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云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北的小说
“我没笑啊。”另一个门童不知所云的挠了挠头。
“嘻——哈哈哈哈~”
“你别闹了,怪恐怖的。”
“都说了不是我……”
“嘶——噗嗤——”那人的话才说了一半便再也叫不出声了,滚烫的鲜血如雨水一般喷溅在另一个门童的脸上。
男孩把刀从他的身上拔出来,瞪着狼一般锐利的眼睛,把嘴角的笑容勾出了一个骇人的弧度,喉咙里还不停的发出,“咯咯咯”的兴奋的笑声。
“啊——鬼啊——”另一个门童突然失心疯了似的狂叫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连滚带爬的往前庭跑。
见到对方逃跑,男孩更是兴奋到了顶点,“啊哈哈哈哈哈”的怪笑着用小刀撕开了他的脾脏。
此刻的他,是无比欢愉的,以至于落在他身上的雨水都被他炽热的体温蒸发了。
甩走小刀上的血液,他继续发狂的为了寻找下一个目标而奔跑起来。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
北云斋 第8章 欲得而甘心
“什么声音?”陈文在陈灼的房间里隐约听到了些动静,抬起头来向外张望。
“走水了——”
“走水了——”
“清平府走水了——”
九歌修长的双指按压着陈文的脉搏,学得倒是有模有样,果然有几分女医的架势,淡淡道,“似乎是在喊知县府邸走水了。”
“清平府平日最是谨慎,怎会走水,还是在雨天?”陈文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蹊跷。
“陈公子的病并无大碍,陈老爷只需让下人把这药煎了,两剂药下去便可见效。”九歌一边提议,一边收起了带来的东西,“知县可是清平县的父母官,大人可要派人去救火?”
“果真?有劳女医。”陈文的表情突然友善了许多,接过药袋就匆匆喊了下人进来,“来人,把这药拿去煎了,带女医去账房那里领一锭银子,再派几个人去清平府救火,动作要快!”
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看见陈文像是老鼠见了猫,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女医这边请。”
九歌瞧着下人对陈文并不恭敬,更多的是惧怕和抵抗,拿了药一边招呼她出门,一边将药包递给外头颤巍巍候着的小厮。
小厮接过药连忙走了,走得急匆匆的像是不愿多留在这里,也不知在怕谁。
给九歌带路的人也是低头不语,等两人走得离房间远了一些,九歌才问道,“你们似乎很怕陈家主。”
被这么一问,那人也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去看房间,陈灼的房间独门独院,出了院落便不可能得知前院的状况,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下人什么话也不敢说,带着九歌一前一后前去账房,终于开口像是善意的提醒,“女医别问了,前面就是账房,领了银子便赶紧走吧。”
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火灯,隔着窗户纸九歌也能大致猜出里头人的年岁,门从里头上了锁,家仆小心翼翼的叩了叩房门。
“账房先生?”家仆试探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那人呵斥道,连忙盖上了正写一半的账本。
“老……老爷让小的带女医来领一锭银子。”被呵了一声,那人就吓成了结巴,看样子想在他身上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是不可能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账房把窗打开了一条小缝,打量了九歌一回儿,指了指九歌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跟我来。”
九歌有意瞟了账本两眼,账房干脆把账本收进了怀里。
直觉告诉九歌,这本账目一定有问题,便在账房打开门锁迎她进来的时候,笑问,“先生这是在做账?”
“不该问的别问。”账房瞟了她一眼,表情不善,七拐八弯的把她领到后堂,塞了锭银子,冷声道,“拿了银子赶紧走人。”
账房巴不得把她早点赶走,外头响起的叫声恰到好处,“啊——夫人!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呐。”
两人的注意力被叫声吸引了过去,趁账房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九歌立马用手刀敲晕了账房,摸出了他怀里的账本,边翻边往陈灼的房间赶。
才到陈灼屋前时,正巧和闻声出来的陈文撞了个满怀,他是听见声音跑出来的,气急败坏还没问下人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却先见到九歌手里的账本,当下就红了眼,“女医这是要去哪?”
