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却依旧脆生生的应下,“是,儿子明白了!”
杨夫人看着灼华牵着孩子离开,那背影便如所有的母亲一样,温柔如水。
不免啧啧有声,“这样的女子,莫说徐悦喜欢,陛下偏爱,我也喜欢。聪明镇定,杀伐果决,却不叫人觉得狠厉。”
话一转,“那回贺女也不知怎么想的,以为闹一处什么肌肤相亲日久生情的戏码来,徐家就得纳了她进门。且不说她单面所说是不是实情,若是殿下不点头,徐家哪敢把人抬进门去。”
“天真。”杨御史嗤了妻子一声,“若是寻常商女哪里敢,你瞧着吧,那什么救命恩人,怕是又一出识破惊天的好戏。回贺王爷这一回遣了亲弟妹,信林君和长宁翁主来贺寿,指不定,那商女和这两人还有什么私交了。”
“弹丸之地的封君和翁主,说到底,便是回贺王的分身在大周也不过是陛下封的属国王爷,商女的身份岂能与咱们殿下相提并论。”杨夫人瞧着园子里一下子都散去了,拉着丈夫也缓缓离开,“让一属国的商女欺辱了咱们有战功的贵女,说出去岂不笑掉了人家的大牙……”
“这里的人,倒也不笨。”信林君扬了扬眉,“这个华阳公主也真不是个简单角色。长宁,你挑了个不好啃的石头下嘴呢!”
是了,那位青衣清俏公子便是这一出“寻郎记”的始作俑者,也是寻求一结果的“恩人”是也!
长宁翁主淡笑一声,“那又如何?”
信林君无奈的看着她:“那华阳公主虽不是皇家血脉,到底是靠本事得来的封号。她为徐家生有嫡子,出身本也不俗,徐家是不会休弃她的。你堂堂翁主,难不成给姓徐的做妾不成?即便民间有平妻一说,到底也是妾。”
长宁翁主的语调悠闲,“谁说我要给人做妾了?如那些人所言,真若将她逼走了,于我也没什么好处。她不是简单角色,我也从未输过。”
待到灼华回到府中,太阳正好落山。
西边只余了一抹浅浅的红、淡淡的清凝成了疏散的长长的横条形状的霞。
府中花园里的花树随风翻涌了一浪又一浪的波纹,花瓣翻飞,簌簌当风,碎碎迷迷,竟也有着几分波澜壮阔之感。
让孩子们先用了晚膳。
庆妈妈做了梅汁淋藕和糯米虾,一个酸甜口,一个酥脆弹牙,孩子们吃的极好,只是藕不易克化,怕他们吃撑了,眼瞧着盘子里一般的量都下去时,灼华便叫了停。
让他们喝了一盏山楂水,陪着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
回去又陪着他们描了会儿红。
丈夫、孩子。
这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平淡而沉静,灼华渐渐品到了前世不曾拥有的欢愉。
每日清晨徐悦总是最早起来,不上朝的时候便陪着孩子一起念一会儿书,而她便在他们温柔细腻的声音里醒来。
到了傍晚,孩子们下学了,她便在门口等着他们。
看着他们像鸟儿一样欢快的扑到自己的怀中,听着他们的童言童语缠绕在身侧,将一日里所经历的好玩事情都讲给她听。
若是爹爹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未睡着,又再讲一遍给爹爹听。
有时候白日里玩的太疯,太困了,讲着讲着便睡着了。
那白胖的小手揉着眼睛的模样,也是极为可爱的。
看着他们从不会握笔到如今也能端端正正写上几个字了,灼华便觉得有意思极了,“我小时候也是这个一本正经的学写字么?”
