能听进去就行。琼羽要求已是极低:“臣妾知希望殿下明白,夫妻同林。”
萧云奕不屑一顾,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如果不是本宫有意护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琼羽心中莫名燃起一团温火,眼前浮现出了盛茗园。
他还有意告诫琼羽:“同时,你的一切也在本宫掌控之中,徐宏就是一个例子。”
萧云奕……萧云奕现在没理由信任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她从未做过害人之事:“臣妾为您把持东宫,不比外人安插别有目的的女子来的实在。”
这是的确。萧云奕纵然对他的太子妃有一堆意见,但她始终是个家底干净,头脑简单的宗室女儿。
而且,还和他的羽儿那么像。
萧云奕目光柔和三分:“你说了这么多,意在求和?”
“是求合作。”琼羽将玩笑一带而过:“如果臣妾有什么意外,下一个太子妃指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底气十足:“臣妾为您挡桃花,您在外确保臣妾生命安全。如何?”
这样不止能让她和萧云奕的关系进一步密切,并且在外人面前还不容易露馅。琼羽简直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万全之策!
只要活得久,不怕他萧云奕不痊愈!
“女人,你比本宫想象的有意思。”萧云奕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琼羽会意,他这是默认了。
她低眉浅浅一笑:“殿下英明。”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萧云奕坐够了,不愿多留:“本宫还要回凤祥宫。”
“啊。”琼羽突然就不会利索地说话了:“还真有一事……”
萧云奕为什么不记得她人,却记得她月信是什么时候啊!
琼羽对上萧云奕“你有完没完”的眼神,她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闭嘴不谈:“敢问殿下,云麾将军现在何处?”
萧云奕像才想起这个人,他思索片刻:“虞靖以未能保护太子妃为由,自愿去领罚了。”
“领罚?”虞靖对自己一向很狠,琼羽顿时着急了:“罚什么!军棍?罚跪?”
萧云奕淡定道:“在府禁足思过,一月不得进宫。”
他停了停,又道:“虞靖是羽儿好友一事你不是不知道,本宫警告你,别想从她那得到羽儿的任何消息。”
琼羽无语:“我,臣妾只是和将军谈得来而已。”
“你与谁谈不来?”萧云奕将手一背冷酷命令:“没事少见她。”
欺……欺人太甚!
琼羽一下子翻身上榻,十分敏捷地站立起来,这样一来她高了萧云奕一头还多。她大力吸了一口凉气,抑在喉头憋出俩字:“我不!”
萧云奕以前从来都不干预她的社交,他甚至担心她在大梁谁也不认识,主动带她出席各种宴会。现在他糊涂就糊涂吧,怎么又小心眼儿又管得宽?
萧云奕从进屋,皱着的眉就没松过,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见琼羽如此,竟稍稍舒展了眉头。
可他嘴还是一样的欠:“你做什么也没用了,虞靖这一个月不能入宫。”
我就不会去敬安侯府找她吗!琼羽怼不过萧云奕,无比难过地甩了下小手。
萧云奕眼尖的很:“你昨日戴的红宝戒指呢?”
琼羽意味深长地回给他一个假笑:“我送男人了!”
“呵。”萧云奕理都没理,直接迈开长腿大步离去。
碧波满脸疑惑,她小心翼翼扶着琼羽下来:“太子妃,您说您何苦要惹殿下不悦?”
“是我惹他吗?”琼羽嘚嘚地都快岔气了:“是他各种看我不顺眼,就算我骂他,他也是不会在意的。”
碧波头点的像啄米:“太子妃说的是,只可惜云麾将军受罚,整整一个月不能来陪您。”
琼羽怎么也没想到,假孕之事绕了一圈,最后惩罚的却是虞靖。她苦闷地撑着下巴:“好酒好茶好吃的都还没给她,咱改日寻个时候出趟宫。”
碧波瘪了瘪嘴,表示这事不太可能:“您假装小产,往后是要坐小月子的。”
琼羽霎时生无可恋,她脑子放空,在眼前一瞬间闪过的竟还是坠山之人的血肉……
琼羽没敢多看,只记得她穿的是寻常宫女服饰。
她除了恶心,剩下的便是伤感:“碧波,你去打听打听,坠山的人是谁。”
碧波没接着答应:“太子妃,您知道这事最不靠谱的地方在哪吗?”