“原来陈府迅速崛起的原因是贩售私盐。”九歌勾着笑把账本举到脸颊旁,有意挑衅道,“难怪要杀父弑兄做得如此决绝,这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你说是吧,陈老爷?”
陈文冷笑一声,“呵,小小女医竟敢调查老夫,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介意手里多一条人命债。来人,给我绑了!”
话音落了许久,却不见半个人赶来,陈文提高了音量又吼了一声,“来人!”
“陈老爷的嗓门可真够大的,可惜,嗓门再大也吼不来黄泉路上的人呐。”声音的来源在头顶正上方,陈灼抬头正好能看到一人从天而降。
收起浮云剑,白衣白鞋轻轻拂过水洼,不沾染半点泥泞的走到九歌身边,给她撑起了一把伞,片刻之后,天空下起了血雨,雨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残肢断臂。
零碎的躯干不停的落在陈文面前,粉碎了他的骄傲,他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声音不停的颤抖,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你……你一个人就解决了陈府所有的侍卫?”
“小姐,我来晚了。”无视陈文的话,白向九歌微微屈膝行礼,后半句话像是说给陈文听的,“不过陈家的人逃得太慢,张大人已经连夜回来了,还在陈府的家丁身上搜出了,打——火——石。”
“打火石?”陈文突然明白了什么,跌跌撞撞起身指着九歌的鼻梁喊道,“清平府的火是你们放的,你们到底是谁!何故陷害我们陈家!”
“陈府罪孽可桩桩件件在眼前,怎会冤了你。”白一皱眉,冷声道,“还有,无人能对小姐不敬。”
“啊——”陈文的惨叫声再次响了起来,伴随着惨叫声,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应声掉落,陈文捏着手指哀嚎,痛楚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歇斯底里的喊道,“我陈文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想要复仇的人,不是我啊。”九歌无时无刻都在微笑的嘴角突然让人充满寒意。
看着九歌的脸,陈文突然气息不畅,背过了气去。
“这家伙还真没用啊。”白踢了踢死猪一样昏死在一边的陈文,转头问道,“小姐,要杀了他吗?”
“留着他还有用。”
九歌已经自顾自走到前庭去了,寻着笑声便能找到男孩,只是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
十几个家丁把他死死围在圈内,每个人都手上都拿着长枪,还有个在放狠话,“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还敢回来?”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上下颤动的肩膀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咯咯咯,啊——哈哈哈哈哈。”
“切,我看这小子是疯了。”家丁有些后怕的捏了捏手里的枪,顺便看了下周围惨死的同伴。
“跟他费什么话,赶紧杀了那疯子!”另一个家丁已经扛不住压力,拿着枪头一个冲了上去。
“咯咯咯,呀哈哈哈哈哈——”男孩咧着嘴迎着长枪冲了上去,一脚踩进泥坑扬起一串脏水,扰乱了那人的视线。
男孩一个箭步跃起,一道插进了那人的眼睛,疼的他“嗷嗷”乱叫,向反方向冲到了自己人推里。
男孩也趁着这功夫砍伤了好几人,但奈何人数劣势,也被扎了好几个窟窿。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继续发疯的笑着,发疯的跑着,挥舞着手中的短刀。
只有他的眼神是不疯的,他不想被杀死,所以要杀死他们!这锐利的如同狼一般的眼神,即便是死,也要鱼死网破。
为何会如此疯狂,九歌不懂,但她并不想阻止男孩对他们的复仇。
“小姐,您怎么又丢下我……”白委屈的跑了过来。
“白。”
“我在。”
九歌用单指抹了抹脖子,白立马会意。
“是。”
白衣一闪,血水在雨中化开,不染一丝污垢,与浴血而立的男孩截然相反。
只是眨眼的功夫,家丁们应声倒下,男孩的眼神却没有变化,他警惕的打量着白,似乎白才是最大的威胁。
直到九歌走上前,他才收了目光,男孩突然说话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让开。”男孩轻声呵斥。
“你不能杀陈文。”九歌低头看着齐胸高的男孩。
话音刚落,男孩瞬间用刀指着九歌的胸口,也是在同一时间,白的剑也架在了男孩的脖子上,“他的命我要拿走。”
“你想对小姐做什么!”白的眼神第一次如此凶狠,用怒不可遏的声音低吼,剑柄也在她的拿捏下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男孩斜眼看了一眼,那剑锋几乎馅进了他的肉里,若他再有动作,以白的气势,定叫他人头落地。
“白。”九歌抬手。
“小姐!”