宋嬷嬷笑盈盈的看着两个孩子,眼角的纹路里满是慈爱。
回头看向灼华,笑道:“您可没得这么安静,自己不安静便罢了,还不叫云哥儿安静,常常写着写着便爬到了云哥儿膝头上,抓着他的手,吵着要教他写字。也便是云哥儿好性子,从来都是纵着您的。”
默了默,笑意有些黯然:“一直到了后来才静得下心来了,日日把自个儿关在内室里,拿着经书生生练出了一笔上好的馆阁体。”
灼华一笑,却没了早年里的暗淡。
短短余年哪里练得出来,原不过沾了前世的光罢了。
点灯写字容易伤眼,练了两贴的字,灼华便带着他们去洗漱更衣了。
哄了孩子们睡下,灼华才去收拾自己。
今日虽没有费什么精神,到底小日子在,乏得很。
洗完了澡,带了一身淡淡佛手柑的香味,灼华拿着个绷子坐在软塌上与一夺杏花儿较劲。
摆着香炉的长案上铺着锦帷,两端的寸长流苏在夜风里微微晃动着,与地面上的棕色地毯游戏似的欲触不触。
墨绿色与翠色的丝线交缠绣出的西番莲花纹发着定定的暗光,一股山雨欲来的暗沉,看得久了,有些发晕。
风从窗棂闯进,明灭了烛火,摇曳了她心底的一点子心思。
“嬷嬷,民间除了平妻还有什么说法,是可以让一男子娶两个妻子的?”
宋嬷嬷从她脚边拿了薄毯给她盖上,“还真有,叫做兼祧。”
披散的青丝泛着乌青的光泽,称的肤色更为白嫩,灼华惊奇道:“兼祧?怎么个说法?”
宋嬷嬷搬了个杌子,拿了笸箩在膝头上整理丝线:“兼祧,俗称一子顶两门。一般情况下就是几房都没有男嗣,这时候便让男子一肩挑起众房,一房娶一个正妻,从本质上来说,妻子之间算是妯娌关系。”
“譬如说,张三有两个叔叔,但是叔叔都无子嗣,那么若是祖辈的长辈点头,他除了自己一房的妻子外,还可以另娶两房妻子。但这两个妻子,却是叫叔叔婶婶为公婆的,所生孩子也是继承叔叔家业的。若是将来有一日分家,妻子、孩子也得跟着叔叔婶婶走。”
灼华挑了挑眉,有意思。
宋嬷嬷手指灵巧,抽了一股银线四股墨绿的,指尖一捻又一捻,很快就捻成了一股,用指腹顺了顺,一根闪着幽幽银光的绣线便成了。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只是有些好奇。”一针刺下去,意料之内的又扎到了手指,食指上很快冒出一滴鲜红来,灼华皱眉看着被染红了的淡黄色花瓣,“不吉利。”
静月那了绢子给她擦了血,唇瓣喏喏了几下。
宋嬷嬷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又要说什么?”
静月摸摸鼻子,温温一笑道:“旁人或许有这个说法,但姑娘绣十针总有三针要落在指头上的,奴婢觉得,这个说法在您身上真的不灵验。”
宋嬷嬷笑骂了一句,“臭丫头,还编排起主子来了。”
静月吐吐舌,吃吃一笑。
灼华:“……“默默的把绷子放了回去。
或许,她就适合当个粗鲁的武人。
卿卿请见谅 第381章 徐悦的桃花债(四)吃醋
夜里徐悦回来,已是戌时。
府里一片安静。
唯有遥遥几声不知名的虫儿若有似无的叫着。
新月散漫的散着幽光,似山间一隙清泠泉水,碎碎点点的星子同廊下的琉璃花灯静静的交相辉映。
正屋里还亮着灯,那柔和的抹光,仿若从阴暗深邃处一路前行,照进了他曲折的内心,开满了凝霜洁白的梅。
脚下步子更是快了起来,簌簌风露拂面,银波素光之下徐悦的面上是一抹内敛清澈的笑意,便如天边的清光如许。
只是值夜的静姝和倚楼看见他,脸上露了一抹“自求多福”的神色。
徐悦疑问。
她们却抿了唇,拒绝回答。
进了屋。
见着妻子正靠着软塌看书,柔软慵懒的模样便如一汪碧水蜿蜒在春色中,煞是动人。
见他回来了,灼华便叫上晚膳。
虽然妻子笑意吟吟又温柔款款,不过似乎不大高兴。
徐悦瞧着桌上仅有的一晚清粥如是想着。
生气了?
为什么?
因为他太忙了,没工夫陪她么?
可是没办法,衙门里积压了太多案子需要处理。
往年他也不得清闲,她也从未与他生气过,莫不是分离了两年娇气起来了?
默默点头,娇气点也不错。
躺在他身下,那奶团子一般娇软软的样子委实叫人欲罢不能呢!
灼华看他微扬的修眉就知道他顶着张温暖如玉的漂亮面孔,脑子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说好的清风皎皎,美艳杀神呢?
