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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应家没倒,还有数个郎君在朝为官,却也已然倒了。
一时间冷汗涔涔,除非告罪,也不敢再说话了。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嘴角含着过帝王沉稳淡然的微笑。
默了良久,却是看向了灼华,疑问道:“想什么呢,为着你们两的事热闹着,你怎倒是发起呆来了。”
灼华眨眨眼,收回飘走的思绪,温和一笑道:“只是觉得有趣,似乎谁都比当事人明白的多,那我便当个听众好了,何苦与莫名其妙的人去辨。”
长宁翁主一直站在灼华的身前看着她。
瞧了许久,发现一丝一毫都无法看透她,没有伤怀,没有担忧,正如她所说的,不过做了个局外人淡淡的瞧着。
那一双浅色的眸子淡淡的,有一种疏离的冷漠,却又似含了几分讥讽的意味,悲悯着殿中的人,便似瞧着一出活戏般。
百无聊赖,事不关己。
她微微一挑眉,道:“殿下以为戏文所说的不是事实?”
“一事,千人评,尚有万种论。你说你以为的事实,倒也不算错。”灼华从容淡然,回首看了徐悦一眼,眉目濯濯,“而我,只信徐悦说的。”
长宁翁主似乎觉得她的自信很有趣,嘴角便含了意思隐秘的笑意,“殿下不会以为世间真有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意吧?”
“或许有,或许没有。”悠长的羽睫微垂,投了一抹绵绵如山的阴影在她面上,灼华只道,“我说有便有,我说无便无。”
长宁似被绕了进去,问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灼华一举杯,秀眉微抬,“你猜。”
众人听着她们一来一回,云山雾绕,却又莫名觉得精彩极了!
猜?
南宫璃有一瞬的愣怔,转而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答案。”
应泉海夫妇被晾了许久,皇帝才不紧不慢的叫了起。
春末的日头渐渐西斜的慢了,合着最后一道紫红色的灿灿明霞,亦舒亦合,朦胧的昏黄微红如纱披洒在花树的枝丫间。
光芒和缓流淌,洁白的梨花开的惊心动魄起来。
一阵暖风,拂动了满宫里的芳菲潋滟,花影重重。
红红白白的花瓣飞扬至高空,又沉沉悠悠的坠下,在这“春恩同在”的砖石上卷起一阵旋风,似神女舞蹈时的霓裳衣摆,柔婉优美。
南宫瑾看了王妹一眼,上前同皇帝一礼:“陛下,王妹年已二十,还请陛下赐婚。”
慎亲王看好戏不出钱,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道:“这翁主一来京里就找说书先生来说戏,想是钟情与徐悦的,信林君这时候说情陛下赐婚,是不是想着让翁主与殿下共侍一夫?话说平妻平妻,到底不是妻,翁主倒是肯委屈做妾么?”
李郯气呼呼的瞪着慎亲王,“四伯父你到底站哪边的!”
老王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摇头晃脑道:“哪边精彩站哪边。”
百官:“……”王爷果然任性。
殿中有一瞬间的沉寂。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徐悦和灼华的身上。
可她们二人却是一惯的神色淡淡。
众人瞧不出什么来,便又瞧沈家人和徐家人。
只见两位国公爷和沈祯沈尚书皆是平和,不喜不怒,自顾自的吃酒,偶还相互一举杯。
而定国公夫人和魏国公太夫人捏着帕子掩着唇低低说着什么。似乎完全不在意那边的剑拔弩张。
魏国公夫人则认真的听着,却也是一副淡淡的神色。
百官:“……”你们都好淡定。
“长宁翁主的身份便也和殿下相当了,做妾哪能呢!臣妾出自乡间,倒是听说民间有兼祧的说法,或许……”
说话的是皇帝去岁新得的美人卫氏。
她生的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高额挺鼻,杏眼红唇,下巴尖巧,无一处不是精致的美好。
她的声音便如她一手琵琶,轻灵动听,话只说了一半,仿佛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张又羞怯的看了皇帝一眼,便也没再说下去。
但要紧的字眼,却也是明明白白的从她樱桃小嘴儿里吐了出来了。
听应二夫人废话的时候多吃了几杯,谁知今日这酒有几分力道,这会子到是头昏沉沉的疼了起来,灼华抬手轻轻的揉着额角。
她的衣衫多是青色或者白色,今日穿的是天水碧的长裙,衣襟和袖口以银线并紫色丝线绣成了葡萄纹样,动作间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银色恍若一池春水摇曳了粼粼波光,衬的她雪白的肤色更有一种雨洗梨花的清泠玉洁。
闻言,灼华缓缓看过去,笑意温柔的朝着卫美人微微一挑眉。
那抹绵长的笑意在冷然的浅眸映衬下显了几分锐利。
卫美人眉心一跳,赶紧撇过了脸去。
灼华眼神一转,看了淑妃一眼。
淑妃端着酒杯的手一抖,恨不能自己能立马消失才好。





卿卿请见谅 第386章 徐悦的桃花债(九)给点反应啊!