琼羽歪头:“在哪?”
碧波苦着脸:“最不靠谱之处,就是让奴婢去打听……”
第11章 起疑了 崇明司监事,沈廷君。
是夜,冷风习习,寒蝉凄切。
京城四方,北临皇城,一辆不新不旧的围布马车正叮叮当当地往北行驶,距离西市街坊越来越近。
此地白日热闹,夜晚安谧,马车寻光而去,停在了一幢构造复杂,隔墙严密的建筑门前。
虞靖裹了件黑袍,身手矫捷地从车上跳下,建筑门上悬着的两盏竹编米色灯笼亮的教人不能直视。她摘下兜帽,只见沉木牌匾上的烫金三字——崇明司,在残光之下闪烁生辉。
虞靖眯眼想了个透彻,崇明司成立三年,独立于京兆府外,不属大理寺管。它立在西市旁,表面是为加强京城守卫,实则神秘的像天上凌霄宝殿。
它在暗地中有太多的机密与行动,简单来说,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奇闻命案,只要与宫里扯上关系,崇明司便有权直接接管,直到真相大白。
说到底,陛下建它,不就是想有个伸手就能控制的刑司吗。




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第9节
大门两边各立了三位侍卫,好好的人谨慎到呼吸都不带起伏胸膛。其中领头的发现来客,正步下了台阶。他并不着急赶人,只毕恭毕敬道:“敢问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大白天崇明司门口就冷冷清清,可见人们对它的惧怕之心大于敬爱,寻常百姓中还流传这么一句,谁家要是和崇明司牵扯上关系,不是已经死人,便是将要灭族。
相反,挑着这时候来的,不是有事要办的贵客还能是谁?
虞靖面色严肃,将侍卫的问话置之不理,她直接举了敬安侯府的令牌:“你们沈监在吗。”
其实这话问了等于白问,崇明司里面灯火通明,没人在还点个毛灯。
“原是云麾将军大驾光临,小人唐突了。”侍卫立刻把腰间佩剑转到身后,点头哈腰道:“监事大人自然是在的,您请,小人为您带路。”
虞靖屏退侍从,孤身跟在那个侍卫身后进了大门,崇明司她去年也来过几次,总体来说就是平地起山坡,没事找事。
里面的屋子不像屋子,路不像路,恨不得让每个进来的人困死在这,有进无出。
她本来以为这是皇上的主意,强忍了几月没开口嘲讽,不过往后听说崇明司一切都是沈监大人把的关,她便在心中骂了那人无数遍。
侍卫绞尽脑汁想和虞靖搭话:“将军可用过晚膳了?小的早就听闻将军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真不知道将军这等英雄人物,是吃什么出落得如此八面威风!”