吃完了粥,徐悦觉得实在是还没垫着底儿了。
他今日一早快马加鞭去了城北,有一路紧赶慢赶的回来,一整日里就吃了几块糕点一壶水,虽没有饿的头昏眼花,可一回家精神松泛了便是想着要填饱肚子的。
便问妻子再要点吃食。
小妻子笑容柔软的吐了两个字给他。
“没有。”
瞧着妻子使小性儿的样子,他还觉得特别可爱,想去亲亲她。
她便送了他一只白嫩嫩的脚丫子到心口,抵住他上前的姿势。
“脏死了,去洗澡!”
徐悦握了她的脚丫子啃了一口:“等我……”
灼华:“……”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沐浴更衣之后,徐悦出了净房,就见内室已经熄了灯火,幔帐也下了。
他爬上床去。
却见床上铺着两床被子,妻子抱着被子背对着他缩在角落里。
徐悦伸手想去捞她。
灼华一个转身,把怀里的被子塞给了他。
徐悦把两条被子一卷都扔去了床尾,大掌一捞,把人带进怀里,脸颊在她颈间蹭了蹭,清甜的佛手柑的味道十分舒心,“怎么了?”
灼华哼了一声,一翻身伏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便亲。
轻含细啄,渐渐加深去与他舌尖交缠。
一双素手顺着他的肩头缓缓向下,隔着衣衫磨砂着两颗乖巧的小豆子,待它们坚硬起来便伸手解了他的衣衫。
微凉的小手在那片结实的胸膛不停游走,指尖却似带了火,只一下,便把人给点燃了。
热吻末了又细啃了几下他的下唇,纤细的身子缓缓下行。
柔软的唇瓣一路向下,到了他的小腹时,便又舌尖轻扫,带了几分湿润的调戏着他的肚脐,引得徐悦粗喘不已。
某位昂首挺胸的小兄弟顶在她的胸前,滚烫坚挺,灼华坏笑着伸手与它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徐悦闷哼了一声,伸手去脱她的寝衣。
在他伸手去她的花间时,灼华便笑眯眯的含着他的耳垂告诉他,“小日子来了。”
徐悦望着承尘,无奈地长叹一声。
给她穿上衣裳,下床灌了两口凉水平息燥火。
身体亢奋的厉害,他是不敢再抱着她睡了,偏这个小东西还故意黏上来,双手搂着他的颈项,双腿勾着他的腰身,仰着面孔,贝齿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他的下颚。
徐悦微微扬了扬头,避开她的气息,扣住她点火的手,艰难低语,“乖孩子,别闹。”
灼华一口咬住他凸起的喉结,舌尖瘙痒似的逗弄他。
徐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扣着她顽皮的双手,低哑沉然道:“别玩了,你真是要把我逼疯了。”
灼华挑眉“哦”了一声,“可去找你的新欢败火呀!”
徐悦狠狠在她颈项间咬了一口,“我何时有过什么新欢了!我那精血交代给了谁,你还不知么!”
灼华脸色一阵滚烫,险些绷不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还骗人。”
用力抿了抿唇,佯怒地捶他,“你在回贺的救命恩人找上门来了,人家花了重金让远叔亲去说了话本子,缠绵悱恻的讲了三日了。是如何与你肌肤相亲,两情相悦,奈何我是个妒妇,她进不来徐家的门,这会子你那新欢指不定正在哪个灰败的角落里暗自神伤呢!”
徐悦拧眉默了半晌,似恍惚又似恍然的吐了个字儿,“她?”
灼华嫩生生的脚丫子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记,鼓着脸颊瞪他,“还真有那么个姑娘!你、你,回来这么就也从不曾提过,怎么的,等着人家来寻你么!”
“你!你受伤她照顾的?伤药换药的也是她?是不是她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好极了!还藏着掖着呢!?”
本是同他逗着玩,说着说着,竟是情绪上了头,只觉酸的很!
一把拽过被子把人兜头罩了进去:“我、我……你走开,去去去,去去睡你的庆和斋去,不对,这可是你徐世子的家。”
“静姝静月,收拾东西,咱们回娘家去!给你们主子爷的新欢腾位子!”