慎亲王喝着酒的动作激动的顿住了,酒泼了出来,洒了一下巴。
豪迈的一擦,郎阔的嗓音喊道:“这个我知道,倒是听百姓提及过,兼祧,可叫男子一下娶两个正妻,三个都可以,哈哈!”
一转眼瞧见灼华在掐额角,挤眉弄眼的揶揄道:“哟哟哟,小丫头,这会子头疼了!”
灼华失笑的挥挥手,站了起来。
正当众人以为她要说什么不肯的话的时候,却听她道:“陛下,我出去吹吹风,这酒实在厉害,头晕的很。”
皇帝似乎也怔了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
宫女便扶着她出去了。
百官:“……”你老公要另娶一房唉,殿下你好歹给点反应啊!不然这戏可要怎么看的精彩?
李郯恨不能把卫氏和慎亲王的嘴堵上。
可她也是在好奇,“兼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正巧百官中便有兼祧娶了两房正妻的,他正欲说话,被嫡妻狠狠挖了一眼,便低头装聋作哑。
慎亲王朗道:“俗称一子顶两门。就是,若府中有哪房绝嗣了,便让别房的郎君替那一房娶一个正妻,以传血脉。”
临江侯陈夫人一张容长脸而,眼角笑纹深深,想是爱笑之人。
她夹了筷子油脂糕吃了,缓缓道:“徐家不是曾经早夭了一个嫡子么。徐大人也可兼祧了替早夭兄弟娶一房妻子,以传后嗣。如此,殿下依旧是世子爷的嫡妻,长宁翁主也是嫡房的正妻,相互不冲突,若是不喜的,也可分了府去住。”
徐太夫人正要说话。
邵氏吃了口茶,温和的拍了拍灼华的手,“我国公府尚有两嫡两庶,徐家郎君堂兄弟十七人,倒也用不着世子去兼祧什么两房。都是至亲血脉,真要给我那幼子延续香火,过继一个便是了。陈侯夫人有心了。”
徐悦不在,灼华失了生存之心,以她的心性,若是让徐悦另娶一房,怕也是在剜她的心了,到时候也定是会不顾一切舍弃一切离开徐家。
邵氏细瞧着儿子也没有那个享齐人之福的心,便也乐得做个护短的好婆婆了。
旋即淡淡一笑:“兼祧这种民间给男子抬平妻寻的借口,倒也不必拿来到殿上来说一嘴,污了陛下和娘娘的清听。”
陈夫人被噎了一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多言了,失礼。”
太夫人和老太太会心一笑,只管安心吃茶。
沈祯缓缓一弯嘴角,然后往皇帝那边睇了一眼,澹澹眸光中有一抹深沉。
皇帝笑吟吟看向徐悦,眸中却没什么笑意:“灼儿不想发表意见,这件事,你来决定。”
徐悦起身一礼。
他一身白袍,袖口处绣着以金线和艳红丝线绣成的凤羽纹,动作间金线的色泽粼粼闪耀,似凤羽挥舞,衬的他温润沉稳的神色有了几分活泼明朗的气息,那是她喜欢的颜色。
清朗的声音中有温暖流淌,他道:“臣,只钟情灼华一人,无心另娶。”
百官震惊,女子们似被无形的手狠狠揉捏了把,痛的面目苍白,却还得笑容满面的赞徐悦专情,羡灼华幸运。
慎亲王惊叹一声,啧啧道:“好小子,这样的美人说不要就不要,有种!”
慎亲王妃淡淡一声笑,眉目慵懒一扬:“王爷以为谁都跟您似的么?”
慎亲王忙是给妻子倒酒,笑脸陪小意。
皇帝眼角的纹路里缓缓漾了慈爱与欢喜,一抚掌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朕便不强人所难了。”
皇后看了眼皇帝,微微一笑。
众人:“……”果然偏心!
