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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他的手用力一挥。
那纸放夫书艰难的扬起,到了半空时戛然停止,又飘飘悠悠的落下,仿若那最后一叶枯黄再如何挣扎,终是被秋日神君的衣袖轻轻一拂便零落而下,最终落在投进亭中的那三寸金光明亮之地。
明明是白纸黑字,反射出的光却是刺眼的很,“放夫书”三个字,利剑一般刺在所有人的眼中。





卿卿请见谅 第418章 帝心莲(七)伏愿郎君千岁
盖以伉俪情深,夫妇义重,幽怀合卺之欢,须以同牢之乐。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死同棺椁御坟下。五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今朝缘尽,想是前世未曾同船渡,因此聚会六亲,夫妇具名之书,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相隔之后,更选贤良之妻,庭前弄影,美呈琴瑟相和之态。
伏愿郎君身体康健,千秋万岁。
南宫璃眉间微拧,看着那纸放夫书,一字一句,在光线下竟是看的那么清晰,心里说不出的有些复杂滋味。
原来,她是真的容不下,又舍不得,最后还是放了手。
她想嫁给徐悦,却并没有想过伤害沈灼华,“其实,你不必这样……”
灼华看着那纸飞起又落下。
原以为听到他这样的决定,她会很高兴,可心口却被一双手狠狠揉捏着。
她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强扯了一抹笑,而泪,就这样没遮拦的落下:“你、你不是、怎么又回来了?”
痛苦的忧愁如长炼紧锁尽头,情思似乱絮纷飞在眼底。
徐悦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仿若他一松手,这个人就要消失,“我不回来,不查问,你打算做什么?待婚书签下,你就把放夫书送去衙门了?我同你的夫妻缘分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尽断了是不是?”
“沈灼华,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
焯华冷声道:“你是她丈夫,事情不是今日生出的,你为何没有察觉!你为何不问问你们徐家的人,可曾同意她那样不管不顾的留你在身边。”
徐悦面色在晴线下,越显苍白,只觉血液都在凝结。
是!
为什么他早没有察觉!
什么原因都是借口,就是他对她,还不够关心!
浅色的眸子便似清光如许的新月,遭了乌云遮蔽,滚烫的泪,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手上,溅起破碎的光华。
灼华的声音细薄,如绵绵雨丝:“那我要怎么做?看着你死吗?若是没有救了,我陪你、死都陪着你,可还有机会的。”
“徐悦,只是以后不相见,只要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只要你还记得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徐悦哽着声,问她,曾经她问他的话,指腹怜惜的一下一下的为她擦着剪不断的泪,“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我的人生,你不管了么?”
迷茫而清澈的眼波中,是翻涌着的深深情意,浓烈的叫人一头扎进去,便不想再出来了,“没有你,叫我如何好好活着?沈灼华,若你要弃了我,我情愿现在就死了,现在就死了!”
他的声没有高扬灼灼的怒,可却是那么决然不可反驳,落在灼华的耳中却似天地震动,山河破碎。
灼华抬眸望着他,浓密的羽睫上还挂在晶亮的水珠,微微一动,便又落了下去。
她抬手,眷恋的抚着他憔悴的脸颊,泪止不住,却是充满了欢喜的,“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是不是?”
“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没有我就不行,情愿死了,是不是?”
前世至亲的背叛,让她的心底总保有一丝犹豫,她急于知道肯定的答案。
而他给出的答案,似青山唯一,坚定不移。
“是,没有你就不行。”
“没有你我情愿死了。”
“没有你,余生我要怎么过?”
园子里的石榴开着最后一茬,依旧如火如荼,映着幽蓝的天色,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落在徐悦的眼里,仿若泣血一般凄迷。
什么战神,什么将军,他只是一个深爱妻子的普通男子,仅此而已:“别离开我,求你了,好不好?”
