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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凉蝉的小说
正在讨论更合理的路径时,东张西望的骷髅忽然“咦”了一声。
循着它目光看去,余洲发现那棵曾挂满杏子、如今烧得枯焦的树干上有东西在移动。
许青原举起自制的火把,和樊醒小心靠近。樊醒大吃一惊:树干上攀爬着几个小东西,似曾相识。
是那些又调皮又麻烦的猴儿脸小孩!
小孩们被火光吓了一跳,纷纷捂住猴脸。它们在杏子树上爬来爬去,把杏核按进树干的裂缝,对着杏核双掌合十,做出跪拜祈祷的模样。
“……这样也长不出来啊!”樊醒哭笑不得。他和许青原配合,一把抓住一个猴脸小孩,举着火把细看。猴脸小孩在他俩手中挣扎,呲牙咧嘴想威胁两个优秀的猎人。许青原跟樊醒交换了眼色,又惊又奇——这些猴脸小孩和之前所见,完全一模一样。
它们并未被侵蚀和污染。
樊醒一把抱住猴脸小孩安抚,迅速把它带到白蟾和鱼干面前:“果然有幸存者。”
猴脸孩子被樊醒抓得死牢,眼看周围没人帮忙,它顿时又乖又听话,开始眨巴眼睛扮可怜。
“为什么这些猴脸孩子没有被侵蚀?”柳英年问,“那些鸟儿都……那样了。”
余洲看着猴脸小孩,小孩也正瞧着他,眼珠子灵活转动,似乎有些认出他来似的,反复打量。余洲心中豁然一亮,忙抓住白蟾的手:“是因为你。”
准确地说,是因为白蟾的左眼。
曾被白蟾舍弃的左眼,蕴藏着白蟾的力量。左眼借用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体,躲进林子里,白蟾的力量甚至影响了林中的猴儿们,猴儿们长出人类孩子的四肢,仅剩一张猴脸还保留着特征。
樊醒也想起来了:黑龙长期躺卧的那片泥土不被污染。是白蟾本身的力量影响着这一切。
“不愧是笼主。”樊醒说,“白蟾,是你保护了这些小猴子。”
白蟾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迟疑犹豫,很快又低落:“但是,小游,还是没,没找到。”
樊醒怀中猴脸孩子忽然一窜。
“干什么!”樊醒一喝。
猴脸孩子畏畏缩缩,吱吱地叫,朝着山里举手。
鱼干忽然接话:“小游?”
猴脸孩子疯狂点头,手臂绷得笔直,急得抓耳挠腮。
猴脸小孩带他们走的路,正是当日樊醒、骷髅和余洲追赶白蟾左眼时连滚带爬的那条路。
山谷黑暗,众人举着火把,飞鸟与怪兽不敢靠近。地面湿滑,柳英年眼镜摔裂了,但他不肯留在安全的地方,一定要亲眼看见小游安然无恙。
千辛万苦来到谷底,樊醒掐住猴脸小孩的腮帮子:“别骗人,嗯?”
从黑暗中跑出十几个猴脸孩子,又蹦又跳,引着众人往林子里去。
它们最后在一个黑魆魆的小洞口停下。
白蟾站在洞口,猴脸小孩纷纷殷切地看他,有几个猴儿抓起石头在洞口不停敲打,当当地响。
“……小游?”白蟾犹豫着开口。
洞中窸窸窣窣,片刻,一个黑魆魆的东西慢吞吞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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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骷髅红粉(21)
那很像小游,但又完全不是小游。
她脸上烧伤的疤痕不见了,在脖子上摇晃的是气球般鼓胀的一颗脑袋。和鸟儿们一样,半个脑袋布满不停滚动的圆眼珠,另外半张脸还保留些许人类的形态。
小游从没见过白蟾的人类形态,她看到眼前黑魆魆的人影之后,明显流露了恐惧。但很快,她看到了白蟾身后举着火把的其他人。
在认出那些是谁之后,那只人类的眼睛忽然紧紧闭上了。
她半边身体像暴长的树枝一般,生出无数只人手。此刻手们慌乱地舞动,试图掩盖自己的模样。她艰难扭头,拖着沉重的、不能行走的身躯,想回到黑魆魆的洞里。
白蟾抓住了小游的手。他因为过分震惊说不出一句话,小游嘶哑地挣扎,火光中眼里淌下眼泪。
猴儿脸小孩在洞口周围蹦跳,挤在洞口挡住火把的光线。白蟾松手后,小游躲回了洞口。
白蟾在洞口蹲了很久。他抬头问猴儿脸小孩:“还有,别的人吗?活下来的。”
猴儿脸小孩听得半懂不懂,抱住白蟾的胳膊,一个个凑上来看他左眼。
“还有吗!”白蟾大吼。
猴脸孩子们吓了一跳,纷纷跑开,缩在旁边抓耳挠腮。
白蟾心里头难受,他知道,除了小游,再没有别人了。
小游躲在洞穴里不肯出来,也不愿意出声。白蟾明白,她活下来后变成这个样子,但仍保留人的思维,也许是因为她在这一年之中细心地照顾过自己。她身上有笼主的气息,是笼主残留的一些力量给予她保护。
但也仅仅是一些保护而已。
他不知道与死相比,这样活着,是不是小游想要的。
白蟾起身离开,樊醒截住他:“去哪里?”