南宫瑾看了眼王妹,只无声的一叹。
而南宫璃也并无什么难堪神色,只是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晚霞的美,便如美人华盛时便凋零,寒露着沉艳着,凝住了一刻芳华。
这样凄艳的画面里,灼华想起了前世。
东宫里、王府里女人很多,斗争也多,很多美丽的、温柔的、精明的女子,却不约而同的凝结在最美丽的年岁。
或许那些人并不能宠冠后宫,但多少还是得到枕边人一星一点的真实宠爱,那样的日子,再不好过也曾好过过。
却不似她,以为那些笑是甜的,情是暖的,飞蛾扑火,披荆斩棘。
到最后,不及容貌衰败的那一日,便成了冷宫里的恨叶飘零。
碎碎迷迷了一世凄苦,临了,死无全尸。
事到如今,灼华却也开始怀疑,自己对徐悦的信任真的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深刻?
尽管,一直以来徐悦声声告诉她,他对她的情谊不会变,可她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那副自信的完美的假面具后,她的骄傲,她的倔强,都在一丝一缕的崩塌。
忽然间,往日的欢愉与踏实成了空,她无法分辨真情假意,亦无法分辨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只觉得世间昏沉杂乱,头痛欲裂。
春寒寂寂,四周湿重的水气将时光凝结,将她紧紧包裹,一寸一寸的,向下拉拽,似要将她沉到水底,窒息的沉闷。
想要寻找一丝清冽的呼吸,她抬头去看殿前的一颗高大紫藤花树。
深灰色的枝条顺着宫人搭起的结实的架子缠绵伸展,一缕又一捧上垂着密密如米珠大小的花苞,亦是湿哒哒的模样。
那些花苞挡住了一抹光线,阴影投在她的面上,迷蒙优柔。
正在迈进夏日呀,她却觉得有冰凉的雪落进了她的眼里,刺痛了一下,化作了一片湿润,漫住眼底的光。一滴泪便顺着眼角洇在了发鬓里,只弥了一抹水光蜿蜒。
“我以为你对你们的情意是有信心的,为何,还是流泪了?”
身后响起一抹微沉的男音,干净的,温柔的。
灼华知道那是蒋楠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只是痴痴的望着东方升起的那一轮残破弯月,让风带走所有的泪痕。
站在她身侧,默了许久,蒋楠侧首看着她。
那双眸子一如十六岁的少年郎,只是脉脉含情中多了几分沉沉的克制,平稳道:“恭喜你,表哥依旧钟情于你,不改初衷。”
风吹树动,漱漱沙沙,仿佛她也成了春末傍晚凉风中最是无依无助的一片叶。
“人生还很长,如今说恭喜还早。”
纯澈的眼底容了她的容色,仿佛莲座上小心贡起的一捧洁白无瑕的莲花。
蒋楠只缓缓道:“既然已经选择,已经走了这条路,便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患得患失便不是你了。”
灼华震了一下,回头望了他一眼。
数年不见,这个曾经白面如玉神色柔软的少年不知何时变得坚韧起来,幽州的风沙将他吹的更加挺拔,有了几分深沉的味道。
如今也是能撑起门楣的模样了。
曾经,她想尽办法让他忘了自己,如今倒是他来劝着自己了么?
果然了,天道好轮回。
蒋楠的神色便如冰封的湖面下缓缓流淌着温热的温泉,不知不觉间的温暖如春,“沈灼华是倔强的,骄傲的,想要的就去争取,不想要的就决绝的拒绝,狠心又干脆,却从不犹豫自苦。”
灼华听着,缓缓一笑,“时事磋磨,你已不是从前的你,我也又何尝还是从前的我。”
他望着她的侧颜,眸光似雨后的山峦,迷蒙而缠绵,道:“观味楼,遥遥一见,你还是你。”
她疑问:“我还是我?”