亭外灿灿光亮,热浪一浪接一浪的扑来,空气中沾了湖水因烈焰炙烤而腾起的烟波浩渺。
柳依依,花正盛,叶缠绵,蜂蝶翩然,桐荫曳满地。
一切正是热烈的美好模样。
忽的她却笑了起来,那笑恰似临水照花的清泠温柔,一抹颊上的水痕,她去捉了他的手在唇边拿尖尖的虎牙细细咬了一口,在他的虎口留下一个小小的点窝。
赌一把吧,若是输,大不了一起死。
一抬手,勾住他的颈,给了他一枚缠绵的亲吻,与他气息相融,眼角眉梢都带了柔软的桃色,眸光蕴着潋滟星光。
她心碎柔肠,缓缓柔声,“不离开你,我如何舍得离开你。我拿所有心力爱着的人,绝不送给旁人。”
“徐悦,死都是我沈灼华的鬼。”
“只能是我的。”
她发髻间的玉色流苏微微摇曳,划出一缕月色的柔和,若轻飘雾霭萦绕在了徐悦无助的眼底,那传说中杀敌破阵毫不畏惧的杀神,朦胧了眼,落了泪,清澈了心,伸手拥住了妻子。
紧紧的拥着,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中去。
南宫璃看着她们似碎月重合的相拥,成就了近乎完美的圆月情意,从外头扑进的热浪,成了她们恩爱流光下的一抹残影。
她忽然无法理解她们之间的情意,到底算是太爱还是不够爱,明明有机会活,却情愿选择死?
她问,只是疑问,带着深深的不解:“你就看着他死?”
灼华回首,神色清冷而傲然看向南宫璃:“时光匆匆,容颜易老,我与他,经过生死,如何会轻易放手。”
她执了他的手,掌心的纹路在岁月里慢慢契合,缓缓生出莲花并蒂,“这是他给我的答案,也是我想要的。旁的,不再重要。”
彼时朝阳高升,流光若火如霞,落在乌青色的瓦砾上,原是不会有什么反光的,可南宫璃却觉得十分刺目,“蚀心草的解药只有帝心莲,而这个帝心莲便是在回贺也早已经断绝了,以此草做成的药丸世间也不过三颗,一颗是王爷的、一颗随我父王下葬了,最后一颗在我手里。你如何替他解毒?”
灼华浅浅一笑,流苏玉色的流华映在她的面上,光华琳然,却也有着不容亲近的冷漠与不屑,“你若真心爱他,即便我不将他让给你,解药你也会给。若你因为得不到他而不给,你也不配说你是喜爱他的。我便更不能将他的余生交给你。”
“以后,我丈夫是死是活,就不劳翁主操心了。”
凤凰花开满树,枝头地上火红一片带着稍许的黄晕,与绿叶相应成趣。
花蕊长长拖出,微微上翘,便如凤凰振翅高飞时旖旎长空的美丽尾羽,带着几分凄迷之色,惹人怜爱,使人着迷。
李郯几人前一刻还在愤愤然,这一刻已经目瞪口呆。
所以,事情就解决了?
不娶了?
那解药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悦照旧上衙上朝,应酬、走亲一概不去。
空闲时便紧黏着妻子,带着孩子到处玩耍。
熬烫喂药,沐浴更衣,徐大人样样都要自己伺候妻子。数着日出又日落,每一日都当做了最后一日来过。
府里一片愁云惨淡,太医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都是摇头。
劝说的人也是来了一拨又走一波,得到的答案皆是无奈。
可偏偏夫妻二人淡然的很,每日如水静谧,鸳鸯并坐,蜜意浓情。
日过月余,徐悦的伤口上的深红色毒素没有加深,却似有变浅的样子,阿翁每日都来施针变成了每三日来一次。
他心中起了疑惑,盯着妻子寻答案。
而灼华只是温然笑着,也有舒了口气的放松,“或许,老天不愿让我们做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罢。”
如今看她能轻松悠然的说出这句话,可蛊虫的毒到底能不能解了蚀心草的毒,阿翁没把握,她更没有把握,天知道,她之前揣了多少的担忧,又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里无法安眠。
她的答案显然不能解了徐悦的疑惑,不过他深知妻子的性子,不想说,问了也白问。
对此有疑惑的还有南宫璃,她不信沈灼华能解了蚀心草的毒,可日子一日日的过去,徐悦依然很好,偶然见到时发现他的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就连常往府上去的老大夫也不大去了。
她不明白,这世上哪里还会有解药。
于是在最后一茬凤凰花挣扎在枝头的时候,她去了魏国公府。
南宫璃看到,徐悦面色虽憔悴了些却没有了隐隐发青之色,精神尚好,很显然,他身体里的毒正在慢慢消弭。
而沈灼华虽依然消瘦苍白,不见半点憔悴和伤痛。
二人相视,温情流转。
南宫璃实在好奇,她哪里来的解药,“你如何解的毒?没有帝心莲,你怎么可能解得了蚀心草的毒?”




