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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付云聪失踪之后,这种惶恐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洪诗雨案件影响极为恶劣,省厅专案组入驻,开始把两个学生的案子并案侦查。后来发现付云聪是落入了“陷空”,便单独拎出来给了专门机构。学校迅速开家长会作出说明,可“孩子失踪被害了”与“孩子掉进‘陷空’了”,哪个更令人恐惧,谁都说不清。
专案组的人还未离开,18年元宵节前一天又有女学生失踪。这回调查得极为迅速,一周后就在临江中学对面楼盘的水池里找到了尸体。
尸体被渔网裹着,蜷成一团,紧紧地塞在水池的假山洞口里,被浸没一半。
和洪诗雨的情况一样,下身衣物全部消失,有被侵犯、捆绑的痕迹。当时在洪诗雨尸骨上没能调查出来的死因,在新案子里有了结论:受害人头上有击打伤,凶手还用塑料袋套住受害人脑袋,受害人最后因窒息而死亡。
“……没找到犯人?”付云聪问。
姜笑摇头。
付云聪面上有一种极苦极强烈的愤怒,他紧紧攥着拳头,用全身的力气去恨着一个什么人。
“也就是,前后出现了两个受害者。”樊醒说。
姜笑摸了摸校服外套的口袋。她的棒棒糖早就没有了,此时手里、口里没有点儿什么东西,她坐立不安。
“不止两个。”她苦恼地搓着自己手指,说,“我是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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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大家都知道鱼干没有脑子,它可以自嘲,但不喜欢别人说。
付云聪的“鸟笼”里有卖小笼包的,余洲带鱼干去吃。
他们还给樊醒带了一份。
樊醒一咬:都是皮,没有馅。
翻过来一看,每个小笼包屁股都是空的,馅被人挖空了。
樊醒:你没有脑子也没有肚子,干嘛吃我小笼包!
鱼干恼羞成怒,追打樊醒九条街。
第25章 溃疡(4)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27节
2018年6月16日晚上,结束晚自习的姜笑离开了学校。
没有家里人接她,她得自己骑车回家。
家离学校很远,班上有两个男同学原本同路陪她,但她因早上迟到被班主任留下训话,当天又下了雨,她不好意思耽误同学时间,便劝那俩人提前走了。
离开学校时将近十点半,不算隔很迟。雨势不大,姜笑单手撑伞踩自行车。
她在校门口遇到同样蹬自行车的班主任,班主任一直把她送到人多的路口才离开。姜笑在心里原谅了班主任对她那一通不留情面的批评。
“不要熬夜!”班主任回头叮嘱,“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不要再迟到了!”
姜笑骑车在路面穿梭,并未发现有人跟在身后。雨夜里各人都只顾着看自己的路,姜笑直到拐上回家的捷径,周围安静下来后,她才听见身后的声音。
一辆电动车,颠簸着响,与她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姜笑回头,电车上的人穿着雨衣,看不清模样。电动车也是黑色的,小小一辆,没开车灯,没有任何可记忆的特征。
捷径不宽,没修好的泥路被雨水打出土腥气,路灯彼此间隔很远。姜笑开始后悔,但她又不敢掉头。掉头正好撞上身后那古怪的跟随者。
姜笑甚至不能确定那人是专程跟在自己身后,还是一个单纯的同路人。
迎面有一辆摩托车驶来,姜笑忽然大声跟车上的人打招呼:“刚下班啊?”