“人生很长,爱恨嗔痴,生离死别,我们是奔着结局去的,但不是为了结局而活的。”
蒋楠伸手,想为她拂去肩膀上的落花,顿了顿,又笑了笑,收回了手。
他的语调中有难掩的沉醉,“没什么比得到过更美好。而你此刻还拥有着,便是最好的欢愉了。高兴些,看到你高兴,我、我们也高兴。”
风泠泠,拂起她的青丝几缕,像是纷飞在池边的柳枝,无力又无助的任风卷着。
在灼华一刻的愣怔中,蒋楠伸手替她捉住了那一缕青丝,顺了顺,放到了她的背后。
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衔了抹淡淡笑意转身离开。




卿卿请见谅 第387章 徐悦的桃花债(十)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天际最后一抹淡青色散去,夜色如水,慢慢攀爬而上。
浮云悠悠从东边而来,遮住了下弦月和一汪繁星,满天雾蒙蒙似山峦拢了湿黏的水雾。
灼华一回头。
便瞧见徐悦站在了他们身后,很显然,有吃醉了。
漠然着神色站在台阶上,看着蒋楠从她身畔走开。
一阵风吹过,耳边似有一句话飘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然后,徐悦的眸色似是更深了。
不远处的廊下,有命妇和贵女走过,走的极是缓慢,时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惊讶的神色或是在揣测蒋楠至今不娶的原因。
又或者等着这处或许发生些什么,最后索性堵停下了脚步。
灼华有些无语,好歹也是大员家的官眷了,竟是这么无聊么?
宫女颤巍巍的从周身散着寒气的徐悦身旁走过,给站在石桌旁的灼华上了茶水点心,不敢多待多问,道了一句“殿下喝盏热茶”,垂首急匆匆的又走了。
浮云散去,下弦月也露出如月圆时一般明媚的温暖光芒,漫天繁星与万家灯火交相呼应,璀璨迷人的那么真实。
淡淡月华洒在他的身上,氤氲了一层朦胧温柔的光晕来,有风声萧瑟在繁华九曲的宫廷廊道间,风吹树影动,簌簌作响。
她无法去想太多,那些碎碎零零的心思在他的眸光中一分分散去,只知当下不计如何,便是要抓紧这个人。
想罢,便索性安然的坐下,看着他,弯起了一抹沉醉的微笑来。
相视须臾。徐悦抬步走向她,站在她身前,深深的看着她。
灼华正要说话,他却忽然俯身,握着她的肩,吻上了她的唇,辗转吮吸,吻的极深,末了还不忘如初年初吻,细细啃了啃她的唇瓣。
茶水的热气缓缓腾升,茶叶细细沉浮,如梦如幻了这一画面。
四周有惊呼声。
灼华听了,面红耳赤的推开了他,拉了别在左襟点缀的流苏上的锦帕,轻轻掩了唇,半是羞怯半是嗔的瞪着他:“你疯了呀!不知羞,不知羞!”
徐悦依然是淡漠的神色,只那一双眸子里的柔色几乎要将人沉溺其中了。
李郯从某一根立柱后冒了出来,笑的一点都不含蓄,指着徐悦道:“对对对,他的羞都给你了!”
周恒啧啧有声,眉眼的面目上桃色纷飞,“吃醉的徐悦真像个正常人。”
姜遥摇着他的玉扇,娃娃脸上两粒酒窝十分热情,“恨春啊恨春。”
姜敏持续望天。
蒋韵、宋文倩持续目瞪口呆。
那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不近女色的徐悦,那个醉酒后把靠近的女子毫不客气扔出去的徐大人,在妻子面前竟是这般急色的么?
好神奇!
灼华虽是不羁的,但也没有给人当中表演亲密的癖好,受不住她们的调侃与惊叹神色,起身便要走。
徐悦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从众人面前走过,一路朝着重华门的方向而去。
蒋楠站在一树梨花下,花瓣纷飞,他笑的温暖如春水。
只,风中有声,“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月光淡淡的莹白,悠然慢行,似春日的光投了夏日的窗纱,流泻进宫殿的窗便如一汪温柔的泉。
远处的风带来百花清香,有几分肆意的张扬。
下弦月,也能有这样好的月色,隔窗望出去,仿佛正坐宫殿都沉静在这份皎洁如雪的美好中。
九龙金钩在风扑进来的时候撞在了床柱上,叮铃的一声响。
秦宵忙迈了步子去将窗棂合上,又给皇帝披了件紫色半旧的长袍。
那件袍子他见皇帝穿过多次,似乎每一次都在很重要的日子才穿。
而每一年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比如,每年的今日。
殿中与百官坐了一个多时辰,莺莺燕燕、珠翠萦绕,皇帝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脂粉气。
沐浴更衣后,皇帝站在一架喜鹊登梅的枕屏前,似在看,又似只是找一个物件落一落眼神,殿内檀香气味沉郁,闻着颇是静心。
秦宵回身站在一帘轻纱帷幕旁,瞧着被袅袅升起的青烟拢的格外朦胧而邈远的皇帝。
忽然想起了总是萦绕沉稳经文的庙宇,大雄宝殿里那座高大的佛像,在香火缭绕、金箔光耀之中,仿佛永远瞧不清他的模样,因为瞧不清,所以会畏惧会虔诚。
而皇帝,就是百姓眼里能够看得见真身的神佛吧!