卿卿请见谅 第419章 帝心莲(八)温养
灼华神色和缓,细白的指尖掠过鬓边的红玉流苏,扬起一阵沙沙之声,有细风的凉意,眉目清敛:“路不是唯一的路,药也未必是唯一的药。”
南宫璃微微拧眉,目光凝着徐悦手边的三龙出水错金香炉,青烟悠悠沉缓的从镂空的缝隙里飘出,拢起了一层如梦如幻的屏障,将她与他们彻底隔开。
窗外枝影婆娑,微微摇曳之下的碎碎泠泠之声带了几分秋日的凄凉。
电光火石之间,她眉心一震,“你练了噬心蛊?”
南宫瑾的眼神落在她心口,飒飒眸子里满是震惊,心底有什么东西瞬间分崩离析,“你、你拿自己练噬心蛊?”
末了,又呐呐道,“居然真的有用。”
古籍记载了一笔,谁都不确定成不成,她竟拿自己的身体去尝试。
疯子!
她居然跟个疯子抢丈夫,南宫璃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脑子不大好。
徐悦温然的眉眼一凛,转头看向妻子,“什么噬心蛊?”
灼华手中握着一把南玉扇柄的半透明扇面的团扇,微微一顿,团扇摇过眉眼,她依旧一副浅淡的神色,弯唇一笑,“没什么,她气糊涂了,胡说罢了。”
南宫璃本是洒脱之人,得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做纠缠。
偏出了门去,走了几步又回了头。
站在门口,乌澄澄的眸子瞧了她半晌,喃喃道:“我做不到这些。”默了默,“可你真的是个疯子!”
被人叫做疯子,灼华挺无语,却又觉得十分有趣。
自重生后,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大约也只会淡淡然下去了,没曾想会为了丈夫豁出去到这个地步。
夏日晨起的清光透过薄薄的蝉翼纱投进了内室,一丝丝又一缕缕,便似夏日傍晚天边沉醉的晚霞,旖旎了一片丰艳空间。
徐悦侧身坐在枕屏前矮桌旁的一团福寿绵长的软垫上,目光深深的瞧着灼华,似要望到她的心田里去。
灼华团扇半遮面,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哥哥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徐悦一把将人扯到膝头上,扔掉了她手里的扇子,扯开她的衣襟,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心口的伤,伤口已经脱痂了,暗红色疤痕似一头妖兽伏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依旧触目惊心。
灼华倾身靠在他的臂弯里,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着,她有些羞赧亦有些无奈,便伸手拉了拉衣襟,他却是不肯松,指腹抚了抚那粗糙搁楞的痂子,怜惜之余带了几分沉怒。
“什么噬心蛊?你瞒了我什么?不许撒谎诓我。”
糊弄不过去了,想了想,灼华谨慎道:“就是拿血养的蛊虫,它吐出来的毒液可以克制你身上的毒。”
“只是如此?”徐悦盯着她的神色,显然不信她的说辞,“若只是如此,她如何说你是疯子?说实话。”
说实话,他怕是要气死了。
灼华咬了咬唇,瞄他一眼道:“要人身上血气最盛的地方采的血才能养的住那蛊虫,就是、就是要拿心头血养着它。”
徐悦的手一紧,骨节更是凸显分明,他气的狠了,也愧疚的狠了,一拳垂在矮几上,震的香炉和瓷瓶晃荡了一下,袅袅青烟叠影重重。
可脑海里一抹光亮闪过,他又察觉了不对。
“你中箭是意外,如何那么巧就正好能取血养蛊虫了?你那几回莫名的高热不止,是不是跟这个蛊虫有关?沈灼华,你还要骗我!”徐悦捏着她的下颚,沉沉的气息拂在她的面上,一松手,将她抱离了膝头,撇过脸道:“好好好,你不说,今日起,那药我不喝了。”
镇抚司待久了,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啊!
灼华无奈的一叹,南宫璃啊南宫璃,你猜到就猜到好了,说出来做什么呢?
她们家这位恨不得伤风咳嗽都替她受了,若晓得她是怎么养蛊虫的,怕是要愧疚一辈子了。
扯了扯他的衣袖,扒拉扒拉他的手臂,灼华从他的臂弯底下钻进去,又缩到他的怀里,搂着他的颈项,细细碎碎的吻着他的脸颊和唇,小小声道:“如今你的毒解的差不多了,我也很好,何必知道那么多不重要的事情。”
徐悦不吃这套了,大掌拨开她的脑袋,又把她搬了下去,沉着脸不说话。
不重要,若真是不重要,她又何必瞒着不说!