静姝静月站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姑娘,有话好好说。”
徐悦抱着她在床上滚了几圈,低笑着不住去啄她的唇,啄她的眉眼:“卿卿真是可爱极了。”
灼华被他亲的糊里糊涂,掺了蜜似的酸味也寻不见了,却还一股子悍妻的模样,伸手去轻扯他的耳朵,“还不给我说清楚!”
他的语调又轻又柔,似天边带着沉稳香味的清越月光,“谁把我从水里救上去的,我并没有记忆,但我想着商船上那么多人,也不会是她一介女子跳下来救我才是。至于照顾我伤势,自是她们府里的小厮了。”
“商船一路途径几个国家,虽住同一艘船,但你是知道的,我那时候并不喜与旁人有什么接触,顶多也就是说了些话而已。”
他眼波中伏了一脉情深,“我只知,即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满心欢喜。”
有一点璀璨湛亮了浅眸,灼华抿不住的笑意,似春水那样温柔,“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拥了须臾,又生了不高兴:“可显然人家是看上你了。我见过她了,或许人家并不只是商女那么简单。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温情流转,徐悦轻声道:“我让人去打探过了,她确实不是什么商女,会出现在商队里不过是因为和商队的主人有几分交情。”
灼华想了想,惊诧道:“不会她就是长宁翁主吧?”
回贺遣翁主和封君来贺寿,偏在这个时候商女也来了,时机也颇为巧合。
再加上那“公子”的仪态气势确不似商人,那么也只能往那边猜了。
徐悦应了一声,“也是才得了确切的消息,还来不及跟你说起。”
灼华哼了哼:“如此便也能说通了,为何说是替你去云南打探消息,却是又杳无音讯,人家原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你日久生情呢!”
伸手捏他的手臂,捏不动,便又那白嫩的脚丫子去替他的小腿,可惜人家常年练武的,皮肉结实的很,反倒踢疼了自己的脚趾。
闷闷哼了一声:“我就不信她会真不知你是谁了。坏的很,坏得很!”
徐悦弯腰垂手握着她的足,轻轻揉着,无奈道:“我也没招惹她……”
“还不是你这脸太招摇了。”拉扯他好看的皮囊,灼华恨道:“今日若不是你摘回来的桃花,我许是要载在她和李怀的手里了。也不算是载她手里吧,只是,她很会挑事。一看便知心思不简单。”
徐悦一拢眉心,垂眸看向怀里的小脸,担忧又急切的问道:“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卿卿请见谅 第382章 徐悦的桃花债(五)撒气
灼华大略说了一下,其实也是心有余悸的,这一回的算计其实也算完美。
“若不是你送回来的桃花,让我发现了破绽,今日怕是也无法顺利将李彧府邸的内奸捉出来。即便我知道褚白有问题,到底也没有证据。陷空阵,一旦成了,沈家怕是要被连根拔起,徐家也要受牵连。”
“怎不与我说起。”徐悦长长一叹,歉意的吻了吻她的颊,“终日忙碌,却是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我的不是。”
灼华笑意盈盈,似是柔婉春光下的春柳依依,清妩动人,“我更希望自己能撑住你身后的这片天,让你无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依赖你,却不想做一支无用的菟丝花。”
徐悦应她,“我知道,你也是我的依靠。”
灼华眉目濯濯,却不免多了几分谨慎:“那褚白谨慎的很,我让人盯了他数月,愣是一次都没有抓到他与李彧府上的人接触过。可见李怀剩下的那些暗棋,虽官位不高却不易对付。”
徐悦道:“那些名单,交给李彧,经今日一事,想来他会很乐意一并处理掉那些人的。”
她狡黠一笑,“已经给了。”眉眼流转,“那个翁主,交给你解决。”
“好。”他应下,“你不必为此忧心。”
灼华的耳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沉沉的心跳声,便如他的承诺,沉稳有力。
过了几日,李郯又风风火火的来了。
“原来三哥救过褚白和他父母的命。那个褚白原是寒门子弟,中了进士,却因为没有根基一直外放着,连续做了三任的父母官,还都是穷乡僻壤的县令。好容易上头来了个看重他的上官,自己任满后,为他疏通了关系,把他一起带回了京中任职。”
李郯狠狠灌了口茶,“进京的途中遇上山匪,恰巧三哥办差回来遇见了便打退了山匪,救了他们一家子。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又在京城外,所以晓得人很少。即便晓得也不会在意,谁去注意到一个默默无闻的从五品的官儿呢!”