白蟾:“我要,知道我的鸟笼,现在究竟,什么样子。我还要,把他们,找出来。做了这样的事情,不能够,躲起来。”
鱼干紧随过来:“我跟你一起去。樊醒在这里保护他们。”
白蟾:“不、不要你。”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90节
鱼干气急:“什么不要我!我好歹能驮着你飞一会儿呢!”
它其实还没休息好,讲话声音有点儿虚,中气不足时的。白蟾瞧他两眼,忽然抬手把它抓在掌心里。鱼干在他手掌上拼命挣扎,探出个鱼脑袋,正想骂人,便听见白蟾很小声地说:“谢谢你。”
这是白蟾头一次向他道谢,鱼干又惊又喜,追问:“说的什么?没听清楚,再大点儿声呗。”
白蟾不答,带着它往密林里走去。
小游藏身的洞口很小,余洲要跪在地上,弯下身尽量贴近地面,才能勉强看见藏在洞里的黑色影子。许青原灭了火把,樊醒举着仅剩的一支走远,只有些许微光落在洞口和地面。
“小游?”余洲很轻地喊,“还认得我吗?”
洞中发出嘶哑的呜咽。小游似乎已经不能够说话了。
他们在这里逗留时,柳英年和小游来往最多,他也趴在洞口,试图跟小游说话。“别怕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他说,“刚刚那个黑皮肤的男孩子,你一定不认得。他就是你天天照顾的黑龙。”
这果然引起小游好奇,她吃惊扭头,又立刻把异变的半张脸藏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只流泪的眼睛,怯怯地看柳英年。
看见小游的样子,柳英年本能地感觉害怕。但他不能退缩,更不能回避眼神,此时此刻只懊悔自己为何一直口拙,不会说话也不懂如何安慰人:“他、他很厉害,是专程回来救你的。”
小游的眼泪淌得更凶了。她把头埋在乱七八糟的手臂中,不肯抬起来。
见小游只理会柳英年,余洲默默让开位置。柳英年找了个更方便说话的角度,开始跟小游说起白蟾的英雄事迹。他把樊醒、安流的事情全都按在白蟾身上,说他如何带所有人前往云外天,如何凶险地被打落地面,如何巧妙击杀了一个笼主,有鼻子有眼。
许青原也蹲在他身边,时不时地插嘴,做一个佐证。
“……她还能恢复吗?”余洲走到樊醒身边,樊醒让了让火把,确保火焰的热度不会燎伤余洲。余洲想了想,又问:“你了解‘缝隙’,在‘鸟笼’里这样变化过的历险者,还能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吗?”
樊醒犹豫了。余洲从这犹豫里读懂了答案。
进入“鸟笼”,就只能接受命运。无论笼主还是历险者,无非是不断辗转而已。没有人能突破意志在“缝隙”中打造的困兽场。
“白蟾和安流会找出办法的。”樊醒说,“至少小游还活着。”
余洲知道樊醒对于生死有异于常人的看法。生命的消亡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
“你愿意这样活着吗?”他还是忍不住问。
“有什么不愿意的?”樊醒不解,“至少活下去,还有改变的机会。小游坚持到现在,她至少等到了白蟾,不是吗?”