灼华锲而不舍,追着伏到他的肩膀上,撒娇着摇晃他,“我伤口疼,哥哥抱抱我吧!”
徐悦下意识的转身,又立马顿住转了回去,抿了抿唇,却忍不住道:“伤口都脱痂了,怎么会疼。”
“就是疼,哎呀,心疾都要犯了。”灼华拽他的胳膊,看到他经不住转身的时候,手脚并用的又爬上了他的膝头,双手扣在他的后颈处,任他怎么搬就是不撒手,“不下、不下。”
徐悦哼了她一声,撇开头,不看她了,“公主殿下主意大,同我说不到一处了,那便不说好了。”
哎呀,还会拿她的招数来对付她了,这个家伙真是出息了呀!
夏日的天光无遮无拦的流淌,若悬河瀑布激烈澎湃,灼华叹了一声,掰过他的脸颊,浅眸中悠悠有柔情,温柔而澄澈。
“噬心蛊要养在心房里。”
似一滴血色的雨落在了澄澈无波的湖水面,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潮涌,徐悦脑中轰鸣,只觉心跳几乎要出破心房,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
宛然一笑,她缓缓说着,语调平缓仿若当真只是说着一件平淡至极的事情,“种进去,便要发作一次。待它长成便要经历一次破茧,若是它钻破心房,我死。若是能压制住它,我活。每日它吸食我的血液成长,待到蛊成,便要划破心脉引它出来。那次中箭确实是意外,不过恰巧那几日正是蛊成的时候。”
当然不是意外,原是不想让他知道蛊虫的事情,不过是借着萧瑾的刺杀,让姜遥身边的暗卫射出的弩箭。
他们的准头足以保证只伤心脉不会伤到心脏。
当然,这话更不能说了,说了丈夫更是要疯了!
她眸中含雾,一笑,凝了一道彩虹的光芒在眼角眉梢:“原是要陪着你的,我若是生,这蛊虫也便能救你。我若是死,正好你我同穴了。你看,我熬过来了,是不是很厉害。”
一点碎冰从骨缝里钻了进去,冷冽的彻骨锥痛。
那日取箭头,她那一声凄厉绝望的叫喊,他只以为是取箭不顺,何曾想会是蛊虫从心脉出来时撕心裂肺的痛。
那蛊虫破心有多痛徐悦不知道,蛊虫从心脉出来多痛他也不知道,可他知道心窝里扎着的那一箭有多痛,他确实清晰的经历过的,何止是锥心之感。他更知道,她中箭时的痛亦比不上蛊虫发作时的折磨,更比不上引蛊时的痛。
那两回病势突然,她痛苦成那样,却还咬牙忍着,只为了不让他太愧疚,直到今日,若非南宫璃说破,她大抵这辈子都不会说了。
他眼中的情深如许,便如此刻夏日的艳阳高照,热烈的似要将她融化,徐悦将她紧紧拥着,想骂她不知爱惜自己,可到最后也只是沉沉然的心痛与不舍,“傻子!沈灼华,你就是个傻子!”
灼华笑盈盈的裹着泪,伏在他的肩头,贴着他颈项间的经脉,听着那突突有声的脉动:“徐悦,我很高兴,我们还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徐悦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她拥的更紧了,闷闷的“恩”了一声,默了良久,“叫你吃这样的苦头,我情愿……”
灼华眨眨眼,把沉重的眼泪眨回去,长长的羽睫带着几分水润,扫在他的颈间的皮肤上,留下一缕缕及不可查的水痕,打断他的话,又蜜蜜一笑,势要打破这样沉重的气氛。
“徐悦啊徐悦,是不是觉着更爱我了呢?”