九歌眼神一看,白的气势瞬间就收了,瞪着男孩快速收起了剑。
“把他们交给我,你的心愿必可达成。”九歌看着男孩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向他承诺。
两人相视了许久,男孩渐渐放下了刀,宝贝的把他收好,放在怀里拍了拍。
男孩脸上的绷带已经落了一大半,九歌蹲下身想将绷带完全卸下,却被他躲开了。
他粗鲁的撕开了身上脸上的绷带,用脏兮兮的衣裳擦尽了脸上的血迹,露出的脸格外清秀。
“你原是为复仇屠戮,为何要杀了与你毫不相干的野民?”九歌目光如炬,直视他野狼似的眼睛问道。
男孩丝毫不躲闪九歌的视线回答道,“因为肉,只有一块。”
这回答让九歌很感兴趣,接着问道,“你叫什么?”
“杀人鬼。”男孩说道,见九歌没有说话,他又补充道,“他们都这么叫。”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九歌一笑,“你,便唤天狼可好?”
“……”
沉默了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九歌起身对白使眼色,“走吧,白。”
“是,小姐。”
走出满屋狼藉的陈府,九歌与白的洁净仿佛是不该有的,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下,一红一白两道倩影一前一后的走着。
清平府的方向还有缕缕黑烟升起,在渐渐泛白的晨光中分外醒目。
一道黑影迅速从陈府门口闪过,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府大门,“小姐,他没有跟来。”
“他会来的。”九歌回答,格外自信。
北云斋 第9章 孽债偿清
九歌与白到清平府时,县衙的火已经熄了,白有分寸,只用火折子点了后院,在点火之前就悄悄让人把张客卿请回来了。
县衙内充斥着水汽和木条燃烧后的难闻气味,张客卿异常疲惫的坐在一边小憩,精神不大好,连续来回赶了四个时辰的路,说不累是假的。
“大人,那两人已经醒了。”林峰叫醒了闭目养神的张客卿。
张客卿一拍案板冷呵道,“把纵火之人带上来!”
两个鼻青脸肿的下人被压了上来,两人都是被打湿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抹布,九歌一眼就瞧出这是谁的手笔,瞟了白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尴尬的一笑嘟囔道,“谁让他们不老实。”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火烧清平府,这可是谋逆大罪,说!你们受何人指使?”
“大人!小的们冤枉啊,小的们是陈府的人,老爷听说县衙失火,特意吩咐小的们救火的来的,请大人明查!”
“陈府的人?”张客卿的气势减了一大半,便命人给二人松绑,再问,“那为何本官在你二人身上搜到了打火石?”
两人揉了揉手腕,痛得直咧嘴,见他发问赶紧道,“小的们才刚入府就被打晕,绑到现在,要不是大人您来,我们兄弟两还不知道要被那贼人怎样,打火石定然也是那贼人所为!”
“此话当着?”
“当真!”
张客卿摞了摞胡子,想想这事也有些蹊跷,以陈府在清平县的威望,自然犯不着来县府找茬,正想说话却被人打断了。
“搅扰大人,清平府失火也是九某看管不周,有负大人信任,九某心有不安。”九歌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张客卿。
“斋主这么晚了是去哪里了?期限将至,九斋主可有何进展?”张客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请她来了这些天,没帮上什么忙还出了一大堆乱子,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能力,但怀疑归怀疑,也不能说什么。
九歌不做声,只向白使了眼色,自己先坐了下来,后者从袖兜里摸出账本,把它放在了桌上——正是从陈府搜来的。
张客卿狐疑的翻几眼,脸色大变道,“九斋主,此物是从何而来?”