灼华不紧不慢的烹着茶,“这就是你三哥的厉害之处。不过,你六哥的暗棋也是极厉害的,只是如今还未启用,否则,你会吃惊的跳起来。”
李郯抖着眉,满眼的好奇,“比如、比如?”
灼华一笑:“比如,四年前你三哥去到封地后纳的侧妃,接连为他生下两个儿子的幽州谭家的嫡长女,她就是李彧的人。”
李郯果然惊讶的扬起了眉,“那谭家?”
“李怀的人。”灼华轻轻摇晃了紫砂壶里的茶,听着里头伶仃的水声,“所以,李怀一直很看重谭氏。”
李郯疑问道:“可一个后宅的女人,能有什么用?更何况有了孩子的女人,五哥若是上位,她的儿子还可能做太子。六哥上位,她有什么好处?”
灼华鬓边的红玉髓流苏簌簌灵动,每一下掠起的细风,便如深秋风露般微凉,“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参与党争的人,越是不起眼,或许她的作用就越大。”
叹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怜悯道,“谭氏曾被她兄长侵犯。”
李郯张了张嘴,“谭威?”
清澈里含着微微的薄绿,茶水注入杯中,朦胧的氤氲却似山峦屏障压在心口,沉重的叫人喘不过气。
楞了好一会儿,她呐呐道,“怎么会这样?即便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到底是亲兄妹……”
灼华将微烫的茶水推到她的面前:“于谭氏而言,她对谭家、对男子只有恨,想的就是让谭家落败,一无所有。而你六哥正巧去北燕的路上发现了想要轻生的她,救了她,花了两年的时间与她书信往来,开解她。”
“她对你六哥,有感谢,更有深刻的依赖眷恋。而谭家与李怀的牵扯越深,她对两个孩子便有更多一份的厌恶,如何会为了他们去打算什么。”
李郯疑问道:“既然如此,六哥为何还会被三哥的人算计?”
“那些都是暗棋,以防书信泄露,行动都是各自算计的。”灼华缓缓道:“谭氏虽为宠妾,李怀却未必样样信任她。而似谭氏这样的棋子,也不会事事去打探,她的作用是在关键时候给李怀致命一击。”
前世,这个谭氏便是起了大作用的。
一缕明媚的春日阳光恍如淡淡的金色菊瓣,从窗棂缝斜斜的投进来,窗棂上头悬着卷起的竹帘。
垂在颊边的青色的流苏,沾了光线的亮,悠悠晃晃的似流水粼光流淌着。
白玉莲花座的香炉里袅袅着一脉青烟,若即若离又如梦如幻,窗外的花木葱葱盈盈,墙根儿底下一丛竹子长的极好,竹影婆娑,晃出了千点风骨。
为那谭氏的凄惨与不幸伤怀了一盏茶的功夫,李郯又转了话题,“父亲下令让蔡茂静好好审问那的褚白,不过我听说他受了几日的刑了,半字不肯吐。”
灼华悠悠呷了口茶,淡淡一笑,“我也没想过他会招。”
李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你搞这一出做什么?让蔡茂静变着花样的审问他的家人。”
灼华嘴角边的笑意便如芙蕖新开,雅致中带了及不可查的清冷之色,“折磨他。”
李郯:“……”
一旁看书的徐悦:“……”我娘子真可爱。
李郯问道:“受审的是他的家眷,他受的哪门子折磨?”
灼华望着那一脉青烟出神,“褚白能豁出去为李怀回京铺路,是因为,若事败,轻罢官抄家流放,那种痛苦于他的家人或许漫长一些,但好歹留着命,一旦有大赦,褚家人还能发回本家。重的满门皆灭,那么痛苦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他是怕的,只是没那么怕,可若是让他眼看着自己的家人在他的面前受尽折磨,让他被家人怨恨、咒骂,那种感觉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承受不住的。”
李郯点头道:“褚白与父母受了三哥的大恩,褚家人也都感恩戴德。不过么,风平浪静享受富足时念着他的好处,却未必在皮肉遭受折磨时也这么心怀感念了。更何况,各人有各人的路,褚白受了李怀的恩德,便得由他来还,褚家的其他人可未必要拿命来还李怀的恩。”
灼华一笑,“就是这个意思。”
李郯低头吃了两口茶,忽又抬头,道:“就只是为了折磨他?”
“当然,他吓到我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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