顿了顿,他放柔声音:“别放弃,余洲。”
他握住余洲的手:“我说过会让你回去,我一定说到做到。别人的痛苦,就不要过多地揽在自己身上了。”
余洲:“……她是小游,她帮过我们。”
樊醒只是静静看他,并不回答。余洲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沉默地走开了。
山脚下,白蟾和鱼干来到了黑龙曾躺卧过的那片土地上。
土地仍暗暗散发热度,在深夜里甚至能看见土壤中闪烁的星点光芒。白蟾站在土壤之中,他沉静下来,再一次展开翅膀。
鱼干无声在他周围游动。白蟾身后的蝶翅已经完全成形,夜色中闪动星子一般的微弱光线。
他跪下,把双手插入土壤。
挽救了猴儿脸孩子和小游的力量,其实并不属于他。白蟾心里头很清楚:当他站在这土壤之中时,熟悉的气息会回到他身上。
是那条曾驻扎此地、酝酿了山川河谷的黑色巨龙。
白蟾不知道它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它寿命几许。他们彼此间无法用语言交流,但会相互凝视。吞噬雾灯和母亲的触手时,黑龙从白蟾体内消失,白蟾没想到,这里还会残留着黑龙的一点儿力量,那种温厚、毫无侵略性,令人安稳和宁静的力量。
他想起自己曾被黑龙保护在怀中,抵挡风雨。黑龙还允许他骑在自己身上,带着他在“鸟笼”的风景之中穿梭。彼时白蟾还不知道,但当他成为笼主,他才明白要营造一个如此完整的小世界,何其艰难。
黑龙必定来自比这儿更辽阔、更美丽的世界。它把自己眼中所见、心中所怀的故乡,在“鸟笼”里还原了。
白蟾的手脚像陷入沼泽一样,被泥土淹没。他拼了命,忍着疼张开翅膀,破碎的边缘如布片般招摇。
一个叹息声钻入他的脑海。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的“鸟笼”。白蟾不停道歉。
又是一声叹气,很长、很慢,没有责备之意。
白蟾站在黑暗的意识之中,一只粗糙的大手带着鳞甲从天而降,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他伸手去触碰,相碰时龙爪碎裂了,顷刻化为乌有。
在龙爪消失的瞬间,白蟾眼前豁然一亮——黑暗尽数褪去,他仿佛一瞬间理解了“鸟笼”里的所有东西:包括大地、天空,所有被污染的和没被污染的生命。他能听见风声穿过枯死的树木,听见雨水穿过蝶翅,穿过自己的身体,落入泥土之中。
他是这“鸟笼”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影子,却和天地的脉络连在一起。
水和土流入他的身躯,这个小世界的所有东西都钻入了他的意识,豁然开朗。他的血脉成为大地的根须,头发是流云,黑色的皮肤裂开了,无数新的生命从裂口中葳蕤而生。
——“白蟾!”
白蟾猛地睁眼。
他仍是他自己,但,他终于学会如何读懂鸟笼中流动的空气,与大地的秘密。
“我,我知道了。”他喘着气,蝶翅缩小,回到他的背上,“我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小洞口前,柳英年仍在努力与小游沟通。
许青原有些倦了。他坐在地面上,沉默地看着柳英年和小游沟通。小游胆子大了一点,柳英年把手摊开放在地上,小游犹豫不定,慢慢伸出手,很快又缩回去。
许青原忽然开口:“可是你还哭来着。”
柳英年:“白蟾他、他……谁哭?谁?”
许青原:“你,哭得好厉害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连笔记本儿都扔了。”
柳英年面皮涨红,压低声音:“这个不需要说!”
许青原:“小游也是我们的伙伴,伙伴之间没有秘密。”
柳英年后悔死了,自己当时说的这句话被许青原牢牢记住,时不时就要拎出来取笑他一番。他正要跟许青原继续争辩,手上忽然一紧:是小游抓住了他。
“小游!”柳英年万分欣喜,察觉小游紧张地试图缩回手,立刻紧紧握住,“我还有许多故事,你不知道我们之前在上一个‘鸟笼’发生了什么对吧?当时是这样的……”
他掌心里的手已经被污染甚至异化,皮肤上无数突起,如同鳄鱼的表皮。突起处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裂开,露出藏在粗糙皮层之下的眼珠。柳英年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小游的那只手,开始回忆普拉色大陆的事情。
在鸟笼的另一个方向,安流驮着白蟾,在密林的深处找到了一处开阔空地。
白蟾记得这儿原先并不是这样的:这应该是一个小小的湖,非常漂亮,晴天时像嵌在墨绿色软缎上的一枚蓝宝石。
如今湖水干涸,湖中生物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平缓的大坑。坑中长满紫色的植物,偶尔结几朵硕大的花轮,凑近了,能看到花轮中没有花蕊花瓣,只有一张张半闭着眼睛的脸庞。白蟾拈起叶片察看,叶片背后果真是血红色的,掐断了茎叶还会流出血液般的粘稠液体。
和四脚蛇们栖居的森林一模一样。
未等白蟾开口,暗处传来声音:“安流?”