卿卿请见谅 第420章 暴躁蛊虫
夏风轻轻拂动了堆雪似的轻纱幔帐。
勾起幔帐的镂空银勾上串起的水晶珠子轻轻摇曳,闪出点点星子般的光芒。
天光熠熠的清晨,从半透明的枕屏望进去,蕴漾起如胡波潋滟的幔帐之后,有人影成双。
灼华在他激烈的讨伐下艰难的出声,敏感的点被一次次顶弄,细颈忍不住微抬,语调绵软而微颤:“窗……还开着……”
徐悦扣着她的十指,伏在她白嫩柔软的身子,用尽全力的告诉她是不是更爱她了,他气息粗重,咬着她的颈,拉回她所有的注意力:“别管窗……”
低吟浅唱不住的从被蝉翼纱蒙住的窗纱间漏出去,窗外值守的丫头们好一阵抽气,紧接着脚步细碎匆匆的急切,越走越远。
灼华似乎都能听出那些脚步声中的惊诧与面红耳赤。
沙哑的闷哼与愉悦的喘息,病着露骨的情话,一声声全送进了她的耳中,叫她忍不住的沉溺、沉溺。
云雨后,声渐歇。
秋水伶俐的指挥着粗使的婆子将水送进净房,又闷着头快速找了干净衣裳出来,至于枕屏后扔的满地都是的衣物,定是要待会儿再来收拾了。
虽然从五年前起,鹤云居上下就都知道世子爷很爱折腾主子,夜里送水也早就送的脸不红心不跳了,但这大清早刚起来就又……
咳,话说当年公主嫁过来的时候才十五,要应付这样一位血气方刚的爷,是怎么做到的?
啊,真是苦了公主那瘦弱不堪的身子了。
丫头婆子们站在远远的角落里,仰头望天,暗暗想着:莫非武人都这样?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灼华也想过。
以及,隔了两条街的洪家夫人宋文倩,也在无数个莫名其妙被折腾醒的清晨想过千百遍。
武将似乎总有用不尽的热情。
远在边关的洪都督:“……”小娇妻太鲜嫩,吃不腻。
抱着灼华坐在温热的水中的徐悦餍足不已:“……”上瘾啊上瘾!
他拿柔软的巾子轻轻的替她擦洗着身子,热水滑过肌肤,莹白的的皮肤更是水嫩如凝脂,叫他爱不释手。
氤氲了一层濛濛之气,毛孔舒展,舒缓了疲累,灼华伏在他的肩上,把脸埋在他的颈间沉吟,白日宣淫,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
巾子擦过她胸口的一枚深红色的吻痕,徐悦温润的眉目间盈满了的笑意:“还羞着呢?”
灼华恨恨在他颈间咬了一口,“皮不如你厚。”
徐悦托着她的后颈,含着她的唇一下一下的吻着,“那夫人可得好好练练,不然多吃亏。”
抱着她从水里出来,把她放在浴桶前的踏板上,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干身上的水。
天光舒朗的从净房蒙着厚实明纸的窗中漏进来,将两人照的明亮。
手掌滚烫的温度从软绸透过,落在她的身上,灼华满面通红,要自己来,可这家伙不肯,偏动作又慢的很,擦到大腿内侧时更是羞的她不知该怎么站才好。
眼神不小心扫到那位昂首挺胸的小将军,惊了一下,赶紧撇开了眼,再不敢看身前这个光溜溜的人。
直到徐悦自己穿上了裤子,灼华才敢抬眼,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疤痕上,那乌沉沉的颜色终于淡了下去。
徐悦抬起她的手,为她穿上长裙,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很喜欢为她做,做的也很好,这样的小事总能让他们更加亲近。
捧起掩在小衣里的长发,慢慢抚顺,他问:“我伤疤上的细小咬痕便是那蛊虫咬出来的么?我说起,你还说我被蚊虫咬的,偏我还信了你的话。”
灼华眯眼一笑,指腹拂过疤痕,缓缓道:“蛊虫一旦咬下才会释放毒液。”
徐悦疑惑:“为何我没有察觉你何时拿那蛊虫出来?”
伸手替他将中衣的结系好,灼华抿了抿唇,睇了他一眼,含了抹得意的笑,“我在口脂里掺了迷药。”
徐悦噎了一口气。
这阵子总是睡得特别沉,有时候还比她醒的晚些,他只以为这阵子旧伤复发,吃了汤药的原因。
难怪,他瞧着她伤口好的艰难些总是忍着不去碰她,她却总是追着逗弄他,到了夜里非要和他亲吻缠绵一通才肯睡。
竟是这个缘故了。
而他自来不对妻子设防,即便奇怪自己总是睡得昏沉,却又哪里会想到妻子竟对自己下迷药呢?
徐悦握了她的手:“我想看看那蛊虫。”
拿了轻薄的袍子给他穿上,细细将系好腰带,再把坠了同心结的暖玉佩在腰间,便又是一副温润如松的模样。
灼华牵着他回到床边坐下,她则单膝跪在床沿,探了身子从床尾的熏笼里取了个错金博山香炉出来,递到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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