那人并不认识姜笑,稀里糊涂“哎”地应了一声。
与摩托车擦肩而过后,姜笑就听不到身后电车的响声了。她匆匆回头,开电车的人停在一盏路灯旁,不再跟随。
然而再往前去,雨夜静极了,迎面再也没有来车,道旁零零落落的商铺门窗紧闭。
姜笑干脆收了雨伞,冒雨疯狂蹬车。只要过了这条路,只要在前面拐上河堤,就是车来车往的桥。过了桥,家就近了。
身后忽然亮起灯光。
她霎时汗毛直竖。
一辆高速驶来的电动车从后方撞上她的自行车。
姜笑和车翻倒在地,跌进湿漉漉的水沟里。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跳起来,一手解下书包,一手掏出口袋里的小刀——自从洪诗雨和高三师姐出事之后,临江中学的女学生们每个人口袋里都多了防身用品。老师家长劝说姑娘们不要随身带凶器,但没人听从。
姜笑这一把还是田径队队友送的,她只用来削过苹果皮。
她用书包做武器,在身前甩打,阻挡靠近的人。刀子锐利,划破了那人的手臂,她听见那人低沉地哼了一声。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根本不惧怕姜笑的刀子,抓住了她的手。
“救命——杀人了——着火了爆炸了!!!”姜笑完全慌了,她一面挣扎一面大叫。
头上忽然重重一疼,那人手里一袋重物砸在姜笑脑袋上。
姜笑晕头转向倒地,立刻被那人抓起头发,往路边拖。
那时候姜笑根本不觉得疼。她被打晕了,顾不上意识到疼,反手去抓那男人的手。男人戴着手套,她记得是皮手套,雨水淋湿了,很光滑,根本抓不牢。
把姜笑甩在地上,男人又用手中重物砸了姜笑一下。姜笑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只有意识还清醒。
校服裙下穿着安全裤,轻易被撕开了。姜笑的手被捆紧,她踢那人的肩膀,踹那人的手。男人喘着气,隔着口罩困兽一样低吼。
陷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仿佛身下出现一个空洞,她和那男人同时坠落。瞬间的失重感让姜笑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接着就像落入一朵云、一个棉花垛一样,坠落停止了。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一片金色的麦田里。一个老妇坐在她身边,用手里枝叶编制花环。她的笑是皱巴巴的,沟壑纵横。
姜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哪一部分才是梦。她对身体的控制渐渐回来了,开始止不住地打战。
脱下被撕破的安全裤,姜笑把它扔到远处。她浑身都是雨水,冷得发抖,也怕得发抖,眼泪流下来时她才意识到,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把小刀。
她的诉说让几个男人都陷入了无法开口的沉默。
余洲就在她身边,犹豫伸手,悄悄碰了碰姜笑。
姜笑看看他,笑了:“干嘛呀,都过去了。”
但余洲还是牵住了她的手。
姜笑怔了怔,轻轻地反握住余洲手掌。鱼干趴在她手背上,用四个鱼鳍不断抚摸,怪模怪样的鱼脑袋仰望姜笑。姜笑被它少有的凝重模样逗笑。
“那个人也跟你一起掉进了陷空?”余洲问,“但他不在你抵达的第一个‘鸟笼’里?”
“对。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姜笑说,“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至少,他掉进陷空,就不会再有女孩受害了。”
笼罩在江面路和临江中学门口的夜色消失,抬头又是雾蒙蒙的天空,似有若无的小雨。付云聪把还原的街景收了回去,周围死气沉沉。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因下着雨,又是夜晚,那人穿着雨衣骑车,姜笑并未能看得清楚。
是一个男人,胳膊腿都很粗,但姜笑分辨不清是肥胖还是肌肉。他的电动车是黑色的,有两个后视镜,没有可辨认的车标和车牌,车灯雪亮,乍亮时让人心头一突。
用来击打姜笑头部的……像是圆球。姜笑只记得那东西装在一个袋子里,男人甩动口袋,里面东西说重不重,但抡得用劲,砸得姜笑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除了皮手套,男人还穿了双运动鞋,姜笑记得这一点。男人曾把脚踩在姜笑胸膛上,姜笑抓他的脚踝,摸到了运动鞋的鞋带。
男人身上还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像是汽车的机油,他压在姜笑身上时,姜笑被熏得想吐。