鱼干:“嗯,是我。”
窸窸窣窣,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拨开植物枝叶,站在他们面前。
眼前四人在形态上和白蟾有些相似:他们的皮肤色泽都是浅灰,朦胧光线中愈发显得冰冷。为首两人虽有人类躯体,但头颅却并非人类形态,一个形如蜥蜴,另一个则像胡乱黏在一起的粘土玩具。后面的两个则矮小一些,同样形状古怪。
“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为首那个笑道,“你也太惨了,没有皮肉,就剩一个骨架?真丑啊安流。”
鱼干蹦起来:“没礼貌!见到哥哥不打招呼,还阴阳怪气。”
几个人看见它如今模样,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你没了心脏,就这副鬼样子?”狂笑声此起彼伏,“你还摆什么哥哥的架子?”
白蟾知道鱼干一旦开始发脾气,又要把话题引到天边,忙一把抓住鱼干不让他开口。“为什么,要污染,我的鸟笼?”
就在话音刚落瞬间,那形如蜥蜴的男人忽然闪到白蟾面前,掐住了白蟾的脖子,用足以令白蟾胆寒的声音怒吼:“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雾灯!!!”
他是与雾灯关系最好的,排行第八的孩子。
要是往常,白蟾是没办法挣脱的。但他如今浑身充满了奇特的力量,反手抓住那强壮手臂,狠狠用力:“是谁先对我起了杀机?!”
男人吃痛,立刻甩开白蟾。
“雾灯是你的姐姐,是她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你不感恩,不感激,居然对她下手。是我们小看了你。”男人低声道,“而且你很蠢,你难道不知道杀了雾灯,会招惹来什么东西吗?”
白蟾:“……你们,真正害怕的,是,母亲会过来。”
四人并不否认。
“你现在是两个鸟笼的笼主,这种异常情况一定会引起母亲的注意。”男人说,“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你还要把母亲招惹来,你是想做什么?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
白蟾:“母亲,不喜欢我们,用这种方式,捉弄人类。”
男人:“你知道就好。这本该是我们应该彼此为对方保守的秘密。”
白蟾:“我也,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要害历险者?为什么,要让他们,变成这个样子?!”
他指着身旁的灌木丛。紫色的花叶中,有低缓呻吟传出,是痛苦,或者是求死的悲鸣。
“明明自己也是怪物,”男人笑了,“却这样喜欢人类?”
“我、我不喜欢,我不是喜欢。”白蟾只恨自己还不能流利说话,“不要折磨,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变得这么,痛苦。”
男人还想说话,眉头忽然不自觉一抽。
被白蟾抓过的地方仿佛被火烧过,皮肤正在溃破。男人起初还忍受着疼痛,但很快发现,伤处即便止血,伤口却渐渐呈现出一种古怪色泽。
他心中一跳,立刻看向自己的另一只手。
意志习惯惩罚自己的孩子,水母的触丝在每一个孩子身上都留下过深深浅浅的痕迹,那些痕迹不可愈合,是永远爬在皮肤里的文身。
而被白蟾伤害的伤口,正在缓慢变化成所有孩子都熟悉的模样。
“你……”男人的声音变了,“你吃了它的触手?!”
小小的鱼干拦在白蟾面前,眼前四人这时才流露出真正的愤怒——他们愤怒于,白蟾擅自吞噬了母亲的力量。
雾灯之死,在他们看来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白蟾站定在地面上,背后翅膀霍然打开。黑龙、雾灯与母亲的部分力量,正因为频繁使用而真正融合在他的身体里。他浑身充满了澎湃的力量,念及自己的“鸟笼”和小游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愤怒潮水般涨高,几乎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四个兄弟不再浪费口舌。母亲的力量既然被白蟾夺走,唯一的手段便是杀死白蟾,吞噬力量。
“你们,谁有资格,吃掉我?”白蟾狂笑,“试一试吧!”