晓得他就高高在上的住在这座孤城里,晓得他掌万万人生死,他的命令,或许随时会从这座城里出去,所以,百姓对他的敬畏,比之对神佛更胜。
江公公朝秦宵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小太监们先退下了。
“陛下还是与从前一样,生辰的日子里,不肯翻牌子。”
他看着皇帝肩上的袍子,灯火与明珠之下,半旧的袍子闪着微光,似女子温柔的笑意,江公公微微一笑道:“清澜娘娘的手艺是极好的,当年选的料子也是顶好的,这样的衣裳,后宫里谁也做不出来了。”
皇帝的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温柔里有几分迷惘的朦胧。
斜了江公公一眼,“这些年,也只有你敢在朕的面前替起她了。当年朕不过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哪有那么好的料子做衣裳,所有的不过是她给的。”
江公公微微一躬身,笑道:“所以,陛下把最好的都给了小娘娘。”
皇帝的指尖划过枕屏上的一枝白梅,细细磨砂,仿若抚摸着深爱的姑娘:“当初朕为了这个位子舍了清澜娶了皇后,让她对朕失望了,转而下嫁沈家。”
“朕有负于她,灼儿是她唯一的孩子,朕如今贵为九五之尊,能补偿的却也只能补偿给孩子了。”
烛火满室,却照不亮皇帝眉心的一抹曲折,“那个孩子啊,真是像极了清澜,哪里都像,朕就盼着她高兴,只要她高兴,朕便如看到了清澜高兴的样子。”
“陛下对小娘娘总是格外慈爱。小娘娘也如清澜娘娘一样,聪慧讨喜。”江公公默了默,伺候了皇帝躺下:“也不能怪陛下,祖宗规矩,姜氏女不为后,可清澜娘娘那样傲气,又如何肯为妾室。都没有错。情深缘浅罢了。”
皇帝睇了他一眼,“你还懂起情深缘浅来了。”
江公公微微一笑,“奴婢挨了一刀,没了寻常的夫妻缘分,只是在这美人如花海的地方待得久了,瞧了一些,大约也是懂的。”
皇帝年轻时钟情与清澜郡主,两人情意在一件件衣袍间悠悠加深。
就在婚嫁之事即将摆上台面来说的时候德睿太子病逝。
太后为了阻止妖妃之子上位,原是想扶慎亲王,只是慎亲王不肯登那个至尊之位,那时候慎亲王与皇帝要好,这才让这个原本并不得宠的皇子有了出头的机会。
为了争那个位置,自当要放弃一些的,那个复杂的年轻郎君不想放弃喜爱的女子,也不想放弃万万人之上的位置。
踌躇难前的时候,她看出了他的犹豫,转头嫁给了沈祯。
也算是,推了他一把。
然后他,听从嫡母的安排娶了现在的皇后,只是他的心底留了一份专情给了已经过世的清澜。
这样的专一,或许那个倔强的姑娘根本不屑,可他还是固执的留着一方净土,唯一的一方净土,放着他们曾有过的欢笑。
因为自己的青葱岁月无法完满,对沈灼华的婚姻,他私心里自然会给予维护。
所以,对于回贺翁主的求赐婚,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徐悦。
“清澜是倔强的,宁可没有也不要脏了的、不全的,这一点灼华与母亲是极像的,所以,徐悦的专情,朕若是能维护住了,也算是弥补了朕对清澜的亏欠。”
皇帝长长一叹,望着那晃动着的九龙金钩半晌,仿佛要跟着那摇曳出的光晕去到不为人知的地方,见那个不能再见的女子。
深沉的眸光中有一丝难以圆满的流光,在锦帐垂落的一刻被掩在了昏暗的幽光中。
“陛下安心,徐大人对小娘娘很是深情。”江公公清细的嗓音温和的从帐外响起,随即随着烛火的熄灭,一并湮灭在繁花的宫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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