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这让姜笑回忆起这件事来,不至于觉得耻辱或者不堪。
她低头看自己的校服裙,忽然想起一件奇特的事情。
“他摸我的腿。”姜笑皱眉,竭力回忆,“好像是想脱我的鞋子,但我一直蹬他,他没脱成。然后……他用一种很恶心的方式……”
男人的手沾满雨水,潮湿冰冷。他抚摸姜笑的小腿,手往裙子里爬。那种感受令姜笑难以忘记。像虫子,像侵略之物,那双手又冷又热,令人毛骨悚然。
他抚摸姜笑的方式带猥亵感,但触碰小腿肌肉皮肤时,又极为珍重似的。手劲不轻不重,恰好能钳制少女,但又不至于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他的脸颊贴上姜笑的膝盖,他蹭着少女被淋湿的皮肤,喉间滚动低沉的喘息。
“我想撕下他的脸皮,想砍掉他的手。”姜笑的语气冷极了,“你们之前问我为什么别人经历四十二个鸟笼就是极限,我却跑了一百多个,还没放弃。”
她抬起头,瘦削的下巴有尖刻线条。
“因为我要找到他。我想杀了他。”
她无法跟眼前的男人们解释清楚自己当时的恐惧和恨意。
那一刻她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意识、没有价值的物体。全世界的雨、黑色的天,都落在她身上。她没力气反抗,只能恨自己,外加恨那个人。
这种恨在一百多个“鸟笼”的旅途里不断、不断地反刍、加深。男人成为姜笑生命里一个扎了根的怪影子。想到他的气味、当日天气,她都会有条件反射的呕吐感。
“电动车,机油的气味……”付云聪扭头看江面路上的一家店。
“长盛修车行”,它在路牌和便利店之间,是洪诗雨失踪的那段路。
付云聪微微握紧了手,他难抑激动。
他进入这个鸟笼里,不断地回忆和复现自己调查过的一切。姜笑的讲述让犯案凶手突然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轮廓。
他尚未能描摹出凶手的模样,但线索已经比以往要多了。
付云聪走开几步。姜笑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说话。付云聪闭上眼睛,他在思索。
江面路的景色在震动,仿佛一场从根源而起的地震。招牌、房屋、树木、街道上的杂物,一切都在摇晃。长盛修车行里开始有人影晃动,车子白的蓝的黑的,一辆接一辆,像从水里浮上来一样,渐渐清晰。
但付云聪一个趔趄,一切归于平静。地震停止了。
“你不是能够在自己‘鸟笼’里复原所有你看过的事物吗?”鱼干抢先开口,“还是你在骗我们?”
付云聪坐在路边,捂着脑袋摇了摇头。
他平静之后才回答:“我需要一点时间。虽然记得住,但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全部想起来。”
原本就不明朗的天愈发阴了,雨从早下到晚,没有尽头。
“你是龙王吗?”鱼干藏在余洲的兜帽里,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先让雨停一停?”
付云聪没理会它,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全都是方框套方框。
余洲左右望,发现姜笑心不在焉,一直望着临江中学的方向。
“我们去姜笑学校看看。”恢复精神的樊醒忽然说。
姜笑被吓了一跳:“什么?不要。”
樊醒:“你擅长翻墙,带我们翻一翻。”
姜笑:“谁读书的时候没翻过墙,这有什么稀罕。”
樊醒搭上她的肩膀:“我没读过书。”
柳英年在他们身后推推眼镜:“我没翻过墙。”
鱼干最爱凑热闹:“我要翻我要翻!”
姜笑还在抵抗,但樊醒比她高大,已经揽着她肩膀,不容置疑地推着她往临江中学的方向走。
姜笑不喜欢学校。
她成绩一般,不受老师重视;性格不讨喜,班上没有要好的朋友。田径队里倒是有说得上话的人,但别人跑得比她快,她佩服又有些嫉妒,不能坦然和人来往。
老是违反校规,外加三天两头的通报批评,让她在学校里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不好惹之人。
“我不喜欢上学。”姜笑说,“以前坐在教室里,天天往窗外看,天天想,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能离开这座破破烂烂的城市。”
“破破烂烂?”樊醒挽着姜笑的手,仰头四周看,“这不是挺好的么?高楼大厦,什么都有。”
“你不会懂的,人总有一个年纪心比天高,看哪儿哪儿不顺眼。”姜笑也随着他的目光四处望,“而且我想搬家,自己一个人住。”
樊醒:“叛逆期。”
姜笑打量他:“难道你喜欢上学?不,你不像。”
樊醒笑了。他用女人可能会喜欢的方式说话,一个富有魅力又无法捉摸的英俊坏人:“为什么这么说?你很了解我?”
但姜笑不吃这一套:“还是余洲更了解你一些。”
樊醒笑意更浓:“噢……你很在意余洲?”