强烈的旋风从空地上席卷而起。四个孩子同时拔足朝白蟾奔来,不料刚刚起步,便有人被泥土锁住双足,狠狠摔倒。
“这是我的鸟笼!”白蟾声嘶力竭大吼,双目赤红,“是我的!!!”
泥土如有生命,凝结出无数手爪,死死裹住敌人们双脚,将他们禁锢在原地。为首的男人忽然举起右臂,瞬息间,右臂膨胀粗大,如一块巨石,狠狠砸落地面!
大地为之颤动,空地周围的紫色植物开始疯狂生长,枝叶攀爬地面,锁紧了波浪般上下翻滚的泥土。
四人获得了摆脱的空隙,立刻上跳,攀上枯木。
“哪里学来的这本事?”有人娇声笑道,“厉害了,白蟾弟弟,一年多不见,你居然脱胎换骨。”
鱼干缩在白蟾头发里,忽然揪住白蟾耳垂:“等等!一二三四……怎么少了一个?”




深渊手记[无限] 深渊手记[无限] 第91节
“小游,你先松松手,我换个姿势。”柳英年对小游说,“我蹲累了。”
小游不答,仍用流泪的眼睛看他,那只手却抓得愈发的紧了。
紧得柳英年甚至觉得有些疼。
“小游?”他皱起眉头,“别用力了,我有点儿疼。……小游?!”
那手愈发使劲,狠狠捏着柳英年手掌,柳英年疼得趴不住。许青原察觉不对劲,忙捏住柳英年手腕,大喝一声:“小游!放手!”
他强行把柳英年拖起,小游的手臂竟伸长了,随着柳英年的移动,死死黏在柳英年手掌上。
樊醒举着火把奔过来,柳英年忽然失声大喊。
他的手不知何时与小游那只怪手融合了,撕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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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骷髅红粉(22)
“我的手!!!”
柳英年疯狂大喊,许青原当机立断,立刻掏出怀中小刀,毫不犹豫挥下,切断小游那根长得过分怪异的手臂——他其实并不认为自己的小刀子能斩断,但至少能令小游吃痛、缩回手臂,不料刀刃和手臂接触的感觉,像是在切割植物的根茎。
手臂断了,柳英年几乎仰面跌倒,被余洲一把扶住。他看着自己的手,恐惧万分,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嚎叫。
刚才光线昏暗,他根本没发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悄悄生出无数细小触须。触须似乎能分泌麻醉汁液,一根根湿漉漉黏糊糊,钻进柳英年的手部皮肤时,他竟然毫无知觉。
触须不断在皮层下延伸,能看见皮肤上数十根突起,像血管一样朝手肘爬去。
手臂被斩断后仍紧紧黏合,许青原想给他撕开,但怪手和柳英年手上皮肤已经融合,根本撕扯不开。柳英年又怕又疼,哇哇乱叫。
“小游!”余洲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被斩断的手臂火速缩回洞里。紧接着,一团黑影从洞中窜出,趴在山壁上。黑影的头部赫然正是小游那半张脸,面向众人。
猴儿脸小孩忽然齐声惊叫,慌不择路往林子里跑,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樊醒高举火把。火光中,黑影终于露出全貌:有什么占据了小游的身体,那长满了枯枝般手臂的半侧躯体黑魆魆的,皮肤上遍布疙瘩。每一个疙瘩都裂开了,露出皮下的血红眼珠。眼珠们疯狂转动,最后锁定站在众人面前的樊醒。
“是你啊,樊醒。”小游张口说话,但那声音一点儿不像她,是少女的音调混合了老妇嘶哑的声腔,刮在耳膜上,令人霎时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么久不见,你还没死?”
这是异常古怪的景象。明明是怪物寄生在小游身上,但它比小游身体还要庞大,贴附在山壁,乍看起来小游似乎才是那个寄生物。火光里小游的眼睛还在流泪,满眼痛苦和煎熬,但她嘴巴张合,发出的又是完全陌生可怖的声音。
“安流呢?”那东西又问,“它不是在这儿么?我怎么没见到它?”
随着发问,它转动怪异的头颅,黑色躯体上遍布的眼珠也随之转动,打量樊醒。
樊醒没有丝毫犹豫,更不打算跟对方沟通,低吼一声,直接化出怪物形态,将所有人保护在自己身后。
余洲和许青原把完全慌了的柳英年保护起来。柳英年手臂上触须的爬行速度减缓了,但他左手和小臂已经几乎都变了色,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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