虞靖眼都不眨:“吃小孩。”
侍卫识相地闭了嘴。
七扭八拐地终于到了目的地,侍卫还没和门仆打个招呼,门仆已面带笑意地躬身相迎:“云麾将军,监事大人在屋内等您。”
“沈监的听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无人超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靖也不再客套,只大胆地进了屋中。
木门迅速关闭,险些夹了虞靖衣角。
屋内烛火通明,亮若白昼,虞靖眯缝着眼,极其不自在地环视一番,将目光落在正伏案写字的男子身上。
他面前纸白,拿在手里的玉笔也白,身上衣白,脸色更白!若不是他长发未束,青丝披肩,整个人简直就是一被光圈笼罩的和尚。
“监事大人,虞靖深夜前来,打扰您了。”虞靖不拘小节,也不在意谁先向谁行礼,只不过她怕她若不先开口,面前这位会一直晾着她。
男子并不仰脸:“将军,稍等。”
区区四字能说的如此有情有调,温和如水,世间也就他沈决一人了。
崇明司监事,沈决字廷君,当朝左相义子,年少有为才华横溢,生了个让人乐于交往的相貌,却有个品淡如菊的个性。能靠脸吃饭,偏要靠能力,有个厉害的义父,偏偏自己闯出条仕途。
皇上重视崇明司,自然连带着重用沈决,不仅如此,沈决靠着他这张脸在民间颇受欢迎,姑娘家不敢觊觎皇亲,但能臆想沈决啊。
二路并通,沈决如今在哪的地位都是水涨船高,朝廷中一般老臣见他都要礼让三分。不过沈决也是个明白人,如果有老臣给他问好,他就给人家作揖,总之决不欠人情。
虞靖长期在外,这些都是最近才听她幕僚说的,奇怪的是,当时她听完并没有对沈决起什么敬佩之心,反而感觉应该离这种聪明人远些,莫沾染是非。
结果越不想干啥就来啥,还没过两日,她就来求人家了。
“我在军中惯了,只知道机不可失,时不我待。”虞靖不放过插话的机会:““我不耽误大人太多时间,问几句话便走。”
沈决闻言利落地放下了笔,抬起头来正视虞靖。
虞靖虽然早在心中生了“沈决善用美色蛊人”的警觉,却还是被他的长相震慑了下:天生带笑的眉眼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年纯真,脖颈白如净瓷,长发披散却一丝不乱,只是眼下稍稍泛青,证实了他的确在办公,而不是在修仙。
他像一只无害的幼鹿,让人迫不及待想去亲近。也就是百男不侵的虞靖能嗤之以鼻:二十几奔三的人了,刚入秋就披着裘皮,体弱也就罢了,还装嫩!
“将军想节省的应不是在下的时间。”沈决幸好不知道虞靖在想啥,还一副清清君子的样子:“您要在明日之前回去府中,禁足呢。”
这哪是听力好,简直是顺风耳了。虞靖笑了笑,她并不在意禁足之事:“我今日来,便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回去禁足。”
沈决嘴角的弧度都没变:“那在下一定配合。”
“您别搁那装。”加上个敬语已是虞靖最后的耐心:“今日午后,在东宫盛茗园坠山之人的尸身,是在您这里吧。”
沈决起身,大方承认:“是。”
虞靖平视他,心想:他原来和我差不多高。
“不过在下所有的举动,都是按陛下的旨意来的。”沈决拱手示天子,语气轻轻道:“不知将军您是什么意思?”
虞靖双手抱在胸前:“我想请问,这事是按宫女意外坠山来查,还是按太子妃受惊小产来查?”
事关琼羽和她未能出世的孩子,她就算现在无力查个水落石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虞靖下午为了告罪,在养心殿前跪了近一个时辰,然而到了天黑,皇上都没有要见她的意思,只是派公公传话给她:无需太过自责,先回府思过吧。
她本打算再去星月阁看琼羽一眼,却在东宫附近却听到了宫女太监的闲话,说那具尸身并没有扔到乱葬岗,而是半路被崇明司的人带走了。
若真是宫女意外坠山,用得着让崇明司接手?
分明就是有人加害琼羽!事在眼前,教她如何能放手不管?
沈决似看出虞靖的心思,他不说重点,只道:“也就是将军您亲自来,若换做旁人,该是连在下都见不到的。”
虞靖有些不懂:“我的脸这么大?”
“天下谁人不知云麾将军的英武,在下那几个侍卫见到您就像遇着神。”沈决将一边的垂发捋到耳后,露出了一件极为精致的耳饰:“既然将军来了,在下便不会让您空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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