姜笑:“因为有你在,我很担心他。”
两人回头看余洲,余洲和鱼干在后头走得磨磨蹭蹭。学校围墙圈着教学楼、操场。他的目光一直在校园里流连徘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临江中学不大,学校里种满了树,在雨里湿漉漉地泛亮。那亮光有气没力,在雨水里泡太久了,仿佛第二天就能长出霉来。
樊醒指旁边的墙头:“来来,走这条路。”
姜笑摆脱他的手臂,揉揉手腕:“一看你就没爬过墙,这种杆子不行。”
她果真是翻墙老手,往南边走了十几米,指着墙头栏杆说:“看好了,这两根杆子最粗,能受力。上面最尖的部分已经被人磨平,而且这儿翻过去正好是一棵梧桐树,树枝特别硬,能撑住人。”
说干就干,她起跳、抓栏杆、上跃、跨过围栏,一气呵成,眨眼功夫已经坐在墙头。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28节
余下众人看得呆住。鱼干在栏杆之间游来游去,捂着眼睛:“小姑娘家这样爬,会走光哦。”
姜笑跳下来时给它一脚,直接把鱼干踹飞。
她确实娴熟,落在梧桐树树枝上,枝叶疯狂抖动,她左右两手各把一根枝条,双足踩成个一字,身体几乎趴在树上,静等摇动停止。
余洲:“……!”
他的职业本能令他油然生出要跟姜笑学翻墙本事的想法。
樊醒最为捧场,连连拍手:“厉害!厉害!”
姜笑从树上跳下,下方是一个沙池,缓冲了落地的力道,她稳稳踩在沙子里,有点儿得意地拍了拍手。
“付云聪才厉害。”她说,“难道他把学校里每一棵树都单独给还原了?”
沙池就在操场边上,姜笑很久没回过这里,细雨里呆站片刻,跃跃欲试。
她压腿、拉伸,开始做热身运动。
其余人没有她的本事,不能爬墙,全都绕路从校门口进入。
樊醒看渔夫帽:“你不爬吗?”
渔夫帽反问:“你认为我能爬?”
樊醒大笑:“当然。”
余洲听得稀里糊涂,付云聪不知何时跟上众人,远远冲姜笑问:“跑三千吗?”
姜笑:“五千都能跑。”
说着已经在起跑线上就位。
他们配合姜笑的突然兴起,樊醒一喊“开始”,姜笑立刻动起来。她跑了两步又回到起跑线:“抢跑了,再来。”
鱼干:“好严格哦。”它在姜笑身边游来游去,用鱼鳍给姜笑鼓掌。
曾是田径队成员,姜笑三年没好好跑过,但对跑步的记忆早就在身体和肌肉里刻了下来。再来一次,她卡准时间,起步奔跑。
操场旁边就是教学楼,樊醒步履轻快,冲余洲招手:“余洲,过来。咱们上楼看,像坐看台的观众。”
余洲不由自主跟着樊醒上楼。走到一半醒过神来:我跟他和好了吗?
樊醒见他犹豫,直接出手去拉他。
教学楼低矮,只有三层,俩人跑过三楼的楼梯,直接奔上了天台。天台空空荡荡,大大小小的水洼被雨点扰乱,涟漪也是细细的。
他们眺望操场上跑圈的姜笑。
她姿势漂亮、速度平稳,仿佛雨中穿行的鹿。
“你是不是没上过高中?”樊醒忽然问。
余洲还犹豫着是否要搭理他,闻言一愣,干脆不答。
樊醒背靠在水泥栏杆上,天台有一间小小的储物间,褪色的绿门半掩,里头堆满杂物和无主的课本。
“我也没上过。”他说。
余洲一惊:“你也上不了?”
套话成功,樊醒看着他笑:“原来你真没上过?”
余洲:“……”
樊醒:“为什么?”