“一路追踪嫌犯到陈府,搜出了此物,便顺道带来给大人。”九歌笑了笑,煽风点火道,“且不说这些,虽说清平府失火有我管理不当之责,但……若是人为,九某也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不就是我们陈府干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一人出言指责。
另一人也附和道,“一介女流,不在闺房好好待着,学什么不好,偏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也不觉得臊得慌。”
白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目露凶光,下一秒或许就会一通闷拳,揍得两人头破血流。
九歌不以为然的撑着下巴,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叽叽歪歪,笑道,“我何时说过与你陈府有关?或许是打晕二位的人所作也未可知,两位急于与此事撇清关系,倒是让人起疑了。”
张客卿见九歌应对从容,那两人的话又实在无礼,便也帮九歌道,“你们二人说话可要过脑子。”
“有什么样的主人,自然有什么样的奴才,张大人的话倒是为难他们了。”白冷眼瞪着两位对九歌不敬之人,若在别处,他们两人早就身首异处,哪里还用得着废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大怒呵斥。
“心中无愧之人自然不怕查,陈府是否清白,只怕还需大人受累一查。”九歌无时无刻都勾着笑容,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你们说,是吗?”
两人一个激灵,张客卿觉得九歌的话在理,况且还有这本账簿的事,他的确应该调查一二,“林峰,带一队人马去查上一查。”
“是。”
“把这两人带下去,暂且收押。”
“大人!为何还要收押我们,大人明鉴呐!大人!”
把这两人带走许是张客卿对他们二人的小小惩戒,毕竟九歌是他请来的客人,帮着她也是东道主应尽之责,况且她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
别人不知他还是能感觉到的,毕竟他自己也是兵家出身,九歌身边跟着的叫“白”的侍女,绝非等闲之辈,方才散发的杀气绝对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况且“北云斋”这三个字祖祖辈辈的流传,关于他们的传言更是不胜枚举,与其得罪一个流传百年的“传说”,不如得罪陈府讨她欢心的实在。
张客卿招手让人上茶,九歌自然欢心一笑,便道,“九某有一事要告知大人。”
“斋主请讲。”
“九某已经查证,此前的命案正是陈文主使,三位死者皆是知道其贩售私盐惨遭杀害,只是凶手在今晚的打斗中身故无从查证。好在这本账目可以将其定罪,也算了却清平府的一桩心事。”九歌说起浑话来根本不用打草稿,这点就连白也很佩服。
“斋主说是陈文主使?这……下官实在难以置信。”纵然让张客卿将陈府这样光辉的形象,在心中抹去是不大可能的。
九歌不作答,闷声喝茶,县衙内骤然安静得连树叶掉落的声音也听得见,气氛未免有些尴尬。
张客卿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惹她不痛快了,但将说出口的话在心中过了好几轮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万幸的事在沉默了半晌后,林峰铁青着脸带着人马回来了,身后还抬着一个精神失常的陈文,另一边是怎么也叫不醒的陈灼。
林峰做事麻利,脸上却挂着清晰可见的冷汗,一只手死死捏着刀柄,像是看到了什么终身难忘的东西。
“出了何事?”张客卿见林峰的眼神呆呆的,他身后跟着的人也精神也不好,更别说看上去就像疯子的陈文了。
“属下失仪。”林峰抱拳鞠躬,看了眼九歌和白,连忙振作不让外人看扁了县衙的人,“大人,事态严重,只怕需要您亲自前往一趟。”
安顿好了陈文和陈灼,在张客卿的相邀下九歌也只能作陪,出门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一行人行色匆匆唯有九歌打了伞,白色微黄的伞在夜色中略有醒目。
因为今晚的动静,陈府周围的人家也都没有安稳觉睡,这一晚上已经看到县衙的人来来回回跑了两趟了,好奇心更大过睡意,都想知道陈府究竟出了何事。
才刚进门,张客卿就连忙退了出来,狠狠吸了一口冷气,稳定情绪看着一片狼藉的陈府对身后人道,“仔细脚下!”