他问得诚恳,再不是那种调笑的口吻。余洲直接答:“没钱。”
细雨浇湿了他们的头脸和肩膀。樊醒从储物间里翻出两本试卷集,历史和生物。他塞给余洲一本,余洲的脸霎时间辣得涨红:“我不懂。”
樊醒冲他一笑,撕下一张试卷,很快折成一架纸飞机。
“飞咯——”
纸飞机滑进雨中。
雨虽然细,但太密了。雨水打湿了纸张,飞机很快变得沉重,晃晃悠悠落在楼下的梧桐树上。
“八十分。”樊醒又撕了一张卷子,“我再做一张。”
他这回折了架更复杂的纸飞机,巴掌大小。飞出去之后果真比之前那架稳了许多,但也是很快就落地,停在另一棵稍远的梧桐树上。
“九十分。”樊醒大笑。
余洲怔怔看樊醒,半晌才说:“卷子都是一百五十分的,九十分刚刚合格。”
他也折了一架。折纸飞机、纸船、纸鹤、纸青蛙,这些手工活儿余洲都是行家。久久没什么像样玩具,他有一次在学校的垃圾筐里捡到一本折纸书,认真学会了,专门逗久久玩。
久久喜欢他折的东西,余洲也乐意研究。他那双擅长撬锁开门的手,在学习折纸上仿佛也有一些天赋。
他折的纸飞机轻而平稳。飞机一路滑行,承载雨水,最终落在树上时比樊醒那两架更远。
“一百三十分!”樊醒笑着,“厉害啊余洲。”
樊醒有一张够甜的嘴巴,很会夸人,从雾角镇开始余洲就知道。
他这样好看又会说话的一个漂亮男人,只要流露些许温柔,就容易让人信任,清水一样能融入任何氛围。在阿尔嘉的王国里,纵然只是个小孩,樊醒也是他们之中最受原住民欢迎的成员。
余洲不相信樊醒说的话。他内心知道樊醒在逗他笑,想让他高兴起来:没读过高中不是什么要紧事,他的纸飞机能飞那么那么远。
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余洲心里一边跟自己说“没必要开心”,一边还是笑了。
他笑得勉强拘谨,不让樊醒有趁隙而入的机会。只要樊醒乐意,似乎随时都能找到打趣余洲的机会。余洲在心里警戒自己:他害你。
有另一个声音,像是鱼干在嘀咕:他也救过你。
“第一次做人,有什么弄错的地方,你多担待。”樊醒忽然开口。
余洲:“……”
“如果我做错,你记得原谅我。”樊醒很认真。
樊醒对别人多么亲热,说的话多么好听,偏偏对着他,开口就讨打。“凭什么?”余洲反问。
樊醒:“凭我喜欢你。”
余洲:“没看出来。”
樊醒:“这种隐秘心事,怎么可能随时随地让你看出来?我藏在心里了。”
余洲:“再遇上跟上次类似的事情,你会把我推下去吗?”
樊醒没半点犹豫:“会。”
余洲:“……”
樊醒:“但我会跟你一起跳下去。”
余洲很难被打动。
可是长相、身材、声音完全合乎他喜好的人,对他坦诚地说这样的话,小撬棍一样松动着他的心。
余洲看樊醒扎成一团的头发,发带上的小草莓在雨水里很鲜亮。
也极可爱。
天台的门打开了,付云聪、柳英年和渔夫帽都走了上来。
鱼干声音嚣张:“偷偷约会不带我!好伤鱼家心!”
付云聪靠在天台边上看姜笑。姜笑跑完第三圈,撑着膝盖喘气,左右都没看见自己伙伴,气得跳脚:“鱼干!不是说给我加油吗!人呢!”
鱼干吼得众人耳朵疼:“笑!你是不是你们队里跑第一的!”
“不是。”姜笑没好气地回答,“有几个人比我跑得快多了,气人!”
鱼干大笑:“那我不管,在我心里姜笑就是第一名!”
柳英年和樊醒抓起楼顶板砖敲铁栏杆:“第一名!第一名!”
姜笑叉腰,远远望着楼顶的几个人。
“……你们烦死了。”她总是绷紧的脸松懈出一个笑,朝着教学楼跑来。
“我想起来了。”付云聪忽然曲起手指敲了下栏杆,“洪诗雨也跑步。”
姜笑田径队,洪诗雨羽毛球队。赛季前后,她们经常在操场上训练,长跑是必练的体能项目,有时候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也要集合练体能。
和姜笑一样,洪诗雨也有一双线条漂亮结实的腿。
“姜笑!”余洲冲楼下正走过来的姜笑喊,“第二个出事的师姐,是不是体育生?”
“你怎么知道!”姜笑大声答。
余洲毛骨悚然,和身边柳英年面面相觑
“那人是变态吗?他喜欢练体育的女学生的腿?”柳英年,“为了这个去杀人?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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