“是。”
门口仰躺着两具早已冰凉的尸体,比起之前的命案这次死者更惨,且不说他们脸上极度恐惧的表情,光是看到遍体鳞伤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死前的挣扎场面。
张客卿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只能带人继续深入,昔日喧闹的陈府早已不是人待的地方,越往里走越凄惨,直到走到院落,周围已经尸横遍野无处落脚。
“可还有幸存者?”张客卿同样脸色铁青道。
“全府唯有陈文和陈灼幸免。”
张客卿猛地吸了口气,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呛了几口,痛惜道,“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
“陈府丧尽天良,自有天罚。”九歌接话。
“斋主此言……”
“大人!”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大人,请您快些过来。”
“带路。”
只见有七八个赤裸上身的年轻人正在搬动砖块,另外又一排人拿着火把,将这片黑暗照得宛若白昼,在这寒冬腊月里,他们的呼吸却是滚烫的。
腰间的佩刀也已经放在了一边,整齐的一字摆开,但光看整齐划一的裤子和黑靴就知道是官府的人。
林峰咳嗽了几声那几个人才停下来,赶紧过来给张客卿请安,面色铁青道,“大人,您快来看看,这陈文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究竟何事?”他虽然这么一问,但自己已经过去看了,只见那坍圮的砖块墙后趴着一个个娇小的身影。
比双指还细上一圈的手腕上没有一丝血色,黢黑的手掌中还有剩下的食物残渣,赤裸的身体上无数道血痕,还有几道像是用刀剜去一个缺口然后涂上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留下的恶心有渗人的疤痕。
砖墙一边推着无数白骨,有些还穿着衣服,几个瘦成皮包骨的孩子正靠着墙面“安然入睡”,墙边上的白色粉末不知是被砖墙砸碎的,还是因为在这砖墙内熬了许多年自然破碎成这样的。
砖墙一边是一个半人高的矮门,正好可以容纳一个成人弯腰通过,地上散落着皮鞭和烙铁,还有无数沾血的小刀。一张订满长针的小凳上还有怎样清洗都无法洗去的血迹。
烙铁、炭盆、夹棍应有尽有……
门的锁在外头,锁上了里头的人根本出不去,就算想跑也没力气去跑,吃喝拉撒睡全在这小小的砖块砌成的囚笼里。
这些被收养的孩子就是在这里走完生不如死的凄惨一生吗?张客卿的心头绞痛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这孩子还有气!”一个大汉抱着遍体鳞伤的孩子送废墟中出来,八尺男儿竟然情不自禁的落泪,“大人,我立刻带去医治。”
“快去!”张客卿的嗓音沙哑道。
“是。”
“斋主说的对,陈文的确罪有应得,但陈府他人无辜。”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九歌看着流水的刑具想起那个疯魔的男孩,“冷漠与放纵便是他们最大的过错。”
“九斋主似乎早就料想过这样的结果,也很赞同这样的报复。”张客卿听出了一丝端倪。
“我与白赶到时已是这幅模样,没能救下更多人是九某的疏失。”
“哪里,让斋主身陷险境才是下官的失职。”张客卿一笑连忙附和道,“既然疑凶已死,本案也算了结,至于陈府大错下官自会明察。”
“天色已晚,九某不便搅扰,便先行回府了。”
“慢走。”
林峰见九歌与白走远,在张客卿耳边轻声说道,“大人,陈府上下只有两人活命,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本官知道。”张客卿看着九歌远去的背影说道,“但陈府贩售私盐在先,虐杀孩童为后,并且九斋主还曾透露过他杀父弑兄的事。即便活得过今日,陈府也免不了满门抄斩,既是定局,早死晚死都一样,就算今日之事是九斋主纵了杀人鬼而来,本官也要看在她救了清平府上千条人命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人考虑周全。”
“今晚务必将陈文的嘴撬开,让他好好吐干净。”
“是!”
清平府内。
“大胆陈文!在清平县多年,本官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你的歹心!这些孩子可都是你虐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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